霍峥眉头一皱,“那就是你诚心的!别逼我扇你。”
“我只答应你们去相亲,别的不保证。”说完霍峋长腿一迈上了车。
陈禾也是劝丈夫,“行了,能去相亲你就该知足了,再说,哪有见一面就逼着人家结婚的?万一就是没瞅对眼呢,这种事急不来。”
“急不来也得急。”霍峥只怕一给霍峋自由,这小子就又去乱搞男男关系了,他巴不得霍峋明天就去登记领证,后天就抱孩子。
他都做好准备了,倘若这个霍峋没看对眼,那从此以后就三天给他相一位,这世上那么多好女孩,迟早有霍峋喜欢的。
“给霍嵘打电话,让他也寻摸寻摸年龄合适的,他接触的漂亮姑娘多。”
前去相亲的霍峋收拾的尤为得体,见面时极有礼貌,他对这个相亲对象还有点歉意,到底耽误了人家时间。
对面的陈燕雪看着他的目光倒是温和,没有任何挑剔,“你哥哥是很不想和我相亲吗,怎么你推出来做挡箭牌。”
霍峋这才知道,这场相亲一开始定的是霍嵘。
“我不清楚,抱歉。”
“不用抱歉,我也要说清,我一开始是听霍嵘会来才决定相亲的,你虽然是他弟弟,但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呢。”陈燕雪笑的温婉,“而且你也太小了,好歹霍嵘还算和我年纪相当。”
这一顿饭,莫名就被陈燕雪把话题带到了霍嵘身上,霍峋间或回答陈燕雪几个有关霍老三的问题,剩下的时间光埋头苦吃了。
因为霍峋吃的认真,这顿饭结束的也早,礼貌地将陈燕雪送上回家的车,元麒龙的车也从街口绕了进来。
李晌一看坐上车的霍峋连西服都没换,“你不回家先换身衣裳?”
“不回。”这一周多霍峋在霍家已经待的够够的了,他现在就要即刻出发去见郑秋白。
周六,金玉庭的酒水拍卖会从下午开始,郑秋白这个老板做的很谦恭,每一位到场的VIP他都亲手奉上了伴手礼,笑脸迎人。
拍卖会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富商多于低调的政客,为几瓶酒角逐起来战况也是相当激烈。
销售经理预知到了今天的状况,但还是忍不住感慨他们家小老板的脑瓜好使,金玉庭从前可没有这样的活动,眼看那些一次次举起的拍子,都是一千块一千块的往起加。
虽然白搭了些伴手礼,但其实那盒子里装的格兰凯恩杯都是从南三条小市场批发的,看着漂亮,一只十块。
论精打细算,粗中有细,谁能比过他们老板啊!
郑秋白坐在后台,对眼前的成果也很满意,这不一下午,金玉庭一年多的会员费就全挣出来了。
现在是还没有会所主动做慈善的,互联网博客也没有未来那么发达,要不他高低还要加一个公益噱头再造造势。
拍卖会晚间结束,仓库里高价洋酒与红酒只余下了金玉庭未来一年半的销售量,剩下的全数卖出,有的客人当天取走带回家,有的就直接寄存金玉庭,来的时候再开。
“郑老板,你这拍卖办的可好,只是现在海关都禁严了,你这些酒都是从哪来的?”
“我自然有我的门路。”郑秋白眼睛一弯,笑的礼貌,话也说的半遮半掩,显得他倍儿有能耐。
不知道郑秋白抓住时间差和信息差的人,得觉得他本事已经大到能从严查的海关弄进来货物了。
拍卖会结束,是一个小型的品酒沙龙,留下的客人不多,三三两两散落在宽敞的总统包间内,专业的酒水品鉴师一一为他们讲解手中几款洋酒和红酒的味道与香气,跟什么样的芝士、火腿组合才叫绝配。
这一环节纯粹是装模作样陶冶情操的,看着人还坐在沙发里摇晃红酒杯认真品味的郑爷,实际上心里想的都是一会怎么看账本才能让嘴角的笑不那么明显。
郑秋白毫不避讳地承认他爱钱,这世上没人能不爱钱。
身侧沙发坐垫一沉,“秋白。”
坐下来的是一个穿花西装的瘦高年轻人,他头发挑染了几撮灰白,眉眼轻佻,眉头上还有穿过皮肉的钉子装饰品。
这又是郑爷理解不了的时尚。
“许少。”郑秋白笑着和来人碰了杯,腰板却下意识坐直,不再是慵懒没骨头的样子。
“我今天在你这拍了一百万的酒。”许少伸出手,落到郑秋白的肩上,很轻,却存在感鲜明,“还没少给你当托儿,你怎么也该感谢感谢我吧。”
“这一杯我敬许少。”郑秋白将一杯底儿的红酒一饮而尽,借着扬手喝酒的姿势,挡开了许新时的手。
夜场里郑秋白的追求者分为两类,一类是含蓄的,点到即止,恪守分寸;另一类则是死缠烂打,越挫越勇,疯狂要命。
许新时,恰好属于第二类。
去年郑秋白过生日,他是开着车送来了一后备箱的钱,郑秋白不要,他就在包间里给侍应生们撒着当小费。
许家在津海做电力产业的,家大业大,许新时才敢在燕城这么闹。
不过,他对郑秋白的追求仅限于燕城,在津海,他有别的情儿,也是津海夜场牛逼的人物。
郑秋白不想和那素未谋面的情儿扯头花,站起身,“许少,时间不早了,我还有账目要看,您好好玩儿。”
郑秋白借口看账本走了,实际扭头就下了一楼,让阿良开车送他回家,谁知道那疯癫的许新时会不会闯进他办公室。
这个点燕城大街上基本都空了,阿良开车稳当,一路是畅通无阻。
滴滴——强烈的鸣笛声从后方传来,连续不断,声音扰民。
郑秋白扭头一瞧,被刺的眯起眼,那是一辆开着远光的轿车,正提速逼近他的车。
两辆车很快就到了并行的地步,阿良惊出一脑袋汗,“老板,这傻b好像想截停我们。”
“停车。”再开下去,都得出事。
郑秋白的车靠道边停下,白车也跟着停下了。
许新时从驾驶座上下来,流氓似的往车前盖一靠,“怎么不继续开了,我还想跟到你家楼下呢。”
“许少这是什么意思?”郑爷眯眼。
“什么意思?郑秋白,我追你两年了,该给我个准信了吧?”
“你想要什么准信?”
许新时笑了,仗着在大街上,四下无人,他说的话很大声,故意给郑秋白难看,“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那当然是我想睡你啊,你到底给不给我睡?给个准话行不行?”
话音刚落,一辆京牌黑车迅速停靠两辆车之间,后座车门被砰一下子打开,其中猛的窜出一个敏捷的黑影。
速度之快,郑秋白都没来得及反应这东西是人是狗。
下一秒,许新时被踹倒在道边绿化草地里,哀嚎一声。
气鼓鼓的霍峋一脚踩住那小瘪三的脸,“睡你大爷。”
回过神的郑秋白才认出,黑车里窜出来的影子是霍峋。
这暗夜中横空出世的正义英雄肩宽腿长,宽阔的脊背严丝合缝挡在郑秋白的眼前,不让他和地上那腌臜东西对视。
之后每一脚都把地上的许新时踹的惨叫连连。
直到许新时哭着求饶,讲就算去睡他大爷,也不敢睡郑爷的时候,霍峋通天的怒火才稍稍收敛,“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再叫我在他身边看见你,我要你好看。”
脸上鼻水横流的许新时一路捂着脸跑到车前打开车门,半身缩进车里,才敢扭头去瞧那如疯狗一般的男人,指着对方的脸放狠话,“混蛋!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我也要你好看!”
到底是跑出了安全距离,他也不怕霍峋扑上来拧断他的手指。
“哎,小子,你想要我们霍少怎么变好看呀?”站在黑车前看热闹的李晌和元麒龙抱臂上前,一个摁车门,一个瞄车牌,“津海车牌?这么狂,你爹哪位啊?”
比起霍峋,李晌和元麒龙长得就没那么高大骇人了,甚至他们和许新时还有差不多吊儿郎当的共性,慵懒散漫的公子哥属性尤为明显。
“说出来吓死你们!我爸是——”
“还以为谁呢,听都没听过。”李晌掏掏耳朵。
许新时涨红了脸,在津海,他爹的大名简直如雷贯耳,哪有人没听过不认识的?
“那你知道他爸是谁吗?”元麒龙似笑非笑盯着他,上挑的眼尾止不住冒坏水,他张嘴做了个口型,继续道:“拼老子,你真比不过揍你那位。”
一个无声的名字,但这名字在老一辈几乎家喻户晓,而只要是华国人、看过点国际新闻,也都有印象。
“怎么,还要继续找茬吗?”
许新时其实压根不信,因为太过荒谬,那种人物的儿子怎么可能出现在燕城地界儿,还是为郑秋白出头,好家伙这值当嘛?
但眼下,三对一,他显然是打不过的,识时务者为俊杰。
刚刚还叫嚣的许少当即窜上车,一脚油门后撤,逃地飞快。
李晌撇嘴,“就这点本事,还敢在大街上耍流氓呢?”
元麒龙目光落到霍峋身上,又一歪脑袋打量起郑秋白,“我还当咱是英雄救美呢,怎么还英雄救英雄呢?这位怎么称呼啊?”
霍峋又挪了挪自己的站位,把好兄弟打量的视线挡住,简略道:“他是郑秋白。”
“不是不是,你挡嘛呢?他能看清我俩长啥样吗?”李晌被霍峋这小气白赖的德行气着了,“我俩也没有透视眼儿啊。”
始终被挡着的郑爷一伸手,抓住了霍峋一条胳膊,错身从他身后绕出来,大方得体,“二位好,我是郑秋白,今天的事儿真是谢谢了。你们这么晚到燕城有没有安排下榻的地方,如果没有的话,不如交给我。”
李晌笑起来,“你好你好,我是李晌,霍峋的哥们,这都小事儿,不过我们还真没找地方住,这感情好……”
郑秋白一向喜欢这种看起来就没什么脑子的小孩儿,当即偏头吩咐,“阿良。”
“老板。”只慢一点下车,替他家老板抽许新时的活计就被不知道从哪块菜地里冒出来的霍峋抢去了,阿良脸上写满了‘开心’。
“打电话让前台把顶楼的贵宾套开给这位李先生。”郑秋白看向霍峋,“房间够大,你们三个人住也绰绰有余。”
眼巴巴盯着郑秋白脑瓜的霍少爷立马回神,“我不和他们住酒店。”
“你不住酒店你去哪?住大街吗?”李晌纳闷。
元麒龙刚暗地里将郑秋白从头到脚打量一番,闻言又奇怪地扫了眼霍峋。
他有个很奇怪的猜测。
但是他不敢讲,也不敢信。
霍峋不理自己的朋友,固执地面冲郑秋白,“你和我走,我有话和你说。”
说完他不等郑秋白拒绝,一把抓过人强塞进京牌车的副驾里,自己坐上驾驶座,甩开剩下的三个人扬长而去。
元麒龙看着远去的轿车,“嘿我说,那不我的车吗?”
“是你的,但已经被开走了,”神经大条的李晌对于自作主张的霍少爷,见怪不怪了,他向同样傻眼的阿良道:“哥们别看了,你老板也已经被拉走了,你不如拉我们俩去找地儿住。”
郑秋白今天反应有些迟钝,可能是被账目上的天文数字砸晕了,也可能是离开会所前喝的干红年份太久,眼下上头了。
总之从霍峋莫名其妙从街上窜出来之后,他的脑子完全就不转了,明明前一秒,他还在思考怎么给许新时一拳头才算得体,下一秒,自霍峋出现,他就完全记不得自己的反应了。
反正许新时跑了,现在留在他身边的是霍峋。
所以就算被劫持,郑爷也是既来之则安之,靠着座椅默不作声。
这还是郑爷第一次坐在霍峋的副驾驶,毕竟一般情况下,老板都是坐侧后方的。
元麒龙这进口车贴了单向膜,亮黄的路灯打车厢,一瞬间就变成暗色,为单手开车的霍少爷镀了一层薄薄的金边。
又一轮路灯闪过,郑秋白看清霍峋嘴角上结痂的伤。
他猜这是霍峋又一言不合跟人打架了。
还是太年轻,太冲动。
“你能不能别看我了。”狠踩油门的霍峋脸颊发热,郑秋白从跟他上车开始就一声不吭,坐在副驾驶盯着他瞧。
他脸上也没刻字儿吧?
“有段时间不见了,看看你还不行,这么小气呢?”郑秋白挪开眼镜,盯着车前的景色,认出这是他回家的路,“正好,你过来了。你留下那些东西,我都已经收拾到一起了,顺手的话你就都拿走,别在我这放着了。”
“我不是来拿那些东西的。”霍峋咬牙。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霍少爷提起一口气,又缩了回去。
原本虎豹豺狼的胆子,一瞬间就变成了屎壳郎的小胆儿。
“你不会是来找我的吧?”郑秋白有点不太确信地问,他还当霍峋这是跟朋友一起结伴到燕城玩呢。
“……”
“你找我有事吗?”
郑秋白还当霍峋会走个干脆,他回到京市后,两个人大概率会像上辈子一样,再没有过多的交集,过去个十年八年,这段短暂的日子也会随之褪色,一切都像上辈子一般。
反正面对那焦头烂额的命运,郑爷自己应对都有点束手无策,所以他反而希望霍峋不要再掺和进他的生活。
霍峋只要好好地走没有他那条路,未来就会非常成功美满,令人眼红。
郑秋白的发问简直是公事公办,本以为他们之间关系已经特殊化的霍峋简直要难过了,他怄气道:“等会再说,我在开车。”
靠在副驾驶的郑爷眯了眯眼,“那你开吧,我要睡一会,到了叫我。”
这段时间郑秋白觉有点多,他自己感觉到了,从前他的生物钟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到了深夜这个时间段,应该是他这一天之中精力最旺盛的时候,压根儿不会觉得困。
而且他也没有在别人车上睡觉的习惯。
所以最近真是很奇怪,不过郑爷把这件事归咎为炎热起来的天气和今天拍卖场上耗费的精气神太多。
只是睡一会,也没什么,反正霍峋也不会把他拉去卖了。
车厢内恢复一片寂静。
霍峋还以为郑秋白是在开玩笑,直到他把车开进郑秋白一贯停车的那个树荫下的停车位里,扭头一看,郑蝴蝶已经偏着脑袋,靠着软枕,呼吸平缓,人畜无害了。
也就在郑秋白闭着眼的时候,霍峋敢这么肆无忌惮瞧他,他刚刚都只敢用余光偷偷那么看,眼珠子都要斜视了。
比起霍峋这大苦大难大遭罪,历经磨练,脸蛋子差点被大哥的耳巴子甩破相,郑秋白一如既往好看,五官精致,唇红齿白,甚至皮肤似乎比先前更好了点,瞧的霍峋都想伸手捏一捏。
但他也只敢想,伸出去的手隔空碰了碰,又缩了回来,乖乖蜷在方向盘上。
没见到郑秋白之前,霍峋有一千个理由说服自己,郑秋白对他有意思。
可人坐在身边他才发现,他的理由不够用了,得郑秋白说对他有意思,那才是真有意思。
这事儿只需要郑秋白一个理由。
郑爷睁开眼时,正好对上黑暗中霍峋一双炯炯有神的招子和那一对儿红成洋柿子样的耳朵。
这个年纪的男孩儿,满脑子除了这档子事就是那档子事,眼下的场景还似曾相识,属于郑秋白的香水味在车厢缓缓荡开,霍峋看着看着就开始心猿意马。
这不能怪他。
谁让郑秋白今天喷香水了。
谁让元麒龙这车玻璃贴那么暗,光都调暧昧了。
“你看什么呢?”这话轮到郑秋白问霍峋了,他睡了一会,声音喑哑。
男人的视线,郑爷再了解不过。
他眉头微皱,果然,霍峋来找他也没安好心。
大部分男人都有处男情结,对夺走他第一次的那个存在念念不忘。
霍峋现在这表现,明摆着就是千里迢迢过来找郑秋白求负责的。
“我、我——”被抓包的霍小狗一结巴,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当即捂着嘴痛苦地皱起脸。
一向抗揍的霍少爷身上也有弱点,但估摸着就是史泰龙咬到舌头也做不到面不改色。
还准备兴师问罪的郑爷一下就被这哼唧的动静打断了,他无语地伸手拍开霍峋的爪子,手指用力抬起对方的下巴,“张嘴,舌头吐出来,我看看。”
霍少爷被他冰凉的指尖摸的一个激灵,浑身上下汗毛竖起,不自觉闷哼出声,最终红着脸把舌尖伸了出来。
光线太暗,郑秋白要凑近才能看清霍峋那被咬的通红的舌尖,还好,只是下嘴重了点儿,没咬出伤口,也没流血。
郑秋白抬眼,霍峥那张实属俊帅的脸蛋就这么暴露在他视野中央,那高高的鼻梁,几乎都要戳到郑秋白自己的鼻尖上了。
小伙子一双明亮的眼珠更是含羞带怯四处乱飞,就是不肯跟郑爷对视。
介于成年男人与毛头小子中央的霍峋,浑身散发出一种独特的荷尔蒙,成熟的雄性躯体块头大又满是肌肉,性格却是别别扭扭哼哼唧唧的臭屁小孩脾气,这种新鲜感,郑秋白还真没在别的男人身上看见过。
郑爷也是男人,他也贪图新鲜。
郑秋白不太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他很不想承认,他现在对自己老同学的弟弟有点那方面的意思。
他有点想睡霍峋。
“还没好吗?”霍峋不自然地舔了舔唇角的痂,不敢对上郑秋白的视线,“应该没流血吧?”
他没尝到血腥味。
应该用不着看这么久吧?
“嗯,没流血,好好的。”郑秋白轻咳一声,将倾靠过去的身子退回来,又伸手降下了一点车窗,让新鲜空气挤进车厢。
他最近真的很奇怪。
贪睡就算了,怎么还重欲了?
第36章 亲嘴
上辈子的郑秋白其实是个有点性冷感的人,从没有过满脑子都是这档子事和那档子事的时候。
年轻时候郑爷傲气十足,打心底儿里觉得那些油腔滑调的二世祖配不上自己,全是逢场作戏,看人出洋相是他的乐趣之一;上了点年纪又遇上了所谓“真爱”,莫名就有了种道德情操,仿佛再和其他人调情都是对不起“真爱”,自己就给自己套上了贞操枷锁。
再后来,因为他身体健康程度实在堪忧,下半身一度不遂,那就是想搞点夜生活都要遵医嘱定期检查,各种注意事项不够麻烦的,更没了所谓的上头和动情。
最重要的,是那时候的郑秋白也对自己也渐渐没了自信,结束康复治疗后,他已经不年轻了,也不够健康了。
原本白皙纤细的肉体上布满术后伤疤,又因为长久的卧床有些走样,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去纠正自己的体态和体型,确保走路时不会显得跛脚僵硬,两条被钢钉接起的腿不至于太过细瘦如麻杆。
至少穿上衣服,他还是衣冠楚楚的郑爷。
可那有什么用,郑秋白自己清楚,他已经不再好看了也不再年轻了,他年轻时曾有过的风光都已经烟消云散。
他也已经短视到,只能看见男欢女爱这档子事,只会为了叶静潭有没有变心,有没有订婚还会不会珍惜他而焦头烂额。
他已经是个被剥皮去骨,毫无灵魂,只剩灭亡的残躯了。
这一刻,冷静思考的郑秋白突然觉得他上辈子那样意外的死才合乎小说逻辑,他死在叶静潭对他还有占有欲和控制欲的时候。
叫叶静潭后悔,叫叶静潭痛苦成长,成为叶静潭和他未来情人之间一根要拔出来再治愈伤口的刺,这就是郑秋白最后的价值。
同样,无论是创作原著的作者还是翻开原著的读者,根本没人会去在乎郑秋白那崎岖的三十三年。
因为他不是主角。
他的苦难不需要被治愈,他的好与坏,无足轻重。
郑爷摁着车门的指尖青到泛白,由欲火转化的怒火使他从胸腔升起一种作呕的欲望。
等等,不对劲,他好像是真的想吐。
霍峋刚想说话,郑秋白却一把推开车门,飞快跑进了树荫下,单手撑着粗壮的树干,低头干呕不止。
跟上来的霍峋立马返回后备箱掏出一瓶矿泉水拧开递过去,“你今天喝多了?”
“当然没有。”郑秋白脑袋清醒的很,他酒量也没有霍峋想象那么差,喝那点红酒顶多算开胃菜。
这股想吐的欲望来的很突然,甚至也不像是喝醉后反胃的感觉,只是一个劲干呕。
好像和他的心情有干系。
霍峋盯着郑秋白的背影,突然开口:“你就不能,不做这种工作吗?”
“什么?”郑爷漱完口直起腰,扭头盯着胆大妄为对他职业生涯发表意见的霍峋。
霍少爷沉着脸,“夜场这种行当,不是能干一辈子的。”
他话里没有轻蔑全是认真,因为无论在哪,这的确都是吃青春饭的东西,再加上金玉庭里没有灰色生意,所以郑秋白成为了权贵眼中唯一取乐的标的物。
多的是今晚那个小瘪三一般的存在对郑秋白虎视眈眈。
“如果今天我没来,你要怎么应对那个神经病。”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郑秋白不知道霍峋这突然哪根筋搭错了,好像在用一种凶巴巴的架势,来为他鸣不平。
“什么办法?”
“霍峋——”
“我问你有什么办法?”
郑爷语塞,诚然,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以他的身份给许新时打一顿,要承担的风险和代价会很高,还会影响津海那边的生意圈。
最稳妥还有利可图的办法,是产生肉体关系,但这一步很艰难,只要走出去就再没有回头路,倘若是二十三岁的郑秋白一定不会干。
可如今的郑爷也不是什么血性少年了,他都一时冲动张开腿和朋友弟弟睡了,身边也没有固定的爱人,动用优势利益最大化才是他要的。
再说了,他可不要像上辈子一样,为叶静潭守节直到年老色衰,到最后都提不起精力干大事。
“你也听到了,他想要的是什么,实在不行,我就——”
“闭嘴!”霍峋一声怒喝,树上的蝉都一瞬寂静。
他红着眼睛盯着郑秋白,“你什么都不许给他!”
在郑秋白眼里,性和利益是相牵连的,这是一种原始资本。
可在霍峋眼里,性和爱才是划等号的。
“大晚上的,你突然吼什么?”郑爷的小心肝被吓的扑通两下,待他看清面前年轻人痛苦的脸,终于皱眉道:“霍峋,你可能不知道,我是独身主义者。”
这话也不是在哄骗霍少爷。
早在刚重生那段日子,郑秋白就决定了只搞事业、活的开心,他这辈子再也不要如被下降头一般爱上一个人。
因为没人会同等来爱他。
索性他就不要有那份期待了。
且就如结婚宣誓的两个人也有出于现实原因和各项原因做出最优选的,郑秋白如果选择一个床伴,一定也会是综合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