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法老身边做权臣by几树

作者:几树  录入:10-29

拉赫里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用手去捂阿伊的嘴,咳咳两声收回手,从腰袋中取出没用过的巾子递过去。
伯伊冷着脸用巾子把整张脸都擦了一遍,着重擦了嘴。
拉赫里斯就坐在旁边看着,视线莫名被他的嘴巴吸引了注意力,因着力道不轻,向来颜色浅淡的唇此时红润许多,跟抹了口脂似的,棱形的唇越发好看。
脑海中窜过刚刚捂嘴时掌心的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甚至让他产生一种再摸一次验证是否属实的冲动。
“看什么?”伯伊察觉到他的视线。
拉赫里斯不动声色地转开,耳尖微热:“没什么。”
伯伊盯着他发红的耳朵,心想,每次犯了错就红耳朵,这小孩儿估计还不知道自己有这种毛病吧。
真是一点心思都藏不住。
一路颠簸着回到底比斯,在城门口时被守城的城卫拦下询问,王后的搜查令尚未撤销,所有进出城的人都要接受盘查。
拉赫里斯掀开车帘,外面的城卫先是一愣,然后忙不迭跪下行礼:“见过法老!”
在底比斯,还有什么能比法老的脸更有说服性。
拉赫里斯颔首,马车夫一扬马鞭,马车从士兵身边飞驰而过,在后面紧跟着几辆马车,两侧护卫着装备齐全的士兵。
城门口等待进出城的人纷纷避让到道路两边。
“这是怎么了?”有人很是好奇。
今天都看到好几批人马进出底比斯了,皆是装备精良,也不曾听说有什么战事。
“难不成是那件事?”有人捂着嘴小声回。
“什么事?”
“就是画像的事情啊。”
“天哪,难不成是真的?”
“法老后面的马车载着什么人,竟然能让陛下亲自出动。”
“听闻在调查了,”有人家中是做官的,便透露出一些,“保不准是证人?”
众人议论纷纷,当着城卫不敢大声,便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压着声音地聊。
后面的马车里,托德,阿曼特和阿娜卡相对而坐。
对于这个敢对阿伊大人下手的女人,两个人非常谨慎,中途哪怕是去解手,也必须有一个人看着她。
“阿曼特你和以前不一样了。”阿娜卡已经从计划失败的巨大失落中缓了过来,甚至还有些心思聊天。
阿曼特还在王宫时,和阿娜卡的关系不错,他本就能聊,爱聊,阿娜卡也一样,两个人这些年也保持着联系。
所以阿娜卡看得出来,阿曼特和从前的变化。
阿曼特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王后已经罪无可恕,你又何苦参与进去。”
虽然阿娜卡的身份敏感,但屋卡已经灭国这么多年,其实阿娜卡可以生活得很好,她本身就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
阿娜卡眨眨眼,片刻,突然笑起来:“我没有想过报仇,屋卡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比起在屋卡土生土长的奈西,阿娜卡除了从父亲口中听到只言片语,她对屋卡这个国家没有一点概念,更别说有什么好感和归属感。
“但并不妨碍我觉得梅丽特,哦,不是,应该说奈西,她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
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帮梅丽特,也许是对强者的崇拜,也许是一种看着梅丽特日复一日的痛苦而产生的同情。
“那是五十万条人命!”托德忍不住出声,他无法接受对方把妲伊作为梅丽特王后身上的成就徽章,以此称赞为强者,“那是多少埃及人的父亲兄弟!”
妲伊战争后,底比斯的哀乐响了整整三十日,挨家挨户的白绫铺满了所有的街道。
阿娜卡看向他,嘴角扬起往日天真的笑:“你们埃及死了兄弟父亲,屋卡剩下什么?”
无家无国,一家老小被屠尽,那条以奈西命名的护城河至今都还是血红色的,哪怕是苟活下来的屋卡人,也处处被欺负,没有人为他们撑腰。
“他们活着就像是阴沟里的臭老鼠,”她脸上的笑容依旧,这些与她无关,但又息息相关。“屋卡做错了什么?埃及人想要强大,所以屋卡人就该做小伏低,就该做埃及的垫脚石吗?”
“如果有一天,比埃及强大的国家侵占你们的土地,杀光你们的亲族,你们也能这么坦然待之吗?不恨吗?不怨吗?不想报仇吗?”
她没有愤怒,说出这话的时候,神情十分平静,就好像只是单纯在提问,在探讨一种可能。
托德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住,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阿曼特伸手拦住他,摇了摇头,对阿娜卡说:“阿伊大人说过,无论在哪里,弱小就是原罪,我们无法要求对手怜悯,所以只能自己强大起来。”
不想做屠宰场里的猪,那就拿起屠刀,做那个拥有话语权的人。
“那王后有什么错呢?”阿娜卡问:“她难道不够强大吗?报仇雪恨有什么错?”
和激动的托德不同,阿曼特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被激怒,仍旧保持着冷静,阿娜卡说得没错,这些年他确实变了很多。
“从王后的立场来说,她没错,”阿曼特承认地很坦然,“但她也许并不觉得自己是对的。”
阿娜卡愣住。
阿曼特:“不然她也不会在帝王谷留下那封信。”
阿伊大人说“她也许是期待别人发现的”,一开始他不懂,但在阿娜卡的问题中他好像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什么意思?”阿娜卡这些年也一直在想,王后为什么会觉得自己错了。
她不止一次看到王后对着先王留下的东西落泪,不止一次看到王后对着王宫外那座代表妲伊战争的方尖碑出神。
她能感觉到王后在后悔,但她不懂。
阿曼特想了想,只说:“也许她本人会更清楚。”
阿娜卡讷讷出神。
在进入王宫前,载着麦德查人卫兵的马车转向去了公署,准备在那里卸货,等人醒了还能继续工作。
而阿娜卡等人的马车则是跟着法老的座驾一同去了诸神殿。
如今关系不明,为了以防万一,阿娜卡和她的同伙将关押到诸神殿的偏殿,由亲卫看守,直到事情结束。
伯伊本来想直接回麦涅乌,但却被拉赫里斯拦下:“你手伤成这样,回去谁照顾你?”
“阿曼特?”伯伊说,“还有巴特巴尔。”
拉赫里斯抬眼,眸色极冷地扫过站在他们五步开外的阿曼特,阿曼特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周遭的温度突然降低了许多。
“麦涅乌太逼仄了,人手不够,而且他们三大五粗的哪里能照顾好你,”拉赫里斯很是自然地牵起伯伊的手,“不如你来我诸神殿,我可以……”
伯伊瞥了眼和他对比显得单薄瘦弱的阿曼特,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你看着可比阿曼特粗糙多了。”
“明日事情很多,回去调整状态,好好休息,”稍顿,“我也习惯用阿曼特了。”
拉赫里斯沉着脸,站在原地目送伯伊带着阿曼特离开。
“陛下,咱们回去?”托德小心翼翼地凑上来询问。
说实话,看到陛下这模样,他其实挺不想来触霉头的,总觉得要倒霉。
“回去干嘛?”拉赫里斯冷哼,“去收拾东西。”
“啊?”托德不知道陛下这是要干什么,收拾什么,“陛下您指的是……”
“我们去麦涅乌住,”拉赫里斯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我倒要看看这阿曼特多会伺候人。”

第55章 想娶谁娶谁
回到麦涅乌还没坐上一会儿,伯伊就见拉赫里斯带着托德和瓦斯来了,大包小包的装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亲戚家里窜门的。
“你这是干嘛?”伯伊的视线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回到拉赫里斯身上,“搬家?”
拉赫里斯嗯哼一声:“既然你习惯住麦涅乌,那我就搬过来好了,你这伤我不放心别人。”
稍顿,他又找补道:“现在特殊时期。”
谁知道王后在这个节点会不会反扑,或者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伯伊略略无语:“就算反扑那也是针对你。”
王后反扑最有可能的行动就是除掉拉赫里斯这个尚未成熟的法老,就像干掉曼苏拉一样,再从宗亲里扶一个小法老上来。
法老倒了,必定能重挫神殿,同时缓解眼下的燃眉之急。
至于浪费最佳时机来对付他,这样的蠢事,他实在是想象无能。
拉赫里斯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表示对他这个想法的认同:“所以我才决定住过来,阿伊你可要保护好我!”
伯伊:“………”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是打定主意要住在麦涅乌了,就这么一个小伤,也值得他这般黏糊。
“我这可没有房间给你住。”他说。
麦涅乌就一个很小的宫殿,单一的寝殿,一个随侍仆从的房间,还有两个杂物间,再无其他。
就连厨房都没有,饮食是跟着其他宫殿一起吃的大锅饭。
这是伯伊自己的说法,虽然碗碟精致,但确实就是统一的大锅饭。
拉赫里斯瞥了眼寝殿,里面只有一张床,比起诸神殿的要小上许多:“没事,我可以睡软榻。”
见他坚持,伯伊也懒得跟他争论,总归睡得不舒服了这家伙就会自己回去了。
托德见两人的意见达成一致,立刻朝着瓦斯使了个眼色,两人扛着东西迅速去布置陛下这几天休息的地方。
巴尔见状也上去帮忙,阿曼特则是带着巴特去伙房那边领晚上的吃食。
伯伊回了寝殿,出门一趟,衣服都沾染了风沙灰尘,穿着实在是不舒服。
拉赫里斯坐在主殿,他不是第一次来麦涅乌,却是他第一次认真观察这里,总结得出两个字——
实在是太简陋了,谁能想堂堂麦德查人指挥官竟然住在这么小的宫殿里,整个宫殿还只有三个随侍,仆从都没有一个。
“陛下,进来一下。”
寝殿里传出声音,拉赫里斯皱起眉,立刻站起身往里走:“怎么了,碰到伤口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寝殿,猝不及防正好看到伯伊裸露在外的后背,深刻的肩胛骨如蛰伏的蝴蝶,腰窝深陷,勾勒出流畅极具美感的线条。
心头猛然一跳,仿佛是顶到了嗓子眼。
“干,干嘛?”他少有地磕巴了一下。
“帮我扯一下衣服,”伯伊蹙眉,“穿不上去。”
拉赫里斯感觉室内的温度好像在节节攀升,热得他后背都冒出了一层薄汗:“你不是左手也挺好用?”
伯伊微笑地举起自己包得跟粽子一样的手:“你左手打个结我看看。”
伤口是拉赫里斯临时包扎的,纱布连他的手指都缠住了,伯伊确实是可以左右手同时使用,写字做事不会影响。
但单手打结实在是费劲儿,他也不是刻意要为难自己的人,有人使唤何苦不用。
拉赫里斯轻咳两声,假装没有看到那包扎得很是难看的手:“腰带在哪儿?”
伯伊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桌子。
拉赫里斯拿起桌上的腰带,目不斜视地走到他面前,摸索着把腰带系上去。
伯伊挑了下眉:“你不敢看我?”
这小子眼睛只盯着他的头顶,跟做贼心虚一样。
“没有,”拉赫里斯下意识反驳,眼珠子一动不动,“我平时就这么看人的。”
伯伊唇角微弯,视线在他红透了的耳尖上顿了下:“你这般害羞,以后成婚岂不是得分房睡?”
拉赫里斯手上的动作一顿,蓦地垂眼看向伯伊,声音隐隐发沉:“你不是说成婚的事情只是策略?”
“确实,”伯伊笑了下,“但你以后总是要成婚娶王后的。”
拉赫里斯的眼底微不可察地掠过少许阴鸷,但因着只是一闪而过,没有被察觉。
他继续刚刚的动作,将腰带系好:“我不会娶王后的。”
伯伊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婚姻是很私人的事情,他无意干涉。
只不过以他对古代大环境的认知,这小子不出意外,未来三五年必然会成婚,毕竟家里中真有王位要继承。
对于统治者来说,后代意味着稳定,可以安抚人心,对于下面的朝臣也是同样的效果。
“你不问为什么吗?”知道他觉得累赘,拉赫里斯帮他把身上的首饰都拆了下来。
伯伊:“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拉赫里斯盯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狭长,眼尾微挑,眼波流转中带着看透人心的魔力,像极了狡猾的沙漠狐。
心口莫名堵了一口气,阿伊想让他娶诺芙特的时候,他觉得生气,如今阿伊不干涉,满不在乎的样子,更气了。
眼看大猫要炸毛了,伯伊想了想,还是顺从地问了一句:“所以你为什么不娶王后?”
拉赫里斯很是不高兴:“不想告诉你。”
伯伊:“………”
这小孩儿不会是青春期迟到吧。
拉赫里斯这一生气,就持续到了晚上,期间伊西来给伯伊看伤,他也只是站在旁边看,沉着脸一句话不说。
伯伊不惯着他脾气,既然他不想说话,伯伊便也就真当他是不想说,不会主动跟他说话。
连反应迟钝的伊西都看出了两人的不对劲。
等看完了伤,趁着拉赫里斯不在的空隙,伊西忍不住八卦一下:“你们这是吵架了?”
这很稀奇,要知道,这两人可是轻易吵不起来的,伯伊是一个十分理性的人,小法老又向来听他的话,吵架实在是难得。
“可能是青春期了。”伯伊举起手,脸上实在是很难有笑容,作为一个医者,伊西能十年如一日保持毫无美感的包扎水平也是难得。
这还不如拉赫里斯包得好看。
“你就别嫌弃了,反正也包不了几天,”看出伯伊的嫌弃,伊西撇撇嘴,她的治疗药效果极好,丑也就丑个小几天,“青春期是什么?”
伯伊随口解释道:“少年人某个阶段固有的叛逆。”
倒也不是所有人这个阶段都叛逆不服管教,但伯伊懒得解释太多,便也随便糊弄过去。
“所以小法老因为什么叛逆了?”伊西对此很感兴趣。
伯伊思考了下,把下午的事情跟她说了,左右不是什么大事。
听完伊西咂咂嘴:“这哪是叛逆。”
“那是什么?”伯伊挑眉,“他以前可不会这样。”
情绪一会儿一个样,反复不定的。
伊西忍不住笑出声,阿伊这人惯会揣摩人心思,但偶尔又会有一种很奇妙的钝感,在面对真情实感时,当然,这种时候是极少的。
“小法老难道不是因为你不在乎他才生气?”
伊西和两人走得比较近,也算是目睹了两人变化的,虽说阿伊时常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但拉赫里斯却是从抵触到如今的依赖,变化不可谓不明显。
伯伊闻言若有所思。
拉赫里斯回来的时候,伊西已经走了,见人不在,他也不问,自顾自坐在软榻上看书。
伯伊坐在另一侧,看宫外送进来的密信,除了密信,如今还增加了麦德查人的公务,越发忙碌。
白天一番折腾,又中了迷烟,这会儿看上一会儿,伯伊就觉得不太舒服,额角隐隐作痛,熟悉的头痛又来了。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旁边探过一只手,拿走了他面前的密信和公文。
拉赫里斯还是那面无表情的模样,把密信翻得哗哗作响,但还是按照伯伊平时的习惯,把重要的标注出来,单独放在一处。
烛光下,少年人的轮廓已经有了男人的硬朗,偏偏还是个会闹脾气的。
伯伊单手撑着头,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还生气呢?”他问。
拉赫里斯偏了下头,想到还在生气又转了回去:“我有什么好气的。”
伯伊轻笑一声:“不生气就好,省得我花心思哄了。”
拉赫里斯仍旧保持着原有的状态,但手上的动作却是停住了。
明明还生着气,但就这么一句说不上是哄的话,就已经让他积压了一下午的气瞬间烟消云散,拨云见雾。
嘴里心里都隐隐有了回甘的清甜。
大猫一本正经地看密信,其实耳朵都快竖起来了,似乎是很想配合主人的心情抖上两下。
这个发现让伯伊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他清了清嗓子压住溢出的笑意说:“你本就是法老,那不是想娶谁就娶谁。”
心头微动,拉赫里斯看向他,眼睛的深沉隐在昏黄的光线下:“想娶谁娶谁?”
伯伊唇角带着笑地点头。
拉赫里斯捏着密信的手指不自觉用上了一些力道,心底有种说不出的蠢蠢欲动,看着伯伊笑意浅浅的眼,神使鬼差地问了句:“想娶男人也行?”
伯伊心想,这小子气性还挺大。
但既然是哄了,他便也由着对方胡说八道:“嗯,娶谁都行,你想娶米维尔都可以。”
娶谁都行……
拉赫里斯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这句话,全然容不下其他。
问题是拉赫里斯自己问的,但见伯伊真回了,他反倒不敢再去看对方的眼睛。
“今夜早些睡吧,”他胡乱把手里的密信放回匣子里,“明日事情还很多。”
伯伊确实是累了,便依着他的说法,起身回寝殿休息。
拉赫里斯将书信收好,等到人进去了,才抬起头,捏着锁头的手心发烫,浸出一层热汗。
在伯伊的那句话后面,他差点问出一句,你也可以吗?
疯了吧。
拉赫里斯垂眼看着掌心的纹路,心想,他可能真的是有点疯魔了。

夜深了,芙芙驱散了候在宫殿里的侍女,让她们早些回去休息。
侍女们无声地行礼退下,临走前,有人偷摸着看了眼寝殿,王后躺在床上,因为发着高烧,呼吸沉重且急促。
清晨王后还在吃早食,熬夜狠了,整个人状态看着就不太对劲,果然,刚一起身就倒了,幸好芙芙女官眼疾手快把人给接住了。
伊西祭司来的时候,王后的皮肤烫得吓人,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没人能听清。
一天下来,侍女们熬药喂药,擦身,好不容易让王后的温度下来些了,结果到了晚上又烧上去了,温度甚至比白天的还要高上一些。
“按照我的安排,晚上轮流来照顾王后就好。”芙芙又叮嘱了一句,便放人各自去休息。
送走一众侍女,芙芙拿着打湿的毛巾走到榻边,把王后额头上又被捂热了的毛巾换下,重新放了新的毛巾。
冰凉的触感激得半梦半醒的人无意识打了个冷颤。
“王后,需要喝水吗?”芙芙声音很轻,怕惊吓到床榻上的王后。
梅丽特费劲儿地睁开眼,嘴唇已然干得翘起了一层皮,她仍是摇了摇头,动作幅度小到若不是一直关注着,可能都注意不到。
芙芙皱眉想劝,但也知道王后向来倔,无论大小事都轻易劝不动。
“那我给你润润唇吧。”芙芙站起身,想换块干净的巾子,还没动作,衣角就被人攥住,力道很轻,却不容忽视。
芙芙转头,正好对上王后隐隐有些恍惚的眼,她闭眼缓了下说:“阿娜卡呢?”
虽说烧得迷糊,但中途也醒过好几次,一次没见到这人。
芙芙一顿,回头去看门口,没有人,寝殿里只有她与王后,便压低声音回道:“午间就没见她了。”
梅丽特仍旧是闭着眼的,即便如此,头脑仍旧眩晕得厉害,面色苍白,不着妆容时脸上的皱纹无处遮掩,花白的头发略显凌乱。
她的声音干涩喑哑,和平日里完全是两个人:“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芙芙觉得王后眼下的情况应该平心静气的修养,纠结片刻,她还是如实说到:“芭斯泰特被围了,宫外传进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关于您的一些传闻。”
稍顿,她小声补充:“和屋卡有关。”
“什么时候的事情。”梅丽特问。
芙芙:“宫殿是午食后围的,领头的是法老身边的随侍,至于传闻……”
她略略犹豫,不太确定地说:“消息是今日晨时纳格送进来的。”
“纳格……”梅丽特缓缓睁开眼,高烧导致她的眼里满是红血丝,却掩不住她眼底的清明,“你拿纸笔过来。”
芙芙愣了愣:“您这是要写信?你现在的身体情况还是休息为……”
王后如今的岁数,别说是高烧,哪怕只是零星半点不舒服都要好些天才能缓过来。
梅丽特无声地看她一眼,芙芙后背生凉,未尽的话语卡在了嗓子眼里,不敢再多说,弯腰行礼去拿东西。
等她再回来,梅丽特已经坐起身,倚靠着枕头,额头鬓角满是冷汗,只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对她来说都分外艰难。
芙芙将矮几搬到桌上,铺上莎草纸,将笔蘸了墨递给王后。
梅丽特接过笔,写下的第一个字抖得几乎看不出形状,芙芙见状连忙将那张纸抽走。
梅丽特喘了两口气,攥紧了笔,重新书写。
芙芙站在旁边,看到书信上的逐渐成型的内容暗暗惊心,等到王后一鼓作气写完,她才敢问出心里巨大的疑问:“王后,您这是……”
这信是写给米维尔,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叮嘱他上交兵权给法老,不可给神殿。
梅丽特没说话,只是让开手臂,芙芙将那张纸收起,铺上新的莎草纸。
第二封信是写给赫姆恩祭司的,让他主张设立新历年新法。
“王后!”芙芙这下是真惊了,历代法老即位时都会设立新的年号,颁布新的法律条款。
王后这是要让权?太突然了,王后是病糊涂了吗?
梅丽特撑着一口气,写下了第三封信,是给塞贝克将军的,比起前面两位的叮嘱,给这位将军的只有一句话,不必回底比斯。
“立刻让人送出去。”
写完,梅丽特身上的寝衣已经被冷汗打湿了,简短的三封信几乎耗光了她的全部力气。
“王后为何这般突然?”芙芙将信收起,却没有动作。
她怀疑王后是真的病糊涂了。
芭斯泰特被法老亲卫围了,无非就是因为那些子虚乌有的传闻,但芙芙并不认为法老能真的对王后做些什么。
王后掌权这么多年,岂是这么容易被撼动的。
但王后的这三封信,分明就是在安排后事,将依附于她的势力团体各自安排好。
米维尔带领朝中的武将主动上交兵权,仗着身后的塞贝克将军,以及如今周围国家的虎视眈眈,法老不会动这群人。
主张新历新法,摆明了是向法老投诚。
卸了那股劲儿,梅丽特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她缓了缓说:“大势已去。”
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哪一步开始出的问题,是拉塔巴被救走吗?不,还要更早,早在一个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节点。
芙芙不懂,王后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朝会中王后的支持者众多,何来的大势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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