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变后我靠装柔弱求生by蜜罐朗基罗

作者:蜜罐朗基罗  录入:11-07

白天气温忽高忽低,入夜后又陡然升温,而后趋于稳定,黑蒙蒙的天际仿佛裹了团火,染上一片暗红。
蒋自明把他那堆锅碗瓢盆搬上天台,嘴上说着“要和新认识的兄弟吃顿断头饭”,一边熟练地架起锅开罐头。
“你家是真富啊,这地方寸土寸金,这么多辆豪车,居然全停在对面商场。”
大家围坐一圈,汪和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对面楼顶,倒也不觉得孤单,狼吞虎咽着食物,又灌了几口水:“别提了,再怎么有钱,现在不也被困在这儿。”
“我刚才下去看过了,这种级别的车,我以前都没机会碰,这次可得过过瘾。”蒋自明记挂着那几辆车,心痒道。
汪和大手一挥:“随便开。”
聊了一阵,隔了十来米,汪和在夜色中张望一番,突然又去看郁酌,使劲眯了眯眼,想了半天才开口道:“不过……我总觉得你有点眼熟,咱们之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郁酌咬了一口压缩饼干,虽然甜,但也不算好吃,嘴角微微压平,有些嫌弃地放下,猝不及防听到对方这样说,动作在下一秒便悄悄僵住。
锅里炖着熟食,咕嘟嘟冒起热气,近透明的水雾模糊了视线,又蒸腾着飘出一阵馋人的香味,半晌,一阵原因不明的沉默后,郁酌被众人盯着,总算有了反应,无比自然道:“没见过,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应该啊。”汪和语气怀疑,使劲回忆几秒后,仍然没想起来,于是只好放弃。
“真记错了?”
“我看也不一定,”蒋自明说在一旁插嘴,“大家都在一个地方,有钱人想互相认识还不简单?少爷这一身富贵皮,以前的生活水平肯定和你一个级别,说不定老熟人了。”
郁酌:……
我求求你可别说了。
之前他迟疑这么久,一部分原因也是怕被汪和认出来。
对方这些天饿的面黄肌瘦,郁酌第一眼见到他时还真没什么反应,只是听他提起把家里豪车一水全开出来的壮举,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后,突然间就有了印象,越看汪和越觉得眼熟,随后就想起来——还真认识。
不算熟人,勉强是有过几面之缘。
但郁酌当时还是个满头金发的叛逆小孩,成天招摇过市,没人治的了他,虽然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但到底还是有些不同,汪和联想不到一起也正常。
幸好认不出,郁酌在心底松了口气。
“真的?那确实说不准。”汪和来了兴趣,刨根问底道,“那个——郁酌是吧,你家哪儿的?”
郁酌深吸一口气,面上没什么表情,视线微转,眼眸在火光下有些发亮。
想了又想,他睫毛动了动,突然放轻声音,坏心眼道:“我爸妈死的早,是个孤儿。”
空气陡然间安静了一瞬。
他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进所有人耳中,连带着从对讲机里让汪和听个分明。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除了李桐时神色有异,其余几人顿时噤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悄悄打量着郁酌的神色。
黑沉沉的夜色中,火光跃动,郁酌抛出这样一句话就不吭声了,半晌,掀了掀眼皮,目光略过坐在对面的段煊,暖光映照出他的轮廓分明的侧脸,眼眸深黑,显得五官更加立体,下一秒,两人视线相对。
眼看段煊怔住一瞬,郁酌心思微转,弯了弯嘴角。
于是对方似乎更加烦躁,面容覆上一层阴影,没说话,嘴唇紧抿得平直,指腹无意识地在身侧摩挲。
沉默了近半分钟,蒋自明向来自诩能说会道,从不让场子冷下来,这时候也罕见地结巴,好半天才开口:“那……那什么,节哀。”
汪和在心里哀嚎,好死不死,简单聊个天,自己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说不定对方一气之下留他在这里喂丧尸:“对对,别难过,你看我老爹。”
“——那个死老头,病毒一来人直接没影,平时零花钱大把地给,真出事了跑的比谁都快,只当没我这个儿子。”
“这种人就不配做爹。”
蒋自明立即顺着他说下去:“要我说,还是得跟个靠谱的人。”
“我从灾变前就跟队长一块,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厉害,砍丧尸跟砍大白菜似的,一路上数不清的基地求着他留下。”
段煊没出声,神色缓和几分,难得懒散地靠墙在角落坐着,好像对方口中说的不是他一样,眼睛紧盯着锅里逐渐沸腾的水,半晌,坐直了些。
汪和:“你们都是一早就认识?”
“差不多,也有后来加入的,不过小少爷我们倒是这阵子才碰上,之前估计一直在柯谨那儿过好日子……”
蒋自明说话不过脑子,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虽然平时好相处,心里却对他也有些瞧不上,一放松,这些话就抖搂出来,一旁的余思莹听着,恨不得用手捂住他的嘴。
好不容易揭过上一个话题,好端端的,又提人家前任做什么!
她飞快地看了郁酌一眼,他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反而另一边的队长脸色冷峻,手里本来拿着保温杯,灌上热水后,又往里加上几勺蜂蜜,却在这时候紧拧上盖子,表情阴阴沉沉,将水杯重重搁在郁酌面前,摩擦声刺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掺了毒药。
郁酌却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般,眨了眨眼,慢慢揭开杯盖,热腾腾的蒸汽熏了一脸,而后又擦掉脸上的水雾。
而被这声音一吓,蒋自明也一个激灵清醒了。
反应过来后,他面色一僵,顿时哭丧着脸,心想自己明知道队长最烦这种事,居然还脑抽地去提,这不找事儿吗。
一时没人接话,卜成却完全没注意其中门道,听到柯谨的名字后不屑开口:“柯谨有什么厉害的,真单打独斗跟我过不了三招,还不是仗着上头有人。”
汪和:“上头有人?什么人。”
卜成难得没阴阳怪气:“还能是谁,郁还峥。”
“不过你可能没听说过,S市势力最大的基地首领,最强的战斗力和武器都集中在他那儿,这样的人才让人勉强看得上眼。”
“那你倒是说的没错。”蒋自明表示赞同,又突然发现什么似的“哎,郁酌,说起来,你俩还同姓。”
李桐时:咳咳
郁酌:……
猝不及防听到这个名字,郁酌动作心虚地顿了顿,捧着保温杯喝了一口,蜂蜜太甜了,温热的水汽蔓延上脸侧,遮挡住他的神色。
蒋自明是真的会聊天。
翌日清晨。
众人有条不紊地按照计划做战前准备。
“手.枪、霰.弹.枪、消音.器、弹药充足——”穿戴装备后,余思莹将武器分发给大家,又朝谢衷招了下手,“谢衷,等会儿你负责掩护,还是用你那把复合弓?”
“嗯。”谢衷点头。
大楼寂静无声,瓷砖地面积攒着浅灰,断电后,四处都是暗色,洁白墙壁上飞溅着星点血迹,已经发黑,一墙之隔,一楼拥挤着丧尸的撕咬声,显出几分诡异感来。
众人分成几队,在二楼转角有序散开,谢衷在对面长廊架起弓,严阵以待。
楼道光线黯淡,段煊朝对面几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从另一侧离开,随后带上郁酌,两人继续朝楼下走。
不同于繁华的商业区,负层漆黑一片,空气中多出几分寒冷阴森,鞋面与水泥地相触发出沙沙摩擦声,头顶交错的简陋水管淌过水流,郁酌抬头看了一眼,觉得温度低了些,动了动嘴唇,还没出声便被段煊扣住手腕。
两人停住脚步。
已经检查过其他地方,段煊手指搭上门锁,偏了偏头,眼神示意郁酌——要开门了,握紧枪。
如果是从前段煊单独行动,他早就毫不停留地开了门,这时候却倏地意识到了不同。
“咔哒”一声,门应声而开,另一侧的丧尸指甲哗啦着门板,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察觉到阻碍消失,连带着刺激的血腥味发疯般涌出来。
段煊没用枪,手里拿着惯用的那把短刀,刀柄镌刻着简单纹路,正好与掌心契合,腐烂大半张脸的丧尸闻到活人气息,立即扑向他们,他拉了郁酌一把,随后手腕用力,迅速击杀两侧朝他们攻击的怪物。
“走。”
郁酌跟在段煊身后,穿过破烂生锈的铁门,沿路的丧尸都被段煊解决了,速度逐渐加快后,血液中药剂开始沸腾,他垂了垂眼,脚步缓慢下来。
太臭了,骨头也疼,郁酌被熏的七荤八素,只在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
很快,第二批丧尸比前几分钟更加来势汹汹,段煊把他留在角落,叮嘱他藏好,却仍然离得不远,时不时朝这边看一眼。
郁酌一个大活人站在这,背后靠着长柱,呼吸间,一只丧尸便悄无声息地从后面绕过来,黑暗之中,郁酌先是闻到扑面而来的腐臭,接着就对上一双发青凸起的眼球。
丧尸行动较为缓慢,一点点凑近后,露出白森森的牙,嗬嗬地想要咬断他的脖子。
郁酌喘了口气,虽然手腕生疼,枪还是拿得动,只是估量着从哪下手合适,心中默念:你可别再靠近了,等会溅我一身血,熏都能熏死我,同时终于默默举枪。
然而下一秒,没等他扣下扳机,那只丧尸却倏地静止在原地,没了动静。
段煊站在一旁,冷着脸将刀抽出来,褐色的血液喷洒而出,刺啦一声,在郁酌领间染上大面积的一片红。
“……”
郁酌动作僵住,真想要吐了,刚要扭头,却被段煊架住,于是下意识靠在他身上。
两人身上的血迹混杂在一起,刀尖冷峭,却泛起滚烫的硝烟味,他正反胃着,又听到段煊咬牙,似乎恨铁不成钢地说:“对准它的脑子,开枪不会吗,就在原地等死?”

昨晚他选择和郁酌一队,一半的原因是怕其他人应付不来。
而除此之外,另一个方面则是因为——这几天的相处之下,段煊心知他娇气且弱小,处事也懒散不上心,但严格说来,这也不算是什么不可救药的缺点。
现在他腿伤差不多痊愈了,如果在平时加以训练,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够有自保的能力。
于是半分钟之前,段煊在不远处看见一只丧尸正在慢慢靠近郁酌时,思及这件事,原本要赶去的脚步也因此一顿,在原地等了又等,却迟迟没等到他做出行动。
紧接着,段煊微微皱起眉,下意识地想起不久之前,两人第一次正式意义上见面的场景。
杂草丛生的楼下,对方也同样是面对一只丧尸,明明危险已经近在咫尺,下一秒就要被咬断脖子,却根本不知道反抗。
这样下去怎么行?
而另一边,郁酌对他的这些心理活动毫不知情,心想我当然知道丧尸该往哪儿捅,你倒是给我这个机会。
他在劈头盖脸的血腥味中气息奄奄几秒,刚半抬起眼,手上传来一阵力道,紧接着就被段煊紧紧扣住手腕,于是不自觉顺着对方的手臂看过去。
收起刀后,段煊周身气息微敛,指缝间沾满了血,一点点淌下,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稍稍用力,便在郁酌衣袖上留下暗色的痕迹。
“算了。”他舒了口气,心中仍然莫名烦躁,但眼下也没再多想,压低声音再次叮嘱郁酌几句,按照原定路线朝汇合地向前。
这片区域的丧尸被清理得所剩无几,四周陡然间寂静下来,光线黯淡,角落的摄像头毫无存在感地闪烁一下,空气中弥漫起腐肉的气味,其中还夹杂着黏腻的潮湿感。
刷过油漆的停车场路面隐约有些反光,白色路标箭头竖直地指向道路前方,又被星星点点的血迹从中截断。
郁酌跟在他身后,走了一阵,视线完全逐渐适应了黑暗,看着眼前的场景,忍不住蹙眉,而后不动声色地避开脚下的血污。
这几天极端高温,昨晚在大楼里四处转悠时,他顺手换了件薄上衣,折腾好一会儿,这几天的狼狈总算褪去几分,只是花里胡哨的十分招摇,招得其他人忍不住多看他两眼,心道果然还是缺乏经验,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连累队长。
于是今天一大早,出发前,郁酌便被段煊按住强行套上严实的作战服,倏地拉紧拉链,浑身上下顿时被框得严严实实,一点儿缝隙也透不出来,彻底蔫吧了。
没走多久,他被厚重的衣服拖住步伐,忍不住扯一下沾血的领口,很轻地舒了口气,另一边手腕仍然被攥得紧紧的。
郁酌微微垂下眼打量几秒,手腕转了转,心道对方也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大力气,都要捂出汗了,虽然难耐,但也一直没有发出声音。
脚边的墙壁贴了个安全出口的标志,因为断电已经发黑,郁酌脚步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拐角处的墙根上。
原本洁白的墙壁溅上一片喷洒状的血迹,还未凝固,显然是不久之前的,他想到什么,低声道:“他们……”
话音未落,一转过弯,满地的丧尸尸体便出现在他们眼前,血液堆着腐肉,乱七八糟地挤在一起,似乎是刚经历过一场恶战,下一秒,熟悉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我操,他妈的还挺疼。”
没等他们走近,对方显然也听到了动静,立即起身警戒,从黑暗中显出身形,直到看见是他们来了,这才松了口气。
“队长,是你们啊。”
李桐时放下手里的枪,神色间的凝重还没散去,“那边都解决了吧?”
段煊还没出声,站在身后的郁酌倒是先开口回答了,虽然一路上他没帮上什么忙,却也愉快地点头:“全都解决了。”
“有人受伤了?”段煊皱起眉。
李桐时侧过身,躺在角落里的人立即露出半边身体,蒋自明正靠坐在墙角,膝盖半弯曲着,身上脏的像是在灰里滚了一圈,不过没什么伤口,右边手臂以不正常的角度微扭曲地垂下,估计是脱臼了。
他抬起头,龇牙咧嘴的表情一收,先是朝他们打了声招呼,接着收回视线,倒吸一口气后,膝盖支在腋下,咔哒一声,熟练地将手臂转了回去。
“不是什么大事,队长,你们来得挺快啊。”蒋自明缓了一阵,视线又落在郁酌身上,半开玩笑地说,“路上没被吓着吧少爷。”
郁酌被衣领遮住下巴,已经无力纠正他的称呼,没来得及出声,左边通道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在寂静中十分突兀,将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地下停车场四通八达,也不止一个出口,不过几天前进来前他们检查过,这些走道不是挤满了丧尸,就是因为枪炮的轰炸而坍塌,根本无法出入,仔细合计后,最终选出一个能够应付的方案,兵分几路清理丧尸,强行开出一条路。
左边的通道是余思莹和卜成负责,却一直没有动静,直到这时候——阻拦走道的铁门被狠狠撞开,混杂着飞扬的泥沙,谢衷从另一侧冲出来。
他手里拎着那张弓,箭已经耗空了,看起来有些狼狈,喘了口气,少见地朝众人道:“快走,那边没撑住。”
说话间,谢衷动作也没停,回身扣住门锁,段煊立即反应过来,上前和他一起把门焊死,就关上门的那一刻,对面的丧尸撕咬着挤在门后,猛地从门缝间伸出一只手,段煊毫不迟疑地那只手臂砍下,将铁门关严实。
“其他人在哪儿?”
谢衷:“暂时安全,这边走不通,先去C口和他们汇合。”
眼见气氛有些凝重,郁酌安静地没出声,见他们封死了门,顿了几秒后,费了点力气,把在墙边躺尸的蒋自明一把拉起来。
“轻,轻轻点——”蒋自明始终警戒着,但还是下意识咧了咧嘴,将手收回去,自认就算是受了伤,也不至于需要郁酌来帮忙,起身后在手肘关节处用力按了一下,没有停顿地重新扛起武器。
这条路算是畅通,几人很快就到达C口。
让人没想到的是,原本定好的汇合地点现在空无一人,郁酌四处打量,心跳也在紧张的气氛下加快几分,喘了口气,发现水泥路面上有几滩未干涸的血,交错着战斗过的混乱痕迹。
C口的电梯直通一层,左右两侧的走道连接室外和其他区域,出口处的路塌陷了一片,不能过车,却拦不住丧尸。
寂静中,没等郁酌细想,下一秒,距离他半米远的玻璃门突然一响,如同老旧琴弦的割裂声,突兀地打破寂静的空气,他被吓了一跳,后退两步便被段煊按住肩膀,听到他说:“小心。”
原本透明的玻璃门因为年长日久沾满灰尘,干裂地凝成一片,几乎完全被暗黄色的尘土覆盖,看不见对面,郁酌站定后,仔细看了几秒,正要出声,那阵响声便拖长了再次响起。
一个血手印猛地按上玻璃,半秒钟后,玻璃很快染上一片极深的红色,迅速蔓延开来,“砰”的一声,连续不断的撞击声从另一边传过来。
门外的丧尸仿佛被他们唤醒,一窝蜂地挤在门后,蒋自明傻眼了,结巴道:“我们,要不先撤吧。”
然而他话音未落,像是响应他一般,陈旧的玻璃门发出细碎的□□,从中间裂开一道细小的缝隙,转眼间,这道缝隙就飞快地扩大,伴随着细密裂纹声,蜘蛛网一般遍布整扇门。
“走!”随着段煊出声,玻璃门也终于不堪重负,哗啦一声碎了满地,紧紧挤在一起的丧尸群倾泻而出,踏着玻璃碎片涌向众人。
“我操,老谢,余思莹他们人跑哪儿去了?”蒋自明被一只丧尸扑倒,滴着血的利齿近在咫尺,臭味刺鼻,他拿刀抵住,脖子上暴起青筋,大声朝谢衷喊。
郁酌站在不远处,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虽然平时不爱动弹,但生死关头还是惜命,当机立断地转身,没走几步却脚步一顿——
那边的门锁估计不怎么牢固,轻而易举地被丧尸撞破,它们闻着味儿一路追上来,两侧的怪物蜂拥而至。速度缓慢却毫不停歇地愈发逼近,把几人堵在中间,进退不得。
血腥味刺鼻,嘶吼声已经响到耳畔,再一次将刀插进丧尸脑中时,段煊朝两侧扫了一眼,神色一凛,眼中划过戾气,手指握上刀柄:“拼一把。”
郁酌抿了抿嘴,心道这回躲不过了,骨头疼也只能忍忍,总好过现在被丧尸咬断脖子,谁知没等他有动作,突然间,他便敏锐地听见身后的墙壁传来声音。
与此同时,一只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伸出来,迅速将他往里面拽了一把。
墙壁间似乎开启了一道不易察觉的小门,略有些熟悉的人声从里面传出来,以众人都听得见的音量说:“进来。”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生死关头,硬抗下去也不是办法。
眼看铺天盖地的丧尸挤进狭窄的走道,马上就要将他们淹没,几人没犹豫,立即从尸潮里脱身。
最后进去的人是蒋自明,他一把掀开压在身上的活尸,用力过猛,刚接上的手臂僵硬地响了两声,在他进入通道的下一秒,入口被死死堵住。
他直起腰:“我操,这是哪儿。”
入口被封住,却没有隔开外面的声响,渗人的嗬嗬声此起彼伏,丧尸抓挠墙壁的动静透过墙体传进来。
郁酌呼吸放轻,抬眼打量四周,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扇小门十分隐蔽,显然是被人为凿开,特意开辟出了一条隐蔽而安全的通道。
“保持安静,跟我走。”
沙哑的嗓音拉回他的思绪,郁酌隐约觉得耳熟,在漆黑中抬眼看了看,模糊间瞥见对方的侧影,随即迟疑道:“史俊?”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施以援手的居然是昨天刚和他们见过面的那个人。
光线昏暗,路面堆积着沙石,走动间发出沙沙摩擦声,史俊还穿着同一身衣服,通道狭窄,于是微微弓起身子,但十分警惕,目光时不时从他们身上扫过,默不作声地领着大家穿过走道。
路程不长,不出几分钟,眼前的光线就明亮起来,这条路似乎是通往大楼的某间休息室,郁酌跨过两级台阶,刚踩上瓷砖地面,一人凑上来拍了拍他的肩。
“终于来了,没人受伤吧?”余思莹有些灰头土脸的,但精神很好。
“你们——”
郁酌眨了眨眼,神色意外,心道难不成他们也是被史俊带过来的,可这人昨天还一副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怎么这时候又改变了想法?
而除了余思莹,队伍里其他人也都在,休息室不大,只摆着两三把椅子,设施十分陈旧,光秃秃的灯泡在天花板上晃,大家没这么多讲究,扎堆似的坐在地上,见他们来了,七嘴八舌地说话。
“队长,外边什么情况啊。”
“我们那边路都堵死了,幸好能找到这么个地方躲躲,刚才是真他妈的惊险。”
段煊简单和他们说了两句,清点人数后,又将视线转向史俊,显然是打算和他谈一谈。
“我知道你们的打算。”
史俊话不多,几次见面都十分沉默,这回倒是没有前几天那样戒备,拉了把椅子坐下,“从这儿出去就是长期停车场,不过大路已经塌了,车开不出去,你们要是去想走,从另一边走有条特殊通道,我可以帮忙打开。”
“为什么帮我们?”闻言,段煊静默几秒,似乎在心中思量他话语的真实性,接着便皱了皱眉,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郁酌在一旁安静地没有出声,却也猜测着原因,左思右想,得不出结论,忍不住怀疑对方是设好了陷阱,想把他们在这里一起解决了。
“这件事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很容易就能做到。”史俊没多言,只继续道,“我早就说过,我唯一的目的就是让你们离开,这里不欢迎其他人进入。”
时间紧迫,简单沟通后,大家都心知肚明,无论如何,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相信他的话——毕竟已经没有别的路能走了。
而情况也的确和史俊说的一样,从另一侧的通道出去后就是停车场,没有丧尸,看起来暂时安全。
昨天汪和已经用飞行器把车钥匙送了过来,按下开关后,不远处车灯闪烁,开锁声在寂静中显得十分响亮。
郁酌顺着声音看过去,目光落在那几辆昂贵又花哨的豪车上,通体线条流畅,色彩鲜艳,车辆表面极具光泽感,虽然蒙上了一层灰,但也盖不住其中气质,忍不住扬起眉,不得不说,的确是好车。
另一头,更耐不住的人则是蒋自明,他眼睛都看直了,回过神后,转了转手里的钥匙,立即上前拉开车门:“队长,我开这辆!”
分好队伍后,大家上前检查车辆,并再次清点装备和规划路线,有条不紊地进行准备,一时间没人闲着——除了郁酌。
他在原地站了几秒,也没看出自己能帮上什么忙,于是心安理得地偷起懒,转过头瞥见史俊也神色严肃地站着没动,没话找话地问:“那个,你就打算一直留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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