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一点弊端,无非就是作为人类的陆鸣沧可能无法很好的适应域界的生活,还有一点,灵魂羁绊者之间互相隐约的吸引也可能会被域界的力量影响。
直白一点说,也许两个人一开始是觉得彼此喜欢的,但也许到了域界他们就会发现对对方的感觉并没有那么强烈,而当发现这种喜欢是被迫产生的,甚至就会产生厌恶与反抗情绪。
可就因此,温余一直拒绝猩老的这个提议。
可今天,他想要接受这个提议了。
温余那双冰蓝色的虎眸中卷起了一阵狂暴的风浪,如同天空漫天落下了大雪。
第65章
那一天域界发生了巨大的震动,原本有绿意与色彩开始蔓延的域界在一瞬间重归为一片白茫的天地,与此同时,域界内“温度骤降”,所有生灵都感觉到了一股恐怖的冷意。
那是来自灵体本源层面的寒意,让所有人都控制不住的恐惧与颤抖,也在这一刻,他们感受到了域之主力量失控后泄露出的一抹情绪。
即便只有一丝,可那股浓重的悲伤依旧让无数灵体生物不自觉的因此而哭泣,流泪。
于是,整个如同凛冬降临的域界,各处传来或嚎啕,或压抑的嘤嘤哭声,痛苦在四处弥漫,一时间,仿佛世界陷入了末日,压抑的让人窒息。
这次的巨变,事发突然,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们的王发怒了。
别说其他人,连暂任域界管理者的蛇妮丝和苍狼两个都被吓了一跳,甚至还被王的情绪影响,掉了两滴眼泪,不过他们很快就回过了神,对视一眼,立刻甩开腿前后朝着城堡的方向跑去,他们甚至来不及去安抚其他受惊的同伴。
猩老在离开前再三叮嘱过他们两个,首要的责任就是保护好王,一开始他俩并不明白王好好的呆在域界还需要什么保护,唯一能想到的是王为了见他的那位——也就是他们的王后而跑出去,然后碰到危险,为此,蛇妮丝和苍狼天天带着由域界生灵组成特别行动队在域界各处巡逻,就怕王自顾自的跑去外界,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
可谁知,王甚至连城堡门口都没踏出来,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两人一联想猩老的嘱咐,差点把各自的灵体都吓溃散,谁能知道,王的城堡里居然还会有危险存在!
难道是来自神秘之地的侵蚀?连域界——神之地都被侵袭的话,这个世界岂不是要崩塌了!
越想越可怕,蛇妮丝一边蛇化后在地上疯狂的游动,一边在心里祈祷,她宁愿是王自己造成的这次震荡,比如神力失控或者情绪失控,也绝对不要让王碰到任何危险,王不能受到一丝伤害!
可蛇妮丝很快发现,她根本无法得知王的情况,因为她根本见不到王,甚至无法踏入城堡一分。
跟着前来报告情况的喵米来到城堡前的护城河外围,蛇妮丝发现周围聚集着许多灵体动物,他们焦急的围在护城河外围不住的朝不远处的那栋完全漆黑的古老城堡张望。
它们都是在城堡里任职的生灵,不同于猩老和蛇妮丝等可以幻化人形,它们都是真正的灵体动物,更准确的说,它们其实是城堡孕育出的生灵。
王所居住的城堡本身便是一件神物,因为认主,所以它不允许除了王以外的任何灵体居住在内,但为了方便王的生活,城堡便自行孕育出了一批灵体动物,它们会负责王的日常生活。
可如今,连这些经年只呆在城堡里的灵体动物都被全部扫出了城堡,阻隔在护城河外围,可见这件事的严重性。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域界所有生灵都着急想知道的一件事。
而城堡内,实际上并没有所有人想的那么可怕,甚至比凌乱的域界更安静平和一些,只是这种极致的静谧只会让人觉得无比的晦涩与压抑。
温余坐在书室的书桌后,静静的看着溯洄镜中金发青年认真编花环的模样。
之前那些花环,在昨天全被压坏了,温余的虎爪做不出什么精细活,又被限制使用神力,不能将花环复原,所以那些损坏的花环全被他藏在了角落里,今天让猩老去送东西,实际上除了那些家具用品,还有一大捧鲜花。
但温余只让猩老悄悄的放下这捧鲜花不要声张。
猩老做事一向令人放心,所以到最后陆鸣沧都不知道这捧鲜花是从何而来的,甚至他还猜测这是列文·亚德里斯所送,一想到列文·亚德里斯,陆鸣沧又想起自己即将开启的任务,心里顿时一阵开心,不由得一边编花环,一边哼起了欢快的无名小曲来,整张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这些温余全都看在眼里,可他却异常的冷静,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暴怒狂吼。
他只是死死的盯着金发青年脸上那抹勾起的笑容,鼻息间的呼吸沉重而急促,那一身白茸茸的软毛根根竖立,利如银针,而那双巨大虎爪似随意的放置在书桌上,实则爪子中的银勾暴露无遗,散发着寒光,像切豆腐一样悄无声息的刺入了实木书桌里,压下一个深重的印记。
不知过了多久,漆黑一片的书室才响起一声幽幽的长叹,紧接着,几声低笑传出,温余慢慢靠近溯洄镜,如同贴近了镜中的金发青年,他侧头用毛茸茸的脸颊毛蹭了蹭镜子中陆鸣沧那张艳色昳丽的脸,微张开巨大的嘴巴,亲昵而甜蜜的话语慢慢的荡入空气中。
“没关系,你会喜欢我的。”
猩红的舌头舌忝过一排白涔涔的尖牙,冰蓝色是眼瞳仿佛沁入了浓墨,变得深邃而诡谲,而那眼眸的深处压抑不住的涌动着浓烈的病态,闪烁着深沉而晦暗的微光,犹如夹杂着霜雪的冰冷从他的嗓子里溢出来,阴郁而邪恶,一字一顿,喃喃道。
“兰登,你当然只能,喜欢我。”
陆鸣沧并不知道自己的话引起了两个人的误会,也许列文·亚德里斯的想法他并不会在意,即便知道他误会了,陆鸣沧没准都懒得去解释。
但如果陆鸣沧知道连温余也误会了自己,他绝对不会这样做,他绝对会把话说的清清楚楚,解释到让人明白他和贝萨绝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可惜的是,陆鸣沧并非未卜先知,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惹怒了一只大老虎,而且这只名为温余的大老虎已经打算不顾一切的把他绑到自己的窝里,玩一出囚。禁play了。
陆鸣沧只觉得自己今天的访客有点多。
又一波人敲响了陆鸣沧家的门。
听着外面不小的动静,陆鸣沧便知道这次的人来者不善。
陆鸣沧当机立断,在人还未闯入家中时,便低声念了一遍祈祷词,获得了一小时的光明。
透过窗户缝隙,陆鸣沧看到外面围了一圈人,各个都穿着精良的盔甲,一副精英护卫的打扮,他们簇拥在一辆马车的周围,警惕的警戒着四周。
看起来,主要的人物就在那辆马车里坐着。
因为长久没得到回应,门口敲门的人开始不耐烦起来,骂骂咧咧的吼叫着,还用腿脚踢踹着门板,刚装好的门板再次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他这样粗鲁的行为,外面守着的人却各个面无表情,似完全没有听到,而那辆豪华的马车,连个车帘都没动一下,显然是默许的,意在给陆鸣沧一个下马威吓一下。
这种手段,陆鸣沧见多了,根本吓不到他。
而且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隔壁的亚德里斯家先跑出来两个人,一高一矮两个青年,他们似完全不在乎周围的一群人,直朝着陆鸣沧家院子而来。
在即将接近这边的时候,毫无意外的,他们被那群护卫拦了住,可他们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一个擒拿,一个背摔就轻轻松松的把周围阻拦的几个护卫击倒在地上,然后灵活的窜进了陆鸣沧的院子,接下来的画面,陆鸣去没看见,但他听到了一声凄惨的嚎叫,很快,一个尖嘴猴腮混混模样的男人就连滚带爬,满脸惊恐的冲了出去,一边跑,他还一边叫喊着救命。
“大人!大人救命啊!我的手,我的手断了!救救我!”
混混跑到马车前被护卫拦住,立刻跪倒在地上磕着头又哭又叫,涕泗横流。
无人关注他,所有人都提着武器,忌惮而紧张的盯着守在破败小屋前的两个男人。
那两个人正是猩老留在亚德里斯家,被聘请担当列文·亚德里斯去勒德尔城之行护卫队长的胡列纳和兔饱饱。
他俩被列文·亚德里斯当成了座上宾,好吃好喝招待着,着实品尝了一番人类的美味,胡列纳吃得开心,没心没肺,兔饱饱却有些羞涩,放不开,不住的想往隔壁陆鸣沧家跑。
要不是胡列纳管着他——威胁他,兔饱饱早就嘤嘤嘤的跑陆鸣沧这儿偷看来了。
他极喜欢这位王后,即便被王拎出来吓个半死,兔饱饱还是不自觉的想要靠近他。
所以兔饱饱格外注意隔壁的情况,也是他第一时间发现王后陷入危险的,当然,胡列纳发现的也不晚,他俩二话不说,直接起身就冲了出来,列文·亚德里斯一脸懵逼,跟着出来,一看到外面一圈整齐划一的护卫队,立刻又缩了回去,堵住门把其他跟着出来的人全都赶了回去。
一边忧心忡忡的想这兰登怎么尽招惹贵族?这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看样子不太像好事,一边又庆幸,幸好贝萨在后厨房给两位食量巨大的贵客做饭吃,听不见前面的情况,否则保不准要不管不顾的冲出去,冲撞了贵族。
可列文·亚德里斯又开始纠结了,不管如何,兰登都是帮了他大忙的人,更不用说他背靠的也是一位贵族先生,自己这样缩着不出到时候会不会被那位盔甲贵族先生怪罪?
他更担心勒德尔城之行这件事,兰登或者贵族先生会不会一怒之下收回那两位借他雇佣的实力出众的护卫。
一想到这儿,列文·亚德里斯就满心焦急,咬咬牙就想要也跟着冲出去。
而在他迟疑的时候,胡列纳和兔饱饱已经挡在了陆鸣沧家门口。
胡列纳开口安抚门内的陆鸣沧。
“兰登先生,我是胡列纳,之前跟着猩老来见过您的,您别害怕,我们会保护好您的。”
兔饱饱红着脸,也跟着努力提高声音,磕磕绊绊道。
“王……兰,兰登先生,我是兔饱饱,我……我也会保护您的!”
虽然已经努力鼓起勇气,但兔饱饱的声音还是很轻弱,说完更是满脸通红的似要滴血。
不过陆鸣沧还是听清了,他声音沉稳,并没有一丝恐惧,认真道谢道。
“谢谢你们。”
说完,陆鸣沧看了一眼外面那辆豪华马车,眼中闪过一抹沉思,既而他勾了勾唇,清了清嗓音,提声道。
“不知马车里的这位先生寻我所为何事?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马车毫无动静,陆鸣沧挑眉,轻蔑一笑,继续说道。
“还是说……是关于前段时间……”
这次陆鸣沧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一道爽朗的笑声打断了。
马车的车帘晃动间,一个形如水桶,褐发绿眸,下巴蓄着小胡子的男人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他满脸笑容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在护卫的保护下接近了陆鸣沧的小屋,看到破旧的小房子男人的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蔑视与嫌恶,不过他收敛的很快,目光微不可寻的扫了一眼门口的两个青年后,他朝着屋子一脸笑眯眯的模样,并不说话。
而他身边的一个护卫则一脸严肃的喊话道。
“这位阁下是上城纳斯卡公爵府的四少爷,帕特·纳斯卡大人,还不尽快跪地接见!”
帕特·纳斯卡唉的一声,斥责道。
“放肆,退下!怎么说话的!兰登先生是我的朋友!”
那个护卫连忙告饶后退,帕特·纳斯卡这才满脸歉意的对门内道。
“我只是找兰登先生有点事,还请兰登先生出来一见。”
陆鸣沧撇撇嘴,暗道了一句演的好假。
不过既然这位贵族先生已经露面了,他身为一个平民,当然不能踩了“大人”的面子。
陆鸣沧活动了一下面部表情,率先试验了一下假笑的姿势,然后维持着这个姿态,打开了那扇岌岌可危的房门。
人未出声先到。
“既然是贵族大人要求相见,小人岂敢不从,怪我无知,没有提前发现是大人,唉,刚刚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哪个泼皮无赖闹事呢,哈哈哈,误会误会。”
呵,演戏谁不会呢。
第66章
事实证明,陆鸣沧还算有点演技在身上,只是长时间保持着假笑确实吃力,幸好结果还不错。
这褐发绿眸的贵族先生果然是为了陆鸣沧“天选之子”的身份而来。
当然,他并没有对陆鸣沧说实话,只说传言里天选之子可以庇佑人们免遭魔物的侵害。
因为陆鸣沧身份特殊,所以他特地前来拜访,谁知被那混混见了,以为他是来捉拿陆鸣沧的,所以出言不逊,想要狐假虎威。
帕特·纳斯卡朝陆鸣沧解释完后,也不等他说什么,就冷酷的朝手下下令,让他们去处理掉外面那个差点坏事的混混。
陆鸣沧当然知道他这还是在给自己下马威,连忙装作害怕似的连声阻止,抖着声音说把那人赶走就好。
帕特·纳斯卡很满意陆鸣沧的反应,脸上表情依旧是高傲的,不过说出的话语却满含赞叹,称赞陆鸣沧心地善良,有爱心。
着实让陆鸣沧见识到了他对五官的掌控力之强。
表情是不变的傲慢与轻蔑,声音却演绎出了各种情境,闭上眼睛听,满含真情。
帕特·纳斯卡先以担忧的语气告诉陆鸣沧,他这个“天选之子”的身份太特殊了,很容易遭人惦记,可能会让他有生命危险,接着拍着胸脯向陆鸣沧保证道,纳斯卡家族会尽全力保护陆鸣沧,又透露他已经帮陆鸣沧阻止了这一事件的流传,所以陆鸣沧才能生活平静,同时也隐隐告诫陆鸣沧不要向外透露自己的身份。
而似乎为了稳住,安抚陆鸣沧,帕特·纳斯卡还告诉陆鸣沧,他的父亲,纳斯卡公爵已经亲自颁下召令,很快将予以陆鸣沧子爵身份,保他一辈子荣华富贵,且如果陆鸣沧愿意,整个温莱尔小镇以后都将由他来管理。
不得不说,如果陆鸣沧真是这里的土著平民,并且完全不知道密林深处的宝藏与自己这个天选之子身份的联系的话,帕特·纳斯卡的这番话是很有诱惑力的,完全拿捏了大棒加甜枣,恩威并施的策略,能把人忽悠的主动跳进他的陷阱里。
实际上,陆鸣沧现在装的就是无知平民人设,配合着帕特·纳斯卡的话语,时而恐惧时而喜悦,表情可谓是夸张到陆鸣沧自己都觉得有点虚假了,不过对面那个眼高于顶的贵族先生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倒是让陆鸣沧产生了一点对演技的迷之自信。
帕特·纳斯卡拿出来的所有好处,陆鸣沧都“满脸贪婪”的照单全收了,看着帕特·纳斯卡脸上止不住的鄙夷不屑,陆鸣沧只当没看见,反正他是个盲人。
好处给足,帕特·纳斯卡不出所料的开始给陆鸣沧下套。
情绪一转,变得沉重,唉声叹气道。
“其实我来这里也是近日收到了诺克斯先生的求助,过来帮忙的。”
诱饵下来,陆鸣沧贴心的一口咬上去,疑惑而急切道。
“啊,是诺克斯先生出了什么事吗?他的夫人格雷娜女士是我的恩人,如果诺克斯先生发生了什么,请您一定要告诉我。”
帕特·纳斯卡的脸上闪过一抹满意的笑容,继续声音沉沉道。
“诺克斯先生说密林里的魔物虽然危险性大减,但活跃性和攻击性变强了,虽不致死,但也出现了很多伤人事件,他怕出现意外情况,所以想向我借人手趁着魔物实力大减时趁机一举铲除魔物。”
“如果真能一举铲除魔物,那这是天大的好事呀!纳斯卡先生,感谢您的帮忙,如果有需要,兰登义不容辞,一定鼎力相助!”
陆鸣沧的脸上洋溢着微笑,一脸坚定道。
实际上他已经装累了,所以也不想再等这胖贵族慢吞吞的撒饵,直接主动把活揽在了自己身上。
帕特·纳斯卡明明鼓着脸颊上的两团肉,笑得极其奸诈,却还要推拒假装一番。
“这怎么好意思让兰登先生涉险呢,您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父亲交代。”
陆鸣沧呵呵的假笑。
“能帮上大人的忙,是兰登的荣幸,而且实则我自己也是有点私事要办的,唉,也不瞒着大人了,我想亲自摘一束花送给一个人,那花长在密林里,我自己定是无法摘到,现在有大人相护,这事就有着落了。”
陆鸣沧一边说,一边装得一脸羞涩。
帕特·纳斯卡顿时来了兴趣,他扫视了一眼陆鸣沧,目光中露出一抹淫。邪,调侃道。
“哦,原来兰登先生是有心上人了,竟然让你这么上心,还要亲自摘花相送,哈哈哈,那我就不阻止你的心意了,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保护兰登先生的安危。”
两人又相互扯皮恭维了几句,最后一拍即合,定下约定,陆鸣沧将加入到下一次的密林狩猎行动中。
陆鸣沧也提了个小小的要求,他希望这个行动不要进行的太快,最起码两三天后再开始,给出的理由是他还有点害怕,需要一点心里建设。
帕特·纳斯卡虽然皱眉,但还是同意了陆鸣沧的这个要求,不过他也怕陆鸣沧逃跑,便以保护为借口留了几个护卫在陆鸣沧家。
除此以外,帕特·纳斯卡还暗暗的打听了一下门口的胡列纳和兔饱饱的身份。
陆鸣沧只说他俩是隔壁列文·亚德里斯先生请的帮手,因为大家都是年轻人,就成了朋友,其他什么都没说,帕特·纳斯卡虽然怀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但陆鸣沧猜测他应该很快就会派人去调查。
帕特·纳斯卡离开后,陆鸣沧将胡列纳和兔饱饱请进了门,那几个说是保护,实际上为眼线的护卫没进门,不过门板简陋,门内说什么都能被听去,陆鸣沧便一边和两人闲谈,一边用手指蘸了水在桌子上写字。
【我想找温余,你们可以帮我联系吗?】
看到字,兔饱饱愣了一下,迟疑的看向身侧的胡列纳。
在心里,兔饱饱一点都不想欺骗王后,但王的事情他拿不了主意,所以只能不吭声朝胡列纳求助。
胡列纳的脸上噙着不变的笑容,一脸的淡定,配合着陆鸣沧说笑,然后动作慢悠悠的也蘸了蘸水,不过好一会儿都没见他写下什么。
陆鸣沧一下子停下了话语,蹙起了眉,目光灼灼的盯着胡列纳,声音沉沉道。
“不行吗?”
胡列纳表面上神情平静,心里却有些着急。
之前猩老告诉王后王现在住在温莱尔小镇,而事实上王呆在域界不方便现身,他们也联系不到人,但这个事情又不能明着告诉王后,可王后看起来似乎是有急事要找王,这让胡列纳有些举棋不定,他不确定要不要用秘法呼唤王。
就在这时,他的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低沉的声音,说道。
“答应他。”
胡列纳一下子就知道这是王的命令,他本能的想起身行礼,又立马意识到现在的情况,连忙压下动作,转成换了个姿势,既而轻咳一声,面不改色的在桌上写下了解释的话语。
【属下只是不确定少爷有没有出门去寻找祖地,不过既然是您想联系少爷,属下定然为您办到。】
看到他答应下,兔饱饱在一旁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自以为无人看见,但实则他整个从紧绷到放松的过程都被陆鸣沧看在了眼里。
陆鸣沧眯了眯眼睛,深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又很快收敛了神情,若无其事的点点头,写了谢谢两个字。
说完这件事,陆鸣沧就起身往隔壁走,他去见了列文·亚德里斯,因为有外人看着,陆鸣沧没多说什么,只闲聊般的暗中提醒列文·亚德里斯尽快出发。
列文·亚德里斯也不是个蠢的,等陆鸣沧离开,就带着胡列纳和兔饱饱乘着马车去了小镇里,想来是去集合人手提前出发了,正好胡列纳也能趁此机会通知温余。
见温余这件事,陆鸣沧也是反复思索了好几遍才确定的,感性大于理性。
实际上从各方面考虑,在这个时间点见温余并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
先不说其他,光他身边这几个盯梢的人,就很难摆脱,如果被帕特·纳斯卡知道温余的身份,肯定又要出现很多事端。
他有很多种方法告诉温余自己的情况,比如让胡列纳他们带一封信去,他可以在信里告诉温余他即将离家一趟,很快就会回来,他也可以厚脸皮的请求温余等他回来,和他一起离开。
可陆鸣沧实在无法压制自己内心的渴望。
他想要见温余。
他想亲口确定温余会等他,即便是不等他回来,也会等他去找他。
想念空前的浓重,以至于他不管不顾的要求胡列纳帮他联系温余。
不知为什么,对于温余,他总有一种看不透,摸不着的恍惚与忧虑,这种感觉很怪异,也极不符合他对感情的态度,就像一根小小的仙人掌刺一样,扎在他的心里,不显眼,但也无法忽视。
其实陆鸣沧也不知道这次见面他想说些什么,也许什么也不会说,也许只是想再确定一遍。
而他不知道,他所思所想的温余正静静的站在后域园的玫瑰花园里,他的身侧立着一棵巨树,树上枝繁叶茂,一朵朵红色艳丽的花朵点缀其间,灼灼盛开。
温余站在树下,手中捏着一株玫瑰花,他的面前漂浮着一面铜镜,铜镜中一遍又一遍回溯着一个画面。
一个浑厚的男声哈哈笑着,语气戏谑。
“到底是哪家姑娘惹得兰登先生如此动心呀,竟让你用心至此,不惜以身犯险,入那密林里摘花相赠,我猜她一定非常美丽吧?”
金发蓝眸的青年满脸羞涩的侧脸面向着一个方向,柔情的话语从他那张嫣红的唇瓣中吐露而出,满含缱绻深情。
“她在我心里当然是最好看的,所以我想自己亲手摘花赠给她,作为定情之礼。”
“你想娶她?”
“当然了,因为我喜欢她啊。”
金发青年笑得灿烂而温柔,坦诚的告诉别人,他热烈的爱着一个人,一个藏在他心里的人。
轻微的“咔擦”声响起,一朵漂亮的玫瑰花从高处摔落而下,扑进一地尘土淤泥中,白皙的指骨紧攥着剩下的花杆,尖锐的利刺扎入皮肉,泛金的鲜红色血液从指缝间滴滴坠落。
血液滴入泥土,嫩芽破土而出,很快长成一地鲜红似血的花朵,花朵极致的绽放,红得糜烂发黑,如同落下的浓重阴影,侵染了周边的一切。
温余毫不在意自己染血的手心,以及周围异常的变化,冰冷的双眸目不转睛的盯着溯洄镜中那金发昳丽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