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对他礼貌一笑:“三姐夫,后会无期。”
他擦净匕首,脱了衣服丢进火里,检查面部没有溅到血液,披上外套离开。
该回家了。
到家时,斯科特又急匆匆地出来了。
余晖见他双眉紧蹙,不祥的预感在心里蔓延......
“落先生又不高兴了。”
“呃......又为什么?”
“不清楚......”
两人同时苦脸,余晖摇头叹气,应付完糟心的“娘家人”,还要到落先生手里讨生活。
这一天天,联邦总统都没有他忙。
听斯科特说,落霜连晚饭都没吃,往常跟机器人一样准时做事的人,已经连续两天旷晚饭了。
余晖抓狂,想挠头,啊……我的大小姐,这又是怎么了?
余晖以为落霜待在自己的书房里,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瞧见单人沙发里坐着个雪人——嗯......就是落霜皮肤很白、性格很冷的意思。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那些人说他嫁了个莽汉,虽然无法澄清,他当时还是在心里反驳了一下。
落霜的长相,不去军部,丢出去当明星也是能大红大紫的,不亏,好歹没有嫁给满脸横肉的莽汉。
看到落霜那张漂亮的脸,余晖心情好了不少。
“落先生,晚上好。”
“不好。”
落霜闲适地翻着书,说话的声音很轻,完全听不出“不好”。
余晖束手无策,总不能说一句“晚上坏”吧,他尝试邀请:“您吃晚饭了吗?要不要......”
“不要。”
余晖向斯科特求助,对方满头大汗,轻轻摇头。
孤立无援。
谁能救救他?给他一本落先生饲养指南好吗?
余晖的CPU飞速运转,猜测落霜生气的原因:回来晚了?还是今天出门没有给他报备?大概就是这么点事情吧?
余晖磨磨蹭蹭地站到落霜身侧,取代斯科特的位置,双手向后背着,对身后的管家指向花房。
斯科特心领神会,赶紧使唤人。
余晖试探着哄人:“母亲今天突然邀请,我有心拒绝,想着回来和你一起吃晚饭,但是盛情难却,催得很急,才不得已去了,只是和亲戚们说了几句,我急着回来,没有参加晚宴。”
他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紧张地直咽口水,见落霜没有反应,但手没有继续翻页,乘胜追击:“以后我一定先向您请示,您批准之后,我再出门。”
话音刚落,斯科特拿着准备好的东西,放到余晖着急乱挥的手里。
余晖提着一口气,将花束捧到落霜面前,“这、这是、我......我的、我、我给给给、给你赔罪的......呃,礼、礼物......”
他胆战心惊,捏着花,昨日被拒绝的场景在脑子里滚动播放,他心慌意乱。
不要再拒绝了......千万不要......不然下一次......不,没有下一次。
万幸,落霜接下了。
余晖正要开口,却听到对方问道:“斯科特,你的夫人如何称呼你。”
斯科特突然被点名,好学生一样站到落霜的另一边,开始完美作答:“年轻时肉麻些,有很多蜜称,通用的有诸如‘亲爱的’、‘甜心’、‘老公’之类。”
“你的夫人会对你用敬称吗?”
“不会。”
落霜问完,不说话了。
余晖看看斯科特,斯科特回看,赶紧挤眉弄眼,示意笨笨的上将夫人改口。
余晖实在说不出口。
亲爱的......?
甜心......?!
老公......?!
天菩萨,他只是一个间谍而已,一刀杀了他吧。
他纠结半天,最后只能梗出一句:“你还吃不吃饭了?我饿了......”
“吃。”
余晖瞪大了眼睛,这就、过关了?
很好哄,只是不想听到余晖那么客气而已。
落霜捏着自家花园的花,坐在餐桌前也没撒手。
余晖眼观鼻、鼻朝地,努力放空自己。
落霜自然认得这是新鲜摘的,昨天余晖给他带了糖回来,今天什么都没带。
落霜的视线自然飘到了余晖身上。
余晖做贼似的,心虚去看他,尴尬地龇牙一笑,“抱歉,我饿,着急回来......吃饭......”
他已经做好了落霜会二次生气的准备,没想到对方居然亲手拿了花瓶,插好花,甚至吩咐道:“让厨房快点。”
又混过去了?
余晖小小松了一口气,看来落霜也没有那么不通人情嘛。
他也没说谎,杀完人是真的饿了,菜一上来就埋头苦吃,专注到忘乎所以。
没有人告诉余晖,他吃饭的样子让人看了很有食欲。
他自小饥一顿饱一顿,有的吃的时候往往不知饥饱,拼命往嘴里塞,每一个给余晖做饭的人都会有极大的成就感。
只有落霜,在他想要吃第四碗饭的时候,伸手阻拦,“别吃了。”
余晖愣住了,以为这也是落家的规矩,表情有些难过,前几天他胃口不好,都没吃饱呢......
原来上限只有三碗啊?
可是余晖又不用打虎,不怕三碗不过岗......
落霜见他实在难过,补充道:“会积食。”
“可我还没饱......”余晖捧着碗,将里面残留的小米粒扒到嘴里,吃得很珍惜。
见他这么可怜,落霜都忍不住动容:“歇五分钟。”
要是还饿,那就再吃一碗吧。
余晖歇了一会儿,察觉到撑了,“饱了。”
吃得太快察觉不到饱腹感,差点吃撑。
今日,两人的气氛改善不少,余晖想着巩固一下和新婚丈夫的感情,“你想出去散步吗?”
“不了。”
又被拒绝了。
余晖习惯性笑了一下,“那你忙,我出去走走。”
“嗯。”
落霜没有留意到余晖的失望,自行上楼,回房脱了衣服换药。
他刚包扎好,清理了房间里的药味,房门被敲响了。
是斯科特。
“落先生,您气色不好,要喝点汤吗?”
他手里端着气味清甜的汤水,落霜允许他放到书桌上。
做完一切,斯科特没有离开,依旧立在一边。
落霜看向他,示意他有话就说。
但是斯科特摇摇头,没想好怎么跟落霜说,等落霜喝完汤,他便端走了。
落霜没当回事,兀自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将上面的一行字划掉:
等待妻子回家会让对方感到高兴。
骗人的,余晖根本不想被等待,他一点也不高兴。
【??作者有话说】
落霜日记:
新婚丈夫很喜欢参加宴会,而我只能坐在客厅独守空房
落霜离家前,在餐桌上的花瓶处停顿良久。
他来到军区医院,面朝白虎的病房,医护对他进行搜索检测后才放他进去。
白虎睁开碧色的眼眸,宁静地望着落霜。
“怎么又来了?”这小孩自从结婚之后天天来烦他。
它的病房宽敞至极,白虎被五条特制锁链束缚在病房最中央的检测台上,连褥子都没有一块。
“你骗人。”
落霜一步步踏上检测台,不顾台面冰冷,半坐半靠在白虎的前臂处,高大健硕的灵兽比落霜还要高出三个头,深沉的眼眸里难得带上了柔和的笑意。
“我怎么骗你了?”
“我等了,他不喜欢。”
不渝好笑地用厚实的爪子拍拍落霜的脑袋,“怎么等的?”
“他回来之后马上就出门了。”
人家根本不期待被人等着回家,就知道瞎出主意。
看到余晖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落霜当时心里很不是滋味。
白虎垂眸看着落霜的发旋,低沉地下了判词:“憨瓜。”
“出些馊主意。”
“是你笨。”
和余晖结婚前,落霜很纠结,他总觉得自己迟早是要死的,结婚会害了别人。
它只说,别管以后何时分离,珍惜当下,和伴侣好好度过每一天。
但落霜性格别扭,想要退避,又忍不住靠近,过分接近又有很多顾忌。
它用他的脑袋蹭耳朵,打了个哈欠,好笑地看落霜闹脾气。
落霜不是他的第一个主人,也可能不会是他的最后一个主人,但无疑,他是最特殊的。
它至今记得那个小小的孩子拒绝它认主。
以往的主人,只会兴高采烈地尝试驱策它,而后便投入了艰苦的磨合训练,只有落霜拒绝认主。
幼童稚嫩的声音至今在白虎的脑海里回响:“它为什么需要主人?它没有家吗?”
被监禁的日子太长,它都忘了曾经有名字,有家。
它不叫01,不是联邦的战争机器,它名叫不渝,有妻儿、家族,它的家乡在雪原寥廓的北疆。
遥远的北疆。
落霜闭着眼睛,窝在不渝厚实的白毛里打盹,他一身伤,口鼻里全是血腥味,熏得睡不着,只有沉寂在不渝周身的冷香里,才能勉强宁静片刻。
“不渝,我是你的第几任主人?”
不渝恶劣一笑,碧绿色的眼眸里倒映着落霜姣好的容颜,“第六任。”
只有主人年迈或者去世,他才会重新认主。
百年过去,只有落霜知道它的名字。
前五任主人都不知道可以和灵兽沟通,但不渝和落霜初见对视时,便成功联结了彼此的意识。
他们的对话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外人看来,他们只是依偎在一起而已。
落霜很珍惜不渝,不渝亦然。
它已经是联邦最后的灵兽,旁人只关心联邦的命运,落霜却想着:不渝和他一样没有家人了。
父亲战死,母亲疯了,族亲联络甚少。
看似光鲜亮丽的元勋家族,只不过是联邦的棋子。
战争一日不停,流血牺牲一日不止。
落霜早已厌倦这样的生活,疲惫地靠在不渝身上睡去,意识模糊时,他嘀咕了一句不恰当的话:“你会等你的妻子回家吗?”
不渝把他扒到怀里,任由落霜把他的爪子当枕头,沉默地感知他身上的伤痛。
那日大战的场景历历在目。
落霜的战甲被反贼偷袭,一炮轰开了半个驾驶室,落霜的双目短暂失明,只能凭直觉驾驶战甲返航,那时,不渝是他的眼,给他下达了返航坐标,而后脱离战甲。
白虎初次在战场上亮相,敌我双方怔愣不已。
它歼灭了两架反叛战甲,击退敌方追兵,这是两百年来,第一次和自由重逢。
不渝望着落霜的战甲,义无反顾,回身叼住战甲,踏上了返航舰,被五条特制锁链禁锢。
它低头细嗅落霜的发顶,它想要自由,可落霜没有错。
不渝眯着眼,靠在落霜头顶,发出低沉的咕噜声。
落霜低声呓语:“你会等吗?”
像是问不渝,又像是问自己。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落霜的意识里浮沉:“我一直在等。”
次日,落霜和不渝尝试融合进战甲,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联邦的战甲从外观看都是一模一样,落霜在进战甲前,会将不渝融进身体,联合之下,灵兽战甲的战力远超普通战甲。
“上将,您的身体恢复状态不佳。”
张琛对着数据得出冰冷的答案,顺便说道:“01的恢复处于正常状态。”
是落霜出了问题。
“若是七日之后,您的恢复水平仍然达不到标准线,医院将会向军部申报。”
落霜颔首。
若是申报,他将会被勒令住院修养。
他不想待在军部医院里,这里的饭菜不合胃口,所有人都枯燥得宛如机器人。
他想起了余晖。
虽然这人总是怯怯,好歹是个鲜活的人。
会笑着给他糖,小心翼翼地找借口,还要斯科特配合他去花房采花,一切都是落霜从未见过的鲜活。
他胸口的伤很深,还在痛痒,时不时出血晕染纱布。
“上将近日新婚?”
“嗯?”
这位可怕的张医生又说话了,落霜心里发憷。
张琛捏着报告,写了一句结语,“可有同房?房事不可剧烈,会影响伤势。”
“房事?”
落霜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什么专业名词?
张琛眉毛一挑,“没有?一次都没有?”
“……?”
落霜觉得自己受到了质疑,但是他很清楚和医生讲话不能撒谎:“这是什么?”
“你们,没有在一张床上睡过?”
“没有。”
他身上的血腥和药味,净化很久之后都会残留淡淡的气味,他担心被闻到,何必熏到别人。
张琛困惑,推推眼镜,“没有同房……那是什么影响到恢复?”
落霜站在原地,看向病房里面的不渝,上次他双目失明,不渝强行从他身体里脱离......
难道是伤了身体?
如果他真的再也不能和不渝融合,军部一定会尽早让不渝更换主人。
可目前可知的更换主人的方式只有死亡和衰老。
张琛面色寻常,抽走落霜手里的报告单,这一式两份,他都在结语那里留了一句话。
医生走后,落霜才看到:恢复正常,仍需观察一个月。
第0009章 你知道该在房间里做什么吗?
落霜从医院出来,被护送回家,走到半路,他看向窗外,余晖的工作室在附近。
司机绕了一圈,将他送到工作室门口。
他没有跟余晖打声招呼,直接上楼。
而余晖,此时正和某位工人扯皮。
“尺寸都给了,你们私自更改,现在东西放不进去,谁负责?”
余晖很生气,这边本来要放下一个储物柜,留给工作人员存放物品,尺寸被木匠师父更改,柜脚放不进去了。
工人们相互踢皮球,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余晖心烦意乱。
过几天就要开业了,工作人员也招聘完毕,这种节骨眼出问题。
真恼火。
余晖抓起手边的茶杯,淡然摔在地上,碎渣溅了满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工人们见余晖往日脾气好得跟棉花一样,不成想还能有如此锋芒毕露的一面,都愣住了。
“今天,我要我那个尺寸的储物柜,否则,按违约算。”
他们的合同都是斯科特派专人核对,后续出任何问题,都会面临赔偿。
工人们偃旗息鼓,终于不再踢皮球,熙熙攘攘地想办法去了。
这才上午九点,赶制还来得及。
余晖处理完事情,一转身,他的新婚丈夫站在工作室门口,不知来了多久。
他慌张地看一眼地面上的残渣......
完了......落霜怎么来了……?
崩人设了。
落霜戴着特制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走进来时,身后还跟了几个人。
“怎么突然来了?”
余晖赶紧笑着迎接,没有透露出两人的关系,假意是朋友。
落霜示意身边人将吃的东西摆在桌上,“斯科特说你没有吃早饭。”
余晖看着盒子里面精致的点心,看向落霜的眼神带了温度,是特意给他送吃的?
余晖:“你饿了吗?”
落霜:“嗯。”
余晖给他搬来椅子,两人坐在桌边小声说话。
落霜给工作人员顺带了水和饮料,正好缓和他们和余晖的气氛。
“抱歉,我刚才和他们起了冲突,不是故意摔杯子的。”
余晖习惯道歉,却得到了落霜一个不解的眼神,“为什么道歉。”
“我担心吓到你了。”
“不会。”
余晖感激一笑,幸好,落霜是上阵杀敌的军人,不会介意他不够温柔。
余晖含着饼干,见落霜不动手,才意识到,他不摘面具无法在外面吃东西,那他刚才答应一句......
是想陪他吃?
余晖呛了一下,强忍着吞下去,落霜就这样正经八百地坐在他身边,一点也看不出别的意图。
落霜没有待多久,等余晖吃完,他就起身离开,丢下一句:“晚上早点回去。”
“好。”
余晖感到奇怪,在休息室里放出可辛。
“他好像没有公务。”
“嗯,也许是个闲差?”
可辛叼着他手里的饼干,舔了几口,很甜。
余晖思来想去,还是不对劲,元勋家族里怎么可能有人偷闲?
调查资料显示,可以露面的职业,都是元勋家族的旁支,主支全体参与决策和战斗,权力的核心人员更不会如此清闲。
落家世代都上阵作战,组织猜测是家族基因擅长操纵战甲,落霜怎么可能是闲差。
难道是在战场上受伤了,还在养伤,所以才会天天待在家里?
余晖将猜测说给可辛,对方表示很有可能,“内部人员会知道那位上将的身份吗?”
“不见得,但核心医生肯定有人知晓内情。”
可辛把二人的对话记录下来,有机会就溜出去交给元成,让他着手往军区医院下手,“要不要派人跟踪落霜?”
余晖沉思良久,嘴巴里的甜味还在蔓延,“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好。”
落霜刚进门,斯科特就迎了上来,“落先生,您受伤了吗?”
他今早去收拾落霜的衣服,看到里衣上沾了血。
落霜对受伤这样的事情很敏感,眉心一紧,“没有。”
斯科特读懂他的意思,“好、您想吃红枣粥吗?”
“可以。”
斯科特着手准备了不少补血的蔬果,又来到落霜的房门口,敲了三下。
“进。”
落霜正将医院的报告单放进保险箱,斯科特恭敬地问道:“您今晚也是和余、夫人分房睡吗?”
斯科特原本想着落霜如此冷漠,该如何提醒他得和余晖尽夫妻之实,既然落霜是因为受伤才不同房,那自然是伤好了就会在一起的。
他松了一口气,倒让落霜想起一回事。
“斯科特,你知道什么是房事吗?”落霜立在书柜边上,似乎在翻找某本书籍,眼神没有分给门口石化皲裂的斯科特。
斯科特:什么?我儿子都跟您一样年岁了,您问我知不知道什么叫房事?
我是老了,不是死了!
“我知道的,您......”
这是要询问定义,还是要请教......经验?
落霜还在翻书,动作悠哉,“这是什么?”
他终于翻到了一本病理书,在目录里寻找那两个字。
翻了一遍,没看到。
他的设备全部没电了,军区通讯器无法查阅资料,暂时不能搜索,手翻实在是麻烦。
斯科特:“您......不知道吗?”
落霜:“人尽皆知吗?”
他奇怪地放下手里的书,满脸困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如何进攻防守,如何克敌制胜。
需要知道什么叫这个吗?
斯科特梗了很久,发觉落霜是真的不知道,他强笑着说道:“大人应该都知道的。”
“余晖也知道?”
余晖看起来年纪比他小,会是大人吗?
可他都不知道,余晖也不知道吧。
斯科特:“应当是知道的。”
贵族出嫁子女时,会派人教导。
难怪落先生如此不开窍,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落霜:“那我晚上问他。”
“呃?!您确定吗?”斯科特心里苦,您......您还是不要吧......
“有问题吗?”
落霜把病理书放进书柜,想着顾名思义一下,房?房间?事?事情?或者做事?
在房间里面做的事情?
张医生说不能做,会弄坏伤口,那这件事情肯定是剧烈的。
张医生真是个好人,还担心他和余晖打架,特意叮嘱不可以。
【??作者有话说】
落霜日记:
张医生虽然很凶,但他让我不要和余晖打架,他真是个好人
斯科特急得手语乱飚,余晖仍然一头雾水。
“夫人,您......”斯科特故意把称呼咬了重音,又指指落霜。
不会吧......
曾经余晖为落霜的冷淡感到庆幸,后来接到元成的安排,又开始忧愁。
可是落霜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开始cue婚姻的流程了?
是因为他很清闲吗?
余晖纠结了几秒,想起某几个称呼实在难以启齿,“晚上好,落......”
想起那严格的保密制度,余晖只能梗着脖子,凑近了他的耳廓:“落霜。”
“晚上好。”
余晖第一次体会到浑身过电,脸上燥热的感受。
反观落霜,没有阻止斯科特会错意,淡定地喝了一口茶,继续翻看手里的病理书。
真的没有那两个字吗?
倒是在某些注意事项里看见过,唯独没有定义解释,像是某种约定俗成的称呼。
落霜有些郁闷,每翻一页都是在确定自己孤陋寡闻。
斯科特好笑地看余晖像个烧红的基围虾,余晖坐在落霜对面,如坐针毡,还是打算聊点什么:“你在看病理书?生病了吗?”
“没有,在找定义。”
“什么定义?”
落霜抬起头,这是一个请教的好时机,但是他不想这样做。
等到设备重新开机,他就可以自己查询了,不用麻烦余晖解释。
他并不清楚自己的这种行为叫:好面子。
斯科特站在他身边小声说:“您怎么不问了?”
落霜依然保持沉默。
斯科特咬牙切齿,虽然这个问题很尴尬,但总比大眼瞪小眼好。
余晖左看右看,看不明白,“随便问呀,我知道一定会说的,要是不知道那也没办法。”
一听这话,落霜豁然开朗,对啊,余晖可能也不知道,他不相信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蒙在鼓里。
于是他直截了当地问了。
于是他看到余晖变得比烧红的基围虾更红,红得要糊掉了。
这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不得而知,因为余晖梗着红脖子离开了。
落霜坐在原位,他把余晖的表现归结于:被如此高难度问题难倒,余晖无地自容地撤退了。
余晖躲进卫生间,疯狂往脸上泼水,最后直接把脑袋埋进水池里,脑子里盘旋着落霜的问题。
问这个干什么……?
他倒了冰块进水里,冻冷的手疯狂拍脸。
作为一个杀手,怎么可以脸红……
余晖!你是个间谍,是个杀手!不是基围虾!
他对着镜子给自己打气,他可以做到的,他可以的……
可以个鸡毛可以……
真是行不了一点……
那句话总是在他的思维结束之后,在脑子里晃来晃去,余晖的脸色再次爆红。
我是个杀手。
我是个,杀手。
我!是个!杀手!
杀手——!!!!
有一个杀手悄悄地碎了。
余晖一头扎进洗手池,水漫过滚烫的耳朵,封住了听觉和视觉后,脑海里反复出现落霜说那句话的样子。
眼神正儿八经,语气平淡无比,用那张唇形漂亮柔软的嘴,冷淡地说着:什么、叫、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