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知道是谁的新黑太阳出现的节点很重要的——因为那时处在时间元点之前。
也就是说,在时间?阒埃懈鋈嗽谒腥硕疾恢榈淖纯鱿陆盗僭诹舜舐健?
这个人不仅经历了时间元点,而且没被复制,一直躲在一个空间里“苟活”到现在,藏在了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荀听觉得她就是弥尔蓝。
因为弥尔蓝身上有太多他搞不清的疑点了。
但这些都是荀听的猜测。
他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在乜伽宇和荀听中间有一个“新”的黑太阳,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弥尔蓝经历过时间元点……甚至弥尔蓝连自己第一次穿越时的时间都不知道。
或许弥尔蓝真的是新来异乡者中的其中一个,而这一切只是荀听不愿意接受失败的妄想。
但荀听还是想赌一把。
区分弥尔蓝究竟有没有经历时间元点的方法很简单:把她带到黑太阳面前。
如果她看到了,那荀听的孤注一掷的妄想就赌赢了。
如果她看不到,荀听就坦然接受失败的事实。
荀听默默地站了起来。
朽神殉说:“你还打算回去吗?”
“附在我身上,”荀听道:“你跟我一起回去。”
朽神殉不解:“我跟你一起去做什么?”
“你可以不去。不过,你力量消散成这样,一直待在意识海也没有什么用处了,”荀听用力一拽他的领口,将朽神殉高大的身体压低在自己面前,“多亏了496,我知道能怎么杀死你。”
“……”朽神殉感受到了他沉郁的威胁。
好一会儿,祂淡淡地说:“走吧。”
却杀为自己的额头、双颊上抹了一道道红色的驭兽图腾。
他的胸腔逐渐破裂,雾状的煞从祂的胸膛中缓缓地流淌了出来,从他的身体中溜走的还有他的体温和意识,但是驭兽图腾给皮肤造成的炽烈触感让他在疼痛中保持住了清醒。
他能够操控他身体中装载的煞。
可这次的煞没有像之前一样横冲直撞,它犹豫地盘旋在却杀的身体周围,祂在呜咽,却杀感知到他在害怕。祂面对的是厄婴,那是混沌之主的幼体,“创造”朽神的神祇,没有谁会不害怕。
煞想要钻回容器之中,却杀则强行扼住了祂的咽喉,他对煞说:“出来。”
煞的身体不情愿地听从容器的命令,再次膨胀开来,裹挟着却杀向牙山的深处飞去。恶名簿跳到煞雾身包裹的一块骨头上,祂乖巧地蹲在那里,抱着雪山,和却杀一起飞走。
过了一会儿,恶名薄感觉自己被煞如绳索般的触肢缠绕了起来。
恶名簿“哎”了一声,试图跳到别处去,可是祂已经被捆住了。祂朝却杀伸手,忽然明白了什么,叫了一声:“小溪!小……”
祂煞捂住了恶名薄嘴巴,将祂带离了却杀身边。恶名薄着急地叫了起来,却杀没有回头。一直到他们被煞的雾身安全地带回了飞岛上。
却杀身边空无一人了。他叹了一口气。
周围阴寒冰冷,却杀的睫毛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他感知到离大生命胚胎十分接近,于是开始驱使煞扩散,包围住这个庞然大物。
可是,煞突然不动弹了。煞的头骨在黑雾中逐渐成形,从黑暗中浮现。两个空洞的眼窟窿像是有生命一样,恶狠狠地盯着却杀。
却杀瞳孔一缩,迅速躲开。
果然他的预感没错,煞在攻击自己。
煞的撕扯让容器的裂痕迅速扩散,蔓延到了却杀的脸上,右半张脸的碎片掉落,他的一半视力失去了。
却杀用力抓住煞的头骨,祂猛然撞向却杀,将容器一次又一次地撞向牙山,试图把他的身体砸碎。
却杀吐了一口漆黑的血。牙山上凸出的尖石从却杀的后背刺入胸口,他却丝毫不觉得疼。
低头一看,白霜从他左胸膛处蔓延开,在他的皮肤上覆盖了晶莹剔透的一层。
是心脏骨甲正与碎裂对抗。
这是荀听给他的。
却杀忽然失去了力气,他紧抓煞的手滑落了下来,望着自己结霜的手掌心。
他心想,算了,都结束了。
他现在和乜伽宇的行为没什么区别,做着毫无意义的事儿,强行给昇塔里的人类续命。
他与卡佩斯之所以如此坚定,是因为他们将所有的意志都交托给了千年计划。
但却杀已预感到,计划失败了。
无论怎样,他至少得到了一个结果。
却杀放弃了挣扎,看着煞将自己逐渐缠紧,碎痕越来越密集。
煞欣喜若狂,他感知到却杀失去了反抗意志,只要将容器全部打碎,祂可以重获自由了。
煞缠紧了却杀的咽喉,祂唯独吃不了的东西就是却杀,于是祂像只敲蚌的河狸,把容器一遍遍地砸向周围的山峰。
容器已经碎得失去了整体的形状,几块重要的碎片连接着,才堪堪能看出是人形。
过了一会儿,祂的动作停住了。是一只手抓住了煞的头骨,将其震碎。
意识朦胧之中,却杀感觉到自己被温适包围了起来。因为他适应了寒冷,这贴近人体的温度一时显得过于炙热。
口腔中被递进来了东西,他的味觉不敏,但还是隐约地尝出了这些东西混合的怪味,他说不上来。
脸部已破碎大半,他无法看清事物,也无法闭上嘴巴。
这是他最后能感知到的信息。之后,容器的生命迹象完全冷却了下来。
那其实是鲜血、冷金属和苦涩混合的味道。
“爻……爻!你听得见吗?”荀听焦急道,“我回来了。”
荀听抱紧了对方破碎的身躯,他问朽神殉:“为、为什么补不了?”
“因为自己放弃了生存的机会,他的身体碎得太厉害了。”殉说,“你来晚了一步。”
煞获得自由了,祂感受到自己的主人正附在荀听的身上,兴奋感超越了愤怒,祂乖顺地贴在主人的脸边。
荀听将祂驱散,抱着残躯执着地尝试。他手里有陨石黑血,洛雷奶奶带来的一块硬硅,还有他的血液。他把这些东西堵在却杀身体的裂痕处,开始于事无补。
荀听把掉落的碎片捡回来,堆到却杀的身上,他俯身在却杀头颅一侧,那里已经看不出是耳朵了,沙哑道:“爻,我回来了,是我,荀听……”
“爻……求你醒醒,我回来了。”得不到回应的荀听继续加大补笼材料的用量,他手心的鲜血汩汩,声音颤抖道,“还有什么办法……”
此情此景让殉想起了一些往事,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叹了一口气。
他想到了那个概率极低的法子,说道:“种子……他留下过吗?
“种子?”荀听一愣。
他忽然想起,临行前在十五层却杀曾和自己说,白色树地接受了他的种子,他道:“是……爻留下过!”
殉淡淡地说:“哦?他居然留下了……”
祂几乎要相信101号空间是被幸运女神眷顾着的了。
“你知道吗?白色树地是掌管异乡者灵魂重生的地方,凡人的种子基本不会被计算中心接受。只有能够接触到巨树底层代码的人才能做到,这非常难……是你改的?”
“不是我,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对巨树进行这种操作……不然我早……”荀听的呼吸慢慢急促起来,他问,“你快说,留下种子说明什么?”
“在那树中留下种子——也就是个人的数据库存储到了灵魂转生系统中——也会像你一样得到重生机会,不过只有一次。”
“……”
这个及时的消息几乎让荀听的骨骼散架。荀听触碰却杀的手在颤抖,他眼睛漫上鲜红的血丝,问:“好……太好了……爻什么时候会醒?”
“时间无法预估,你等吧。”
却杀残留的碎片虽然被心脏骨甲黏合在一起,但改变不了这是一具没有生命的躯壳的事实。
殉看着死去的却杀,眼底有复杂的情绪,祂说道:“一直以来都是爻在等……等你。他太累了,就让他休息一会儿吧。”
只要……希望就好,等待算不了什么的。
幸好没有阴差阳错。
荀听把脸埋在却杀的颈边,抱紧了他,点了点头。
却杀出发之后的第三天,大生命胚胎仍在前进。
或许却杀已经死在了路上,又或许煞根本对祂不起作用。
昇塔联盟的最后一张底牌也失去了。
最后一次会议上,卡佩斯沉默地看着大家的争吵,最后一抬手,沉重地吐出了五个字:“我们失败了。”
这几个字仿佛是她最后一口气,呼出之后,她的双鬓似乎在瞬间花白。
众人不语,望向卡佩斯。
她太累了,第一次在会议上露出了疲惫的姿态。卡佩斯则向后靠着椅背,仰头望着天花板,她揉了揉眉心,说:“接下来的决定都是我一厢情愿,不会考虑任何后果……如果你们还愿意遵循,那就留下来,如果已经受够了我,那请离席吧。”
没有人挪身,直到怀梵站起了身。
乜伽王子离开之后,他便成了乜伽晟国最后一个代表。怀梵自诩能力不佳,一直退居王子之后,做了一个透明人。他只默默地维持着乜伽晟国的基本运转,像是大脑之下的脊髓。
他站起来时,没有走开,而是说:“我想陈述我的想法。”
卡佩斯不回话,默认让他继续说。
“乜伽神圣军绝不会放弃昇塔。晟国的延续得益于女神的庇佑,乜伽女神为拯救我们建造了方舟,对于这片大陆,我们有更深厚的感情,愿意为之献出生命。”怀梵道,“我不管总统你如何想,我们会迎战。”
卡佩斯的表情看不出情感倾向。华顿则摇头,道:“很愚蠢的做法,我们的士兵只会被第一阶梯的朽神当成蚂蚁踩死。”
怀梵坚毅而淡然,说:“是,我承认。我比不上怀霏和怀寻,我只会做出这样的蠢决定。”
“……”
在座鸦雀无声,直到太安城城主宣蝉默默地举起了手,她没有其他的言语,这个动作只是代表她支持怀梵的“蠢决定”。
华顿叹了一口气,作为独立属奥维拉家族代表,他离席了。有人跟随宣蝉举手,有人离开,最后圆桌周围只剩下了几个“愚蠢之人”。
卡佩斯深呼了一口气,道:“好吧,那就这样做。”
“在座手下的所有乜伽信徒,都聚集到昇塔外围,准备迎战。”卡佩斯自嘲道,“我们要用蚂蚁的尸体,把大树包裹起来。”
战止序是奥维拉家族的人,本来收编于昇塔临时联盟的护卫小队,现在她被通知撤离。
弥尔蓝感知到会议的讨论出现了裂痕。弥尔蓝无奈道:“这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厄婴已经逼近到这种地步了。”
战止序问她:“你不害怕吗?”
弥尔蓝躲在战止序身体里豪言壮语:“这有什么?世界末日总要来的,反正被厄婴吞噬又不疼。阿序,你怕死吗?”
还没等战止序回答,弥尔蓝便说:“我好像多此一问。”
战止序:“嗯。”
“这样,阿序,我刚刚做了个大决定。”弥尔蓝看着熙攘的士兵,道,“我们偷偷地溜到昇塔外围的护卫队吧,在被吞噬之前,看一下这个世界顶级的怪物胚胎长什么样。”
战止序干脆道:“好。”
“呃……”弥尔蓝没想到她这么简单地就同意了,反倒一时卡壳了。弥尔蓝只好说,“阿序,去了可就回不来了。”
“嗯。”
战止序站了起来,弥尔蓝道:“等等!你在这个世界就没什么牵挂吗。”
战止序想了想,去和麦蒂告了别。
麦蒂和他的小羊一起踮着脚拥抱了她很久,他小声告诉战止序:“大胆离开吧阿序,我不会告诉哥哥的。”
战止序说:“走吧。”
弥尔蓝有些后悔决定做得这么草率了,心虚道:“再等等,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还有,”战止序说,“你。”
弥尔蓝一噎。
战止序:“你想加入护卫军,那我便照做。”
弥尔蓝有些不好意思地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她道:“好吧。”
昇塔以最大功率燃烧塔下乌金矿,一时整个塔身光闪耀,鸣笛声如缕不断,在塔外严阵以待的,是从乜伽创世至今最愚蠢又最英勇的人们。
从这支军队组建开始,卡佩斯就告诫他们,他们不是迎战厄婴,而是迎接死亡。
他们的牺牲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唯一的功能就是被朽神殉记录下来,成为其他空间的参照。
卡佩斯问这群人,即使如此,你们还愿意成为人类种族最后的荣光吗?
人们振臂高呼。
卡佩斯是一个极致理性的人,可不得不说,她的煽动能力很强。这明明就是一场以卵击石、徒劳无功的反抗,却仍有这么多人群情激昂地参与。
或许人们也对结局心知肚明,他们也只想为自己的坚守找一个荣耀的动力而已。
圣光扫过时的飓风掀起战止序的头发。
她向外远眺,悬铃就在她的身边。
眼之神亚亚的人类化身也叫做亚亚,是个长不高的小男孩,他抱着战止序的脖子,趴在她的背上,和她一起眺望远处。
忽然,亚亚的瞳仁变成了绿色圆圈。他对战止序说:“姐姐,好像有东西过来了,但不是……怪物。是巨树飞岛。”
战止序神色一凛,道:“你是说……菩提树空中花园?”
亚亚道:“哦!总是飘在南希伯主城上空的那个东西,是叫这么个名字!”
战止序望向亚亚所指的方向,瞪大眼睛,不一会儿,黑雾中凸出了一个庞大的轮廓,银色的巨树首先映入眼帘。
“是王子吗?王子回来了……”悬铃差点喜极而泣,道,“通知教皇,还有卡佩斯总统!”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荀听抱着却杀残碎的身体跳了下来。洛雷跟随他身后,神色严肃。
悬铃脸色煞白:“王子怎么了?”
“找个安静的地方,将爻埋葬吧。”荀听的声音哑得不像话,他道,“不用担心,他会再次降生的。”
悬铃不知所措地看着却杀的尸体。
荀听找到了战止序,说道:“战将军,我要见弥尔蓝。”
根据史料记载,时间元点应该是厄一期440年,那时几大神迹应该已经全部建成,殉开始复制异乡者,现身的黑太阳有一瞬间被凡人的肉眼观测到了。
弥尔蓝仍然对自己的身世一问三不知,这也没法怪她,毕竟她第一命存活的时间太短。根本无法判断究竟是在什么时期。
荀听提出要带她去看一眼黑太阳,弥尔蓝同意跟随。
只不过十七层的捷径已经消失,他们没有再去觐见黑太阳的通道了。
就在这时,一个鬼魅似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道:“你还不肯接受失败吗?”
荀听毛骨悚然,转身,看到了神色淡漠的496号。
对方嘲笑道:“荀听,爻他已经因你而死了,你却仍然执迷不悟地苟活着。我都说了没用的,谁都逃不掉的。”
荀听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无论如何,我是最有希望的空间。连你也这么相信的吧。”
496号一顿,随即大笑了起来,说道:“我阻止你所做的事情还不够吗?你说我相信你?”
“那你为什么要把爻的数据写进巨树里,给他一次重生机会?”
荀听道:“在阿波罗镇,你告诉过我,你死不了是因为在计算中心的重生管理系统里有备份……你是可以改动巨树代码的人。”
496号荀听沉下脸来,过了一会儿,他竟然承认了这件事,说道:“我只是想让却杀活着,你在自作多情什么?到头来还不是你没用,只带回了他的尸体?”
荀听说:“不,你在给我容错的机会,因为我会成为唯一一个成功的空间。”
496号恶狠狠道:“你在做梦。”
荀听指着弥尔蓝,继续解释道:“你见过她吗。我不是说战将军,是和她一起寄宿在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弥尔蓝的灵魂。”
“……”
“你穿梭了无数的空间,也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对吧?”荀听的额头上凝出了汗滴,因为他也在向496号确认很重要的事情,“其余空间的新异乡者,他们能使用系统吗?”
很久之后,496号慢慢地吐出:“能。”
“那他们系统和‘荀听’是共享互通的吗?”
“不。”
“实际上,每次‘荀听’收集完火种,会获得两件神明的道具,而我只有一件,因为另一件会出现在弥尔蓝的手里。”荀听道,“弥尔蓝和我的系统是共享的。”
“闭嘴,没有这种情况。”
“别人当然没有!因为弥尔蓝是时间元点之前的穿越者!她和我被分配了一套系统。”荀听道,“她在厄一期440年之前意外到来,当时乜伽宇献祭,寻神者失声,殉也在监管神迹的建造工程……没有人发现她!”
“殉只在时间元点复制了我,可她和我一样也是个特殊因子,没有经过复制,就不会随着晟洲大陆的世界线不断生成,只能随机掉落在了某个空间——她掉落在了101号空间。”
荀听说完了自己孤注一掷的推测,说道:“所以,101号就是被幸运女神选中的唯一一个,可以成功的空间。”
弥尔蓝惊异地皱起了眉,指着自己,道:“我……吗?”
496号咬牙切齿:“笑话!你嚣张什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说的?”
“除了我们可以共享的出错系统,我没有任何证据。”荀听道,“但只要她能看见黑太阳,那我所推测的,这就是对的!只要我能赌赢……”
“……”496号看着双眼通红的荀听,无言以对。
很久,他开口道:“白色树地……”
荀听皱眉道:“什么?”
“白色树地还藏着一只孝碑,那是最后的捷径通道了,如果她不是你要找的人……”496号神情复杂地看向弥尔蓝,说道,“那就没有再来的机会了。”
当荀听和弥尔蓝到来时,蜉蝣与精幽族族长前来迎接他。
相比起大地,白色树地的侵蚀程度较轻,荀听看那棵巨大的银树,还如当初的模样。
荀听问:“你知道白色树地的孝碑在哪儿吗?”
蜉蝣让荀听跟紧自己。它漂浮着,穿过了丛丛树林,各种奇珍生物从荀听身旁掠过。最后,几人驻步,站在了怀社上的雕像面前。
蜉蝣向荀听示意。
荀听抬起手,触碰到怀社上手心的那一刻,附身的殉为他打开了锁。雕像的脚下变成了一片黑漆漆的洞口。
“要跳下去吗?”弥尔蓝问站着不动的荀听。
荀听攥紧了拳头,好久才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容。他说:“如果……”
如果之后没有连上其他话语。
“算了,”荀听深呼一口气,道,“没有如果。”
他问弥尔蓝:“你做好准备了吗?”
弥尔蓝拍了拍荀听的肩膀,轻快道:“走吧,听哥。”
弥尔蓝是第一次跳入捷径,从这个通道坠下时,速度会变得很慢,她的意识仿佛与肉体分离,分成两份不同重量的东西。
她感到自己变得十分轻盈、跳跃,过了很久,直到两者合为一体,他听见了荀听在喊她。
她努力地呼唤战止序的意识,战止序并没有回答她,可能她还没有醒来。
她睁开眼睛,眼帘映入荀听焦急的神色。
荀听问:“怎么样?”
弥尔蓝神志朦胧地环顾空荡荡的四周:“什么也没有啊……”
她感觉到荀听抓他的力度陡然增大,荀听指着自己的身后,道:“黑太阳这里,你……你看不到吗?”
弥尔蓝茫然地摇了摇头,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
荀听松开了她的肩膀,双手沉重地掉落下去。
弥尔蓝的心脏一寸寸地紧绷了起来。她看着荀听绝望的神色,努力地从他身后找到点什么,但她的确什么也没有看到。
过了一会儿,弥尔蓝对荀听说:“对不起,听哥。”
荀听自嘲地一笑,憔悴道:“没关系,是我赌输了。”
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儿呢?
这一切折腾都是毫无意义的,只是不愿意失败的自己编织了一个幸运女神的幌子……
弥尔蓝站起身来,她想安慰荀听些什么,忽然心脏猛然一跳。
她感觉到了。
有一片黑暗伴随着无形的压力向自己迫近,畏惧驱使她抬起头来,看见了荀听身后那个庞然大物。
黑色的祂仿佛要将一切光芒吞噬,凌驾在一切之上。
弥尔蓝瞪大了眼睛,听见心底的战止序唤了她一声:“蓝?你怎么样了……”
战止序苏醒了。弥尔蓝恍然大悟,她和战止序是一个共同错误体,两个意识必须同时苏醒,才会被黑太阳纳入判定之中。
弥尔蓝望着那令人生怖的黑太阳,声音却是激动不已,她摇动着荀听的肩膀,道:“听哥……我看到了!黑太阳,我看到了……你猜得没错!”
规划盒子进行首次测试的第七天,弥尔蓝诞生在晟洲大陆,她穿越时所留下的黑太阳被当成是乜伽宇的初始黑太阳,成为规划盒子练习定位的实验对象。
弥尔蓝的第一条命很快就结束了,以至于没人留意到她的到来。
说起来,弥尔蓝是系统的第一个使用者,比所有平行空间的荀听都要早。
紧接着,弥尔蓝进入了重生序列,在时间元点结束之后,随机降落在了101号空间。
两个“玩家”显然超出了101号空间的系统的使用容量。这时,十分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系统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居然勉强运作了起来,弥尔蓝和荀听开始共享成果。
直到系统的初始使用者弥尔蓝死亡,不堪重负的系统才爆出了bug,导致弥尔蓝和战止序的错误融合。
荀听不可思议道:“我以为系统的无引导设计,还有突然消失的线索提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乜伽宇故意做的,原来是因为你。”
有很多该属于荀听或者弥尔蓝的信息都会出现到彼此那里去,荀听不知道原因,还以为是系统的设计有问题。
弥尔蓝挠了挠脖颈,道:“你不能怪我,我也不知道这件事儿啊。”
某种意义上来说,荀听要成功比其他空间更加困难……也是因为弥尔蓝。
荀听无奈地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他将神明雏形从大脑星辰中取出,帮助弥尔蓝融了进去。
荀听望进波光粼粼的透明体,看着弥尔蓝——应该是战止序的脸,说道:“回到原世界,你就成了高维的‘神明’,完成任务之后,你应该还可以通过‘死亡’回来。”
“我可不要!好不容易回去了,干嘛要死?”弥尔蓝叹了一口气,道,“我对晟洲大陆的羁绊没你那么深啦,就当我这一程是到地府走了一遭,回去重新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