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出车祸了?
【不会吧?最近有发生什么严重的车祸事故吗?】
【其实没那么严重,就是两辆车在一个十字路口撞了一下,还是覃家的车违反了交规,说起来也奇怪,听说被撞的那辆车只是轻微损毁,车身的震荡程度连安全气囊都没触发,和覃元彦坐一辆车的其他人也都没事,只有他出事了。】
【他是不是直接撞到头上的关键部位了啊?这也太倒霉了吧?】
【倒霉可不见得,他是自作自受。】
吃瓜人:……
自作自受是什么意思?
【我有一个表舅是公安局的,覃元彦的车祸就是他负责的,因为他妈坚持认为他是被害的,所以报了警,还给我表舅看了一条匿名短信,发到覃元彦的手机上的。】
【什么短信?】
【具体内容我忘了,总之大概意思就是覃元彦找了大师给他算命,大师说找到了一种方法可以给他和别人换命,覃元彦直接就信了,而且还照做了,结果换命没换成,自己被反噬了。】
【???】
覃元彦想和别人换命?把自己给换出事了?
简直离离原上谱!
【还有更离谱的,你们都不好奇覃元彦为什么偏偏出车祸吗?还把自己撞成了植物人。】
【这个我知道,方棋当初就是出了车祸在医院里躺了三个月……卧槽不会吧?】
【覃元彦想换的是方棋的命?!!】
可能性很大啊!
方棋的命多好?
林江市首富方云松流落在外二十年的亲儿子,方家少爷的身份,虽然方棋不在乎,但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眼红。
可他在成为方家少爷之前,他的命一直都很差啊!
【所以覃元彦本来想换的是方棋现在的命,结果换错了时候,换成了方棋注定出车祸的命?!】
这确实是他自作自受了。
【那他三个月之后不会还能醒吧?】
【我去你们还当真了啊?哪有什么换命什么阴差阳错啊?他就是倒霉遇到了车祸,人现在就在我妈工作的医院,医生都下了判决书了,没有可能醒了。】
【……】
不管怎么样,覃元彦收到匿名短信是真的,他想和别人换命也是真的,不管车祸跟玄学事件有没有关系,都没有人会同情他。
更有人不知道的是,雅庭会馆案件里,有一个独立在公益事件之外的受害人叫覃瑶,是覃元彦的亲妹妹。
方慧迷信借子生子,到头来一双儿女全都没有留住。
已经年过四十的方慧,以后在覃家会过什么日子?
大概会重复她曾经当情妇带给别人的噩梦。
消息传到方棋耳朵里时,他心情平静,没有任何波澜,于是他更加确信,当时看到覃元彦出洋相,他应该也是很平静的。
他偏头看了寅迟一眼,问:“你逃出来之后是直接回了尹家吗?”
“是啊。”寅迟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怎么突然问这个?”
方棋:“……”
“没怎么。”
他又重新垂眸,不说话了。
心里却在想:为什么是回尹家呢?
他自己家呢?他爸妈呢?
他从没听寅迟提起过他爸妈。
尹和寅同音,又同是玄门世家……真的有姓寅的世家吗?
方棋感觉这人留给他的疑问越来越多了。
又几天后,罗阳煦在医院里被警察带走,消息灵通的学生很快打探到了具体情况,又一轮八卦热潮在学校里传散。
“罗阳煦?就是那个从学生会大楼天台上掉下来的罗阳煦?”
“是啊,听说他放火烧死了自己的父母和同学,简直丧心病狂!”
“罗阳煦我以前就看他不舒服了,他一个人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的阴暗。”
“听说他人进了警局都还不安分,整个人神神叨叨的,张牙舞爪像是在做法,但是一顿操作如猛虎,最后什么都没有。”
“但罗阳煦这个人确实很邪门儿啊,他那么胆小的一个人进了玄学社,而且他从那么高的楼上摔下来,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
那段时间,不管走到哪里,到处都是耳熟能详的八卦,方棋心里就想,这所学校的八卦要是传到外校去,估计学校很快会被列成都市怪谈的据点。
向阳对这种事向来热情,但她的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且她最近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情,有关寅迟。
寅迟最近的表现很奇怪,沉默的时候变多了。
他只有在方棋在的时候,才和之前一样不着调,随口就能逗上一句,每次方棋被他惹得黑脸,他又乐着脸再去哄。
但是方棋不在的时候,他就大多时候都在发呆。
向阳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趁着某次方棋不在,她鼓起勇气问出了口。
然后寅迟问了她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想走的话,要怎么把人留下来?”
向阳:“……”
原来是吃了爱情的苦搁这儿多愁善感?
向阳果断道:“亲他!强吻他!告诉他你离不开他,没了他就活不下去!”
寅迟:“……”
寅迟:“如果他想死呢?”
向阳:“?”
方棋是能活着他不会死, 死了他就不想留。
向阳却更懵逼了,“没有抑郁症想什么死?活得不耐烦了?”
寅迟抿了下唇, 说:“或许是活着也不知道干什么?”
“活着能干的事情不是可多了么?”向阳说:“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 放飞自我追逐梦想?”
“梦想?”寅迟琢磨了一下。
确实, 人活着总要为了点什么。
他看着向阳问:“那你有什么梦想?”
向阳清了清嗓子,说:“我的梦想, 是躺在一片金山上数钱。”
“……”寅迟一脸复杂道:“你就没有什么切合实际一点的梦想?”
向阳坦然道:“梦想之所以叫梦想,就是又梦又想,都是不切实际的东西。”
寅迟:“……”
不切实际的东西, 还追逐它干嘛?
但他并没有怼回去, 想了一会儿,他笑了一下说:“嗯,你说得挺有道理的。”
向阳:“……”
她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道理。
但她觉得寅迟已经不想说了。
她没想到她的随口一问,最后会变成这么沉重的话题。
寅迟说的那个人是谁啊?她是不是不该问啊?
但她又觉得, 寅迟的状态好像好一点了, 起码不是坐着发呆了。
方棋上个洗手间的功夫回来也发现了, 寅迟这几天好不容易端坐了一点的身体,又变成了歪向一旁, 用单手撑住头的模样, 然后歪头看着他。
方棋:“……”
他问:“看我做什么?”
寅迟面色不动地说:“你好看啊。”
“……”
又犯什么病?
方棋直接无视他,低头开始总结上一节课的课业内容。
无聊又睡不着的时候, 他开始拿上课消遣时间, 听得久了,居然也学进去了, 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寅迟侧头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又开始琢磨向阳说的话,然后露出一点豁然的神色。
又梦又想的东西,也得追了才知道切不切合实际,不是么?
接下来的时间里,学校里被怪谈充斥的氛围开始有所改变,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期末考,学校终于有了一点学校该有的样子,开始为考试而焦虑,又或者开始提前安排自己的暑假生活。
程锦最近也挺焦虑的。
前段时间她带着一张挂彩的脸无功而返之后,程家就开始变得不对劲了。
程家家主程书韵,是林江市驻守的五大世家里唯一的一个女家主,程锦是她的侄女,说得古朴一点,也是她的关门弟子。
程锦的实力她是清楚的,几个小辈当中,论灵力论体力,程锦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不过是失踪了几个富二代而已,料想也就是新死的鬼在会所里搞了一出恶作剧,所以他们就派了几个小辈去练手……主要是因为钱。
会所的委托是城西区好多个富商一起发布的,酬金丰厚,尤其是确定人选之后,原本哄拥而来的神棍和半吊子被踢出局,最终只剩下了五个人。
这样均分下来着实是一笔巨款。
不怪玄门的人现在见钱眼开,现在国家愈发严打封建迷信,外界的神棍骗子又层出不穷,崇尚科学的人越来越多,玄术界的生意本就不好做,偏偏最近几年怪事频出,动不动就有地方闹鬼,偏偏没人信鬼神更没人愿意花钱请他们,但是作为玄门中人,有些事看到了也不能不管。
总不能真的看着人死吧?
于是很多时候,他们只能义务劳动。
但是义务劳动多了,他们也得吃饭啊!
五大世家里,也就尹家有自己的生意可以万事不愁。
城西区富商众筹的委托,去是肯定要去的,但是怎么去是个问题,一个小小的恶作剧,出动玄门里已经有地位有名气的大师,那未免大材小用,随便派几个小辈,那又显得不够重视,毕竟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所以最后选了程锦他们。
没曾想这一去,玄门中的天才小辈,差点一波团灭!
“你说你们碰上了鬼域?”程书韵听到后大惊失色。
程锦叹着气道:“是啊,而且不是一只鬼的鬼域,是十几只鬼凑一堆形成的鬼域,你知道彭家那群人在那家会所里干了什么吗?我们刚一进去就给我们来了场现场直播!妈的,看得我现在都还犯恶心。”
程书韵:“……”
她是过来人,有钱人的某些肮脏的财色交易,她比程锦看得更多。
“那你们是怎么跑出来的?”
鬼域是什么不用多说,只有阴气极重怨气极浓的地方才会形成鬼域,如果是刚形成不久还好说,那样在鬼怪彻底掌控鬼域之前,进去的人还能以强力破开,可一旦有鬼掌控了鬼域,就相当于你进入了由鬼主宰生死的空间,想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一般怀疑某个地方出现了鬼域,玄门中人都会极度重视,需要几大世家的人组团才敢去探一探,每次进去都是险象环生。
十几只鬼合力形成的鬼域是什么概念?
还只有几个小辈?
除了程锦挂了点彩,据说其他几个小辈还是完好无损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
程锦说:“我们运气好,遇到了鬼差出外勤。”
程书韵:“鬼差?”
程锦:“嗯,长得还贼好看!”
“……”
见她还能犯花痴,程书韵松了口气。
有鬼域的地方出现鬼差也正常,在探查鬼域这种事上,地府的手段比他们玄门要多也高效多了。
程书韵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又问:“地府去了多少鬼差?”
十几只鬼形成的鬼域,怎么也得办事处的鬼差全体出动吧?没准儿地下还得派鬼上来增援。
这样说来,他们几家的天才小辈,也是见过百鬼齐出的盛景了。
然后她听到程锦轻描淡写地说:“一个。”
“……咳咳……咳咳咳!”
程书韵一口茶呛进了气管里:“多少?”
程锦重复:“一个。”
“……”
“而且在去之前,鬼差也不知道那地方是鬼域,是在我们进了会所之后才出现的,里面有一只鬼,还是那个鬼差的妹妹。”
程书韵:“?”
这里面还有一出大义灭亲的戏?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你是说就那一个鬼差,破了一个十几只鬼控制的鬼域?”
“也不是他一个。”想到救了他们的另一个人,程锦的心情有点复杂,“还有一个尹家的,他也帮了大忙。”
“尹家?”程书韵想了想,疑惑道:“尹家的尹思成不是出国深造还没回来么?怎么,他也去了?”
程锦却摇头道:“不是他,是另一个,我没见过的。”
“哦。”程书韵也没有多意外。
说起来他们五大世家里,每一家一代都会有一个作为下一任家主培养的人,他们家的就是程锦。
尹家自然也有,但尹家选人和其他几家不太一样,怎么说呢,有点……波折。
十几年前,尹家曾经出了一个天才,是尹家的大小姐和外面一个不知名的人生的,没有人知道那个人是谁,尹家小姐也从来不说,但他们虽然是搞封建迷信的,思想却一点也不封建,说只要孩子生下来姓尹,以后尹家就是他的。
那孩子生下来也不负众望,小小年纪已经可以给自己做出来的傀儡赋灵,在炼器上也颇有天赋,尹家的人当年仗着有那位少年天才,没少在他们面前炫耀。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那孩子在他七岁那年,和他妈妈一起外出之后就失踪了。
从此渺无音讯,连魂魄都招不回来。
尹家也曾经在接委托的时候结识过几个鬼差,拜托他们在地府里打听消息,依旧没有结果。
那时候玄门中人就猜测,那对母子可能是不小心被卷进了鬼域,一大一小,连魂魄都没留下。
天才早逝,让人唏嘘的同时,也让玄门里的人对鬼域这种东西更加忌惮,在鬼域面前,谁都不敢托大。
而尹家找了几年无果,只能从后辈里面重新找人培养,就挑中了现在的尹思成。
偏偏尹思成是个书呆子,一心只想考研,对玄术也有天赋,就是没兴趣,为此和家里几番爆发争吵,到现在关系都还很僵。
也不怪尹家又培养新的人。
程锦一边感慨着,一边又端起了茶,“那尹家的人在里面做了什么?实力怎么样?”
能在鬼域里帮上忙,实力肯定也相当不错了。
尹家还真是命好啊,好苗子一茬接着一茬。
程锦如实道:“他拿着一个傀儡娃娃,用傀儡丝制住了十几只鬼。”
“咳咳咳……”
程书韵觉得她这个侄女是想呛死她。
她震惊道:“你不是说里面的鬼你们一个都对付不了吗?”
程锦道:“是对付不了啊,杨学成还差点被女鬼生撕了!”
“嘶……”程书韵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吸了一口凉气:“那尹家的那个……”
“嗯,你没听错,他一个人制住了十几个女鬼,就靠着一个傀儡娃娃。”
程书韵:“……”
不能吧?
这样的实力,就是尹家的家主尹涛现在都不一定会有。
尹家有了这么惊才绝绝的人,他们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是尹家怕这个继承人也黄了,所以故意没告诉他们?
程书韵突然正色道:“那个尹家的小辈,他叫什么名字?”
程锦猛的一滞,“我忘了问。”
程书韵:“?”
“他长得不好看吗?”
程锦:“不,很好看。”
程书韵:“那你怎么忘了问?”
程锦:“……”
她缓缓抬起头,指了指自己依然还有一块青紫的脸:“看着我的脸了吗?”
程书韵点头:“看见了。”
程锦:“他打的。”
程书韵:“……”
“不过你想知道的话也有办法。”程锦又说:“他和那个鬼差的关系挺好的,我记得那个鬼差的妹妹叫覃瑶,你查一下这个名字,顺藤摸瓜就能找到他了。”
程书韵:“……”
一个玄门中的人和鬼差的关系好?
好到什么程度?
为什么顺藤摸瓜就能摸出来?
她有些狐疑。
他们程家没有精修的玄术,比起其他几家在抓鬼上没什么优势,但他们几家依旧互相尊重,是因为程家在通灵上比其他人更有天赋。
算命这种事说出去比较low,听着就像骗子,但是行内人几乎都知道,程家的算命那是真的算命。
他们可以洞察先机。
靠着这种几乎出于本能的天赋,他们在接委托的时候总能提前规避危险。
现在不是在接委托,也不是在外面。
但尹家突然出现的那个人,只是“听说”而已,却让程书韵有种说不出的危机感。
要直接问问尹涛吗?
她突然不说话了,程锦也没在意,她给自己倒了杯茶,也不学她姑姑那样细细品,直接一口闷了,看得程书韵嘴角一阵抽搐。
她这么富有涵养又雅致的人,怎么教出一个这么粗鲁的姑娘?
姑侄俩的对话没人知道,程锦原本也没太当回事,直到两天后,她姑姑却在一次算命的时候,吐血晕倒了,晕倒之前留下了两个字:大煞。
人现在已经送医院了,医生说没事,休息一下就会醒。
程锦却坐不住了。
程家人在算命的过程中吐血,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一是不自量力窥瞰了不能看的天机被反噬,二是算出来的东西远远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围?
她姑姑属于哪种?
她直觉她姑姑算的应该就是尹家那人的命。
大煞又是什么意思?
程家众人因为程书韵的突然晕倒和她留下的话变得人心惶惶。
程锦大概知道原因,但“原因”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就这么说出来怕会让那人被程家盯上。
但她又实在不放心,于是当即带上了她的小算盘……嗯,算命的罗盘,去查鬼差的身份去了。
程家发生的事外界没人知道,又是一周一轮的周末,方棋本打算在公寓里看看书,临时抱一下佛脚。
他之前是不在意成绩这玩意儿的,但是据其他人说,这次考试没过的话,下学期开学要补考。
他大概是在地府里待久了,把这茬给忘了。
虽说不补考对他来说也没多大影响,但他也不想让自己显得有多特立独行。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还没能静下心来看书,就被人一个电话叫到了外面。
还有专车接送。
就是在从来不缺豪车接送的大学城里,寅迟开来接他的车也异常显眼且拉风。
方棋从公寓楼里下来,都不用特意去找,顺着路人惊艳的目光,就看到了把车停在路边,摇下了车窗,一边把胳膊肘撑在车窗边缘,一边低着头玩手机的某人。
寅迟今天穿了件无袖的衣服,宽肩长款,走线有型且齐整的背心,胸前有字母印花点缀,简约而不单调。
他就那么随意悠闲地撑着,修长的手臂裸露在外,勾勒出完美的肌肉线条,浑身散发的荷尔蒙气息吸引着路人频频侧目。
方棋此时站在他车的后方,那人大概是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他,很快转过了头,冲他站的位置招了招手,青春洋溢的气质让旁边路过的两个女生发出了压抑的尖叫。
方棋:“……”
这人到他的公寓干嘛来的?
更让人在意的是他眼睛上面多出来的东西。
方棋走过去,没看他的眼睛,而是看了眼他鼻梁上架着的镜框——他今天戴了一副墨镜。
方棋忍了一下,没忍住:“你瞎了?”
寅迟:“……”
他噎了一下,才说:“遮阳用的。”
方棋又抬头看了眼天空……今天多云,目前看不见太阳。
他嫌弃的视线太明显,寅迟只能把墨镜摘了下来,“……装酷用的。”
“……”
装什么酷?你是方文瑞吗?
等他眼睛上那副墨镜没了,方棋看他才又顺眼了点。
好好的一张脸,戴上墨镜是画蛇添足。
他缓声问:“有事?”
寅迟向他示意了一下副驾的位置:“上车?”
方棋犹豫了一下,绕过去拉开了车门。
寅迟便又笑了,双手撑在方向盘上,侧头望着他说:“不问就上车,不怕我把你卖了吗?”
方棋:“想投胎我可以送你下去。”
寅迟眼底笑意更甚,也没解释,只是说:“带你去个地方。”
然后他坐直身体,发动了车离开了公寓楼下。
方棋也懒得问,有种去哪儿都无所谓,又或者这人带他去哪儿都行的……信任。
这个词冒出来,他怔了一下,然后又放松下来。
信任就信任吧,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但他也没想到,寅迟把他带去了一家餐厅。
车在一栋古色古香的建筑前停下,从入口进去,全程用木板铺成的一条路,经过了一道圆形拱门之后,里面的场景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九转回廊,曲水流觞。
餐桌就被设置在回廊里,里面还设了几个大小不一的水池,细听流水潺潺,极有意境。
直到被寅迟拉着在一张木质餐桌前坐下,方棋还有些愣怔,“来这里干什么?你约了人?”
寅迟在他对面坐下,笑着说:“嗯,约了你。”
方棋:“?”
寅迟又回答了他的上一句话:“来这里吃饭。”
方棋:“……”
吃饭为什么选这么个地方?
寅迟见他兴致缺缺,问:“不喜欢这地方?”
方棋:“……”
不喜欢倒也没有,但也谈不上喜欢。
他没什么艺术细胞,吃穿用也没什么讲究,吃饭更不需要什么意境,他不明白,寅迟突然带他来这种高档的地方干什么?
但寅迟没说,已经顾自开始点菜了。
服务员很快走了过来,寅迟便报了菜名。
蝴蝶鲈鱼,话梅排骨,水煮牛肉,还有几样素菜……都是偏家常的菜,菜品倒是没什么特别的。
今天客人不多,所以上菜也很快。
一桌美味佳肴很快摆上了餐桌,色香俱全的菜品勾得人食欲大开。
寅迟夹了块排骨放到方棋面前的菜碟里,“尝尝?”
但方棋没动,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听说这家餐厅的菜味道不错,以前没机会来。”寅迟又夹了块排骨到自己碗里,咬了一口道:“一个人来这种地方挺没意思的,你就当陪我试个菜?”
方棋:“……”
这话听得人心里怪怪的。
虽然他觉得自己对这人了解不多,但也不是完全不了解。
以寅迟的物质条件,不至于连到这里吃顿饭都吃不起……怎么会没机会?
“因为出不来啊。”
他问了,寅迟就回答了。
方棋却愣了一下,“出不来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寅迟说:“小时候身体不好,体内的那些东西容易不受控制,所以被关起来了,出不来。”
方棋倏地皱眉:“一直被关着?”
寅迟:“嗯,一直被关着。”
他轻松地说着,然后抬头说:“可怜吗?”
方棋没回答,又问:“那你怎么上的大学?”
寅迟继续道:“关着学啊,还有人跟我一起学,他学什么,我就学什么……后来渐渐能控制了,也就可以出来了。”
方棋:“那你之前怎么没来?”
他问的是寅迟能控制之后,到今天之前这中间的时间。
寅迟夹菜的动作微顿,然后抬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