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岷?谢先章呆了,一时脑子没转过弯,问:“你是顾玉岷还是顾老二?”
顾玉岷笑笑:“是我,我回来了。”转瞬,他又收起笑容,没了表情,一脸淡漠。“你们错了,知情人不止一个。”
“什么?”谢先章瞳孔微颤,盯着顾玉岷那双深邃的眼睛,心跳异常加快。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到底是谁?他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顾玉岷偏过头,盯着水中的男尸。
“我听说他们不回国了,直接出国,这是孙浩的原话。”
“你是说……他们,他们指的是……”
“所有人。”
“所有人都知道,每个人都各怀鬼胎。”许算心突然插嘴道。“就为了这个。”
谢先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透过一个很小的洞眼,看见了一张已经被打开的暗红色棺材。在棺材的四周,堆满了黄金,以及各样姿势怪异的石像。
谢先章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他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规模宏大,数量如此多的黄金。
廖群山只字片语里的话说得一点儿也没错。
身后的郑清平兴奋了, 道:“嚯!还真有黄金!那俩洋鬼子肯定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吴树言在看见洞里的黄金后陷入深思,一方面,他开始疑心谢先章问的那些问题, 假如廖群山和陈桐岩真的有隐瞒,那这事儿可就大了。另一方面,他想起临走前陈桐岩对自己的叮嘱,协助好谢先章, 一旦队伍面临危险, 不要停留,立即撤退。
七年前陈桐岩下令停止调查这起事故,七年后因为一盘磁带重启调查。
显然……没有更多的线索, 单凭磁带, 又能调查出什么呢?理智告诉他, 陈桐岩没他想的那样简单, 他和廖群山应该是知道其中某些情况。
比如,隐瞒了七年前参与调查的队员的真实消息。廖群山因为雪崩侥幸活了下来, 却在回到北京后意外猝死。但凡关于西藏的一切, 只要沾点儿关系都会发生一些离奇古怪的事故。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了。
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或许廖群山七年前真的来过这里。
包括陈桐岩。
吴树言默默走到一旁, 看着冰洞上方滴落的水, 瞥了眼水里绿油油的尸体,回头问许算心:“许叔,这下头的东西没有尸变吗?”
许算心走过来, 摇头:“没有, 我和多吉一路进来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反而很祥和。至于冰虫……估摸着是有,你们小心靠近冰壁, 最好别离得太近,也别在同一个地方逗留的时间过长。”
谢先章问道:“这地下暗河水流平缓,能看见流向吗?”
“流水有出口,沿着河道走就是。”多吉在一旁道。“我和许同志分头找了源头,意外发现了出口。越往外边,水的颜色就越淡。水往低处流,这里算是源头吧。”
“这里居然是源头!”郑清平咋咋唬唬地,凑上前:“我看着水的颜色都发绿了,肉眼看起码有六层楼那么高,简直不敢想,这源头该有多深。”
顾玉岷道:“这里的冰面鳞次栉比,波纹千变万化,水应该一直存在于这个冰穴里,这种跨越时间存在的东西,是古冰川。”
谢先章哦了声,加入了讨论:“这样说,千年前的人们看见的冰川跟我们现在看见的冰川是一样的咯?”
顾玉岷轻轻点头:“嗯。”
众人一阵感叹,千年前,古人曾来过这里的蓝冰洞,并且将大量的黄金珠宝留了下来。他们又是如何运输,如何知道这个地方的呢?
从女尸的外形来看,应是个年轻女子。
墓主人的身份,他们还不知道。
谢先章看着洞眼,皱了皱眉头:“只能潜水才能进入吗?”
许算心默了默,道:“眼下只有这样的办法。”他停顿一刻,又道:“不过,我和多吉发现这个洞眼其实形成的有点奇怪,你们看。”
众人来到洞眼旁。
这个洞眼其实就是一面厚厚的冰墙,里头的空间没多大,看起来就像是被封起来一样。
顾玉岷照着手电筒仔细观察,又从包里拿出测量工具捣鼓一阵,道:“这个冰洞……正在塌陷。”
闻言,大家都惊了一下。
“您是说现在也在塌吗?”
“是的。”
“那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现在应该是不会。”
郑清平喘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逃过了僵尸,逃过了冰虫,可别到头来被冰川给压死了,那也太倒霉了!”
吴树言宽慰道:“不至于,像这样规模的冰洞,肯定是塌过了再组建起来的。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洞,还连通的呢。”
顾玉岷道:“是这样没错,就算塌,也不会一下子就全塌了。”他用冰镐敲了敲冰面,瞬时,一阵黏糊糊的声音从里面钻了出来。
有人喊道:“这不是冰虫的声音吗?”
许算心立即道:“快往后退!”
顾玉岷手上一顿,用力又敲了敲。跟着,那声音越来越靠近,直到冰下透出一抹淡淡的蓝色亮光。
谢先章急忙拉住他:“别敲了,它快出来了!”
顾玉岷眼神一凝,挣开手,又重重地敲了一下。
随着震动的声音传来,蓝光逐渐汇聚在一块,不一会儿,蓝光反射在每个人的脸上,那坚硬的冰体居然裂开了一条条的缝隙。
“这这这这!”郑清平愕然愣住。“冰裂了!”
面前的蓝色洞眼裂开,顾玉岷后撤两步,拿出火柴点燃酒精棉花朝上面扔了过去。只听一声“滋滋”的声响,冰虫瞬间融化了。
“它化了!”吴树言喊道,有些不敢相信。
许算心被顾玉岷这一系列的举动吓得后背发凉,气得发笑:“好你个老二,做什么也不给老子说一声,一句话也没有就上手了,谁给你的勇气?”
顾玉岷没吭声,眼神瞟向谢先章。
谢先章被盯得一愣,急忙打圆场:“我把冰虫怕火这事儿给忘了,怪我怪我!”
顾玉岷收回视线,语气冷冰冰,硬邦邦地:“是我自己的想法。”
说完,他转过身看向多吉:“多吉同志,麻烦你帮忙将这个敲开。”
多吉走上前,咬着牙:“没问题,就看我的吧!”
说时,他拿着冰镐重力一敲,洞眼旁的冰瞬间就碎了。冰块砸到地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大伙儿赶紧上前帮忙,忙活一阵,终于扩开了一个大洞。几人又敲了敲,发现冰裂最大的半径只有这么点,便停下手。
“这……我估计进不去呀!”多吉满头大汗。
“组长和顾专家看样子应该也不行。”郑清平看了眼吴树言和许算心。“您二位这个体长估摸着可以试一试。”
吴树言身材偏瘦,这个洞口对于他来说还是有点小,他上去比了比。
“勉强能进。”
许算心最矮,进去的时候没这么困难。
等两人都进去以后,郑清平转过身瞪着谢先章,问:“组长,那咱们怎么办?不会是潜水潜过去吧?”
谢先章瞅了眼水中的尸体,道:“我们在外面等着。”
郑清平松一口气:“那就好……”
多吉走到暗河边,伸手探了一下水温,道:“幸好水不是特别凉,其实要潜水也可以的。”
顾玉岷急忙叫住他:“我们没有带潜水装备,底下深不见底,又有尸体泡在里面,还是不要潜水的好。”
多吉只好放弃这个想法,谁料起身的一瞬,忽然感觉脚踝凉凉的,他猛地回头,往下一看,水面泛着潋光,那具绿尸静静地立在水中。
什么也没有。难道是自己疑心太重?可是明明就有凉飕飕的感觉。
多吉呼气,转过身走向谢先章他们。
身后,一截发绿的手指缓缓露出水面……
吴树言将手电筒放在背包肩带里,回头望向洞口,不经有些害怕。
这里头根本看不见外面啊。
他绕着石壁走了一圈,郑清平丛洞口挤了半边身子进来,问:“树言,怎么样啊?有什么发现吗?”
吴树言站一会儿便挪动一下脚步,回道:“没有。”
“你看棺材里面呢?”
他咽了咽唾沫,心想,这他妈谁敢去看啊!一转头,瞧见许算心踩着堆叠的黄金,举着手电筒朝棺材里照。
“许叔!”他赶忙走近。“小心!”
许算心蹙眉:“不要紧,尸体不在,这里是安全的。”
郑清平听了,忙道:“对对对,女尸不是在外面么,没事儿的!”话落,一只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他抖了抖,回头看见是谢先章,立马从洞口把身子抽回来。“组长。”
谢先章蹲下,拿着手电筒往里照:“我看看。”一旁的顾玉岷跟着蹲下,也拿起手电筒往里照:“我也看看。”
郑清平站在两人身后:“……”挠挠头。“多吉同志,那咱俩去通道里望风吧,万一那墓主人又起来了,就都完了。”
多吉哎了声。
脚步声渐渐远去,水面涟漪荡漾,一只手伸了出来。
“汉代墓葬通常都是土坑墓,土洞墓,我还从未见过这种冰洞墓。”谢先章盯着红色棺材,续道:“这棺材摆放的方式也是第一次见,有什么说法吗?”
顾玉岷想了想,道:“未曾听说。”
“而且这些黄金也不像是陪葬品,你瞧,那边还有石像。”
“这样近距离看,不像墓……”
确实不像传统墓葬。
两人沉默片刻,见许短信沿着棺椁走了一圈,又蹲下开始观察起棺材。
吴树言探过头,问:“叔,您看什么呢?”
许算心晃了晃手中的手电筒,指着棺材上面的纹路,道:“看见没,这就是秦枫木。木头发红是它本身的颜色,太美了。”他着迷一般,又打量了会。“你闻闻看,香不香?”
吴树言深吸一口气,发现的确如他说的那样,有一股异香从棺材里散发出来。
“香。”
两人的视线慢慢投向棺内,只见暗红色的棺材里躺着一块玉。
吴树言下意识伸手去拿,却被许算心拦住:“别乱碰!这里的东西,都别动!”
吴树言收回手:“为什么呀?”
许算心眯了眯眼:“人死后有一口气,叫怨气,怨气碰着生人味就会引起尸变。像墓主人这种程度的怨气可不是普通的怨气,那一定是生前遭受了巨大的痛苦,死后才会变成飞僵。”
“飞僵?”
“我问你,那女尸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吴树言顿了顿,道:“看起来有些发红,大概是因为她身上的衣裳……”
许算心叹了一下:“那就对了,僵尸发红,老二他们用铜钱和玉都没用,只能暂时压制。”
一听,吴树言倒吸一口冷气:“那怎么办?那女尸还在通道里,她身后还有三具被冰虫控制的男尸。”
“要用黑狗血,鸡血也行。”
“可是现在哪里有这些东西,完了……”他抬了眼,又问:“那尸体发绿呢?”
“发绿,那就是长毛了。”
吴树言张大嘴,惊讶道:“那水里的洋鬼子不就发绿吗?”
“他在水里,长毛的僵尸上不了岸,不用担心。”
吴树言这才松了一口气,盯着里面的玉,道:“这上面似乎有字。”
许算心一瞧,上面写着——开棺者死。
谢先章望了眼,问:“发现什么了?”
“一块玉!”
“玉?”
“上面刻有字,开棺者死。”
开棺者死?好像在哪里听过。谢先章掏出手册,翻到第一页,张光明描述从金田的背包里滚出什么东西,上面写着“开棺者死”。
看来,这玉应该是一对。
第37章 37
“还有, 这里堆了许多石像。”吴树言蹲下,仔细观察了会,道:“组长, 这些石像刻得跟古画儿里的人一样。”
许算心跟过来,盯着石像琢磨一阵,犹疑着又朝四周打量。
谢先章问:“还有其他发现吗?”
吴树言站起:“它们面部的朝向全都对着棺材,而且还有跪在地上长得像老虎的石像。”他顿了一下, 走到洞口。“大概是这个样子。”
他拿出记事本, 在上面画了画,继续道:“石像大概有三十厘米高,宽十七, 衣着与女尸身上的相似, 但是看久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顾玉岷盯着纸上的石像, 问:“它们都没有脸吗?”
经他一提, 吴树言立马道:“对对对!就是没有脸,我就说怎么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没有脸的石像, 堆积在棺椁旁边的黄金, 这算墓吗?墓门还在冰河里。
也许那不是墓门,只是在没有这个洞眼前, 唯一能进入里面的通道。
谢先章朝许算心望了一眼, 问:“许叔,里面有暗河吗?”
许算心道:“只有一潭水,比外面的小。”
“这里原来应该是一堵冰墙, 洞里一直在变化, 现在的我们才能发现洞眼。而且, 里面的东西不像是陪葬品,我怀疑……”谢先章停顿片刻, 用手电筒照了照那些石像。“这是祭祀,或者祭祀以后埋藏物品的地点,就像多吉供奉镇魔僧那样。”
顾玉岷问:“有什么依据吗?”
谢先章道:“古代墓葬严格且讲究,朝代风俗民情不同,又封建迷信,像这样潦草的墓葬从未见过。除了……祭祀不一样。”
“有道理!”吴树言附和道,“要真的是墓葬,也不能把人埋到这么远的地方呀。”
三人一齐回头,见许算心正在找什么东西。
“叔,您在看什么呢?”
许算心道:“下葬,有些时候会根据身份地位的不同,在尸体的嘴里放进一颗珠子,这叫压舌。另有些呢则是放进有防腐功能的珠子,比如驻颜珠。你们说刚碰见女尸的时候样貌精致,皮肤吹弹可破,恐怕就是用了这个驻颜珠。但是现在这颗珠子却找不见,其他尸体身上也没有。”
“会不会是那个洋人拿走了?”
许算心愁眉不展,顿道:“如果是这样,那就坏了。”
谢先章问:“怎么说?”
“你们看这玉像什么?”许算心戴好手套,将玉拿了过来。
吴树言道:“像虫子!”
谢先章盯着看了会,道:“蝉?”
“嗯。”许算心将玉拿起来,用手电筒往上面照,光束穿透玉体,发出幽绿的光。“你们刚才说这里像祭祀,确实没错。”
“‘蝉’与‘禅’同音,蝉到了秋天就会蜕皮,也就是金蝉脱壳。西藏佛教文化盛行,这个蝉有了轮回重生的寓意。蝉上刻字,即是警告,也是暗喻。偷蝉者,死。”
谢先章蓦地一怔,回味许算心的话,脱口问道:“偷蝉者,您是说偷蝉者映射的是偷墓人?”
许算心摇摇头:“不,在祭祀中,墓并不重要,重要的应该是祭祀品。”他蹲在洞口旁,侧身照向那些摆放在地上的石像,道:“石像可以理解为朝拜者,他们朝拜的方向是棺椁,棺椁中的女子便是这祭祀品。”
吴树言听得一愣,发出疑问:“那这些黄金呢?”
“我们说风水最忌讳阴阳相冲,黄金属性温和,反而能调和阴阳平衡。是对死者表达敬意,或者,算是一种对死者的安抚,其实就是怕她死后变成凶尸。”许算心用手肘碰了碰吴树言:“你再去棺材里找找有没有驻颜珠。”
“好。”吴树言起身。
谢先章看着本子上的石像,又问:“许叔,您说偷蝉者,这蝉该不会就是指的棺椁中的女子吧?”
“正是。”
顾玉岷也跟着提问:“那他们祭祀的是什么呢?”
“不死之身,也可以说长生不老。”许算心道:“古有始皇追求不死药,后有汉武帝修建柏梁台,承接天上降下的仙露。藏族原始宗教的巫师行占卜和巫术,跟镇魔僧一个道理,他们称自己是人和神之间的传达者,地位十分尊贵。举行祭祀的人寻着古法,认为这里是最能接通神灵的地方,才有了我们现在看见的含有藏文化和汉朝风俗的祭祀活动。”
话落,吴树言突然大喊一声:“这棺材盖上好像有字!”
许算心猛地起身,快速走到棺材盖前:“小吴,赶紧抄录下来。”说完,将边边角角都看了一圈,依旧没找到驻颜珠。“那珠子不仅能保存尸身,还有荣登极乐的说法,女尸难缠的原因还有可能是因为这颗珠子不见了。”
谢先章和顾玉岷二人因体型原因无法进入洞的内部,想来想去,通道里那三具男尸该走到这儿了,便转过头朝通道口望去。
哗地一声,那边的水中突然冒起巨大的水泡,一只长了绿毛的胳膊乍然弹了起来,拍打在水面上溅起水花。
两人吓得一惊,急忙回头找许算心。
刚要说话间,通道传来郑清平惊慌失措的声音。
“啊啊啊啊!来了!那些尸体走过来了!”
许算心扭头叮嘱吴树言:“抄完了先别急着出来,把蝉玉收好!”说完,赶忙从洞口钻了出去。
一见,水中的绿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到冰层边缘。许算心从背包里抽出墨斗,又拿出毛笔。
这个时候,郑清平和多吉也从通道里跑了出来。
许算心立即朝他们喊道:“除了多吉同志,你们三个用瓶子赶紧接点尿!”
郑清平啊了一声:“许叔,这都什么时候了,那僵尸都要过来了,还接什么尿啊!”
“水中的绿毛变异了!再不用童子尿泼他,他就要上来了!”他将墨斗线拉开,弹在地上。“还有那个墓主人,丢了驻颜珠她一定会回来的!”
郑清平一听,顿时瞪大眼,捂着自己的**,冷汗直流,结巴道:“可……可我已经不是童子了呀。”跟着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谢先章二人。
谢先章和顾玉岷同时看向郑清平,面露难色,一瞬间,除了水里扑腾的声音,气氛一下子静了下来。
许算心啧了声,朝顾玉岷凶了声:“老二!赶紧尿啊!”
这话一出,顾玉岷的脸色更显苍白。
他垂下头,转过身,拿出空瓶解开了裤子。谢先章斜眼瞄了下,顾玉岷立马侧过脑袋,不悦地挑着眉,问:“你不尿?”
谢先章摸了摸下巴:“我我……我尿不出来。”
顾玉岷只好转过头。
过了五秒,顾玉岷还是尿不出来,谢先章没办法,猛灌了自己半瓶水。
也不知怎地,刚下肚没多久,尿意就来了。他拿过瓶子,顾不上害臊,唰唰就装了小半瓶。
谢先章尴尬地一直低着头,顾玉岷见他耳朵红透了,没忍住抬手拍了拍他的头:“做的很好,真是帮了大忙,我们有救了。”
郑清平更是感激得落泪:“组长!我这辈子永远都会记得今天的!如果没有你,我大概就只能给那小绿毛陪葬了。”
谢先章拿瓶子的手微微一抖,怨声道:“也……不必非要记得。”
水中的绿毛扑腾得越来越厉害,许算心接过谢先章手里的瓶子,倒了一些在墨斗里。
郑清平一边哆嗦,一边问:“叔,这童子尿对外国僵尸管用吗?真不用大蒜和十字架什么的吗?”
许算心弹完最后一根线,道:“他奶奶的,管他什么外国的中国的,是僵尸都得怕秽物,先弄上去再说。”说罢,叫上多吉,两人搬来几块石头,他在上面用毛笔画了两道类似咒语的东西,然后用绳子将石头捆住,另一头扎了个圈,直接套向绿尸的脑袋。
那头刚套好,这边就传来了机械的嘎吱声。
郑清平急忙躲到洞口旁,道:“是那三具尸体!”
顾玉岷掏出身上最后一盒火柴,点燃酒精棉花,递给谢先章:“一人解决一个,可以吗?”
谢先章点点头:“没问题!”
顾玉岷又把剩下的酒精棉花拿给郑清平:“清平,你找机会做掉剩余那个。”
郑清平怯弱地接过,点点头,语气微抖:“好。”
洞内,吴树言将最后一个符号抄录完毕,转眼一看,洞外冒起三道火光,急忙走过去。
一瞅,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那三具男尸全堵在通道口,火光燃起,冰虫烧焦的声音传来,谢先章和顾玉岷一前一后把酒精棉花扔了过去。
霎时之间,那头的水声更大了。
扭头再一瞧,许算心和多吉快要被绳子的另外一头给拉入水了,忙喊道:“多吉同志!许叔!我来帮你们!”
吴树言钻出洞口,跟着拉起绳索。
三个人一起使力,那水顿时变得浑浊不清。
“快把石头丢进水去!”许算心道。
谢先章猛然回头,赶紧过来帮忙。他推着石头往冰层边缘靠近,眼看就要到河边了,忽地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裂开了,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他低眸一看,心里猛地咯噔,脚底的冰层塌了,谢先章哐当一声掉进了水里。
谢先章胡乱的在水中抓着, 沉重的背包一下子吸满了水,他正在往下一点点的沉。
他看见晶莹剔透的冰,无数气泡向上升。扭头一瞥, 一张绿色的眼睛瞪得圆鼓鼓的,死死地盯着他。
眨眼一瞬,这绿毛僵尸猛然朝他扑了过来。
脚底是蓝得发黑的深渊,身前是面部狰狞的僵尸, 体温正在一点点流失, 他也没了力气再扑腾。
谢先章半耷拉着眼皮,眼前似走马灯,二十七年的光阴就像电影的片尾花絮般放了出来。
七岁时, 他被同村的小孩儿骗去河边抓鸭子。鸭子没抓着不说, 人掉还进了河里。
要不是他家看大院的狗给叼着上了岸, 估计那会儿就没了。
谢必怀一向严厉, 那回是他第一次哭。
他爹竟然会哭。
谢必怀搂着他,望着浑身湿透的谢先章, 眼中满是自责。他爹说, 谢先章他母亲走的早,家里都是一帮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不会照顾孩子, 更不会带孩子。
偶尔是他爷照顾着, 婶婶嫂子也来带,但终究是没亲生母亲细心体贴。村里的孩子也不跟他玩儿,说他家闹鬼, 榕树底下都是死人的臭味。
谢先章不哭不闹, 但自从那次以后就不再靠近水边, 所以就成了旱鸭子。
心率慢了下来,电影也放完了。他紧握着的双手轻轻松开, 随着水波晃荡。
就是不知道这回谢必怀是会什么样的表情,他想。
岸上,水花飞溅。
许算心见谢先章落水的一瞬间立马将手里的绳子缠了两圈,扭头对着身后的多吉大喊:“快!弄断他的脖颈!”话落,那边又扑通一声,刚刚看清楚那身影,顾玉岷就已经跳了进去。
绿毛僵被三个人死死拉住,郑清平急忙将绳索套在自己腰上,绳子的另一端是顾玉岷。
只见顾玉岷伸手抓住谢先章的背包,奋力将他往上托。郑清平立马向后拉,不断的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