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有很多问题。”霍峋继续坐到那把‘酷刑’单人椅上,眼神淡然,“你可以提问。”
霍峋这副好像对一切都了若指掌的模样,实在是叫郑爷火大,他硬邦邦道:“我们应该不会在一起过吧?肯定不会。”
霍峋抿唇,“你怎么这么笃定?”
“因为你是霍嵘的弟弟,我怎么样,都不会昏头到去和朋友弟弟发生关系,再说了,你——”
郑秋白原本想说霍峋压根不是他的取向,但将男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这话他就有些说不出口了,“那时候你才多小。”
19岁,还是孩子呢。
郑秋白要是下得去嘴,实在是败类了啊。
霍峋抬眼,目光锐利地盯着郑秋白,眼神中有种莫名的憋屈和怨恨,“呵。”
‘呵’是几个意思?
“你能不能痛快告诉我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郑秋白现在只想知道这个。
“不能。”
“你刚刚不是还说……”
“我说你能提问,但没说我会回答。”文字游戏叫霍峋玩转了。
郑爷后脑勺的伤隐隐作痛,被气得够呛,他也不愿意搭理霍峋了,索性直接躺下,又忍不住关心对方,“你真不躺一会?”
“不了,我就在这坐着。”
“你不困?”
“还好。”
“那你——”
“我不和外人睡一张床。”
自从发觉了霍峋的不对劲,这小子说的每个字,都像是另有隐情,暗藏内涵,在这儿点郑秋白似的。
可郑爷也没法啊,他这脑子就是记性很差,他也虚心发问了,偏偏这霍峋就是锯嘴的葫芦,不肯告诉他。
“医生说,你现在要多休息,不能受刺激。”霍峋看出病人的焦躁,轻声道:“等你脑袋上的伤好一些,如果还没有记起来,那我会一点点和你理清我们之间的旧账。”
这算是一个承诺。
但郑秋白有点背后发凉,心里也毛毛的。
他感觉自己,应该没有欠霍峋太多东西吧?
就算真的搞过,那应该也是和平分手吧?
是不是和平分手郑爷不知道,只是他接近五点多迷迷糊糊睡过去再醒来时,霍峋已经不在病房里了。
隔壁病房的叶聿风被赵秉丞用轮椅推到郑爷屋子里放风,“郑秋白,你起诉叶静潭了没?”
“你看我有空起诉他吗?”郑秋白刚醒过来第二天。
“你可不要因为他是你旧姘头就对他心慈手软,你看他对你和我,是真的要赶尽杀绝。”叶聿风气得直拍轮椅,真是少防了那贱人一手。
“你腿断了?”郑秋白眉头一挑。
“那倒没有,一会有个记者发布会,赵秘书说我这样过去,看着更惨一点。”对股价也有点帮助。
现在做什么,都是为了挽救立人集团的损失,如果不是集团有叶长流的心血,叶聿风现在的全部精力都要放在搞死叶静潭这件事上。
临出发,叶聿风叮嘱道:“内什么,最近你就好好养病,先别看新闻报纸什么的了。”
叶聿风这话说的,他越说不让看,郑秋白反倒越好奇,他都三十三岁了,还有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燕城大多数报刊都有立人集团的公关手笔,不过如今集团内部分成了两派互殴,报社的报道自然也就趋向于两个辩护方向。
有人翻出了五年前郑秋白坠楼的事件,这原本被立人集团封锁的消息终于重见天日,不过却是冲着郑秋白来的。
叶静潭如今明摆着没了翻身的机会,舆论上的风向对他也很不利,唯一的法子还是推个转移目标的靶子出来。
于是为了拉郑秋白下水,这些收了钱的小报也是无所不用其极,有些将郑秋白和叶静潭这些年的感情生活都当做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写出来了。
话里话外,他俩属于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手机Wap网址上的本地新闻,有些无良网媒为了点击,标题上大咧咧地带着#立人集团公妲己郑某#几个字做噱头。
这种不入流的情感八卦,也实在是比板上钉钉有证据、有说服力的经济案吸引小市民的眼球。
不用猜,郑秋白也知道他这只‘公狐狸精’如今在燕城怕是‘声名远扬’了。
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他年轻的时候,他大概会气死过去。
不过郑爷现在都三十三了,他能面不改色的叫护工到医院外面的报社,去把这几天的燕城小报都给他买过来。
他就是想要看看,叶静潭能够不要脸到什么地步。
郑秋白津津有味瞧着报纸上杜撰的爱情故事,一只手突然横空出世,将他眼前的娱乐报抽走。
在医院附近酒店订了房间,将自己梳洗干净,还换了套新衣裳的霍峋一字一句道:“起底立人集团叶某与郑某十年纠葛,豪门间的恨海情天——”
这张垃圾报纸下一秒就在霍峋的手心里成了一团废纸,“你看这些东西干什么?”
“我无聊,随便看看。”
“都是瞎写的垃圾,有什么可看的,这些报社的撰稿人——”全是雇来的枪手,谎话精扎堆。
“你怎么知道他都是瞎写的?”郑秋白反问。
“我当然知道,因为和你认识10年的人不是叶静潭,而是我。”霍峋沉声,转头把那团的乱七八糟的报纸扔进了垃圾桶,“你准备怎么办?”
“立人集团的法务会解决这些报道。”郑秋白道。
“如果他们会解决,那有关你的虚假报道根本就不会满天飞。”霍峋憋气,他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些新闻报社告上法庭。
“我知道,所以我叫阿良带人去解决报社的编辑了。”郑秋白伸了个懒腰,这是他气定神闲的秘诀。
霍峋愣了,“这、这是不是——”
“放心,我是文明人,只是请他们喝喝茶,劝导一下。”郑爷高低在燕城混十来年了,要这么窝囊,忍气吞声,那他出院之后真就没脸见人了。
“但是你怎么又来了?你难道不需要睡觉吗?”郑秋白看霍峋自己都觉得困,那俩眼珠子里,满满当当都是红血丝,不知道是多久没有休息好了。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好像还没合过眼吧,真是铁人一个。
“我不困。”霍峋又在那把椅子上坐下,气度不凡,仿佛那把椅子是他的特供宝座。
“那你来找我,是想干嘛?”
“什么也不干,就想看看你。”霍峋实话实说。
他就想盯着郑秋白,这个人停留在视野里,他能稍微安心一会儿,比吃药有用。
“霍峋。”被肉麻到的郑爷叹气,“我和你也都不是小年轻了,有一些话我能直说吗。”
“你说。”
“不管我们过去有没有在一起过,现在的我,都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你对我的执念,大多都来自过去,可我不记得那些,这不是一件公平的事。”
他们之前曾拥有过去,也不代表,霍峋可以表现的像是他多重要的存在一般。
郑秋白现在,没有去开启一段感情的心力,也没有想要和年下富豪产生感激涕零之外的感情纠葛。
当然,如果霍峋挟恩求报,要郑秋白献身的话,郑爷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也会考虑,可他看得出,霍峋不是那样的人。
“是不公平。”霍峋颔首,“这么多年,只有我记得你爱我,这很不公平。”
郑秋白:?
等下,谁爱谁?能不能再讲一遍?他年纪大了有点耳背。
“你认真的吗?”
“认真的。”霍峋板着一张脸,“郑秋白,你已经错过过我一次了,如果这次还把我推开,等你记起来的时候,会后悔。”
“我也会。”霍峋郑重道:“所以你嫌我烦也好,觉得我有病也好,我就是要在你身边,绝对不会走,你在哪我在哪,这是能不叫我们两个人后悔的唯一办法。”
反正霍峋本来就有病,精神病想做什么都有可能,正常人也该让让他。
霍峋的煞有其事的确唬到了郑秋白,他也不敢驱逐霍峋了,可脑袋里也的确空空如也。
“我过去那么喜欢你,为什么阿良不知道?”
“你脸皮薄,不愿意让下属知道这些,所以每次我和你在办公室里的时候,你都会叫我锁门……”
“停!你只需要解释我想知道的事情,不需要延伸!”郑秋白已经好几年没有性生活了,他也完全不想知道年轻时候的自己玩儿的有多花,连办公室都敢胡搞。
“这么说,难道是我追的你吗?”
“我觉得是,”霍峋点头,“我到燕城被偷了个精光,没有地方去住,你让我住你的大平层,我没有钱,你就给我开后门,让我免培训去做金玉庭赚得多的侍应生……”
霍峋垂下眼睑,“你对我很好,所以我大概清楚你的心意,不过我之前一直都是正常的,是有一次你喝醉了,还缠着我,问我愿不愿意吻你,我才意识到,男人也会想亲一个男人。”
“真的?”郑秋白傻眼,他就说,霍峋从头到脚看起来都像个正经的异性恋,合着,人原本就是异性恋。
“我不会说谎。”霍峋道。
再说了,他说的这些事情,本来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他只是站在他的立场上表达出来而已。
这可不算说谎。
“那我们为什么会分开?”
“因为我家里发现了,我被家里抓回去,这期间霍嵘对你的金玉庭做了不好的事情,逼你和我分手。”
霍峋薄薄的眼皮掀起,埋怨溢于言表,“你答应了。”
“在那时,我没有你的事业重要,哪怕我哭着求你,说可以给你很多很多的钱,你也没有答应。”
郑爷额头冒汗,这的确是他年轻时候会做出的选择,爱情在他眼里,没有馒头重要。
而且他根本不理解年轻时候自己怎么会看上霍家的小少爷,还敢去勾搭对方,他们之间明摆着只有分手这一条路。
虽然当时那个选择有些渣男,有些现实,但,“这,基本也算是和平分手吧?”那时候就算不分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螳臂当车四个字怎么写,郑爷还是知道的。
“分手?”霍峋哼声,以一种没有商量的霸道口吻讲:“在我这里,我从没有答应过要和你分手。”
在霍峋霸王一般的逻辑里,他和郑秋白,是被迫分开,是劳燕分飞,是一对可怜的苦命鸳鸯!
“郑秋白,你背着我找了那个姓叶的王八蛋,这算出轨。”
霍峋的逻辑也是把郑秋白逗笑了,更可乐的是万一他和叶静潭真是碰面,估计会互相指着对方的鼻子骂对方不要脸的小三。
郑爷直击对方心灵发问:“那你为什么没有在我找叶静潭之前,回到我的生活里呢?”
喋喋不休的霍峋对这个问题有些沉默。
郑秋白直觉,自己似乎问到了什么关键性的问题,有可能当初也不只是他选择了放手,霍峋也做出过同样的行动。
不然,按照对方的说法,他们之间如此相爱,又为什么会分隔数十年呢?
“其实,我们就是分手了,你也走了——”
“没有,我被家里送去了港湾,开始的两年,他们把我的通行证和护照收走了,我没有办法回到内陆。”
那时候埋怨郑秋白的霍峋,也曾站在礁石上,思考着如果他做为一个偷渡客,就这样跳进海里一路游到对岸的可能性和成功率。
不过就算他游到对岸,家里也会想办法再把他抓回来,就算他游到对岸,也没办法体面地站在郑秋白眼前。
当时的他,什么承诺都给不了郑秋白。
“那两年我在上学,在创业,像你过去说的,我是家里的金玉蛋,我的确需要一些能和家里抗争的资本,我以为,这样的我,出现在你眼前,就不会被你放弃。”
孤零零在港湾的霍峋,就像是被主人丢弃在陌生的地点,却还是固执地想要找回家去的流浪狗。
“但没想到,是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喜欢上了别人。”
世上所有的感情都是阶段性的,这才是人类正常的情感状态,而不是像霍峋这般,偏执太重,独断专横。
不过年轻的霍峋还没有现在这么‘厚颜无耻’,他既拉不下脸来,也没有一个合理的身份,能去为郑秋白争风吃醋,因为无论怎么看,当时的郑秋白眼里都没有了属于他的痕迹。
“你变心好快。”霍峋冷嘲热讽:“你说我消失在你的生活里,那为什么,你不能来找我呢?”
好一招祸水东引。
原本‘兴师问罪’的郑爷,反倒成了过错方。
为什么呢?
他也不记得啊!
“霍峋,我——”
“说白了,就是你只是玩玩我,把我当成可有可无的小猫小狗,随手都可以丢弃,对吧。”霍峋冷着一张脸说着可怜话,“可是郑秋白,你这样‘虐待’我,为什么对叶静潭那么好?”
“你这样糟蹋我,却反被那王八蛋折腾成这样,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霍峋‘腾’一下子站了起来,心和脑袋一起在痛。
医生不叫郑秋白激动,但现在看起来,却是他更激动才对。
霍峋的眼神有些病态,“一句不记得了,你就想甩掉我?别做梦了。我告诉你,这次就是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你。”
浓烈的情绪是有感染力的,郑秋白也彻底被吓到了,他感觉霍峋不太正常,但是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正常。
要说霍峋是个疯子,那逼疯他的根源,好像就是自己。
不等郑秋白开口,霍峋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低下头,“我出去走走。”
“你不要出去!”郑秋白害怕他这个状态出去该随便找条民心河跳了,“你就留在这吧,不是做鬼也要跟着我吗?”
“可以吗?”
“可以,请坐。”
刚刚还怨气冲天的霍峋瞬间娇羞了,施施然坐下,情绪缓和了许多,又像个高级精英了。
郑爷小心翼翼观察着对方的状态,道:“霍峋,我看你太累了,你能回酒店休息一会吗?泡个澡,睡个觉,这样——我也能放心一点。”
“我睡不着。”
“认床?”
“不是,就是失眠。”霍峋道:“我怕闭上眼,你会消失。”
霍峋的大脑机能可能确实有点问题了,他总觉得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等他醒过来,迎接他的,会和现在截然不同。
在现实里,郑秋白可能已经、已经……
所以哪怕现在的一切其实只是一场梦,霍峋也不愿意给梦醒来的机会。
“怎么会呢?”郑秋白拍拍自己的胸口,“我是活的,鲜活的。你睡一觉,我也不会消失。”
霍峋油盐不进,固执己见。
郑爷没办法,“那不然你上床来,咱俩挨着,你好歹躺一会,闭闭眼。”
“不要。”
“你!”软硬都不吃是吧?
霍峋低眉顺眼,“我怕我上去,会想对你动手动脚。”
“这是在医院!”
“所以我才说不行。”霍峋又道:“但我也不会做太过分的,我只是想抱抱你,或者你抱抱我。”得循序渐进才行。
郑秋白蹙眉,他有点纠结,但又看不得霍峋在这硬挺着,最终,郑爷点头,“那我抱着你。”
得逞的霍峋立马踢掉了自己的皮鞋,脱去身上的风衣,娇滴滴地坐到了床边,“真的可以吗?”
“快点,再过一会我就要反悔了。”
霍峋挤上了床,期待地侧躺。
郑秋白伸出胳膊抱住了他,其实就算郑爷不想抱也没办法,这床只有一米七宽,两个男人躺在上面,只有搭着抱着彼此,才能勉强舒适。
“你好瘦。”霍峋突然道。
“你嫌我硌人?”
“没有。”霍峋原本就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似乎更红了,“就是那姓叶的对你一点也不好,我讨厌他。”
如果是霍峋,他绝对不会叫郑秋白遍体鳞伤,瘦成一把骨头。
如果叶静潭是个靠谱的,能给郑秋白很好的生活和正确的爱情,霍峋不会像现在这样懊恼和难过。
这份难过,是因为叶静潭的苛待,也是因为郑秋白的执迷不悟。
“他给你下迷魂药了?你就这么喜欢他——”
“不,我不喜欢他。”郑秋白坚定道:“我们已经分手快两年了。”
霍峋怀疑自己的耳朵。
“但他好像粘上就甩不掉了。”这是郑爷的真实感受,他其实也不能理解过去的自己。
郑秋白算个自我又利己的人,他也万万想不到,怎么就在叶静潭相关的事情上,他就变得不像是自己了。
就好像,从他二十五岁开始,他的一切就跟叶静潭扯不开关系了,哪怕他想要离开,哪怕他想及时止损,也总会有各式各样阻止他想法和举动的内因或外力出现。
就像是,命中注定似的。
可就算命中注定,也无法逆转郑秋白如今的内心了,他对叶静潭真的没有半点余情了。
爱情如果是那个鬼样子,那他宁可不要。
“他是个疯子。”霍峋道。
“我也觉得。”郑爷赞同。
霍峋又道:“但我不一样。”
有能力的人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推销自己的时机。
郑秋白失笑,伸手拍拍霍峋的后背,“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霍峋心想,一个失忆症患者,是怎么理所应当说出这种话的。
不过很快,他这位入睡困难的失眠症患者,就在郑爷格外清瘦的怀抱里,感觉到了久违的困倦。
郑秋白看霍峋简直是闭眼就着,说什么不困,不睡,简直就是在睁眼说瞎话。
不过他的睡相不差,不打呼也不磨牙,闭着眼,也没有睁眼时那样凌厉和强大的气势了,只像个平平无奇的小年轻。
床上有另一个人,郑秋白肯定是睡不着了,他掏出自己的手机,玩静音版的贪吃蛇。
期间护工与阿良回来,都叫郑爷挥挥手先赶出去了。
就这样,霍峋得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好觉。
Bryce因为大老板人在医院就是不肯回来上班,不得不打飞的,从港湾提着两大箱文件杀到燕城。
投行有些文件和资料数据都是保密的,没有办法传真,也没有办法邮件,只能让Bryce做人肉快递。
不过这次见面,Bryce觉得老板瞧起来气色和心情都好多了,没有上次他将人拖回港湾去上班时那么半死不活了,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能不能分他一点。
打工人也是要扛不住了。
霍峋在工作上就是只活生生抽人皮扒人骨鬼,不过他付的薪水,也足够让Bryce为他鞠躬尽瘁,干到坟墓里,因而他对自己的助理才没有半点怜香惜玉。
半个上午将所有的工作处理完毕,签好的合同往行李箱里一扔,霍总就冷酷无情地对怨气冲天的Bryce说了goodbye,他现在要开车去医院。
这两天郑秋白已经琢磨起出院的事情了,后脑勺上的疤从最开始的疼,变得有些痒,大概是在飞速愈合。
医生也觉得他脑袋没有大问题,“出院也行,等拆线时候再过来。”
阿良为郑爷收拾东西,隔壁的叶少爷前一天就已经回叶宅了,这小子对那栋房子没有半点阴影,现在叶静潭滚去看守所了,他要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临走前,叶聿风还硬着头皮来邀请郑秋白来着,那房子里现在就他一个主人,实在是空空荡荡。不过郑秋白不想再住到里面去了,他总觉得那地方和他相克,八字不合,还是住回他自己买的公寓好一些。
知道郑秋白就要出院了,霍峋不赞同,“这是不是太早了,你脑袋上的伤口都还没有拆线呢。”
“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不打紧。”郑秋白不想再继续清闲下去了。
“那你、那你——”霍峋急了,“那我怎么办?”
霍峋不知道郑秋白住在哪里,这人要是从医院离开,霍峋都不知道去哪找他去。
这一刻,霍总心里已经在偷偷盘算找私家侦探调查郑秋白新住址的可能性了。
郑爷笑笑,邀请道:“不嫌弃的话,你可以去我家里做客。”
“真的吗?”
“当然。”
“那今天可以吗?”霍峋步步紧逼,他今天就要上门。
“……可以。”
郑秋白的新房子是个跃层,才买不到三年,装修用了一年多,之后又因为工作繁忙的缘故,满打满算没住过几次。
站在厨房里准备给客人烧水泡茶的郑爷,自己都不记得买的茶叶和杯具放在哪个壁柜里,脑门冒汗,翻箱倒柜。
阿良都有点看不下去了,“郑爷,我后备箱里有一箱矿泉水。”
郑秋白伸手,“快,拿上来。”
霍峋就这样捧着一瓶X师傅,参观起郑秋白簇新的房子,一边参观还一边点评,“这房子的地段和采光都不错。”
他这模样在阿良看来,好像这房子另一个主人似的趾高气昂。
阿良一个纯种直男,都看出这霍峋的心思不太对。
要是单纯的好兄弟的话,不至于这么黏糊,这妥妥是别有用心,估摸着也是沦陷在他家郑爷充满魅力的西装裤之下了。
不过鉴于霍峋的过往表现,阿良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的不说,这小子虽然粘人,但可比那姓叶的靠谱的多,看样子是能给他们家郑爷幸福的。
于是识相的阿良把矿泉水搬上来后,就找借口走人了,给这俩人让出一个二人世界。
郑秋白还能看不出阿良那点小心思?
他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本身让阿良跟回家,就是为了和霍峋不至于太尴尬。
把一个目的不纯抱有其它感情的成年男性请进家里独处,郑秋白三十三了,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也看到霍峋那蠢蠢欲动的小眼神了。
但郑爷真的没有这个念头,他是个性冷淡,再说了,他的身体也不大好看,大概率脱了衣服,还会吓到霍峋。
“霍峋,我——”
“你饿了吗?”
“啊?”
“你现在饿不饿?”
“我还行,你现在饿了?”
上午急着处理工作,早午餐只在酒店凑合吃了点草料的霍总点了点头,“有点。”
坦白而言,在这之前,霍峋的感官都有点退化,已经很久没有饥肠辘辘或是主动想吃点什么的时候了。
身材没有走形,全靠霍峋的财力和意志力,他的三餐都是定点定量的,由营养师规划,而后霍总硬着头皮塞下去。
在和郑秋白重新接触后,霍峋能感觉到,好像真正的他在慢慢地复活。
“正好,时间也不早了,但我们得出去吃,家里的冰箱是空的。”郑爷松了一口气。
“好。”霍峋眯眼,“不过,我有一家想去的餐厅。”
郑秋白以为霍峋是想去吃什么特色餐厅又或者燕城的本地菜,没想到霍峋带着他来到了电视塔上面的旋转西餐厅,这在郑秋白印象里又贵又难吃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