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楚惊秋话音刚落,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楚惊秋回想到了在他刚出门口的时候,迎面飞来一颗石头,楚惊秋眼疾手快才躲过去,拧着眉头望着来者。
扔石头的是个小孩,那小孩已经完全不复在火车站见的那般穿着干净的衣物和手里拿着喜爱的玩具,相反他脸上脏兮兮的,泥水在他的身上流淌着,头发不知道沾染了什么污渍,黄澄澄的粘腻在一起,小孩身上发着一股尿骚味和垃圾桶味道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原本干净的衣裳早就不见了踪影,只有一件脏兮兮的外套裹着上身,他的手机还拿着几个塑料瓶,很显然是刚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小孩一看见他,目露仇恨:“还我妈妈!还我妈妈!”
楚惊秋讶然的挑了挑眉头,记忆中这个小孩就是砸伤了段衍的那个小孩,只是一段时间不见,变得如此狼狈?
“你个晦气玩意儿!”见小孩如此大胆,身后狂奔上来的老妇人狠狠在小孩的脸上扇了一巴掌,小孩的脸瞬间红肿了一片,“都是你这个傻逼玩意儿惹了不该惹的人,你这个手我看就砍掉好了,就因为你!我儿子进入监狱,老公没了工作,出去赌博,你妈因为护着你被你爹活活打死,你毁了我一切!”
老妇人的神智似乎不太正常了,疯疯癫癫的指着小孩指桑骂槐,然后看了一眼楚惊秋,认出了楚惊秋,整个人吓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您大人有大德,放了我老婆子一条命吧,实在不济……”
老妇人转着眼睛,把捂着脸小声哭泣的小孩的头狠狠按在了地上,瞬间,血流落了一地,“真不行您看他身上哪些部分可以用?求求您放过我……”
老妇人的模样实在是和在火车站时期护着小孩儿的形象相差过大。
本该是令人心疼的场面。
但楚惊秋只是冷冷瞥了一眼在地上的老妇人,淡淡说了句“晦气。”
随即身影消失在茫茫雾气之中。
“你……见到了?”楚惊秋拧眉,脑海中骤然滋生出阴暗的念头,果真还是太过仁慈了,就应该做绝。
“感觉精神,不太正常。”段衍的身子半靠在他的身上,声音似乎虚弱下去般,道:“那小孩看见我跟看见了瘟疫一样,他左臂悬空着……”
楚惊秋的指尖抵在他的唇瓣,不高兴道:“不许这么说自己。”
“他们造成这样的后果是他们自作自受,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段衍垂下了眼,他坐在校医室的椅子上,末了,缓缓抬头,黝黑的瞳仁中全是楚惊秋的身影,他轻声问:“那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段衍漆黑的瞳仁犹如深渊的无底洞似的, 紧紧盯着楚惊秋,他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吞噬。
“……”楚惊秋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齐豫山,你遇到了谁?”段衍的声音淡淡, 却无端让楚惊秋起了一身的冷汗,他感知到自己全身的寒毛束起, 周围的空气似乎下降了几度。
“没有谁, 就是遇到了一些事情。”
楚惊秋下意识的回避这个话题。
从齐豫山找寻的种种,楚惊秋不敢肯定在那则报纸上所写的传闻是真的,但所有的传闻都在段衍出生后消失了,毫无疑问, 那个打破诅咒的婴儿就是段衍。
他需要去七夜小学一趟,但目前他必须要稳住段衍。
段衍依旧淡淡的看着他,脸上的青肿更甚,“你不要我了, 所以他们说的是真的。”
楚惊秋的心揪了起来, 手想要去触碰段衍的脸庞,但段衍只是扭过了头, 拒绝他的靠近, 像极了他们第一次见面, 段衍又变回了楚惊秋那副初见时高不可及的模样。
“我只是, 在逃避。”楚惊秋忍受不了段衍的疏离, 身子微微凑上前去:“在花园里,我看到你和景同哥的靠近……”
段衍这才把目光重新定在他的身上, 等着他下面的答案。
“我不想打扰你们……”楚惊秋咬唇。
“我心脏不好, ”段衍淡淡道, 但眉目间依稀带上了点点笑意:“他只是在帮我听心脏的跳动而已,他要确定心脏的记录有没有问题。”
楚惊秋身子一硬, 呼吸都顿了一瞬,郁结于心中的结气烟消云散,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噢……啊,是这样。”
“误会解开了,能回来了吗?”段衍主动把脸埋到他的颈窝间,闻到他的味道,手掌心轻轻贴在他的小腹上,那里似乎有轻微的弧度,但不明显,掩盖在衣物之下。
“等一会儿吧。”楚惊秋感知到段衍呼吸一顿,赶忙说道:“马上期末了,寒假回家一趟,还没有和爸妈说这件事情。”
原身在被人贩子拐走后,卖给了一对山村夫妇,楚惊秋的养父养母生不出孩子,又想要个儿子,于是买下了楚惊秋,恰巧楚惊秋高烧不断,病好后什么都忘了。
他的养父养母对他很好,除了家中贫困以外,能在自己范围内的给了楚惊秋最好的,更是在楚惊秋初中的时候,借钱给他上镇里最好的中学。
楚惊秋被认回的消息还没有告诉养父养母,他想要亲自告诉父母。
因此,寒假他要回栖于县。
“你跟我一起回去吗?”楚惊秋揉了揉埋在自己颈窝里乱蹭的头发,轻声道。
“回。”段衍小声说:“你不许不要我,不许抛下我,我们拉过钩的。”
楚惊秋感到被段衍抚摸的小腹涌过阵阵暖流,舒服的他眯了眯眼。
“不会。”
楚惊秋提前超额完成了导师的任务,正准备出门,意外遇到了眼熟的人。
“诶,秋哥?”邵泽穿着白衣黑裤,似乎是刚参加完什么会议,看的整个人都很不一样:“你也在这儿?”
“在这儿?”楚惊秋瞧了瞧四周,只见校门口围绕了几个人,为首的人似乎拿着名单打勾,“你们什么社团活动吗?”
“志愿者协会。”邵泽从包里掏出一块红色的袖章,“我们准备去七夜小学开展宣传活动。”
“哦哦。”楚惊秋点头,他参加绘画社,上次去了齐豫山取材后就以导师组会太忙的缘故退掉了,不过好在他的社团学时满了,至少接下来的学期他可以不用在参加社团的活动,“我也去七夜小学。”
“好巧啊,你和我们一起吧。”
不等楚惊秋拒绝,邵泽就跑去和社长说,本身社长就苦于参加的人数不够,就差一个人,楚惊秋的出现填补了这个空缺,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我有电车!”邵泽立马掏出钥匙,开着小电驴来到楚惊秋的面前,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秋哥!抱着我,走!”
七夜小学离华大还是有些距离的,坐公交车要一个小时,小电驴半个小时就到了。
楚惊秋坐上后座,身子微微前倾,但肚子似乎微微隆起来,抵在前面的座位上,他有些不舒服的拧了拧眉头。
“怎么了哥?”邵泽见他没围绕着自己,有些担忧的问:“是我开太快了?”
“没事,你继续吧。”
楚惊秋回想,自从齐豫山回来后,虽然他和段衍的见面越来越少了,但晚上总是梦魇,他似乎被什么东西缠绕着,根本醒不过来,身子总是翻涌起莫名的空虚感,这是一种对他来说很陌生的感觉。
第二天身上总是青紫无比和酸痛无比,尤其是在刚回京州的前一周,每一天的腰几乎都跟车撵了似的。
他还专门去看了医生,医生问他有没有伴侣,楚惊秋说没有。
然后医生语重心长的告诉他年轻人要注意节制和洁身自爱。
楚惊秋开着一盒BYT莫名其妙的出了医院。
而且最近……他似乎总有想呕吐的欲望……
楚惊秋沉思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思考着应该是最近吃太多了。
等寒假回去一趟,应该能瘦下来吧,这段时间楚景同把他喂养的太好了。
“到了。”
楚惊秋看着那辉煌的金黄色铭牌——七夜小学。
他先是配合着宣传完了自己的任务,他任务不算繁重,就是拍照。
“哥,你去哪儿?”
邵泽拉住楚惊秋,见楚惊秋想要离开教室,他偏头小声问了一下。
“随意逛逛……”
“哥,你想要找赵老师?”邵泽一句话让挣扎着走开的楚惊秋停了动作,他猛地抬头,对上那双浅褐色笑着笑意的眸子。
“你怎么知道?”
赵鸣,七夜小学资历最老的教师,七夜小学在建立之前是七夜孤儿院,当初赵鸣是孤儿院新上任的院长,按照时间算,段衍进入孤儿院的时间就是他接收的。
“我爸之前带我来京州开会的时候,来七夜孤儿院捐款过,就是赵老师接待的我们。”
邵泽找了个借口离开,带着楚惊秋去寻找赵鸣。
他们在一个树荫底下,找到正在逗猫的赵鸣。
“小雅儿?!”楚惊秋哑然,只见躺在赵鸣手下乖巧露出肚皮任由他抚摸的橘猫,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乖巧的喵了声。
“哦呀,你们认识?”赵鸣年过七十,头发斑白,带着一副老花镜,笑呵呵的摸着橘猫。
“赵老师您好。”楚惊秋打了招呼,直率的表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想要知道2134到2140之间孩子的转送名单。”
赵鸣摸着橘猫的手微不可见的顿了下,闻言抬头看着逆光的楚惊秋,他笑呵呵的扶了扶自己的眼睛,“年轻人,太急躁可不是个好事儿。”
橘猫似乎晒够了太阳,伸了个懒腰,迈着小短腿,晃晃悠悠的贴着楚惊秋的身子,随即消失在草丛中。
楚惊秋没作声,依旧站在那里,似乎是等着赵鸣不给答案,他就不离开的架势。
赵鸣睁开浑浊的眼,盯着楚惊秋,半响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在前头:“走吧。”
“我的退休生活过够咯。”他声音带着呵呵笑,听起来格外的慈爱。
直到后面楚惊秋参加了他的葬礼,他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一丝(文案案件。)遗体有心核
赵鸣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一叠薄薄泛黄的纸张交到他的手上,道:“都在这里了,我记性不好,难免会出错,体谅一下我这个老爷子。”
他眯了眯眼,扫了一眼楚惊秋的腹部,忽而慈爱的笑了两声:“年轻人,我会算命,建议你去检查下身体。”
楚惊秋一愣,他的确是最近梦魇严重,浑身无力酸痛,这老爷子怎么能看出来?他脸色太苍白了
楚惊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把赵鸣的话放在心上,他去检查过身体,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楚惊秋谢过赵鸣后,告别了邵泽。
回到出租屋之后,立刻翻开了那张薄薄的纸,那张纸很小,但却清晰的记录了每个孩子进来的日子,被领养、被资助人的名字。
但他找了很久,没有找到段衍的名字,蹙着眉头,仔细对着上面的出生年月。
「无名氏,出生于2134年8月23日。」
「领养人:齐豫山邵润令,资助人:京州陈氏、封氏、*氏。」
楚惊秋一顿,看着上面的领养人和资助人,为什么单单就这个人这么多人资助和领养。
他们东稷国向来过农历的生日,因此每年的生日都不一定一样。
“八月十八日,山州的异种数值大规模增加到临界点……”公霄的话在楚惊秋的耳边回荡着。
他赶忙去搜了八月十八。
对应农历——七月十五。
中元节。
鬼门大开的日子。
2134年8月23日,农历七月十五。
七月半,鬼门开。
楚惊秋心中狂跳,按下了终端,那头传来公霄懒散的声音:“楚顾问?难得,你居然会主动联系我。”
“齐豫山邵家,你认识吗。”
“你邻居是齐豫山市长的儿子,你说呢。”公霄打了个哈欠:“想我了?”
楚惊秋没有理会他的调侃,问:“那你认识邵润令吗。”
公霄那边的呼吸一顿,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哪里知道这个人?”
“我想去拜访她,有些事情想问问她。”
“那你恐怕是问不了了。”公霄声音中的笑意逐渐散去:“她在九年前,就死了。”
楚惊秋一愣,还没问出更多,公霄直接传给他所有关于邵润令的死亡资料。
“她的死亡不是人为,因此由我们非自然调查局入手。”公霄冷淡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她死亡的方式和章甲死亡的方式一模一样。”
楚惊秋看着那副胖胖的身躯悬挂在房梁上,细细的绳索穿透她的头颅,松松的挂在房梁上,额角被自己画出一抹诡异的符号,嘴角扩大,但这次不同的是,她是硬生生的把自己的眼角和唇角缝合在了一起。
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如同洞穴,留着干涸的血液,而眼球被她自己生生的挖了出来,尸检结果显示,一枚眼球被她自己咬碎吞了下去,另外一枚被她挂在那抹红色诡异符号的中心。
在她悬挂的脚下地板的正中央,用红色血液写出几个大字。
「你不要我了吗——」
楚惊秋看到这个的瞬间,整个人冷汗直流,手表差点掉在地上,他大口剧烈的呼吸着,手紧紧拧着自己左心胸膛处的肌肤,那处红色的印记在逐渐的发烫,在楚惊秋没看到的瞬间,挂在邵润令额头上的眼球轻微的转动了下,漆黑的瞳孔死死的往他这边的方向而来。
门似乎被风吹的吱呀吱呀响,豆大的汗水从楚惊秋的额头滑落。
公霄的声音如同带着刺骨的冰冷,他缓慢僵硬的一字一句开口道:“你不要我了吗?”
“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他们剖开你的肚子,把我取了出来,把我捧在手心,我好害怕啊,妈妈。”
“他们把我塞入一具具空壳,空壳什么也没有,没有妈妈你好吃。”
“他们说是你不要我了。”
“为什么呀,妈妈,明明你摸着肚子,告诉我,你最爱我了。”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楚惊秋捂着耳朵,大声的嘶吼着,大脑剧烈的疼痛着,小腹传来针钝痛,他蜷缩起来,在床上打滚。
剧痛几乎如潮水般要将他湮没,他只能感觉到自己分崩离析的身体,寸寸断绝的神经。
那道声音突然停止了,接着整间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着许多婴儿清脆如同铃铛般的消失。
「没关系,妈妈,你肚子里已经有我们了,我们与你同在。」
“楚顾问?”公霄急促的声音在终端那头响起:“你还好吧,怎么突然不理我了?”
“……”楚惊秋没答话,他大脑如针尖般刺入的疼痛,浑身被冷汗浸湿,目光涣散的看着前面的悬浮的空屏。
接下去,他听到公霄说:“我们在邵润令的笔记本中找到了一句话。”
“「在七岁那年,他忽然和我说,他有名字,我没兴趣知道,一个送来的晦气玩意儿,后来,在我挖出眼睛的那瞬间,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那是神的名字。」”
“在齐豫山,他们信奉的神被非自然调查局,也就是被我们分类为SDL1号。”
S/C/P—SDL1,超危级1号。
段衍的出生日期分明就是错误的,他不在2134年的8月23日出生。
而是在2132年的8月25日那天出生。
“我想,你应该来趟非自然调查局……”
公霄顿了顿,声音低沉:“不用了,我直接去找你。”
“……怎么了。”楚惊秋气喘吁吁,浑身大汗淋漓,目光稍微聚集到终端上
公霄道:“谭仁和赵鸣死了。”
楚惊秋坠入冰窖。
谭仁, 是他按照谭安安给的地址去寻找写出那篇传闻的作者,赵鸣,是给了他资料的七夜孤儿院最后一任院长。
“对了, 忘了告诉你邵润令的身份。”公霄道:“她是邵家的保姆,在邵家工作了十几年, 终身未婚, 突然离职,领养了段衍……”
他顿了顿,道:“据我们调查,邵润令本身是个很温柔, 老实,基本没有仇家的人,但后面孤儿院的人造访,发现段衍的身上都是伤痕, 在邵润令的房间里发现了大量殴打的鞭子、烙铁等等, 在她被判刑前一天,她自杀于家中, 段衍被栖于县的楚庆夫妇领养。”
直到公霄断掉了终端的联系, 楚惊秋紧靠在墙面上, 背部抵着冰凉的墙, 一月份的天气还是冷的, 他却感受不到寒冷似的,目光涣散的凝视着半空。
放置在床头上的《怪物饲养手册》却无风自动的往后翻了两下, 在安静的房间里声音格外大, 楚惊秋这才缓慢的眨了眨眼, 从漫无目的的虚空之中回过神来,愣愣的去拿翻开的《怪物饲养手册》
「实验笔记:」
「我发现了初期的症状。」
「初期阶段:会听到莫名的声音, 但只是一会儿,结合刚开始的症状来说,头疼,闻到很好闻的味道,头疼的症状像是针扎似的,身体里会有蚂蚁搬的啃噬,但靠近本源体会得到缓解。」
「检测能量值,有达到高峰期,人表现狂躁,心境高涨,精神运动性兴奋,食欲和性/欲,具体表现为不论性别、不论物种,何时何地都在杂交,遵循基因里的繁衍本能。」
「真是精力旺盛,拿了其他的生物进去,三天过后竟然可以不吃不喝进行杂交,只不过已经不是人了。」
「……形态上发生改变,等高峰值过去后,人逐渐变得空洞,漫无目的,对任何人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不管吃食抑或是其他,一开始对本能体的东西还有反应,但后面如同丧尸一般。」
「我拿仪器一扫,仪器显示体内变得空荡无比,头颅中只剩下一个空壳。」
楚惊秋手一顿,面前浮现出陈浮妈妈的病历。
「……我将它们称为‘异种’。」
楚惊秋心一紧,他看到前面的症状,耳边响起了他和段衍的对话。
“小衍,怎么突然烧的这么厉害?”楚惊秋颤抖着用手背去贴着段衍的额头,他面色烧的通红,眼尾泛着水润的光泽,眼色迷离的凝视着楚惊秋。
而异化的第一步,就是头疼发烧。
楚惊秋忘了自己刚下京州的时候,对段衍有强烈的靠近感,身上的灼烧痛在靠近段衍的时候消失得到了缓解。
楚惊秋的手摩梭在那张纸张,上面凸起的字体在指尖下划过,他心中顿时涌起惊天骇浪。
剧情之所以变成了这样,是因为受到了污染?
段衍是小说的主角,如果真的有异种入侵,那么身为小说的主角,段衍是一定受到了污染,而楚惊秋现在所调查的事情,全都是被污染的证据。
「想要拯救它,去补全零散的碎片,去找寻失落的记忆。」
在《怪物饲养手册》的后面,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句话。
「首先,照顾好母体,不可以太过于远离本体源,为了迎接‘新生代’」
母体是谁——?
楚惊秋还没有仔细思考,窗子被轻轻敲了几下,他赶忙把手上的《怪物饲养手册》装进包里。
果不其然,阳台的门被轻轻推开,公霄的脸从门后探出来,指尖旋转着一根细细的钢丝,“不好意思,撬门撬习惯了。”
“东西收拾好了吗?”公霄看着衣着宽松的楚惊秋,眯着眼打量了他半响:“……你是不是胖了?”
“……”楚惊秋捏了捏自己腹部的肉,感觉是比以前圆润了些,最近想呕吐的欲望也越来越高涨,但他尚且能忍受,“应该是太久没健身了。”
“去哪里。”楚惊秋整理好东西,转头对倚靠在门窗边的公霄问。
“很诧异吧,你中午刚见过赵鸣,他晚上就死了。”
公霄走到他的面前,只见在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这辆汽车和楚惊秋在山州那个晚上看到去接老头的车子一模一样。
在车上,他打开了终端,把拍到现场的图片给楚惊秋看。
“死因还不详细,等尸检报告。”
现场是在赵鸣的办公室,楚惊秋见过,正是在这间办公室,赵鸣把段衍的领养资料给了他。
小老头仰躺着在自己的长椅上,那个位置是晒到阳光的绝佳位置,赵小老头面容慈祥,唇角噙着一抹笑,双手交叠在自己的胸前,安详的躺在长椅上,闭上眼的模样就好像是安稳的睡去了。
“他,有没有可能是自然死亡?”楚惊秋端详着小老头的面容,他竟然觉得格外的亲切,心中升起了无限的怀念。
“自然死亡?”公霄冷笑一声:“在来找你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张照片还是我立刻去拍了下来,在拍完这个照片之后,上头勒令我们不允许在彻查赵鸣的死因,现在他的尸体已经在焚化炉里面变成了一堆骨灰了。”
公霄的身份在非自然调查局并不低,非自然调查局独立于所有的部门之外,只接受直隶上部门的命令,没有部门的特批,根本不可能命令非自然调查局。
“现在能找的,就是他还能留下什么。”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京州的公路上,这里星河长明,万家灯火璀璨于黑夜中,点点灯光摇曳在楚惊秋的眼中。
车子很快到了京州郊区的一处殡仪馆,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大多面容悲痛,身着黑衣,甚至有的人生生哭晕在门口,看着自己的亲人被车推进那一个个长方形的焚化炉。
公霄冲着司机点了点头,带着楚惊秋走入了最偏僻的角落。
赵鸣,东稷国xx年感动全国十大人物之一,花费毕生心血去接济孤儿院,办学,让无数的孤儿有了家,有了一个光明的未来,所教授的学生桃李满天下。
几乎没有人不会不知道赵鸣的声誉,但就是这么一个拥有无数头衔的人,此刻已经化为了一抔骨灰,在这一个小小的黑色角落里面。
“动作很快,他们已经对外公布他是自然老去,追悼会在今晚举行,只是遗体已经化作了一抔骨灰了,生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
楚惊秋愣愣的看着这漆黑的,看着很轻但分量总觉得很重的盒子。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直面死亡。
楚惊秋和公霄在这里翻箱倒柜找了很久,几乎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赵鸣的东西。
“我们应该去七夜小学。”楚惊秋余光撇着那漆黑的盒子,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公霄沉默了下,他不相信一个七十岁的老爷子,会在已经搜寻完的办公室遗留下什么。
但楚惊秋的直觉总是对的。
他们在赵鸣的办公室里发现了一块皮。
这块皮是黏在了那层翻出的资料之中,角落太过于隐蔽,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赵鸣是在下午死的,在这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面,他的尸体就被带走去火化了。
那块皮切口完整,像是被人用刀切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