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伊本来有些气不顺,但环顾一圈,又莫名感到一些好笑——
很好,这下是真的垂帘听政了。
熟悉的流程在瓦斯的主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伯伊这些天闲得狠了,乍听到这些朝政上的事情,竟然还觉得有些怀念。
“陛下,”正在此时,有人突然出声:“陛下往返亚历山大与底比斯辛苦,理应罢朝一月,但臣下听闻陛下要迎娶王后,为何不曾公布王后身份?”
伯伊倚着靠枕,闻言饶有兴趣地挑唇一笑,倒是好奇拉赫里斯是怎么应付这群朝臣的。
而且提出这个疑问的还是个老熟人,泰伊,不用想,这位肯定是被神殿推出来的。
毕竟王后这样举足轻重的位置突然就被一个不知名姓的人给抢了,对于朝会上各方势力都是一记痛击。
拉赫里斯垂着眼,将台阶下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朝会上众人面面相觑,看似惊讶错愕,其实耳朵一个比一个竖的高,生怕听漏了什么重要消息。
“我不是已经告知神殿人选了吗?”拉赫里斯单手撑着头,面带笑容地将问题抛回去。
阿伊还在时,全权掌握着神殿,拉赫里斯手握武将一派,朝中势力完全被两人把持。
如今阿伊离开,神殿分裂成了两派,一派以达曼胡尔,阿克里斯为首,以维护伯伊在位时推行的一系列新法,名为新伊派。
一派是守旧派,泰伊作为资历最老的,成为其中最有话语权的存在,提倡神权不以人为做改变,拒绝改革变法。
是以,两派人如今互不相容,势同水火。
泰伊一噎。
如今两派已经分开处理公务,但他们这边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王后和婚事的通知,显然陛下是把占卜一事交给了新伊那边。
虽然达曼胡尔确实是掌管占卜,历法的祭司,告诉他也无可厚非,但明明没有告诉他们这边,眼下却一副我告诉了你的样子,怎么能不叫人气噎。
果然——
“是啊,听闻陛下将婚事交于神殿和礼仪司,泰伊祭司反倒是百般推诿,不肯告知实情。”一个武将抱着手,似笑非笑地对泰伊说。
武将倒是向来瞧不起神殿这些文弱之辈,平等地针对每一个神殿祭司。
泰伊看他一眼,想说什么,突然咳咳咳地咳嗽起来,苍老的身躯如同疾风骤雨中的枯树,摇摇欲坠。
武将本来还想刺他几句,看他这样,不耐烦地撇撇嘴。
这些神殿的老头子吵不过就喜欢搞出这幅病歪歪的样子,无趣。
眼珠子一转看向同样是老头子的达曼胡尔,相比泰伊,达曼胡尔的神情看上去很是奇怪,像是憋着一口气上不来。
坐在他旁边的阿克里斯也是一脸欲言又止,一言难尽的模样。
“阿克里斯祭司应当是知晓王后身份,不若说给大家听听。”
阿克里斯看着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又看向坐在上首的陛下。
这可让他怎么说啊,说陛下要娶的是个男王后?
不过拉赫里斯倒也没叫这群人为难,笑意不减地说:“嗯,不知各位可曾听闻过亚历山大海港的一个传奇人物伯伊船长?”
众人对视一眼,这谁?
拉赫里斯用轻飘飘的语气,如同话家常一般,抛下一枚重磅炸弹:“我受阿蒙神启发,将要迎娶这位船长为王后。”
底比斯位于尼罗河的中游,距离亚历山大颇有些距离,加上那里鱼龙混杂,刚开发没几年,许多底比斯贵族对亚历山大都缺乏了解。
众人议论纷纷,讨论这传奇船长到底是何方神圣的时候。
艾拉特将军缓缓张大了嘴,作为常年驻守边疆,他对各方消息来源都比较敏感,刚好听说过这个充满传奇色彩的伯伊船长。
“这这这,”他抖着嘴唇说:“臣臣下没记错的话………”
他吞咽了下口水,“这位船长貌似,是,是个男人吧?”
本来还在暗暗琢磨王后身份的人齐齐啊了一声,懵了。
“男,男王后?”乌瑟哈特怪叫一声,“啊??”
“陛下,臣下觉得不……妥。”泰伊这下也不咳嗽了,语速没了平日的沉稳,“有史以来,我埃及就没有迎娶男人做王后的先例。”
拉赫里斯淡淡瞥他一眼:“若是无人去做,那不就一直都没有先例?”
朝臣:?
这是什么逻辑??
“陛下,”乌瑟哈特激动地站起身,结实的身躯把椅子撞得往后倒,发出嘎吱的一声,“陛下乃阿蒙神化身,迎娶了男王后,神之血脉如何保存延续?”
拉赫里斯轻笑:“我阿蒙家诸多后人,岂有断流之忧?”
坐在下面的达曼胡尔暗暗撇嘴,这些话他早就说过了。
一位看上去颇为文弱的祭司站起身,有人看到他,立刻停下了与他人的窃窃私语,其他人也注意到了,看向他的人越来越多,大殿也逐渐安静下来。
那瓦达祭司扶肩恭敬行礼,神色慷慨地直视着上首的法老:“臣下觉得此行有违天地行转,恳请陛下三思。”
所有人都不自觉绷紧了神经,手握成拳。
拉赫里斯垂眼看着他,唇角微微上扬:“我若是不呢?”
那瓦达挺起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下,朗声说:“为神之血脉延续赴死,是我那瓦达之幸,阿蒙神永恒!”
说着他便一头朝着旁边的雕花石柱撞去。
“那瓦达大人!”乌瑟哈特大惊失色。
艾拉特大跨一步,手堪堪从那瓦达手侧滑过,没能拉住去势汹汹的那瓦达。
连这离他最近的武将都没能拉住人,更别说其他四肢不勤的祭司。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被拉长,乌瑟哈特甚至觉得自己能看到对方瞪圆的眼睛里燃着烈火,牙齿咬紧,额角的青筋鼓起跳跃。
“碰!”下一刻,那瓦达的脑袋撞在石柱上,声音响得在场的人都不自觉心头一跳。
白色的石柱染上了血液的鲜红,如同绽开的春花,那瓦达被重重地反弹回去,形容破败地跌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大殿中落针可闻。
拉赫里斯垂着眼,神色淡淡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
瓦斯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何苦,他压了压腰,低声询问:“陛下,如何处理?”
拉赫里斯瞥他一眼,语气淡然地说:“厚葬。”
瓦斯:??
一众朝臣:???
不是,哥,你都不看看这人死了没就厚葬?
就连躺在地上的那瓦达都控制不住抽了下嘴角。
内殿中的朝臣没有动弹,候在大殿上的侍卫齐步上前,在众人的眼皮子下托起软绵绵的那瓦达。
侍卫才走出两步,被他们担在手臂上的人就猛地睁开眼,站直了身体:“我还没死。”
稍顿,他转过身,面对着拉赫里斯扶肩:“让陛下担心了。”
拉赫里斯淡淡地扯了下嘴角,笑道:“那瓦达大人没事那真是太好了,其他人若是还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
下首的朝臣你看我,我看你,心想,这谁还敢提?死谏都没招,他们还能做啥。
见无人再站出来说话,拉赫里斯这才慢悠悠地继续说道:“此事乃是阿蒙神指示,诸位是在质疑阿蒙神吗?”
乌瑟哈特瞪大了眼睛。
他自是不知道阿蒙神有没有向陛下如此授意,也无从知道,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但阿蒙神真的会任由自己的血脉就此断流吗?
拉赫里斯环顾一圈,眉眼含笑:“阿蒙神授意,迎娶此人便是迎我埃及之盛世,难不成诸位是不信任阿蒙神吗?”
在场的众人面色各异,完全没想到陛下竟然会用这样敷衍了事的说辞来堵他们的口。
但质疑谁都不敢质疑阿蒙神啊,所以哪怕心下觉得有问题,也不敢当众提出,这个时候说话,且不说陛下的是否会介怀,也是给政敌留下把柄,没人会去做这样的傻事。
“陛下永恒,”巴拉蒙起身扶肩行礼,也不看其他人的脸色,提高声道:“陛下为我埃及着想,不顾自身荣辱,臣等追随陛下,必定迎来我大埃盛世。”
在他之后,米尔吉萨和尼克拉什也起身表示对陛下和神权的绝对忠诚,其余人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王后一事,没有得到全部的认可,但在此次朝会上也无人再提出异议。
拉赫里斯对巴拉蒙微微颔首,示意他们坐下。
他很清楚,对于这群朝臣来说,王后并不仅仅是法老的妻子,更是角逐权力的旗子,是朝会上的话语权,除了他手底下的势力集团,其他的必然不会认同一个不相干的人坐上王后的位置。
这次是事发突然,没有准备,等这群人回去研究后,必然还会提出抗议,此后每次朝会都会在这件事情上反复拉扯,直到大婚之日。
坐在内殿的伯伊没忍住低低笑了声,在他离开后,智囊团归属到拉赫里斯门下,他倒是不意外,只是没想到这群人现在倒是越发圆滑了。
谁都看得出来,拉赫里斯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敷衍的意味不要太重,他们几个竟然还称赞他大义为国。
这声笑融在朝臣的窃窃私语中,不甚明显,但王座在台阶上,只一帘之隔的拉赫里斯却是听得分明。
“咔嗒”一声轻响,他放下手中的茶杯。
“诸位随意,我去换身衣服。”拉赫里斯神色平静地站起身,瓦斯见状下意识要跟,但才走出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转头对随侍说:“为各位大人上茶,小作休息。”
今日的朝会在王后这事上牵扯过多,耽误了不少时间,加上罢朝一月,积压了不少事情,想必今日的朝会将会十分漫长。
随侍躬身说是,快步走出大殿吩咐下去。
瓦斯走到帘子的位置,不动声色地将帘子重新拉好,遮得严严实实,不叫人有机会看到里面。
见法老进入内殿,大殿中的朝臣逐渐松懈下来,三两成群接头交耳地谈话,几方势力下的下臣都围在艾拉特将军身边,打探那个叫伯伊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艾拉特也只是听说过这人,提到他的人都会称赞一句传奇人物,好奇下他才多问了两句,具体了解却不多。
但考虑到对方可能是未来的王后,还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其他人。
内殿中,伯伊坐在软榻上,旁边放着这些天拉赫里斯让人送来的书籍。
拉赫里斯掀开帘子走进去,便看到伯伊倚靠着靠枕,姿态闲适,丝毫没有可能会被外面的人发现自己存在的紧张。
“在看什么?”拉赫里斯走到他身边,视线在伯伊摊在腿上的书本上一略而过。
“不知道。”伯伊是随手拿的书,也就随意在看。
任何爱好当做工作都会让人产生厌倦的情绪,虽然还不到工作的程度,但一天的时间都在看书,伯伊对自己这个爱好还能持续多久,抱有怀疑的态度。
“你的朝臣也不太赞同你的王后候选人啊。”伯伊笑道。
拉赫里斯挑唇一笑,弯下腰,两手撑在伯伊的身边,低声说:“你是不相信我能处理好这事儿吗?”
伯伊当然相信,拉赫里斯今天这白脸红脸一起唱,还拿喜欢死谏的朝臣开刀,不可谓不精彩。
“只要阿伊乖乖的不要乱跑。”拉赫里斯垂着眼,视线落在伯伊的脚踝上,金链将他纤细白皙的脚踝衬托地越发好看。
这样被束缚的,无法逃离自己的阿伊,每次意识到这一点,就会让他的内心得到极大满足与充实。
哪怕所有人都反对,却无法阻止阿伊就在他的身边,触手可及,这个人将成为他的王后,只属于他的王后。
喉结滚了滚,隐隐有些焦渴,拉赫里斯心头微动,视线一寸寸地逡巡过伯伊的脚踝,脚背,还有指甲饱I满圆润的脚趾。
想咬一口,他想。
注意到他的视线,伯伊动了动脚I趾,拉赫里斯喉结又是一滚,伯伊的脚很骨感,能看到清晰的骨节,随着动作,条条分明的肌腱群随之伸展。
“你在想什么?”伯伊一笑。
暗金色的眼眸缓缓抬起,看向伯伊,拉赫里斯感觉到一种说不清的焦躁,就像是沙漠中缺水一样。
“想亲?”伯伊捏住他的下巴。
拉赫里斯顺着他的力道,身体前倾,高大的身躯将半躺在软榻上的人完全笼罩住,垂下的头发落在伯伊的脸颊上,又缓缓滑下,落入他的颈窝。
“我教你啊。”伯伊轻笑,手指勾动,将人拉得更近了些。
哪怕过往的经验告诉他,阿伊是在戏弄自己,但拉赫里斯的心跳还是没出息地失去了平稳,“咚咚咚”一下一下地狠狠冲I撞,耳朵嗡鸣,只能看到伯伊张合的嘴唇。
拉赫里斯吞咽了下,喉间的干渴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加严重,迫切地想要汲取水分。
暗金色的眼眸中盛满了迫切的渴望,和毫不遮掩的侵I略I性,占I有I欲。
这样的拉赫里斯很轻松地便让伯伊想到那天夜里,拉赫里斯在他面前弄自己的场景,汗水在昏暗的烛光下顺着脸颊滴落,在麦色的胸I膛上留下晶亮痕迹。
贲I张的肌肉紧绷,急I促的喘I息犹在耳畔,如同一颗生长成熟的果实,散发着诱人的气息,恳求着面前的人采摘。
伯伊浅浅呼出一口气,用手臂勾住拉赫里斯的后颈,拉赫里斯像是提线木偶般任由他摆弄,顺从地低下头配合他的动作。
鼻尖蹭过拉赫里斯脖颈,触碰到喉结时,对方不自觉地滚动,伯伊低低笑了声,唇在突I出的喉结上碰了碰,舌I尖滑过软骨尖I端,轻巧地绕了一圈。
拉赫里斯撑在他脸颊边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鼓起青筋,柔软I湿I滑的触I感在大脑反复回放,耳尖一点点烧上红晕,逐渐朝着脸颊蔓延。
“你离得太远了。”伯伊的声音清朗带着点笑意,上挑的眼尾像是一把摄人魂魄的钩子。
拉赫里斯听话地靠近,胸膛剧烈起伏,因为忍I耐,下颌不自觉收紧。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能感觉到对方皮肤散发出来的温度,同样的青草香在彼此之间流转,伯伊伸手,在拉赫里斯粉红的耳朵上揉了揉。
本来就红的耳朵彻底通红,拉赫里斯的耳垂很有肉I感,手感极好。
只不过是这种程度的触I碰,伯伊便能感觉到拉赫里斯急I促的呼吸,皮肤下血液滚烫,毫不掩饰对自己的欲I望,剧烈膨I胀,如同被撑I满的气球,随时都会爆炸。
不可否认,他对拉赫里斯这样的状态是有些喜欢的,全然掌握着一个人的欲I望,牵动对方的情绪,让他有种近乎变态的餍足感。
伯伊抵着他的额头,声音中略带沙哑地笑道:“你该回朝会了,你的朝臣们还在等你。”
那群人大概想不到,他们议论纷纷的王后就在这块单薄的帘子后面,恶劣地戏弄着这埃及最尊贵的法老。
拉赫里斯没有被伯伊戏耍的恼怒,脑海中仍旧在回味刚刚那零星半点的触I碰,滚烫的血液翻涌如波涛。
只要是阿伊,哪怕只是一个拥抱,都能让他无法自制,疯狂地渴望得到,拥有这个人。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把阿伊融进自己的骨血。
随着收获季的到来,天气也炎热起来,衣服愈发单薄,这种时候出去,很难不被人看出情况。
拉赫里斯垂着眼,手指按住伯伊的嘴唇,喉结滚动,浅淡的唇色被粗粝带茧的指腹磨得红润了许多。
伯伊笑意浅浅地看着他,视线轻慢地向下一瞥,带着漫不经心的调侃和嘲笑。
胸膛用力地起伏了下,拉赫里斯低声笑道:“既然阿伊要教,我自然要留出充足的时间来。”
说罢,他偏头对外面说:“瓦斯,罢朝。”
拉赫里斯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守在内殿门口的人听见。
男人的声音低沉隐忍,带着急促的喘I息,瓦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但好像能猜测到发生了什么。
陛下不会要对阿伊大人用强吧……
瓦斯头皮发麻,有心想帮阿伊大人,但陛下的命令又哪里是能够违抗的,所以他只能面带微笑地回到殿前。
“陛下身有不适,各位大人若有其他的事情烦请以公文方式呈上。”
大殿中的朝臣面面相觑,暗自揣测陛下这行为是不是另有深意,难不成是因为王后的事情晾着他们,给他们下马威?
无论朝臣们如何争议,也不敢在朝会上闹,如今的陛下手段强硬,哪怕惯常死谏的朝臣也很难改变这位的主意。
武将一派率先起身,朝着大殿门口而去,其余人对视一眼,无招,也只能起身,决定先回去再做商议。
眼看大臣们陆续离开,瓦斯暗暗捏了把冷汗,他可真怕来个莽夫,就这么闯进去了,或者是闹着要见陛下。
那场面想想都觉得吓人。
正在此时,突然有一侍卫疾步走进大殿,扶肩行礼道:“瓦斯大人,米莱国师克里琴斯等候在王宫外,请求面见陛下。”
大殿中还没走的朝臣脚步一顿,面露惊讶,纷纷回头看向瓦斯。
瓦斯也是一愣,米莱国师竟然进了埃及?
内殿中——
拉赫里斯眼睫低垂,缓而慢地偏头,转向大殿的方向。
毫无阻隔的内殿拦不住任何声音,他自然也听到了侍卫所言之事。
“米莱国师……”他笑了下,回眸看向伯伊,“我倒是一点没收到消息。”
哪怕米莱只是个米粒小国,但其国师入镜,这里却一点风声没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将他偷偷引渡进来的。
而且这个人在埃及必然有着超然的地位,或者手中掌握着不可小觑的势力,对埃及有足够的了解,才能避开法老天罗地网般的消息网将人带进埃及。
伯伊挑眉,笑道:“是啊,上次见到这位国师还是两年前。”
比起他的避重就轻,拉赫里斯的面色微沉,这个敏I感的时候前来,直觉告诉他,此人来者不善。
他起身将伯伊略显凌乱的衣服整理好:“我出去一趟。”
经过瓦斯时,拉赫里斯微微偏头,瓦斯收到示意,躬身行礼,等拉赫里斯步入大殿,瓦斯招手唤来随侍。
本就被严加看守的太阳神殿暗卫又加了一层哨岗,瓦斯叫人把森穆特带过来伺候,放了两个信得过的亲随,安排完这些,他才跟随着回到大殿。
听闻米莱国师请求面见法老,一众大臣也不走了,有些本来已经走了的,收到消息又折返回来。
众人面色肃穆,内部纷争是关上门处理的家务事,一旦来了外人,他们就会表现出属于埃及的大国风范,如同一杆标枪,一致对外。
有人小心地觑着坐在上首王座的拉赫里斯,只见年轻的君王神色略显阴沉,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是被侍卫将放置茶杯的案几放在陛下面前,桌布垂下,显出几分突兀。
有眼尖的注意到拉赫里斯的耳根尚未消散的薄红,心下暗忖,难不成是米莱国师此行有什么蹊跷?竟把陛下气成这样。
米莱国师在侍卫的护送下,很快进入王宫,马车一路急行,在太阳神殿前停下。
“国师小心脚下。”身边的随从先行下车,妥帖地为国师勾起车帘。
引路的侍卫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马车上下来的一行人。
许是来得匆忙,轻装简行,米莱国师只带了三个随从。
而那个撩帘子的随从姿态恭谦,在国师下马车时一直弯着腰,显出对国师大人的绝对服从。
如今王宫里重要位置全都更换成了暗卫营的人,引路的侍卫也是斥候营的人,身为斥候对信息的捕捉能力是极强的。
就像此时此刻,他就在这个随从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在这人看似谦卑的态度中,却又感受不到尊敬。
“国师大人,请。”侍卫抬手示意,动作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国师的随从,但对方从始至终低垂着头,看不清容貌。
米莱国师比起两年前变化不大,只鬓角多了些许白发。
他对侍卫略一点头,随着侍卫一步一步走上太阳神殿的台阶。
区区九级台阶,愣是给克里琴斯走得冷汗涔涔,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
小心地瞥了眼紧紧跟随在自己身边的随从,心下暗暗叫苦。
谁能想,他睡到半途起个夜就被人给劫持了,满院子的护卫形同虚设,本以为是政敌,结果发现竟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当初跟在阿伊身边的亲随。
“劳烦国师大人跟我走一趟。”阿曼特面带微笑。
克里琴斯迷迷糊糊的,腰带松垮几乎扯不住裤子,阿曼特很是客气地帮他把腰带系好,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人架上了马车,马车门从外面锁住,黑布遮住了车窗,什么都看不见。
这人说的话,和态度是谦逊有礼的,但却完全没有征询他是否愿意的意思。
克里琴斯当下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以为是因为自己试图一次性取出粮食的行为惹怒了阿曼特。
阿曼特也不说要带他去哪里,只面色沉凝,克里琴斯就这么担惊受怕了一路,等他下了马车,这才注意到周遭有些眼熟,细想发现,他们竟然已经到了埃及的底比斯。
“阿曼特大人您这是?”克里琴斯一惊,上次他进入埃及经过了层层盘查,递交的手续极其复杂。
然而他现在就这么坐在马车里,中途甚至没有遇到有人查车,就这么进到了埃及的帝都?
阿曼特面对着他,扶肩行礼,笑道:“我需要国师帮一个小忙。”
克里琴斯心下警惕,他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物,岂能任由一个小小随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不过区区贱奴,可知你这般行为是在挑衅我米莱,”克里琴斯冷笑,“我米莱虽是弹丸小国,但也不会就此忍让如此奇耻大辱。”
阿曼特一笑,站在他身边的人“刷”地抽出腰间佩刀,锐利的刀锋贴着克里琴斯的脖颈。
冷汗从克里琴斯的额角滴落,他抬眼四顾,不大的院落里被三四十个佩戴腰刀的侍卫包围,寒芒吞吐,毫不掩饰杀意。
很显然,这是一群常年在刀尖舔血的悍勇之士。
“勇士有话好好说!”他缓缓举起手,吞咽了下唾液,做出无害好商量的姿势,“不知道阿曼特大人是需要我做些什么?”
阿曼特微微一笑。
随着走动,米莱国师进入太阳神殿,在一众埃及朝臣的注视下,走到大殿正中。
克里琴斯暗暗呼出一口气,以埃及的礼仪,扶肩行礼道:“见过埃及最尊贵的法老,愿法老永恒。”
拉赫里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视线轻慢地略过站在他身边的人,薄唇轻扯:“米莱国师倒是诡谲,在我埃及如入无人之境。”
之前克里琴斯还会觉得这位君王尚且年轻,如今却是气势强横尖锐,只不过是此刻的瞬间交锋,就压得他后背发寒,不敢与之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