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得人心惶惶,只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段煊还没开口,另一边,余思莹一拍桌子:“你也发现了?”
“对吧, 我就说不是我的错觉。”
得到其他人的应和,蒋自明更坚定了想法,开始推测, “这段时间出任务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明明外面已经没多少丧尸,怎么还每次都有人出事回不来,肯定有鬼。”
余思莹皱眉:“会不会只是巧合?还是说……该不会又是在做什么人体实验。”
“我看差不离, 我找人打听过了, 基地里前前后后经常有人失踪, 还有……”
蒋自明压低了声音,表情认真起来, “而且我听说, 他们几周前参加过同一个任务。”
坐在一旁的郁酌闻言抬了抬眼, 被他的这句话吸引了注意。
他竖起耳朵听着,思索几秒,心中忍不住将这件事和地底实验室那次联系在一起。
——如果真是这样。
也不知道这里还适不适合继续待下去。
还有这个基地首领。
他回忆起刚进入基地时,和对方仅有的一次见面,没觉得有异常。
重要的是, 究竟对方只是一个为了生存而探求方法的普通人,意外之下为了不浪费实验资源顺水推舟,还是像郁还峥一样,其实是丧心病狂的真相探寻者?
郁还峥这样的人,最好不要遇到第二个。
蒋自明还在旁边说着:“对了,据说基地里最近接待了其他基地来的人, 好像是谈什么事情, 但估计是谈崩了,不会和这有关系吧?”
“怎么谈崩了?”
“资源分配之类的没谈拢呗。”
几人紧闭着门窗讨论半晌, 段煊却是从头到尾没怎么参与谈话。
他只收敛神情在旁,面色沉静,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一直没出声。
片刻后,他站起身来,又来回进了几趟厨房,悄无声息,没惊动其他人。
除了郁酌。
他扭头盯着段煊进门,单手支起脸颊,过长的碎发垂下有些挡眼,被拨到一旁,没过几秒,再次垂下来。
正和不听话的头发作斗争,他却没注意到,段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端着碗从厨房里出来,两三步坐在他身旁。
强化后的嗅觉使郁酌迅速闻到一阵清甜的香气,丝丝缕缕地萦绕在鼻尖。
是段煊掐着时间热好的粥。
盛了一小碗,米粒晶莹饱满,水雾蒸腾着粒粒分明,郁酌却只闻了一下就皱眉,丝毫没有被勾起胃口。
“我不想吃。”
他下意识后仰,抗拒对方递过来的碗,伸手推开段煊的手腕,却反被握住,身体更倾斜几分,似乎下一秒就要栽倒。
椅背小幅度晃了一下。
郁酌惊了半秒,想要坐稳,脸侧却传递过来温热,段煊搁下碗,手心犹带温度,贴着他的脸将脑袋扶正。
“先尝一口?”
被不知道多少次拒绝,段煊表情莫测,终于噤声,似是不耐地蹙眉。
蒋自明察觉到这边的动静,眼瞅着以为他是要发火了,正想自己该怎么调解,下一秒,却见他已经面不改色地把脾气压回肚子里,朝着对面人好声好气开口。
蒋自明倒吸一口冷气。
队长忍耐力见长啊。
末世粮食稀少,但他们显然不会是过于缺食物的人。
只是郁酌现在吃什么都没胃口,就像是——
就像是对人类的食物失去了兴趣。
这种认知让段煊心慌。
他倒是完全没觉得不耐烦,只是怕郁酌这样下去身体受不了,只能想着法地让他多少吃点,表情也不自觉地强硬几分。
又劝了几句。
“我真的不饿。”
郁酌神色恹恹地坐在桌前,在勺子停在嘴边时,还是勉为其难地张口咽下,只是味同嚼蜡,实在是难吃。
两三口之后,他悄悄用食指将白瓷碗推远了些,滋啦一响。
“一会儿再吃吧,小段哥哥。”他神色可怜地看段煊。
没来由的,他觉得对方变得更难应付了,比如现在——
段煊面无表情地看他几眼,眼珠漆黑,在此时显得有些冷酷:“不行。”
一口拒绝后,他没再多说什么,只伸腿一够,把郁酌连人带椅拉过来靠近,屈膝踩住,让他没办法挪开。
郁酌没动弹,撩起眼皮偷看段煊,犹豫着正要出声,身侧的衣摆却动了动,一只手覆盖上来,轻轻地在他胃部揉了一下。
很舒服。
于是他不说话了,难得没呛声,安静地被揉肚子。
“我看你是根本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段煊睨视他,手上没停,“这两天一直吃的少,还说不饿。”
“等你觉得饿的时候再吃,就该皮包骨头了。”
说着,他又在对方腰间捏了捏,似乎在丈量什么。
半晌,段煊盖棺定论:“碗粥得喝完,这样挺好的,不能瘦下去。”
郁酌不满地转头,没应声,一别过眼,却又和被迫围观完全程的蒋自明对视上。
蒋自明:……
他拼命咳嗽两声,眼神到处飘:“那个——”
话没说出口,支吾半晌,段煊出声解救了他。
是提起刚才讨论的事。
“基地里的情况我大概清楚,你们不用管,自己小心就行,别被卷进去。”
至于其他人背地里在进行什么密谋,又什么目的,只要不影响到他们,不会拖慢药剂的研究进度,他也不会主动出招惹,自找麻烦。
“行,明白。”
“懂!”
大家吃了定心丸,陆续散去。
接着又是好一阵来回推拒,拉拉扯扯,掰扯之下,郁酌最终还是把粥喝了。
洗完澡,热气弥散。
郁酌顶着满身的水汽将自己卷进被子里。
“过来,给你吹头发。”
见对方拿着吹风机站在床边,郁酌磨蹭一会儿,顶着半干不干的头发坐好,下一秒,热气冲散了刚凝聚起的微弱凉意。
手指穿过湿润的发间,段煊目光微顿,片刻后,又略过对方的脖颈,白皙的皮肤上沾着几点水渍,滑进衣领,苍白脆弱。
动作不由得更轻一些。
吹风机响声充斥着整个房间,很吵,郁酌却觉得有些寂静。
明明他的睡眠越来越少,此时暖烘烘的风却好像吹得他犯困,像是泡在温热的泉水里,耳边蒙上一团棉花似的,晕头转向地挤作一团。
“段哥?”话语声散进风里。
对方没应答,估计是没听见,郁酌偏过头,又喊一声,“段哥。”
声响骤然停歇,段煊倏地停下动作,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以为他哪儿不舒服,上下打量道:“怎么?”
“没什么。”
郁酌其实没话想说,于是让他继续。
吹风机再次响起来。
他侧了侧身,抬眼瞥见段煊认真的表情,嘴唇紧抿成平直的线,下颌线条冷而硬,手上的动作却是柔和的。
又想到对方刚才的反应,郁酌不禁笑了一声。
“小段哥哥。”他又叫他,这次怕对方听不见,抬手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知道他是在没事找事,段煊压眉,视线垂下来。
他没回答,手指捋顺对方略有些凌乱的发尾,在指节留下水痕,又迅速蒸发。
郁酌还是在笑,接着似乎想到什么。
呜呜的吹风声里,他提高了音量,耳边却仍然朦朦胧胧,他问:“段哥,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是不是烦死我了。”
郁酌到现在还记得对方刚见面时那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脸臭脾气大,活像别人欠了他钱似的,乐了两秒。
顿了一刻,他来了兴趣,没等段煊回答,随意地侧过头,开始细数他的恶劣行径——
“你看,那时候你多凶啊,笑都不笑一下。”
“每次我和你说话的时候,你也爱答不理的,心里指不定多不耐烦。”
“还有,你也太爱生气了,我开玩笑你也生气,睡个觉你也生气……”
盘腿坐在堆栈的被子上,郁酌话语没停,越说越离谱,连吹风机也盖不住他的声音。
段煊:……
他终于听不下去了,顺了顺郁酌的头发,而后手臂用力,连人带被子把对方转了个方向,捏住他的脸。
郁酌脸鼓起来,却没放弃地把话说完,说到最后连自己都有点心虚了,三两个音节消散在话尾,却还是能辨认出,“真的对我,一点也不好。”
逐渐没了动静。
实际上,那时候段煊对他嘴上不饶人,其他方面却也没有亏待过他,至于对方最后那一连串的‘生气’,段煊咬了咬牙,气笑了。
“说啊,怎么不说了。”
郁酌仰着脸,瞪大眼睛,心道你捏着我我怎么说。
静了一瞬,段煊垂眸看着他,却没有反驳,眼珠动了动,眼尾带着未散的笑意。
他拖长声音,语气狠狠道:“不过你说的也对,当时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早就把你扔出去了。”
段煊本想逗他生气,说完,却见对方眼睛一亮。
郁酌坐在床边,迅速抓住了重点,身体微微前倾,凑近几分。
“怎么?”
他这时候来劲了,笑眯眯的,睫毛微卷,眼神灵动地一转,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追问:“你一开始就觉得我很好看吗?藏的这么深啊段哥。”
“我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有多喜欢?”
“你其实是对我一见钟情了对吧。”
段煊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还强装着镇定,只是耳朵红了红。
但眼看对方得意地越说越远,却每一个字都戳中他的心思,又禁不住微微恼怒。
他扯扯郁酌的脸:“差不多行了啊。”
“也不知道之前是谁说……”
郁酌当然不会听他的,笑容不变,嘀嘀咕咕一阵,又坐直了些,清清嗓子,表情也突然一变。
他故作严肃地皱起眉,不知道是在学谁,阴阳怪气道:“我才不会喜欢需要别人保护的弱者——”
话音未落,对面的人终于忍无可忍,倾身过来,尾音消弭在一个吻中。
段煊微抬起郁酌的下巴,俯身含住他的下唇,终于将不停歇的话语堵了回去。
他呼吸微沉,亲吻着反复舔舐,直到对方的嘴唇染上血色,红艳艳的招人。
“你就气我吧。”细碎的话语从唇缝间溢出。
郁酌现在特别喜欢接吻,被对方掐住下巴,也只是弯了弯眼睛,又在强硬的力道下禁不住后仰,没一会儿手臂就撑不住了,一点点退后,缓慢地陷进柔软的被褥中。
亲了没多久,段煊垂下眼皮,按了按他的后颈,接着动作一顿,似乎想起什么。
郁酌也神色微僵,暗道不好。
他抿了抿唇,半点儿没迟疑,抬手搂住对方的脖子:“继续吧,小段哥哥。”
下一秒,段煊却眯起眼,指腹捻过他的下唇,将水渍一点点擦干。
他动作轻柔,语气却不容拒绝。
“这招没用,今天要给你用我刚带回来的药剂,不会忘的。”
郁酌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眼眸润亮,额前贴着一缕湿发,热气蒸得眼尾泛红,带着几分控诉。
他没想到,都到了这种时候,段煊还能想起来这件事。
“乖点。”
段煊没忍住,又亲他一口。
躲不过去,郁酌不情愿地看着他拿出药剂,半边脸颊陷进枕头,呼吸间带着潮气。
冰凉的触感扎进皮肤,时间被无限拉长,痛感和酥麻的痒意从后颈延伸。
他喘息一声,睫毛抖了抖。
“好了。”
段煊收好针筒,手背贴了一下郁酌汗涔涔的脸颊,触感粘腻,热意涌起,将略显凌乱的发丝别在而后。
胸膛不住起伏,他亲了亲对方的额头,又一点点吻到唇边,将他的抱怨卷进唇齿间,尽数掠走口腔中的空气。
暖气弥漫,郁酌躺在他身下,气息交缠,也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反应。
他膝盖抬了抬,果然听见段煊闷哼一声。
光线晃花了眼睛,郁酌喘息着,口水顺着脸颊滑下,又被对方顺着水痕舔干净,冷热交织。
大口呼吸,他嘟嘟囔囔道:“段,段哥,你要补偿我。”
他这话纯属无理取闹了,没说怎么补偿,也根本说不出要补偿他的理由,却十分理直气壮,没半点犹豫。
而段煊也丝毫没有要纠正他的意思,眼眸黑沉,又染上几分顺从的情欲。
“好,补偿你。”
他盯着郁酌红肿的嘴唇看,对方在这一刻安安静静的,又因为病毒,皮肤碰一下便留下痕迹,灯下更显冷白。
像是脆弱又华丽的花瓶,稍有不慎就摔碎了。
让人心慌。
花瓶又提要求:“我不想动。”
段煊敛眉,吻过郁酌的手心,汗水顺着肌肉纹理滑落,他带着对方的手腕按在自己身上,向下:“好,不用动。”
翌日天光大亮,却被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
室内光线灰暗。
郁酌睁眼时仍然被紧紧抱着,稍微一动,身上细密地泛着酸,连手臂上都印出青紫的痕迹。
密密麻麻的吻痕手印从脖颈蔓延到腰侧,腿间。
其实段煊没敢太用力,亲吻都收了几分力道,但郁酌现在的皮肤一碰就红,消散得也慢,这时看起来便显得触目惊心,十分惨烈。
感受到他的动静,段煊也睁开眼,下一秒就被对方咬了一口下巴,耳边是不满声。
“段哥,你看你在我身上弄的!”郁酌推他手臂。
然而他话音落下,就对上对方变换的表情。
郁酌:“你又?”
段煊垂眸,布料摩擦声响起,蹭一下:“就亲亲。”
一连又是几天过去。
无事发生。
基地表面上一切如常,但在不为人所知的暗处,却隐隐涌动暗流,昭示着即将到来的变故。
自从段煊上次答应了可以没事出去转转,郁酌就三天两头在基地里到处晃悠。
虽然他平时爱惹事,也爱热闹,但不得不承认,这该死的丧尸病毒多多少少影响他的状态,到了新的基地,除了熟悉熟悉周围的环境,他破天荒的没去到处惹事。
郁酌愿意主动当一个安静内敛的小白脸,但是他出门后一露脸,在那附近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除了因为他漂亮的脸蛋,也是因为——这张漂亮的脸蛋是出现在段煊身旁。
郁酌早就习惯了被人搭讪,在其他人来找他搭话时,也能顺着话头和对方聊下去,被这样一张脸笑眯眯地注视着,没人能拒绝他的要求,也有许多人暗中议论。
然而这样的时间也没持续太长,没过多久,郁酌体内负隅顽抗的细胞似乎即将被病毒击倒,瞬间变得蔫头耷脑,不太愿意动弹了。
段煊对现状感到焦躁,却从不在对方面前表现出来。
他平日里便是一副别来惹我的表情,就算心情不佳,看着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去实验室的次数显而易见的增加,在他手下丧生的丧尸也死状凄惨。
直到数日后。
气温回暖,郁酌只穿了件薄外套,春寒料峭,冻得唇色更浅。
枯木长出新绿。
刚出门一会儿,郁酌抬起眼,却突然听见远处轰然一响,像是重物倒塌,又像是重型热武器狠狠砸过来,震得人心头颤动。
“轰——”
紧接着,基地内警钟长鸣。
紧张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一阵骚乱后,杂乱的说话声,脚步声交错。
郁酌神色一凝,喊住身旁匆匆走过的人。
“发生什么事了?”
“还能有什么事儿。”
那人抹了把脸,愤愤道,“前几天基地接待的那伙人,他们提出的合作方案被首领拒绝,居然来报复我们,把基地围墙炸了。”
巨大的声响必然会引来尸潮,基地的损失估计不会小。
郁酌:……
只是寻仇?
这种办事风格,他真觉得有点熟悉。
没等他细想, 对方已经着急要离开,和其他人一道,顺着人群往基地大门赶去。
郁酌拢了拢衣领, 一时间脚步踌躇, 慢吞吞地四处张望之后,也打算循着混乱声往前走,凑个热闹。
他全身都有些僵硬, 走动间, 甚至能感受到骨骼摩擦声, 像是破损的发条勉强支撑,虽然不至于真的影响行动, 却让人不适, 于是动作更慢地缓缓挪动, 在奔流的人群中十分突兀。
然而还没走两步,耳旁拂过急切却轻柔的微风,寒意夹杂着铁锈味,来人握住他的手腕。
“段哥?”郁酌动作顿住,慢半拍地回过头, 莫名心虚地眨了眨眼,朝他露出笑容。
段煊估计是急着赶回来,头发凌乱,在这样的低温下也浸湿了额发,作战服的银扣闪过冷光,冷静且严密地, 包裹着微微起伏的胸膛。
“又要乱跑?”段煊盯着他, 眼珠漆黑。
被张口质问,郁酌立即摇头, 说怎么可能,接着又瞥一眼对方的脸色,没多犹豫,反客为主地贴近一些。
“外面声音这么大,我就是想出来看看是不是出事了,没打算乱跑。”
他声音低低的,眼尾垂下来,微卷的睫毛被风吹得一颤,却遮不住眼底的灵动神色,说着话,感受到段煊钳制在他腕间的手指缓慢下滑,最终扣住他的手心。
“而且你来的太慢了,我有点害怕。”郁酌眼巴巴地看他,语气要多真诚有多真诚,但显然是在睁着眼胡说。
换做以前,段煊可能还会应和着呛他两句,现在却闷闷的没出声,只牵着他朝前走,捏着郁酌的手心,觉得握住了一块消融的冰。
皮肤仍然柔软,却感受不到一点温度,只有源源不断的寒意传过来,他只能拼命捂紧对方的手,想用自己的温度彻底融化他。
冷峭的硝烟气息与炙热的暖意混杂,段煊揉搓他的指尖,却完全是徒劳。
“段哥,到底怎么了,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郁酌顺从地跟着他走,视线时不时瞟向周围。
两人现在还在基地后方的居民区,看起来暂时没什么危险,不断有人从身边路过,神色惶急,有的人是在逃难,也有人是去帮忙,但恐惧较少,反而愤怒居多。
“防护区最重要的一片围墙被人炸塌了,被声音吸引过来的丧尸很多。”
多到异常。
“是之前来基地谈合作的那些人做的。”段煊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皱起眉,简单说明外面的情况,“他们炸毁了墙,又引来丧尸,应该是看事情没谈成,想来硬的,趁机把这里一口吞了。”
说到这里,他语气间显出几分迟疑,显然隐隐察觉出异常。
这次的攻击对于基地来说,说到底也不算特别严重,的确会造成不小的损伤,却又不伤根基,因此郁酌细想下来,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明明不会有太大收益,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要做?
没来得及多思考,三言两语后,两人在基地安全区前停下脚步。
“我一会儿还要回去,这里很安全,你老老实实待着。”
段煊站定,没再多说基地的事,叹了口气,拢了拢郁酌耳边的发丝,又把枪递给他,“收好,我知道你能保护好自己,但是——”
郁酌见他犹豫,笑了笑,只能先点点头。
顿了半秒,段煊深深看他一眼,显然不怎么信任对方再三保证的“会安分”,尤其是在他身体状况这样特殊的情况下。
话音未落,轰隆一声,远处的爆炸声猝然变得更加刺耳,似乎近在咫尺,耳边是间或的尖叫和怒骂声。
有建筑倒塌,破损的建材碎片自空中轰然炸起,哗啦啦一阵,漫天碎屑被卷进冷厉春风中,呼啸而过。
连带着将郁酌的发尾一起缠绕进去。
段煊镇定地站在原地,丝毫不受影响地仔细打理好他,拂去灰尘,将扣子扣到下巴尖,眼看着人重新变得干干净净,这才亲了亲他:“别让我担心。”
安全区并不大,却有整个基地最严密的防护装置笼罩,形成一处抵御危险的空间,出事之后,除了编入队伍需要去门口的,大部分居民都陆陆续续地赶来这里,等待事情结束。
郁酌动作温吞地在门口进行身份识别,进入。
室内不算安静,夹杂着细碎的交谈和动作间的窸窣响动,然而门一合拢,滴滴两声后,许多人的目光便聚焦在他身上。
归功于段煊,也可能是因为他本来就有些显眼,大家对郁酌的关注度格外高。
众人都是匆忙赶来,不免显得狼狈,大多随便找个角落休息,稍显拥挤,循声一抬眼,就看见站在门边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待了太久,郁酌周身更冷,此时脸上没多少血色,白瓷一般光洁无瑕,却是面无表情,混乱之中,轻飘飘地站在那儿,一幅精美图画似的,又生出冷漠的距离感。
耳边议论声一响。
“我操,基地里居然还有这种,这种……”
“以前怎么没见过他?”
有人不屑,语气怪异:“哪里轮得到你见,知道这是谁的人吗,要是去招惹了他,估计你以后在基地得混不下去。”
“谁的人?”
“还能是谁,段煊呗。”
“人家对他可宝贝的不得了,连门都不需要出,一个小白脸,就这么在屋里养着就行——”
说话声不大,但能清晰传进耳中。
郁酌进了基地从不多露面,只在一小片居民区转悠,大多数人只知道段煊养着一个人在家里,怕磕怕碰的很宝贝,即使有许多揣测,也闹不到他们面前,因此并没有机会说明。
不过他对自己的设定接受良好,静静听了几秒,没出声。
然而下一秒,讨论声就被呵止。
“有空在这儿议论别人,怎么丧尸来的时候没看见你们帮帮忙?”
说话的人是杨茴。
“怎么,我还说错了不成。”说话的男人身材高瘦,似乎是见段煊不在,面对一个女人有恃无恐。
杨茴早早地来了安全区,听到他们对队长和郁酌的编排,一向好脾气的她也忍无可忍,“你们脑子里装的就只有这些吗,自己心里脏,就也这样想别人?什么小白脸,他们明明就是正常恋爱……”
她很少咄咄逼人地说这么多话,眼神凌厉,一时间吓住了那些人,倏地噤了声。
他们当然不会因为她两三句话就变了想法,也根本没信她的说辞,虽然看起来有些不服,但还是悻悻转过脸,没再多说什么。
见他们这种反应,杨茴气不过,又要开口,却被郁酌拉了一下衣服。
“没事。”郁酌笑眯眯的,无所谓道。
他是真的不在意这些,相反,别人这样认为,也算是对他长相的肯定——思绪一飘,郁酌有些惆怅地想起自己在末世刚爆发时从郁还峥那里逃走,就是靠着这张脸一路畅通。
他还真是靠脸吃饭的。
杨茴顿时泄了脾气,听他这样说,只能不去再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