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祎珄眯了眯眼眸,眼中翻涌着暗流,浅色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风将他的衣衫吹的贴在他的身上,紧实有力的腰身一下就被描绘了出来。
侍者察觉到周围的气压陡然一变,他顺着严祎珄的视线看了过去,同样注意到了缩着脑袋的虞洮。
“抱歉严董,这是我们的失误,我这就让人把他请走。”
严祎珄喜爱打网球,这就成为了想要巴结严祎珄的那群人的一条捷径,总是会有人在这里蹲点等着严祎珄出现。
这种事情发生过不只一两次了,所以严祎珄每次来都会将一片区域的球场的人清干净,但因为今天有人工作上的失误,让虞洮进到了这片球场。
而给严祎珄带路的侍者以为虞洮是偷偷跑进来的,想要趁机接近严祎珄,当即就要过去将人赶走,却瞧见严祎珄率先走了过去。
严祎珄身侧还有一个五官精致的青年,二十多岁,是严祎珄生意合作伙伴林先生的孩子,叫林悦。
在林悦得知严祎珄离婚后,就经常求着林先生让他见见严祎珄,因为他爸老实在他耳边说严祎珄有多么多么厉害,害的他也想要亲眼见识一下。
但是他没有想到严祎珄生的好看,气质出众,成熟稳重就像是他对大人装扮的向往。
林悦对严祎珄有很大的好感,但是想到严祎珄有一个麻烦的前妻,他就忍不住的要皱眉头,都说剪不断理还乱,他最怕的就是严祎珄对前妻也是这个样子。
“严董……”林悦出声叫住了严祎珄。
严祎珄疏离的回眸看了他一眼,对着身边的助理说道:“带着林少去找林总,我暂时离开一下。”
严祎珄故意忽略林悦眼中的挽留之意,他迈着修长笔直的腿继续向着虞洮走了过去。
曾经他只有远远望着虞洮的资格,虞洮在小的时候就已经出落的十分漂亮了,像是童话书中描绘的小王子,穿着精致的衣服,略长的发丝露在耳朵后面。
虞洮因为害怕剪头发,有人拿着剪刀碰他的头发,他就哭得厉害,所以也就没人敢剪他的头发。
虞家人是一点都不害怕将虞洮给宠坏了,反正就算以后的虞洮恃宠而骄,也有他们这一大家人保护他。
不像他,从一出生就是人人嫌弃的私生子,身份见不得光,如果不是他母亲因为保护他死在了歹徒的手里,他可能永远都不可能踏入严家的大门。
他是躲在衣柜里,看着男人将他母亲杀害了,又拿走了他家所有的钱。
无论他是闭上眼还是睁开眼,都能够看到那一片猩红的血,他的身子在发颤,根本不敢走出衣柜,他好害怕,好想哭。
直到一天后,邻居察觉到不对劲,报了警,他才被人从衣柜里抱了出来,送回严家。
在严家,他也是需要处处看人脸色,再也没有人愿意护着他了,严夫人刁难他也是常有的事情,对于其他孩子欺负他,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允许他受欺负的事情被他父亲知晓。
所以让他看到被所有人宠爱着的虞洮,他有多么的羡慕,又有多么的嫉妒。
凭什么他只能够吃残羹冷饭,身上都是青紫的伤痕,而有人从来都不知道苦是一种什么滋味。
他见过虞洮的眼眸,太过澄澈了,没有经历过一点挫折,不像他,沾染了太多社会的污秽。
有那么一瞬间,他生出了想要得到虞洮的疯狂的念头,如果他被生活折磨的话,他要虞洮陪着他一起被摧残。
所有孩子都想要和虞洮玩,所以他们让虞洮做“大王”,他们做忠于虞洮的“大臣”。
可是有了正面人物,没有反派,这游戏玩起来又有什么意思?
有个看上去就鬼机灵的男孩指了指站在一旁瘦高的严祎珄,“他是私生子,他是坏人,我们就让他演坏人。”
这些孩子们对私生子的意思并没有太多的理解,只知道大人每每提及严祎珄的时候,都是满脸的轻蔑与厌恶,毕竟没有人会喜欢破坏了自己家庭的孩子。
孩子们最这个世界的了解很多时候来自大人,所以他们也就把严祎珄当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他罄竹难书,适合给虞洮当“王”的“国家”作俘虏。
严祎珄那个时候常常吃不饱饭,人长的瘦高,却没有多少力气,跑也跑不快,被两个比他强壮的男生按到了地上。
他们像是押着犯人一样把严祎珄押到了虞洮的脚边,这是他们跟着电视剧学的。
“陛下,我们应该如何处理这个俘虏呢?要不要把他绑在花园里?”
严祎珄的头被按在泥泞的地上,身上的衣服是父亲买给他的,父亲很少会想起他来,这些衣服还是他刚回到严家的时候放在他衣柜里的,如今小半年过去了,他长得快,身上的衣服并不合身,可是没有人会想起来他这个私生子需要购置新衣服。
他咬了咬牙,用力的抬起头,目光狠厉,像是被囚禁在笼子的小狼崽子,喉咙里发出了低吼声。
他还清楚的记得当时虞洮的反应,漂亮的男孩很是慌张,有那么一瞬间,他微微向后退了一下,养在温室里的话,估计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身上肮脏不堪的污秽的世界的缩影。
严祎珄因此心中还生出了一抹快意,他扬了扬唇角,以最卑贱的俘虏身份,向至高无上的王跪拜。
可能当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们簇拥着的王,会在将来雌伏在他的身下。
他要将他们的“王”从云端上拉下来。
虞洮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严祎珄,第一次见到这么瘦弱的同龄人,还以如此屈辱的姿势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他是被选出来的王,他点点头,默许了大家的提议。
孩子们哪里会知道生命的脆弱,就像是他们会“不小心”“玩死”可爱的小动物一样。
他们几个人将严祎珄绑在了花园的围栏上。
天气炎热,阳光滚烫,他们很快就将在花园的严祎珄给忘记了。
阳光暴晒下,等到严祎珄被佣人发现并救下来的时候,就只剩下半条命了,嘴唇干裂泛白,脸上都是汗,睁着的眼眸看向躲在大人身后的虞洮。
虞洮注意到严祎珄的视线,更加茫然无措了,他应该上前道歉的,可是大人将他拉走了,他该睡午觉了。
他还听到大人们说严祎珄太过奇怪了,不让他和严祎珄走的太近。
“那孩子盯着人看的时候,目光也太吓人了。”
“就算他被绑了起来,他也能够呼救吧!我听佣人说,严祎珄一句话都不说,他要是真的脱水死了,也得怨他自己不呼救。”
“好了,我们的洮洮应该午睡了,睡起来给你吃冰激凌。”
“……”
后面的事情,虞洮记不太清了,他好像是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严祎珄已经不再了。
严祎珄就算差点死掉,也没有收到任何的关心和歉意,他的父亲还蹲到他的面前,故意放低身段,却不知道他说出来的话有多么的趾高气昂。
“祎珄,我知道这件事情上你受了委屈,你想要什么玩具和零食就和爸爸说,这两天在家好好的休息,先别去上学了。”
“爸爸最近有个项目想要和虞家合作,你多和虞家的那个孩子虞洮亲近亲近,他长得那么好看,你不喜欢他吗?”
“喜欢。”严祎珄不假思索道,声音沙哑难听。
可是他的喜欢,与严先生理解的完全不一样。
他就算差点死掉了,也没有得到父亲过多的关注,他的父亲不得不接受他的存在,又不得不将他养在家中。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爸爸。”
严祎珄很清楚他的过分乖巧,会让他父亲对他产生愧疚,有了愧疚这种东西,他就更容易在严家生存下去。
说到底,那个时候的他还是小孩子的心性,他想着既然那么多孩子都想要得到虞洮,那他就将虞洮抢过来。
虞洮迈着头,咬了咬唇,他能够感受的到有人在看他。
因为他从小到大都生得好看,所以常常有人会偷偷打量他。
虞洮心中忐忑不安,他不想要在这个时候遇到严祎珄,他现在的样子太过狼狈了,眼睛一定也红的厉害。
他不想在严祎珄的面前总是表现的像是一个失败者。
虞洮站起身子,忍着脚踝处刺骨的疼,低着头,用他最大的努力向出口处的自动玻璃门走去。
可是却与迎面走来的端着酒的侍者撞了一个满怀。
酒从酒杯里飞了出来,全都洒在了虞洮的身上,可是虞洮现在顾不上那么多,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严祎珄肯定注意到了他。
“对不起,酒钱我会赔的。”
虞洮着急离开这里,但是他的这种举动落在侍者的眼中,就是他支付不起要逃跑,毕竟这酒贵的要命,普通人根本喝不起,而虞洮从头到脚都没有一件奢侈牌子。
“不行,你先把钱付了,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虞洮半张脸都被棒球帽遮住了,他又故意低着头,侍者更加确信虞洮就是来偷东西的,所以想要粗暴的拉住虞洮的手臂。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虞洮身后伸了出来,抓住了侍者的手。
“别碰他。”
低着头的虞洮瞳孔微缩。
第44章 世界二
虞洮颤了一下身子, 尽管严祎珄站在他的身后,可是他还是能够感受的到严祎珄身上的温度。
因为太过熟悉了,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虞洮之前很想见严祎珄, 但是他没有想到见到严祎珄要说什么, 可能就是单纯的想要闹一场, 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难过?离婚的第二天严祎珄还能够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出差, 他住院的时候, 严祎珄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 就只是让助理来给他送了一点东西。
虞洮知道自己并不成熟, 面对严祎珄的很多时候,他表现的都像是个孩子, 严祎珄也从来都不会与他争锋相对,只要他哭了,严祎珄就会做出退让, 吻去他脸上的泪痕,哄他开心。
离婚的前一天,他听完严祎珄的话太过伤心,都没有来得及多问问就逃离了严祎珄的面前。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严祎珄,如果是严祎珄确认下来的事情,无论他去问多少遍,都会是同一个结果。
侍者手臂给握的生疼,可是当他对上严祎珄阴翳的眼眸时,国粹的话在嘴边生生的憋了回去, 他颤抖着身子, 五官都快拧到了一块去, “严……严董,这个人擅自闯入您的球场, 我是想要将人赶出去,赶出去……”
他在这里工作久了,见到的都是一些有钱人,得到的小费也是越来越多,不知不觉中竟然觉得自己也是高人一等的,所以在看到穿着普通的虞洮,他无意识的对虞洮产生了鄙夷。
严祎珄居高临下的看着虞洮脖后细嫩的肌肤,想到虞洮被他含住脖颈的嫩肉后总会轻颤着睫羽的样子,在经理心中忐忑不安走过来的时候,他眸光一转,又变得晦暗不明。
经理连忙道歉,期间悄悄打量过虞洮,可是虞洮一直低着头,他也未能看出来虞洮是不是这里的常客,还是说……严董有了心上人。
严祎珄松开手,用纸巾擦了擦掌心,仿佛之前触碰到极其污秽的东西,他只是淡淡的看了经理一眼,经理就知道严祎珄的意思。
在这里球场,以后都不会有人见到这个侍者了。
这个侍者还不清楚自己要面对些什么,只想在这件事情上极力的撇清自己,他指着低着头的虞洮,“是这位先生撞到了我,严董你的酒……”
虞洮猛然惊醒,被酒水打湿的衣服贴在他的胸口,风一吹,从肌肤到骨髓都冷的要命。
严祎珄抬起眼尾,虞洮本就是白色的短T,被打湿后就更加的透了,他垂下睫羽,在虞洮的耳畔,低沉道:“湿了?该怎么办呢?”
虞洮听出了严祎珄言语中的戏谑,纵使他还没有回头,他也敢肯定严祎珄一定认出了他。
他满脑子就一个念头,想要离开这里,他不想要自己这么狼狈的出现在严祎珄的面前。
经理注意到严祎珄的面色已经阴沉下来,连忙让侍者离开,可是他们这个时候再想要走已经晚了。
“等等,”严祎珄敛着眸子,将他用了很久的网球拍扔到了助理的怀中,“还没有听听这位先生的解释。”
虞洮眼眶里挤满了泪光,他能够感受的到,在严祎珄话声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就如同处刑般,他想要遮掩的狼狈不堪被严祎珄一点一点剥去伪装。
“不想说点什么?”严祎珄好性子的问虞洮,可是虞洮埋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从严祎珄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够看到虞洮瘦削的下巴,肌肤白的近乎要透明,隐约能够看到青色的血管,虞洮和几个月之前想比瘦了很多。
“既然这样,”严祎珄看向惊魂未定的侍者,他那双黑沉的眼眸好似从来都没有温度过,“你给这位先生磕头认错,我就让你走。”
侍者脸色苍白,笑容僵在了脸上,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直到他看到经理向他投来怜悯的目光,催促他般对着他点了点头。
“不……我……”
他大脑一片空白,知道他是做服务行业的,常常要面对乱发脾气的客人,他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不能够得罪这些人,但是他从来都没有预料过有一天他的自尊会被这些有钱人轻贱的踩在脚下,而他自己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经理见他不跪,就让他强行压着他的头跪,他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有钱是真的可以随便轻贱其他人。
可是他没有意识到,方才他就是这种心态去欺辱虞洮的,只不过他现在的报复要更严重些。
“够了,”虞洮抬起印着泪痕的脸,声音哽咽的质问严祎珄:“你到底想要怎样?”
几个月不见,严祎珄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在他说完话后,眸光冷的好似能冻伤人,浅色的唇淡淡的抿着,卷着漩涡的眼眸深不见底。
助理才认出来严祎珄面前的人是虞洮,他下意识的将在场的人都给清走,要说他家老板不在意虞洮吧,可是又让他时时探听着虞洮那边的消息,要说在意吧,老板又毫无缘由的和虞洮离婚了。
尽管虞洮戴着帽子,但是半张脸依旧被阳光照的粉红,被雾气掩埋的眼眸多了些破碎的美感,脖颈纤细雪白的像是天鹅。
严祎珄淡漠的扬了扬唇角,他笑起来很好看,但是他不爱笑,“舍不得了?我们的虞少还真的是心软。”
虞洮既然见不得这些,那为什么当初可以心安理得的坐在高位上,看着他被人把头按在泥地里。
虞洮咬着下唇,强忍着嗓子里的酸涩感,感觉自己真的是狼狈极了,他不想要严祎珄看到他哭的样子,所以拉下帽子就要走。
他是想走,可是严祎珄却突然不想要放他走了,因为他发现虞洮走路姿势奇怪,一眼就看到了虞洮微微红肿的脚踝。
在虞洮微站稳身子前,严祎珄拉住了虞洮的手臂,将虞洮往他怀里一带,人就只能够依靠在他的身上。
熟悉的剃须水和男士香水味将虞洮的意识麻痹,严祎珄的胸口贴在他的后背上,不怎么闷热,实际上严祎珄这个人很少出汗,除了在床上的时候。
“你做什么?放开我!”虞洮像是炸了毛的猫用力的去掰严祎珄的手指,可是严祎珄的手像是焊在了他的手腕上一般,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起效果。
严祎珄见虞洮闹累了,他直接将虞洮横抱了起来,手上却好似没怎么用力般,吓得不想要摔到地上的虞洮只能够下意识的抱住了他的脖子。
“严祎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放我下来。”虞洮握起的拳头推了推严祎珄的胸口,严祎珄身上的熟悉感让他想要逃离,他害怕自己会再一次沉沦进去。
严祎珄太知道如何让他喜欢的无法自拔了,也很少有单身的男生能够拒绝的了他。
严祎珄虽是比他大上一岁,但是他的成熟稳重充满了魅力,这是岁月沉积下来的精华,是时间对他的偏爱。
不像他,没有了从前的风华正茂就只有被人嫌弃的份了。
严祎珄低眸看着虞洮红红的眼睛,一副有气却无处发泄的好模样,唇瓣上还留着浅浅的牙印,“你脚扭了。”
“管你什么事?你凭什么来管我?”
虞洮讨厌对他说过那些刺痛他心的话的严祎珄又对他施以怜悯。
在严祎珄看来, 他虞洮就可以这么随意的玩弄吗?
气急败坏的虞洮张嘴咬在了严祎珄脖颈上,他咬的用力,牙齿都在发酸, 泪水流进他的唇角, 他尝到了苦涩。
严祎珄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曾经遇到的苦可比这痛上了无数倍, 他黑沉的眼眸, 手覆上了虞洮的后脑。
“多用点力, 太轻了。”
虞洮松开了唇, 看着严祎珄肌肤上被他留下的红的艳丽的咬痕,哭的更厉害了。
他用了全力想要报复严祎珄, 可是在严祎珄看来是那么的不值一提,或许当他不再是虞家的小少爷的时候,他就对严祎珄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了。
虞洮将头埋在了严祎珄的颈窝里, 他不想让路过的人看到他的脸,更害怕遇到盛夏,他这个人好面子,也习惯了众星捧月,所以更加不能够接受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展现在其他人的面前。
严祎珄知道虞洮的想法,他讥讽凉薄的扬起唇角,“洮洮,你在发颤,让我想想为什么?”
“是害怕会遇到陪你一起来的那个人?”
他话音刚落, 肩头的衣服就被虞洮狠狠的攥了起来, 虞洮不敢抬头, 余光中他总是能够看到人影闪了过去,严祎珄故意的抱着他走了人最多的地方。
严祎珄知道他害怕什么, 就像是小的时候,他对这个阴冷的少年好气,但是又害怕因为自己的过于亲近他,而让其他人对他的“决策”产生怀疑。
他都是偷偷的找严祎珄玩,可能是因为他害的严祎珄生病了,所以他的衣兜里都会塞着慢慢的大白兔奶糖,他每走一步都会雕一颗,他想要带糖给严祎珄吃。
却发现严祎珄很少接过他递过来的糖果,而是跟在他的身后,捡地上的糖,然后再把捡来的糖送到他的面前。
他看了看严祎珄手心的糖果,摇了摇头,“送你了。”
妈妈和他说过,掉在地上的食物就不能吃了。
他发现严祎珄收到了他送的礼物,可是并没有表现出来很开心,但是以往他送其他小朋友礼物的时候,他们都会很开心,还会给他回礼。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因为他虞家少爷的身份,那些人都是上赶着巴结他,也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所以所有人都想要来讨好他。
他瞧着严祎珄不高兴,就偷偷的将家里给他买的昂贵的零食都拿了出来,为了能够瞒天过海,他都是当着大人们的面吃上一两口,再抱回房间里,而后带给严祎珄。
他像是献宝一样把喜欢吃的巧克力放到严祎珄的手中,他觉得严祎珄会开心,可是敏感的严祎珄只会觉得这是对他的施舍。
因为这些零食总是被虞洮动过的,就好似他永远都只配吃虞洮剩下的。
虞洮哪里会想那么多,他不知道严祎珄敏感多疑,也不知道严祎珄从来都没有吃过他送的东西。
每当黄昏,严祎珄独自离开虞家庄园,在路边等车的时候,总会将虞洮塞到他口袋里的零食掏出来,对着流浪的大黄狗勾勾手指,学着虞洮的语气,“这个送给你吃呀,很好吃的,你一定没有吃过。”
而后,严祎珄的神情骤然冷漠下来,将手中的巧克力扔到了地上。
“哈……”
他难以控制自己的笑着,眼中都是冷意,身子颤抖,看着大黄狗嘴馋的走了过来,却又在大黄狗低头去闻巧克力的时候,一脚踢走了巧克力。
他擦去眼角的泪水,他不是路边流浪的大黄狗,不会因为虞洮的一点小恩小惠就对着他摇尾巴。
虞洮对严祎珄始终都是有点愧疚的,他想要那个清冷的少年成为朋友,可是只能背着人偷偷摸摸的与他接触,每当其他小朋友来他家做客的时候,他们总是会欺负严祎珄,而严祎珄很少反抗,他淡漠的望着虞洮,而后撇开目光。
虞洮知道严祎珄一定对他很失望,说不定还生他的气了,可是身边所有人都认为欺负严祎珄是一件正确的事情,而他作为他们“追捧”的对象,就更该带头欺负严祎珄。
他尝试过帮严祎珄说话,可是得到的只有同龄人质疑的目光。
“虞洮,你难道不想要捉弄那个讨厌鬼吗?”
“就因为他,上次我被我爸打屁股了,他最可恶了。”
“他是小三的孩子,谁会喜欢和小三的孩子玩!”
“虞洮,你想不想骑马?”
“……”
虞洮欲言又止,仿佛他只要再帮严祎珄说一句话,他也会变成小三的孩子,他不想成为小三的孩子,因为大人们都说小三很坏,破坏幸福美满的家庭,还会抢走其他孩子的爸爸妈妈。
他不想要成为那样的人。
“好……”虞洮根本没哟意识到自己说什么,只觉得顺着他们的想法,他又可以成为“孩子王”了,直到跪在地上的严祎珄爬到他的面前,他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同意了什么。
长得最壮的男生拍着手,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严祎珄会这么听话,但是他想要看到虞洮骑在严祎珄的生身上。
虞洮那么好,严祎珄根本不配和虞洮玩!
严祎珄垂着头,脸埋藏在阴影中,眼眸晦暗,脸上没有任何神情,手指扣进了砖缝里,裤腿全部都脏了,他声音沙哑,“上来。”
“对呀,虞洮你快点骑他,骑大马。”
“……”
在其他人的怂恿下,虞洮坐到了严祎珄的身上,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少年的身子往下陷了一块。
他想要起身,虽然严祎珄比他高了那么一点点,但是比他瘦了好多,他害怕把严祎珄压坏了,可是没等他起身,严祎珄已然像是默不作声的小马驹往前爬。
他爬的很慢,指缝里都是泥泞,磨破流血的掌心埋在土里。
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孩子都很兴奋,拍着手,催促严祎珄再走的快一些,可是虞洮并不高兴,反倒是很伤心。
他第一次觉得这样对待严祎珄是错的。
当他从严祎珄的身上下来,严祎珄半跪在地上,喘着粗气,胸口起伏的厉害,原本苍白的脸上也晕染着不自然的红晕,手肘上都是泥巴。
虞洮有些不好意思,他那个时候吃的有些胖,脸圆圆的,像是漂亮的洋娃娃。
“虞洮骑完了,轮到我了。”
有个男生摩拳擦掌的要骑到严祎珄的身上。
“不行,”这是虞洮第一次护着严祎珄,纵使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有困惑,有怀疑的,但他还是红着脸霸道的说了,“严祎珄就只有我能够骑,你们都……不能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