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商人,都很看重名誉和在公众心里的形象。
所以召集去的那些人里,应该会先进行一波筛选,只有确认了谁是有真本事的,才会放心让人去驱鬼。
方棋对入选前的筛选程序没有兴趣,但是对筛选后的结果还是有兴趣的。
有利可图的事情,不知道林江市那些世家会不会参与进去。
从警局里出来后,方棋直接回了公寓。
今天下午没课,晚自习也可不上,所以他不打算去学校了。
但他刚一回到公寓,就收到了寅迟发来的微信消息。
除了验证通过的提示,这还是寅迟发给他的第一条消息。
——回来了吗?
方棋:……
这人不仅像他肚子里的蛔虫,还像在他身上装了监控!
他回了一个字:嗯。
冷淡又疏离。
但对面的人完全不在意,很快又有聊天气泡弹出来。
——下午回学校吗?
方棋:不回。
——一起吃晚饭吗?
方棋:不吃。
——明天学校放假有安排吗?
方棋:有。
——任务?
方棋:嗯。
这次那边顿了一下,方棋看着屏幕顶端“正在输入”几个字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有新的消息弹出来。
——真不用我和你一起?
方棋也顿住了。
或许是习惯成自然,在看到这句话时,他心里明明有答案了,但还是犹豫了一瞬。
最后还是发了两个字:不用。
寅迟的回复也是两个字:好吧。
遗憾之意溢于言表。
简短的几句对话,寅迟没有再提之前被打断的那个问题。
但方棋觉得奇怪。
既然觉得他目的不纯,远远地避开他不就好了吗?
还偏要跟着他专往危险的地方凑。
还说什么莫名其妙的喜欢。
方棋不信,也不懂。
“喜欢”这种感情大概是方棋活了二十年最不懂也最不理解的东西。
高中就有女生跟他表白说喜欢他,被他拒绝之后,第二周就跟高他们一年级的学长在一起了。
上师范时他作为新生刚入学,就见证了一次已经毕业的学长对女朋友的浪漫求婚,求婚成功了,但后来听说他们还没来得及结婚,就已经分手了。
“喜欢”两个字在方棋的认知里是短暂且不靠谱的。
寅迟口中的喜欢是什么,他就更不明白了。
他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他把塞在证物袋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放进了床头柜里,那块碎掉的玉接触到木质抽屉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方棋怔了怔,又把丢进去的玉拿了出来。
玉石劣质,本就有些凹凸不平的,加上在车祸中碎了之后,摸上去手感就更不好了,而且感觉也不一样了。
玉石属于阴性物质,他这块玉尤其是。
玉买回来之后被他挂在脖子上,他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一股阴凉的温度,不论暑夏寒冬,这块玉似乎都是一样的寒凉,怎么捂都捂不热。
但现在玉碎了,他拿在手里没一会儿,玉的温度就已经和他的体温相近了。
或许这块玉并没有他认知中的那么廉价,只是卖玉的老奶奶不识货,以前的他也不认识。
然而识不识货,这块玉现在也彻底成了废品了。
方棋又随手把它搁置在了床头。
或许是这玉废了还能作祟,方棋晚上睡觉时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覃元彦。
本来以为是一个糟心的梦,但是梦的内容却并不是那么糟心。
梦里糟心的人是覃元彦。
他梦到高中有一次愚人节,他又一次成了覃元彦整蛊的目标。
覃元彦他们在宿舍门上挂了一桶水,等着他回宿舍的时候推门,既能让他兜头淋上一桶水,还能让他被铁桶砸上一脑门。
但他推门进去时,那桶可能是不小心卡壳了,没能掉下来,而覃元彦不甘心去检查时,人才刚碰到门把手,“机关”立即生效,把他自己淋成了落汤鸡,顺带被铁桶套住了头。
后来他又收买了方棋的前桌,让他趁着上课,偷偷解开了方棋运动鞋上的鞋带,打算趁他离开座位时踩住他的鞋带绊他一跤。
但方棋不是没有知觉的木偶,在离开座位前鞋带已经被他重新系上了。
不巧的是,他一个被人设计的都没有中招,反而是覃元彦自己,在去食堂的路上无端踩了自己鞋带,在平地上摔了一跤。
覃元彦总是叫他丧门星不是没原因的。
对覃元彦来说,方棋就是丧门星一样的存在。
他每次想对方棋做点儿什么,最后总是会以相似的方式报应到他自己身上。
甚至有时候他只是无意的靠近,都总是莫名其妙双腿打结,又或者是被人绊上一跤,虽然不至于摔倒,但也让他出了不少洋相。
每当这种时候,方棋就会莫名的感到心情愉悦。
性格使然,方棋并不会因为覃元彦的狼狈而有什么报复的快感。
但他确实很高兴。
把快乐建立在讨厌之人的痛苦之上,这个梦对方棋来说算得上一个美梦。
同时也提醒了他一件事。
覃元彦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医院里醒过来了。
他醒了之后拿出手机,匿名给覃元彦发了一条信息,然后开始回想自己做的梦。
梦里的画面过于清晰和真实,看起来都不像是一场梦,更像是一场不完全的回忆录。
可如果是记忆里发生过的事,不管是覃元彦被水桶砸还是他被自己的鞋带绊倒,这两件事方棋都只是听人说过,为什么会有那么清晰的画面出现在他的记忆里?
第055章 会所
方棋不会觉得“梦”里的画面是他曾经脑补过所以才出现的, 他的确脑补过,但和“梦”里的画面不是一个地方。
他当时坐在教室里写作业,没人特意来跟他分享这种事情, 他只是无意间旁听了一耳朵,根本不知道具体的地方。
但“梦”里的地点很清晰, 覃元彦出糗的过程也和他听别人描述的完全吻合。
方棋想了一会儿, 不由得把目光转向了床头上的玉。
那玉安安静静地躺着, 从玉本身到放置玉的位置,都没有任何变化。
方棋:……
他将玉直接丢进了抽屉里, 起身去洗漱。
出任务的一天,他整个人都很丧。
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刚上任那天,干劲全无的样子。
但他明明已经摆脱这种状态很久了。
不管是去城中村那次, 还是来了外国语学校之后。
和第一次唯一不一样的是, 后面的几次出任务,他都不是自己一个人。
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情,但人总要养成新的习惯。
他把自己收拾好了出门,在路上接收警方传给他的资料, 还有频繁到让人厌烦的问候。
——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需不需要我派人增援?
——你逃命技术应该还可以吧?凡事以自己的生命安全为先。
——有事立即报警, 我提前让人去会所外面布防。
方棋:……
喻明忠看起来挺严肃的一个人, 没想到这么碎嘴。
他一个字都没回,给了出租车一个地址, 直接让他导航去雅庭会馆, 自己则闭眼睡觉。
与此同时,同样在去雅庭会馆的路上, 其他赶过去的“能人异士”, 路途中的消遣可比方棋丰富多了。
微信群群名:富二代拯救计划小组(4)。
【咱们昨天筛选出来的不是5个人吗?怎么加群的只有4个人?】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有人没加啊。】
【谁?谁这么不合群?这样孤僻的人,我们怎么在并肩战斗的时候放心把后背交给他?】
【就是昨天你挑衅人家, 人家一只手没动就把你揍得你妈都不认识的那个人。】
【……】
群里的气氛有了片刻的凝滞。
带头建群的人是西城区本地驻守的世家,程家的人,被派来的是程家的二小姐,程锦。
【程锦:我也没有挑衅他吧?】
【嗯,你没有挑衅他,你那叫性骚扰。】
【程锦:谁他娘的性骚扰了?我就问他加个微信怎么了?这怎么性骚扰了?】
【你还想摸人家的胸肌三角肌肱二头肌,还问人家有没有腹肌!】
【程锦:我那是对美的欣赏!!!怒.jpg】
【程锦:他不同意可以拒绝我!可他居然揍我!我这么貌美如花,他居然下得了手!】
【嗯,貌美,如花。】
【程锦:???孙又青你这样断句是什么意思!你给我等着!见了面姑奶奶手撕了你!】
同一个城市里,所谓的“能人异士”其实并不多,最终被筛选出来的自然都是有名的玄术世家里的,而玄术世家的人,大多数都互相认识,所以才有了群里这么热闹的氛围。
任由两人吵了一会儿后,有人站出来说和,并提出了疑问:【话说,林江市什么时候冒出了这么厉害的一个小辈,那人看着才二十岁出头,他居然能纯靠体术把程锦按在地上摩擦,程锦可是跆拳道黑带啊!】
程锦:???
什么叫把她按在地上摩擦?
她不要面子的吗?
【不过也多亏了他,把那些非要留下的半吊子通通踢出局了,不然咱们要多很多麻烦。】
【对了,杨学成你是不是认识那个人啊?我看你见到他反应挺大的@杨学成】
【@杨学成】
装了两轮哑巴后,杨学成说话了:【认识,他是我堂哥同一社团的学弟,不是玄门里的人。】
【不是玄门里的人?那是哪儿的人?】
【地府。】
群里又安静了。
地府?地府来的能有什么?
鬼和鬼差。
【怎么连鬼差都来了?这事很麻烦吗?】
几个纨绔少爷失踪而已,又不是死了。
【可能鬼差也缺钱吧。】
【……】
方棋并不知道自己人没去现场,风评依旧被害了。
他打车到雅庭会所时,周围异常安静。
会所的主人在自己儿子失踪后虽然没有报警,但也不敢再继续经营,所以在会所门口,挂了一张停业的牌子,可尽管会所停业,前台依旧有人守着,估计防的是警察。
喻明忠能派人盯着会所老板,就会有被发现的可能。
那些人故意筛选,除了想筛掉浑水摸鱼的人,估计也想筛掉警察安排混进去的人。
也是阴差阳错,方棋没想到警察中有人因为几次进出鬼域有了非科学能解释的记忆,那些想瞒天过海的大老板就更不可能想得到了。
方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接走进去,前台当即就要拦住他,被他一个眼神改了记忆,那前台迷茫了一会儿,回去坐着了。
他才刚进去一会儿,几辆比出租车拉风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豪车就争先恐后地在会所门前来了几个漂移,然后四个人从车上下来,热热闹闹地走进门。
看到已经走过了前台的某人,又齐齐愣在了门口。
怎么有人比他们还先到了?
方棋也有点愣。
怎么只有这么几个人?
这世上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从来不缺,就算经过了一轮筛选,他以为最起码能剩下十个以上的。
而且按尹涛给他的资料里,林江市有名的玄术世家共有五家,就算每家派来一个人,那也应该有五个人才对。
少了谁家的?
他皱着眉打量门口的人,门口的人同样也在打量他。
程锦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她双手交握往肩膀的方向一甩,整个人已经滑到了方棋面前,“哇塞,哪里来的小帅哥?愿意跟姐姐认识一下吗?”
方棋:“……”
哪里来的神金?
门口的孙又青和另一个男生同时扶额。
这姑娘怎么就打不怕呢?
方棋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躲开,因为他也看到了扑过来的女人脸上的淤青,好像不久前被人揍过。
这明显是人留下的伤痕。
一个玄术世家的人,被人给打破相了?
谁打的?
跟她同行的人?他们内讧了?
还是被普通人打了?她连个普通人都打不过?
这能是玄门的人?
方棋脸上忍不住带上了嫌弃。
然而程锦毫无所觉似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星星眼更亮了,“你好高好瘦啊,不过有点太瘦了,你有腹肌吗?你打架怎么样?这里很危险的哦,叫声姐姐,姐姐可以保护你的。”
方棋:“……”
方棋脸色一沉,孙又青眼皮一跳,顿感大事不妙,下意识就想冲上去把满嘴跑火车的某人捂嘴,但他还没动,就有人开口了:“程锦,你还是离他远点儿吧,他是鬼差。”
程锦:“?”
孙又青:“??”
另一位暂时不知名人士:“???”
说话的是杨学成。
杨学成看着方棋,眼神里哪里还有之前在鬼屋里的热情“问候”,估计是见“招揽”不成,面子功夫也懒得做了。
其他三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都是愣了一会儿,孙又青才道:“又一个鬼差?不是已经有鬼差管这事了吗?”
程锦接着说:“地府招工现在还有颜值考核吗?”
方棋:“……”
方棋无视后面的话,倏地皱眉。
什么叫又一个鬼差?
来这里之前他已经跟办事处上报了这里的事情,如果谢辞另外派了鬼差,怎么会没有通知他?
他正想问哪里来的第二个鬼差,几人背后的门再一次被人推开,一个身影走进来,由于被挡了路,他只能停住脚,意外地说:“都站在门口干什么?里面有鬼堵门吗?”
“……”
猝不及防冒出来的声音,吓了孙又青他们一跳。
几个人一起转头,看到背后的人同时瞳孔一缩,昨天这人在筛选时的暴力清场还历历在目,他们又一起退开了一步。
某人的身影暴露无余。
方棋听到那人的声音时就觉得心里一跳,现在人就那么直晃晃地出现在眼前,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底,他还是感觉到大脑空白了一瞬。
寅迟倒是神色坦然,看见他弯唇一笑,冲他招了招手道:“嗨。”
方棋:“……”
嗨什么嗨!
他顿时脸色一变:“你怎么来了?”
寅迟眨眨眼说:“我接了悬赏来的啊。”
方棋:“?”
站在方棋面前的程锦先是心有余悸地捂了一把脸,然而躲避视线低头时,看到了寅迟手里拿着的东西,她眼神一顿,抬头道:“你是尹家的人?”
寅迟今天依旧穿了件黑衬衫,有几分雅痞的气质,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是纯白色的,颜色对比之下那白色的东西分外显眼,小小的一团,上面缠着丝线,四肢张开被几根手指随意捏在手里,白色的瞳孔空洞地注视着聚在门口的人。
——那是尹家才有的傀儡娃娃。
程锦提出来后,其他人也很快看见了他手里的东西,恍然道:“居然是尹家的。”
“我就说嘛,这么热闹的事,尹家怎么会没有派人来嘛,不过你是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但是杨学成不是说他是鬼差吗?”
杨学成也是懵逼的状态。
这人怎么就成了尹家的了?
他当时看这人和鬼差站在一起……对了。
他恍然道:“他们俩都是我堂哥的师弟,当时我看他们俩在一块儿形影不离的,下意识就以为……”
话没说完,但足够其他人明白了。
但这就更离谱了!
玄门的人和鬼差在一块儿?还形影不离?
搞什么?人鬼情未了吗?
四个人震惊的时候,寅迟已经朝着方棋走过去了,走近时看到还站在方棋身前的程锦时,他微微一笑:“让让?”
程锦:“……”
威胁!这一定是威胁!
但她半边脸现在还在隐隐作痛,她也不敢不让。
寅迟自然而然地站到了方棋身边,低头一笑:“惊喜吗?”
方棋:“……”
有惊无喜。
他上下看了寅迟一眼,见他现在从头到尾都看不出什么异样,稍微松了口气,又拧着眉道:“你代表尹家来的?”
寅迟:“嗯哼。”
方棋:“你舅舅同意你来?”
寅迟道:“他为什么不同意?”
方棋:“……”
他心说你自己什么体质你们舅甥俩心里没点AC数吗?
西城区的富商重金悬赏,来的肯定都是玄门中人,就不怕寅迟暴露了又遇到上次一样的事吗?
方棋抬眼看着他。
寅迟也微微低着头。
在其他人眼里,他们两人在含情脉脉地对视。
程锦已经跟其他三个人一起缩成了一堆,见状猛的一拍大腿,压着声音道:“我靠!我就知道不是我的问题,以我的魅力,怎么可能有男人会揍我!原来我只是生错了性别!”
孙又青:“……”
他觉得脸也很有差距。
但孙又青是直男,再好看的两个男人对视他也get不到多余的什么,反而有点尴尬,他干巴巴道:“我们……要不要先进去看看?”
总之别在门口当灯泡啊!
其他人绝对完全地附和!
就在他们狗狗祟祟想从旁边溜走时,对视的两个人动了,那个疑似鬼差的人率先转身,头也不回地朝大厅里面走了。
寅迟在原地愣了一下,转头跟上。
孙又青:“那我们怎么办?”
程锦当机立断:“当然是跟上啊笨蛋!”
孙又青:“……”
雅庭会馆,是林江市最顶级的私人会所之一,闹中取静,会所一楼是一间宴厅,装饰得富丽堂皇,是美食与艺术的至味结合。
就是程锦他们这种经常出入顶级豪门依旧八风不动的脱俗之人,站在这家会所的大厅里也不得不为之赞叹。
但方棋只顾着一味往里走,完全没注意那些奢华的装饰。
寅迟始终落后半步跟着他,和后面的四个人保持了一段距离,他见方棋神色不对,跟在他身后观察了一会儿,突然道:“你在生气吗?”
方棋身形微微一僵:“没有。”
然而寅迟跟没听到他的答案似的,继续问:“为什么?”
方棋一时恼怒,正要回头辩解说自己没生气,头回了一半,他自己先愣住了。
如果没生气,他一个人冲在前面干什么?
可要说他生气,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生气寅迟没听他的话跟来了?
寅迟凭什么要听他的话?
而且寅迟是代表了尹家来的,人家舅舅都没说什么。
就算是某人不顾自己的身体跑到玄门众人面前来作死,那又关他什么事?
他完全没有必要生气!
方棋被自己说服了,他迅速冷静下来,对寅迟郑重说了一句:“我没生气。”
寅迟:“……”
几个人又跟着走了一会儿,见前面的鬼差依旧领着他们在一楼打转,程锦他们茫然道:“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孙又青:“不知道啊。”
程锦:“我们为什么要跟在他们屁股后面?”
孙又青:“不知道啊。”
程锦:“那你知道什么?”
孙又青:“……什么都不知道啊。”
程锦:“……”
看来孙家药丸!
莫名被嫌弃的孙又青:“……”
他心说难道不是你让我们跟着他俩的吗?
还不是因为看脸!
程锦果断停下脚步,找回了自己的节奏,调转方向道:“我们上楼,去那些个富二代失踪的地方看看。”
孙又青:“行!”
几人转向电梯的方向,杨学成走在最后,忍不住回头看了那两人一眼。
他一直把寅迟当成鬼差,以为他们俩是一起的,没曾想当时在鬼屋门口“教训”他的居然是人!
尹家什么时候和鬼差走得那么近了?
上次阻止他套近乎,难道是怕杨家把他们交好的鬼差拉拢走了?
而且那个代表尹家的人,上次见面时他身上的气息明明很奇怪,和鬼身上的气息很相似,现在看起来又是一副正常人的样子了。
他怎么能那么自然而然地跟鬼差一路啊?既然也是世家里的人,不应该跟他们一起行动吗?
尹家……有过这样一个奇怪的小辈吗?
他一边疑惑一边跟着其他人进了电梯。
大厅里,方棋检查完了一楼最后一个地方,终于停下了脚步。
寅迟耐心十足地跟在他身后,没了不相干的人在场,他说话也没有遮掩:“这里应该没有陷阱。”
方棋心说那谁知道?
然后他动作一顿。
这人怎么知道他在查陷阱?
他转头,寅迟正一脸动容地看着他,嘴角和眼底都是藏不住的笑意:“你是在担心我吗?”
方棋:“……”
“没有。”
寅迟又继续道:“那天在镜像里的遇到的对我们来说是陷阱,对设阵的人也是损耗,他短时间内弄不出新的陷阱。”
这世上没有什么力量是凭空就能得来的,越是强大的力量越是需要更大的代价,也更容易遭受反噬。
那天困住方棋他们的阵法,突袭之下确实让他们吃了苦头,但后来阵法被毁,镜像被破,那些对阵法中人施加的所有痛苦最终都会反噬回到设阵人自己的身上,还得加上寅迟最后破阵时的攻击,就算那人道行再深,不死也得脱层皮。
如果阵法反噬那人都可以不在乎,他这么逆天,还用得着费心搞什么陷阱?早就直接正面开刚了!
道理方棋也不是不懂,但他还是多此一举检查了一下。
检查就算了,还被人看出来了。
看出来就算了,那人还说出来了!
这就让人很郁闷了。
显得他很蠢。
方棋绷着脸不说话。
寅迟被他这副表情逗笑,在某人瞪过来之前又立马收敛,转而道:“来都来了,不如我们先分享一下线索?”
方棋脸色稍缓:“你有什么线索?”
寅迟道:“比如……在这里作祟的鬼是什么身份?”
方棋:“你知道?”
寅迟:“暂时还不知道。”
“……”
这是说的什么废话?
寅迟抬头看着高高的大厅顶部,顾自说道:“西城区是林江市有名的富人区,各种产业的龙头聚集在这里,以彭家为首,形成了发展方向不一但又密切关联的一条产业链,他们之间的利益息息相关,各家来往密切,不只是上一代,他们的子女也是。”
“你知道彭家最热衷的事业是什么吗?”
方棋想了想。
彭家的资料他从警方那里看到过,彭家是制造业起家,一开始从事的建筑材料的制造,有了起色之后,开始往食品和日用品的制造发展,最后再到电器机械和电子设备,现在彭家涉猎的产业已经非常广泛,但要说彭家最热衷的事业,不是赚钱的,而是花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