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朋友们一起吃宵夜,不只有杜希,也只是因为他也住在这一片,晚上回来的时候顺路,我不好意思让阿良大晚上还要陪我加班,就搭了他的顺风车。”
“他喜欢你。”霍峋依旧固执己见,“我看得出来。”
“杜希一直都是这样仗义的一个人,我们两个交情也不算浅,他家里人我也都见过,真的只是朋友关系。”而且上辈子杜希死的很早,郑秋白估摸着他要是没那么英年早逝,应当是他们这一圈里,最早结婚的。
毕竟杜家的老太太,一直盼着自己的孙子立业成家,她同去探望的郑秋白,都专门打听过这件事。
杜希是个温良孝顺的乖孩子,到时候肯定会顺着老太太的意,听话服从安排相亲。
再说了,杜家的家教还摆在那儿呢,杜家也是燕城出名的威严名门。
搞同性恋这出格事,发生在哪个不靠谱的二世祖身上都有可能,但杜希,实在是悬,这人正派的紧,也从未用轻佻和下流的视线打量过郑秋白。
霍峋蹙眉,“你这是灯下黑。”再说了,那杜希家规森严,能有他家森严吗?
他都被霍峥打过好几顿半死了,不还是爱郑秋白爱的不可自拔,死去活来?
爱情这种邪门的东西,就不是一个讲道理,有规律可循的玩意儿!
郑爷看出来了,霍峋是油盐不进,“所以,你是非要给自己瞎琢磨出一个情敌,才会高兴吗?”
霍峋想要一个假想情敌,他还不愿意失去为数不多的朋友呢!
“那你如果明天再去和他们吃夜宵,我也要跟着去。”霍峋就要站在郑秋白的朋友圈儿里,光明正大宣誓他的主权,任何别有用心的癞蛤蟆,都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郑秋白也是拗不过他,这事已经叫杜希知道了,再叫梁明城他们知道,也是迟早的事,不如他主动坦白。
郑爷决定做东,将这几个晚上的夜宵回请一次。
在询问了霍峋是想吃羊肉串还是涮肉后,郑秋白定下了一家自己架炉子的烤串店,又因为霍峋不许他继续熬夜,时间只能定在晚上七点,吃晚饭。
梁明城那几个好吃馋嘴的,都很给面子,一一响应。
杜希也回了信,不过他说自己今晚可能要加班,不一定能准时抵达,所以他们到齐后就吃吧,不用特意等他。
先一步带着傍家儿坐到包间里的郑爷不停叮嘱霍峋聚餐上的礼数,“等一会儿人来齐了,你好歹要问声好。这一伙都比你大不少呢,不要用鼻孔看人,也不许白眼看人,更不许‘哼’。”
“哼——”霍峋故意的。
“霍峋。”
“知道了。”
先后抵达的燕城二代们见到大马金刀坐在郑秋白身边位置的霍峋,都有点惊异。
抛却上次在金玉庭不算特别愉快的碰面,一般情况下,他们的圈子是排外的,大家都是一个院儿里前后脚一起长大的,长辈间不是同僚就是战友,凝聚力自然不用多说。
因而很少有在进入社会后还有本事能融入他们的新面孔,且也很少有人能把一个新面孔带进他们地盘里的资格。
杜希引荐郑秋白进来,是这几年来独一份儿。
梁明城抵达,瞧见霍峋,打趣道:“呦,这位小哥也来了,他是今晚上给你开车的?”
郑秋白笑笑,“是呀,还是他开车我坐的舒坦。不过人到的也差不多了,我来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
霍峋有些得意地扬起下巴。
“霍峋,京市人,他爸是霍**。”
原本一个个都在喝茶听热闹,并不算太走心的燕城二代齐齐噤声,脸色大变,彼此相熟的人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不敢相信。
霍峋听到这话也是脸色大变,不是说好介绍他的吗,这介绍他爹算怎么回事儿?
梁明城颤巍巍放下茶杯,“真的假的,霍老是他爹?”不能吧,看起来当他爷还差不多。
霍峋臭着一张脸,在郑秋白不断催促的小动作下,不情不愿地点了他,“真的,他是我爸,我是老来子,和我大哥差二十几岁。”
“他大哥是霍峥。”
“霍峥?”有在京市空军部队服过役的二代对这名字相当熟悉。
原本还有些排外的小团体见到这样金光闪闪的投名状,哪里还敢有排外的心思啊,这小子简直是二代中的二代,二代里的战斗机啊!
这霍峋不把他们排出去,就算好的了。
就算白眼看人,那也是他应该的,谁出生在那样的家庭里,不带点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放在眼里的傲气,那都不正常。
杜希加班结束抵达时,酒桌上已经推杯换盏过了三轮,几个自来熟的,和霍峋称兄道弟起来,“弟啊,你以后到燕城来,就和哥说,哥们给你安排大保健一条龙,秋白那太正经,不正经又好玩的地儿,也不少呢!”
霍峋冷脸,“不去,我有爱人了。”
“呀,你这年纪轻轻就被套牢了,那下次你把弟妹带来露露脸。”
“你们见过,也认识。”
“我们认识?真的?啊,我知道了!你傍家儿,不会是什么电视机上的大名人吧!是做主持的内个谁,还是演仙女的那个谁?”
“都不是——”
“咳咳!”霍峋嘴巴没把门,郑爷放在桌子下面的手一个劲儿拧他大腿让他收敛些。
这话不用说的太明白,有心者已经能看出来门道了,看不出来的,就是纯傻子,叶聿风那种等级的,多说无益。
“看来我是真来晚了,你们这不都喝差不多了?”推门而入的杜希打断了这热闹的氛围。
热闹被转移,有人逮住杜希,“你可算来了,这也迟到的太久了,先自罚三杯吧。”
杜希原本就拎了两瓶白酒来,当迟到的赔礼,自罚后往桌上一放,又给每人的小酒盅都续满了。
已经看出些不对劲的梁明城立马拉他在身边坐下,用眼神点了点对面吃烤羊腰的霍峋,“那位可来者不善啊。”
稍微有点那种脑筋的,都看得出来,霍峋和郑秋白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今晚这一出就是来宣誓主权的!
尤其这霍峋还是霍**的儿子,在场的,实在难有与之匹敌的,就连杜希,真上去硬碰硬,那也是胳膊拧大腿,自找苦吃。
“我知道了。”杜希坐下,温吞的眼底没有多少难过的情愫。
他昨天晚上坐在车里想了许久,最终得到了令他发愁了四个月的结果,那就是比起情人,他更愿意和郑秋白保持长久来往的朋友关系。
杜希是家里的独子,两代人的期盼和家族的重担都落在他身上,他对郑秋白的喜欢和憧憬最多只能止步于欣赏。
而实话实说,杜希对郑秋白,也的确没有肉欲方面的念头。
他注视着郑秋白时内心那几圈轻轻泛起的涟漪,其实就像是他学生时代在高中走廊上偶遇年级第一的郑秋白路过,下意识偏头瞧见对方那笔直如天鹅一般的肩颈时,心中对这个清瘦男生格外突出的韧劲,产生的惊讶和钦佩。
这是一份纯粹的好感,纯粹到,它还是应该放在玻璃罩里,隔着一点距离,才能呈现最好的样子。
不过作为朋友,杜希还是对郑秋白身边的年轻人有所顾虑。
二代们的家庭和人生轨迹大多是一样的,学生时期的出格到了进入社会与迈进家里安排的工作岗位时,会全数收敛起来,就好像所有荒唐的过去都不复存在。
这是对自己的负责,也是对家族的负责。
杜希怕郑秋白吃亏,可他又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也怕给郑秋白添不必要的麻烦,于是趁着散席,霍峋去结账,他走到郑秋白身边主动交谈,“秋白,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怎么了?”
因为霍峋格外强调杜希暗恋郑秋白,于是今晚郑爷还特意分了点注意力放在老朋友的身上。
不过郑秋白现在也是确定以及肯定,杜希对他的行为处事,眼神语言,没有任何一丝一毫出格的痕迹。
光明磊落,行事正常。
“这种话其实不应该我来说,可我是你的朋友,我站在你这边,你和霍峋在一起,未来会很辛苦,毕竟他的家庭背景在那里。”杜希绷起一张脸,“但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要劝你分手,我只是希望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多为自己打算。”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郑爷轻笑,“我知道,和他在一起肯定不会太容易。”
霍家人至今都还是郑秋白不愿意主动去探索的地雷区。
八面玲珑的郑爷在面对未来的亲家时,也是个无头苍蝇,谁叫上辈子他也没有这样的特殊经历多加锻炼。
不过,“如果我因为这点困难,就选择和他分手,那我会变得更痛苦。”
怯懦的错误,郑秋白不会再犯下第二次。
燕城近来有了新传闻,金玉庭藏到幕后的老板有了正经傍家儿,这才金盆洗手。
放在从前,这样的小道消息一定会连带郑秋白从前的桃色逸闻一起被扒拉出来,甚嚣尘上。
种种传闻一向算不得好听,只是这次,除却‘郑老板英年早婚喜结良缘’的正经消息,没人背地里嚼不该嚼的舌根,这还亏了霍峋拼爹在燕城结交的‘新朋友’们足够识趣与贴心。
“小老板结婚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有人通知我?”薛柔从周末开始断断续续接到VIP们打来的祝贺电话。
在听到对方询问郑秋白是否已经领证、准备何时办喜酒时,她人都懵了。
她也没听小老板提起过这个信儿啊!
被质问的郑爷也头痛,他带霍峋出席聚餐的意图很明显,在聚餐现场甩脸子的霍峋意义也很明显,两人没有藏着掖着。
郑秋白的意图很明确,他只想要周围相处过得去的朋友知晓,让霍峋安心且不要再乱吃飞醋,但是大规模的公开与承认,他没想过。
毕竟十年后的社会对两个男人相爱的接受程度都还不算包容,郑秋白没少被人背地里讲小话,放在当下,那就更难说了。
郑爷还要继续在燕城做生意呢。
只是这消息不知道为什么不胫而走,就好像有人故意在背后做推手一般,煽风点火的相当明显,二两天的功夫,在燕城人尽皆知的青年才俊就成了英年早婚、为爱金盆洗手的深情种。
不过还好这信儿没有把霍峋的身份亮出来,郑秋白接到些问询的电话,也只是温和承认自己的确有了位爱人。
至于对方是谁家的漂亮‘姑娘’,竟然这样有魅力,能够收服郑老板,暂时无可奉告。
和霍峋提起这件事时,郑秋白都有些无奈,摸不清这是有人在暗中搞他,还是在为他推波助澜,“不过这样也好,宝宝生下来,也‘名正言顺’了。”
省的郑秋白还要杜撰别的由头去堵塞悠悠众口。
这算哪门子名正言顺?
人在港湾的霍少爷对这消息逐渐歪曲的走向不太满意,毕竟他不是姑娘,而是个高大英俊、和郑蝴蝶天造地设一对儿的男人。他打电话去给王牌烟酒店的老许算账,这老头可说了,他是燕城的万事通,什么信在他这里,都能以一百八十迈的速度传遍燕城。
被质问的老许很冤枉,“老板,我这只能约束底下人传消息时说的模样,但我不能保证消息在别人嘴里会传成什么样子呀!”
在这个八卦尚且要口口相传的时代,村头丢只鸡传到村尾成了丢头牛,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要是您想传一个加大力度的修正版本,也成,只不过,这事儿不轻松,就是另外的价钱了。”老许做的是人力传播的小本生意,相当耗人耗时又耗力,价格不便宜。
根本不把这点钱放在眼里的霍峋原本立马升级套餐。
只是在他听到郑蝴蝶在电话里抱怨打进来致电‘关心’的人实在太多,聊起来都耽误了他和霍峋打电话讲悄悄话的时间了,霍少爷便收了这个心思。
反正,叫燕城那些暗地里的癞蛤蟆都清楚郑秋白名草有主,才是霍峋最主要的目的。
在郑老板的新店盈香正式开业前,迎来了宝宝第五个月的常规产检。
赵泽霖知道郑秋白接下来要去港湾待产,他道:“我已经把郑先生所有的检查报告传真到港湾的医院啦,在那边负责后续产检和诊疗的是我的学生,放心,我已经把郑先生的具体情况提前和他沟通清楚啦。”
郑秋白对此没什么意见,只要宝宝健康,换谁来看在他眼里都一样。
但背着水壶和产检包的霍少爷不觉得,他不放心把郑蝴蝶交到一个新医生手上,“赵院长不能跟着我们一起去港湾吗?出诊费和路费由我们来承担,其它费用也好商量。”
据霍峋所知,港湾那家医院才是赵泽霖手下这家私立医院的本院,作为院长,赵泽霖不在港湾待着,反倒在京市扎根儿了。
霍峋还想聘请赵泽霖做郑秋白的私人医生呢。
“不好意思啦霍先生,我不能长期离开京市,也不能接受您的雇佣。”赵泽霖除了院长的身份,还是宋家的私人医生,随叫随到那种。
主顾在港湾,他就在港湾,主顾在京市,他就在京市。
霍峋出再多的钱也没用,谁叫给宋家干活儿就像是签了子孙后代的卖身契,赵院长的爸爸是港湾私立医院的上任院长。
还好赵泽霖目前还未婚未育,不然他的孩子也得苦哈哈学医。
没能成功聘请赵院长的霍少爷稍微有点不快。
再说这都已经是开放自由的社会主义新时代了,怎么还有当牛做马的打工仔身份要世世代代传子传孙这一说呢?
那些旧豪门也太陈旧迂腐了些。
察觉霍峋乱花钱意图的郑爷及时阻止,“没关系,我也不需要私人医生。”
叶家的私人医生除每日却给赵淑梅和叶老爷子固定量血压,其余方面的用途实在是稀罕,郑秋白深感有病还是去医院解决,没必要在家里养个‘闲人’。
再说就他目前在燕城的两处房产,那也没地方给保姆、私人医生、管家、营养师……入住。
真要过这种养尊处优的日子,也等郑爷再努力努力,未来购置个差不多的庄园再说。
郑秋白拍拍霍峋的爪子,宽慰道:“到时候你就在家当少奶奶。”
霍少爷抿紧的唇角松了松,只是比起他在家当少奶奶,他更希望郑蝴蝶和他去港湾生活,因为已知霍峋肯定是能够给郑蝴蝶和孩子一个优于叶家的生活环境。
霍总这新贵族的能耐,也不亚于那些港湾的旧势力家族。
不过霍峋没敢提,就照现状来看,郑秋白肯定不会放弃在燕城的新事业,而距离自己成为百亿富豪,也还有一段时间。
虽然霍峋靠着过去的记忆,提前预知到未来几次股市震荡,只需要看准时机投资,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甚至在震荡周期,他目前的资本全部投入,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操纵股市都轻而易举,不过,这种发邪门财的快钱,要做爸爸的霍峋不想要也不敢要。
还是规规矩矩做个好人,行善积德。
谁叫这世上总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五月的产检一路绿灯,赵院长说,这个时期的宝宝已经可以监测胎动了,胎动的次数可以感知宝宝在母体中的状态和发育情况,有什么不对劲,也可以及时发现。
监测胎动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孕夫在胎儿胎动频繁的时期仔细数一数。
可胎动对郑爷来说是种未知的感觉,他还没体会过,更别提数数了。
“按理说它对外界的刺激已经有感知了,你运动、洗澡或者是饭后血糖升高的时候,宝宝都会有反应,这时候可以静心观察一下。实在没有也不用紧张,胎动早晚也有体质上的差异。”
感觉不到,可能是郑秋白不够敏感,第一次怀孕,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做胎动,忽视过去了;也可能是宝宝压根不爱动。
产科的大夫在做b超的时候也发现了,郑秋白肚子里的孩子发育健全胎心正常,但性格确实很沉稳。
从开始到结束,这小崽都始终如一保持一个蜷缩安眠的姿势,顶多就是随着羊水轻轻浮动。
“在肚子里就这样懂事,生下来肯定也是个乖宝宝。”
虽然医生说有可能是个体差异的原因,但两个新手爸爸还是心有戚戚。
尤其霍峋查询各种专业书籍后,发现即使过了早孕期,宝宝肚子里生长到五六月的时候,也还是有可能发生胎停的危险情况,其中以察觉不到胎动为最明显的征兆。
于是霍少爷从私立医院买了个进口的高价胎心监听器,时不时就老学究一般带着机器在郑蝴蝶圆溜溜的肚皮上耐心倾听,数胎动不成,他就数每分钟宝宝跳动的胎心。
而每次霍峋上机器前,那表情都有种好似不是简单听个胎心,是要去拆炸弹的沉重感,听到‘咚咚’的有力声音,他还要给郑蝴蝶汇报一声,“有动静。”
每次都叫郑爷哭笑不得。
郑秋白也有点担心胎动的问题,但比起霍峋,他算松弛的了,且开店前的事情一多起来,这一点点焦心的问题,也就渐渐被郑爷抛到脑后了。
津海的装修团队很靠谱,提前完工,效果和设计师最早出具给郑秋白的设计草图分毫不差,整体商务又时尚的风格放在燕城的大街上,再往后二十年都不带落伍的。
开业日期是赵淑梅做主请大师看过的好日子,郑秋白也觉得这位大师相当靠谱,斟酌后就定在周二,只是这日子黄历上好的很,却和霍少爷的课程表反冲。
周一周二的课,不太好翘。
周末尚且留在燕城帮郑蝴蝶整理开业开单赠送的纸质代金券的霍峋委屈,郑秋白新店开业的日子,他却不能在场,他还是老板娘呢。
“没关系,店到时候会交给阿良,员工也是从金玉庭里调来的,他们都知道你是老板娘。”再说,这也就是个临街二层的小店开业,真不值当请动霍少爷这样的大人物至店剪彩。
等什么时候郑秋白把这一条街盘下来,又或者像叶聿风似的整个五层的商场,请来媒体报社采访拍照时,霍峋再跟着一起露脸也不迟。
开业当天,郑爷身边大部分有时间的朋友都抽空来了一趟消费,从前金玉庭相熟的客人,大多也派了助理或者下属送来花篮,订购了酒水烟草。
霍峋也订了六个花篮,一早花店的人就送到了,酒红色缎带上明晃晃用毛笔写着郑夫人敬贺,相当风光。
于是但凡有个瞧见这批花篮的人,进店之后都要揶揄郑老板,问他是不是家里那位送的。
临近晌午,门口的花篮沿着街道两侧摆了不少,店里的大厅更是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但还是有人在送。
郑秋白正在楼上接待几位准备卖茶的客人时,楼下的阿良上来,“老板,楼下陈先生来了。”
陈先生,也就是小陈,一见到郑秋白,笑地浑身卸掉了官架子,“郑老板,恭贺您这新店开业,外面的花篮是我们领导的一点心意。还有霍嵘的花篮,我一起给您送过来了。”
小陈的出现,实在是在郑秋白的预料之外。
郑爷和霍嵘还算得上是朋友,开业送个花篮祝贺不为过,但这霍峥,可真有点吓人。
不过郑爷面上没有表露,照例和和气气说了些感谢的话,并记得霍峋提过大哥爱喝茶,把小陈引上了二楼茶室,介绍了些架子上做装点的茶饼。
“这可都是好茶啊。”小陈选了几样价格不算过分高昂的散茶,叫员工包起来。
郑秋白想直接送,却被对方制止。“原本我们领导准备亲自到燕城来,不过今早上临时有个会议,所以只有我来了,总得给领导带回去些东西,才不至于叫他怀疑我糊弄差事。”
小陈掏出钱夹子,“该多少就是多少,记得给我开个发票就成。”
郑秋白明白这不该拦,让员工去开收据,转头笑笑道:“我知道霍先生贵人事忙,没想到我这小店开业都被他记在心上。真说到点上,也该我这个做小辈的去主动拜访他才对。”
郑爷说这话是客气,小陈却顿时笑出神采,狡黠道:“正好,这周末领导家有个小家宴,到时候霍峋也要从港湾飞回来,领导说,你不嫌弃,就到家里坐坐。”
说的是‘不嫌弃’,可郑秋白哪有敢嫌弃的份儿。
郑秋白自己避着霍家拐弯走,这霍家人还自己找上门来了。
送走小陈,郑秋白就给霍峋打去了电话,正好霍少爷下课,接到了,一听这事,霍峋立马不干了,打电话给了自家大哥。
霍峥上午其实没有会议,只是主动出面请郑秋白赴宴,不是他的作风,换成圆滑的小陈做这档子事正好。
接到霍峋的电话,霍老大也振振有词,“你们两个都在燕城过多久日子了,还不回家来见个家长,等什么呢?还是想等孩子呱呱坠地才回来?没有你这么办事的!”
未婚先孕,在霍老大眼里原本也算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这就跟先上车后补票一样,流氓!
只是郑秋白和霍峋也没办法补票,霍老大也就不计较这件事了,但一家人总要坐下来吃一顿饭,彼此相熟认认脸才是。
从上次在医院见到赵淑梅,霍峥就开始惦记这件事了,谁知道这过去快一个月了,也没见霍峋主动提起来见家长的事,就好像把他们一大家子都抛之脑后了似的。
连到京市来产检,都没主动带人回家一趟,这还了得?
霍峥这才坐不住,主动出击。
“你就不怕吓到大嫂?”霍峋也怕他的家人吓到郑秋白和孩子。
“你大嫂胆子没那么小。”再说了,指不定陈禾比霍峥接受的还快。
当初主动找大师算命,给霍峋算出个大四岁的良配,还要早婚早育才成的,可就是陈禾。
“那我二哥和霍嵘呢?”
“你二哥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霍老二是霍家脾气和心态最稳定的人,可能是常常和代码打交道的缘故,他就连老婆跑了,都没有失态过。
至于霍嵘,“你还关心起他来了?”
“我不是关心他,是他和郑秋白是同学,他们两个这样碰面——”不尴尬吗?
霍老大才不觉得尴尬,“这样正好,老同学成亲戚,亲上加亲!”
远在某个剧组探班的霍嵘打了个喷嚏,秘书沈衾收回了替老板支起的小风扇,“周五晚上还有个颁奖典礼要出席,请您注意身体。”
霍嵘也是娱乐圈有名的年轻资本,长相和身家背景,叫他在一些娱记那里比公司旗下签约的二线艺人还要惹眼。
如果不慎感冒发烧,会影响霍嵘看重的上镜风采,沈衾到时候还得去对接媒体,帮要面子的老板下掉举止不妥当的照片和报道。
“我记得,我没事。”霍嵘抽抽鼻子,这不是感冒发烧的喷嚏,好像是有人在念叨他,更像是他的身体对某些未知不幸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