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季了,你也要注意。”叶青徐说。
万柯摇笑得不害臊:“还是老婆心疼我。”
“瞎喊什么呢……”浅麦色的皮肤遮挡不住耳尖上的红意,叶青徐问:“当年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说起正事,万柯摇恢复正经:“侦探查到李寿海在死前有给你写下几封未被寄出的信,他留下的屋子是被寺潇山处理的,所以那些信件跟着屋子里的东西一起被卖给新屋主了。”
即便心里抑制不住愤怒和探究,但那到底是寄给叶青徐的东西,万柯摇没有擅自打开,说:“我已取得那些遗信,过几日便将东西带给你。”
叶青徐攥着手机的手指绷紧泛白,清了好几下嗓子才回了一声好。
沉默几息,他再次开口:“小鱼生病了,黏人得很。”
万柯摇听着他语气里带着些烦恼的甜蜜,忍不住羡慕和心热问:“是吗?要不要紧?怎么黏人了?”
“吃了药烧退了,但是感冒哪能好那么快?吃药也没大用……”叶青徐抿着嘴笑:“鼻头都擦破了,也不会讲那些黏糊糊的话,就焉嗒嗒地趴人身上,你一走就眨着大眼睛看你,还要吸吸鼻子。”
万柯摇听着他说的话,脑海中缓缓展开场景,恨不得立刻就飞回去:“我、我还要两三天才能回去,他的感冒到那个时候不能好吧?”
叶青徐笑骂:“哪有你这样盼着小孩生病不好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万柯摇捂着自己的眼,仰面靠在椅背上:“我就是想让他多依靠我们一些。”
叶青徐何尝不知?他们错过了太多太多,若不是小孩猫身时坦荡一些幼稚一些,估计他们这一辈子都不能见到,小鱼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吧。
“我不想放过寺潇山。”叶青徐攥着拳头,等待万柯摇的回应。
“等调查清楚,我不会放过他的。”万柯摇承诺。
当年是他自持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也是他低估了自己对叶青徐的感情,没能注意到寺潇山的小动作,让对方在蒋风花面前挑拨是非。若早年他不那样张狂,若当时他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或许一切又是另一种可能。
“我绝对,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万柯摇说。
今夜无月,本应寒凉。
可亱莲看见江小鱼家门口那盏昏黄的路灯时,却觉它是暖的,因为那路灯下站着一只浑身漆黑却穿着白色羊羔服的小黑猫。远远看过去,还会觉得夜色中平白无故悬空出现了一团会猫叫的棉花。
“媳妇猫!”因为感冒,小家伙开口的喵声沙哑,可语气里直白的快乐令亱莲忍不住弯起眼睛。
他半膝着地,接住江小鱼小炮弹一般冲过来的身影,搂进怀里说:“在家里等便好,不舒服还出来接我做什么?”
江小鱼嘿嘿笑了一声,小小打了声闷嚏:“我带黑旋风出来上厕所,正好看见你车过来了。”
亱莲用指腹抵住他的爪垫,感知那里的红肿已经消去,又轻触他的鼻头问:“还痛不痛?”
“不疼,爸爸给我涂了保湿液。”
“嗯。”亱莲的声音发软:“走,带你回屋。”
他一脚踏进院门,便看见了江小鱼说的那只狗。那是一只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背獒犬,它浑身的肌肉绷紧,警惕地盯着亱莲。
然而,当这只獒犬的目光移向亱莲怀中那只小黑猫时,它的眼里却闪过一丝渴望与亲近,但紧接着,它又瑟缩了一下,眼中重新被惧意所占据。
它的鼻子不安地抽动着,辨认着亱莲身上的气息。好可怕,比它搏斗过的狼还要可怕。那气息让它感到不安和恐惧,仿佛勾起了某些不堪回首的痛苦记忆。獒犬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尾巴夹在两腿之间,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江小鱼敏感察觉到了它的不对劲,拍拍亱莲的胳膊示意他将自己放下去,小跑到黑旋风的身边摸摸它的爪子:“别怕,他是我的媳妇猫,同样不会伤害你的。”
亱莲待在原地,半敛着眼眸注视那只狗,许久过后,它像是知晓他真的没有恶意,这才放松下来被江小鱼赶回屋里。
“它受了许多苦,对人类的警惕心很深。”小黑猫人模人样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回亱莲腿边,两只爪子在亱莲鳄鱼皮纹理的鞋面上抓了两下。
亱莲失笑,半弯着腰拎起猫的后颈皮将他抱进怀里:“叶先生休息了吗?进去会不会打扰到他?”
“不会的……”小黑猫凑近亱莲的耳边说:“他在和大爸爸打电话。”
无法忽略他因为感冒而浓厚的鼻音,配合着他的动作,听起来很有一些鬼鬼祟祟的可爱感。
亱莲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软到了不行再烂的地步,认服般悄然叹息,在江小鱼的床边坐下时,不免又看见了那只狗。他问:“它胃里那根断指的主人找到了吗?”过年时江小鱼只简单说了一声,并没详细说过案情。
江小鱼叼着一包纸巾爬回亱莲的身边,昂着脑袋示意他给自己擦鼻涕:“已经知道断指属于谁了,但人还没有找到。”
亱莲抽出纸巾,手法生疏,仿佛对待什么珍宝一般小心擦着江小鱼的鼻头:“怎么会确定信息了但没有找到?是死亡了还是?”
案情不能对外人透露核心细节,江小鱼没说具体是谁,只含糊讲:“消失了,最后出现的地方在松市郊区的犬只行为矫正中心,正在等待立案侦查。”
亱莲也没打算细问,给他擦完鼻子又抹上保湿液,这才松了口气般去摸他汗津津的脚爪。
“是不是热?要不要脱了羊羔服?”
江小鱼苦着脸摇摇头:“爸爸不给脱。”
“那也好,睡觉时再脱,免得再次着凉。”
这次的感冒来势汹汹,江小鱼周一上班时,头昏脑热倒是好了些,可喷嚏依旧不少。他惨兮兮地擦拭着,鼻尖红成一片。
夜挽春看他这副样子,笑嘻嘻打趣道:“你周末干嘛去了着凉?不会是也打野战去了吧?”
“打野战是什么意思?”江小鱼吸吸鼻子没反应过来,金戈拿着资料夹一巴掌拍在夜挽春的头上,阻止了这小子没脸没皮的后话,接着把资料夹递给江小鱼:“立案了,待会和刑侦那边一起开大会。”
江小鱼精神一振,接过后连忙打开。虽说目前没有发现出了人命,可因为涉嫌非法经营和赌博罪,案件的侦查等级定得不低。
夜挽春也来了兴趣,娃娃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刑侦那边也一起开呀?”
金戈老马识途,经历多了自是看出了陆挽晖和夜挽春之间有些什么猫腻,可他懒得管也不感兴趣,警告地看了夜挽春一眼,面对江小鱼时蹙眉道:“吃药了吗?怎么还是这样严重?”
江小鱼本就生得白,这时鼻头红得像假鼻子般,看得人心有担忧。
“吃过了。”江小鱼讲话瓮声瓮气:“感冒吃药也没什么用,靠免疫力熬吧。”
金戈啧了一声:“不行你就别去开会了,被刑侦那边看到又要啰嗦。”毕竟在大会上擤鼻涕,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江小鱼知道他的意思,捏着资料夹也有点犹豫,还没等他再考虑,刑侦那边已经来人催促:“金处长,赶紧吧。”
也顾不得思考,金戈抽了几张纸巾塞进江小鱼的口袋里,推着他的背往外走说:“尽量忍住吧。”
考虑到陆挽晖和金戈的师徒身份,以及陆挽晖对办案处的特殊性知晓,刑侦这边分在这件案子里的警官依然是陆挽晖。
他坐在前排,脸上的鼻青脸肿褪去大半,只有嘴间还留着一个伤口痕迹。看见江小鱼他招手示意:“这边。”
江小鱼有些不太想和他坐一起,可环目四周除了领导位也没别的位置,只能坐在他的右手边。
夜挽春笑嘻嘻地坐在江小鱼旁边,隔着江小鱼对陆挽晖打招呼:“陆警官,早上好呀。”
陆挽晖额头的青筋绷起,后槽牙咬紧显得下颌线凌厉,江小鱼以为他要揍人了,却见他只是握拳透爪低头看案件资料。
他变了许多,以前的陆挽晖像只不懂压抑愤怒的狗,现在的他像只愤怒但沉默的狗……江小鱼在心中想,暗恋多年的师父被自己的父亲挖了墙角,这打击估计确实不小。
江小鱼哪里知道他不仅情场失意,酒醉失身后还被人拍了照片以此要挟!
妈的!陆挽晖真的憋屈,拳头真的很痒。
金戈拍拍手吸引大家注意:“案件情况应该都已了解了吧?现在我们开始定作战方案。”
刑侦那边的负责人说:“那家犬只行为矫正中心面上掩饰得非常好,贸然进去调查一定会打草惊蛇,从而抓不住对方的犯罪把柄。大家有什么好的提议吗?”
大领导们心里指定有数,如此问只是为了培养底下的这些大头兵而已。
往常这种情景,陆挽晖定是要头一个发声的,这回他却沉默不语,引得刑侦负责人开口:“陆挽晖,你说。”
陆挽晖将双手平盖在资料上,抬头时面上冷静:“我调查过那家机构,它对外的封闭程度很高,外界唯二能进入的渠道只有送犬矫正和实习训犬员,而这两种渠道都需要申请和考核,我合理怀疑,考核的内容是他们在筛选目标人群,吸引所谓的赌犬和赌徒。”
刑侦负责人点点头:“没错。那我们可以从这两个渠道安排卧底。”他想到什么,侧头对身边的金戈说:“金处长,你们那边性质特殊,能否让变形人变形进去卧底?”
江小鱼听到这有些紧张和激动,努力忍住想要打喷嚏的本能,抬头去看金戈。
金戈看了眼脸憋得通红的猫崽子,没错过他眼中的情绪,可他面色很沉,调出一张警方内部的通讯信息放到大屏幕上说:“我原先打算让江小鱼卧底埋伏进去,可就在今早我收到了一个简讯……”
众人的目光被屏幕吸引,那里赫然写着:机构中有针对变形人的检测,除人之外的动物进入都需要被抽血隔离。——Lin
这个人?
江小鱼心头大震,忍不住出声:“是他?”
刑侦这次的负责人并没有经手过黄鹂的案子,纳闷问金戈:“这是金处长的线人?”
金戈否认,并与他说明情况:“在年前的特大凶杀案中,我们了解到警方内部有个代号叫Lin的人持续在为凶手提供帮助,以至于让凶手几番逃避网安的信息追踪。一直到凶手被枪决,我们也没能揪出这个人是谁,而今天他又传了这条信息给我。”
陆挽晖对待金戈的孺慕之情怎会如此便轻易消散?忍不住搭腔说:“内部简讯的传送需要独立的身份代码,一码一人,可以让网安那边去追踪定位。”
金戈点头:“我收到信息的那刻就通知了网安,目前的疑惑点在于,他为什么要传递一条这样的信息?在黄鹂的那个案件中,他帮助了凶手逃避警方追捕,可在这条信息里,他看起来确是在帮助警方?”
人在精神高度集中时,真的可以忘记身体上的不适。江小鱼沉静开口,沙哑的声音中有着让人信服的笃定:“金处长,Lin不是在帮助警方,也不是在帮助黄鹂,他只是想将人引进那家机构里。”
黄鹂那边的计划失败,如今他将目标转向了警方。
吴西岭也好,Lin也罢,他传递的这条信息不是为了好心提醒警方变形人卧底埋伏这条方案行不通,而是担心他们贸然采取行动,会引起对方的警惕。
金戈赞同江小鱼的说法:“此人从黄鹂的案件中便开始布局,他和那个机构究竟有什么关系?吴西岭在此中又是充当了什么角色?”
夜挽春插话道:“吴西岭会不会就是Lin?你们南方人讲话不是前后鼻音不分嘛,Lin会不会其实是ling?”
江小鱼微微睁大眼睛看向夜挽春,竟然觉得他讲得很有道理……
刑侦那边的负责人略作思考,到底是拥有多年办案经验的老警官,并没有想着依靠变形人这边的意思。见一计行不通,他沉吟道:“目前最好的方案还是按照陆挽晖说的那样,从那个机构的对外渠道中安排人进行埋伏。”
江小鱼听此,突然记起了阿布。他举手说道:“变形人洛阿布有申请矫正机构的训犬师,或许可以从他那边下手。”
刑侦那边问:“洛阿布?这又是谁?”
金戈解释说:“之前一个案件中牵扯出的变形人,不适合引入系统内部,在外暂做管制。”
“这不是正好?”刑侦负责人一拍案板,几个领导带头商议出了一个初始方案,只待时机到来。
亱莲在外参加商业会议,意外遇见了一个政府政要。
“莲之,许久未见啊。”那人国字脸,中等身高,上前握住亱莲的手寒暄道。
“吴厅长?未曾想竟会在此遇见你。”亱莲眼角弯出弧度:“您不是常居槐城吗?怎会来了松市?”
吴泊摆摆手,嗨了一声。从路过侍者的餐盘中取下一杯酒递给亱莲,并扬手示意他随着自己往安静的地方去:“老喽,去年退下来,过来松市养老。”
亱莲随着对方走至角落,笑着说:“您老当益壮,怎得没多留几年?”
此人在警务部门来头不小,且多年身居高位,很有分量,没道理会愿意与政治中心彻底剥离,来了松市才对。
“这话说的,冬青先生也不算大,怎得也退了下去?”吴泊笑着问。
话语点到即止,亱莲心里有所思量,举杯和他互饮一口接着问:“那您来松市真就是养老?”
他面上风度翩翩,却摆明不信。
吴泊哈哈大笑:“还是你小子机灵,你要是从政呐,成就不会比你那几个哥哥来得低。”
亱莲未开口,只是微笑,又举杯示意敬他。
吴泊和他碰了下杯,咽下酒后神神秘秘道:“年轻时在官场奋斗,及时退下去,老了还能做做生意,这样多好?”
今日本身就是一个国内规模宏大的商业博览会,亱莲挑起眉梢,带着些许玩味的神色问道:“吴叔,您现在涉足的是哪个行业?如果有任何前景可观的项目需要融资,亱氏很乐意提供风险投资。”
吴泊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拍拍亱莲的胳膊又用指头隔空点了数十下亱莲:“还是你小子上道哇。”他从大衣内侧掏出一封邀请函,拉开亱莲的西装外套将邀请函塞进去,拍拍亱莲的胸口说:“回去再看,感兴趣的话,下周来我们的基地参观呐。”
亱莲将酒杯递给侍者,笑得客套:“什么基地弄得如此神秘?”
吴泊卖着关子:“养了不少狗,国际上都有名的。”
“狗?”亱莲微讶:“是犬舍什么的吗?”
吴泊看见了熟人,对着远处挥手示意,接着笑眯眯转向亱莲道:“你来就知道了。吴叔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感兴趣的话一定要来啊!”他再次拍拍亱莲的胳膊,朝着远处那人接着应酬去了。
可寺潇山最近的日子,愈发难过。
虽因考虑拍摄进度的事情他撤销了指控,可脱离万氏后,没了万氏公关的帮助,他完全无法控制舆论的发酵。
《天汉天子》这部剧在网上的风评急转直下,彻底沦为行业笑柄,大有未映先扑的势头。
虽说骂点不在他,可这种情况下都别提争夺影帝,这部剧的口碑能不能保住都要另说。
寺潇山恨得牙痒,走投无路之际,他又收到了宴会的邀请函。
寺潇山伸向邀请函的手有些迟疑,探在上空中几秒后,他呼吸急促,下定决心般地直接将火漆封口撕开。
最后一次!就赌最后一次!他绷紧牙关,暗自发誓!
在松市,元宵作为春节年俗中的最后一个节令,被当地人称作小年,是要放一天假的。
万柯摇带着蒋风花和万千里赶回松市时,江小鱼正骑在黑背獒犬的身上,满脸严肃地训话。
“猫是怎么说的!”小黑猫大声:“说了上完厕所要冲水,不能增加爸爸的清洁负担,你们是怎么做的?!不冲水就算了还拉在便池外边!”
半耳狸机灵,眼珠子一转就打小报告:“小猫警光!猫怀疑是狗!”
狗听不懂猫话,但一看它那猥猥琐琐的架势,哪能不知道它在诬陷狗?
“猫胡说!才不是狗!老大!霸王龙没手,肯定是它!”
霸王龙靠在辅助车上,眼神迷茫,大力不干了,怒喵道:“把你指着霸王龙的爪收回去!才不是它!猫都会替它冲水的!”
江小鱼被它们吵得头疼,两爪一拍地说:“不许吵架!”
他骑着的黑旋风被他拍得一个机灵,小黑猫心里抱歉,摸摸毛,接着抬头苦口婆心讲:“猫也不是要怪你们,但是你们看看,爸爸每天都这么辛苦地打扫卫生,怎么还能增加他的负担呢?”
今天放假,清洁工作是他收拾的,所以才发现了乱拉的现象。问了叶青徐才知道,这种情况时有发生,只不过他没抱怨罢了。
猫狗们被小黑猫喋喋不休地讲话说得纷纷耳朵耷拉愁眉苦脸,有只小狗一脸做错了事的表情站了出来:“老大,对不起……狗昨晚没忍住,没到地点就拉了。但是狗就这一次呜呜呜——”
见它哭得伤心,江小鱼从黑旋风身上跳下来,走到它身前拍脑袋:“知道错了不再犯就行。”
“狗不会再犯了呜——”
一爪抵住想要凑近黏糊的狗头,江小鱼板起脸再次说:“猫也不追究之前都是谁了,以后大家互相监督,不要再这样了!”
半耳狸举爪提问:“老大,举报有奖吗?”
江小鱼吃了一惊,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操作,随即毛脸狐疑,觉得这种风气是不是不太好?谁知毛绒绒们听言气氛高涨,纷纷表示要举报有奖。
小黑猫抓抓脸,在一众期待的眼神里弱弱喵道:“那行吧……举报正确的话单独奖励罐罐吃。”
猫狗们激动地叫着往江小鱼身边挤,小黑猫被黏得受不了,一爪撕开一个一脚踢开一只,正烦恼之际万柯摇推开院门笑着喊:“儿子!”
江小鱼一个机灵,矫健地一跃而起,毫不犹豫地向万柯飞扑过去。
万柯摇蹲下身,将他稳稳接近怀里,将脸靠着小黑猫的脸侧使劲揉蹭,心里熨帖发软:“想大爸爸了吗?”
江小鱼搂着他的脖子,软乎乎嗯了一声,又问:“奶奶和爷爷呢?”
知道问奶奶,蒋风花的努力没有白费。万柯摇重重亲了一口猫脑袋,关上院门说:“奶奶和爷爷先回家了,过几天再来。”
万柯摇在松市的那块地基,有着叶青徐的顶尖设计和专业的施工团队,起得非常快。年前就可居住了,一直通风散味至今。
那里离市中心近,蒋风花领着佣人进去布置了,满怀期待小孩有时加班太晚不能回家可以直接过去歇息。
“你爸呢?”万柯摇小心避开一群猫狗,往屋子里走。
“爸爸在工作。”江小鱼说:“好像接了一个市政的设计。”
万柯摇将江小鱼放回房间,见小黑猫也掏出书本准备学习,他鹰目微暖,给小孩放上些吃食说:“晚上爸爸给你包汤圆,喜欢吃什么馅?”
要是以往,江小鱼肯定会说随便。如今的小黑猫听言,舔舔爪垫翻开一页纸,头也没抬说:“鲜肉!”
万柯摇扬着剑眉笑:“好,爸爸给你包去。”
叶青徐刚和甲方视频会议沟通完设计需求,倒是不知道万柯摇已经到家了。听见敲门声,他还当是小孩呢:“进来。”
门开了,有凉风钻进暖屋里,叶青徐抬头,却见门口空无一人。
一只手举着一株红玫瑰晃了两晃,叶青徐知晓是谁,抿着笑:“你幼不幼稚?”
万柯摇也不讲话,拿着玫瑰走进来,蹲在叶青徐的面前,两手扶人膝盖上,抬头说:“老婆,你亲我一下。”
叶青徐双眼微眯,看他像只讨赏的大狗般就差摇尾巴了。他揪住万柯摇后脑勺的头发将对方的脸抬起来,随后低头吻了上去。
一吻毕了,叶青徐气息不稳:“回来怎么不告诉我?”
“这不是想给你惊喜吗?”万柯摇大肆肆地挤在人旁边,将玫瑰插进桌上的花瓶里:“不是说今年不接设计了吗?”
叶青徐虽不是大富大贵,可也不缺钱财。年前的国际设计会他得了奖,当时就和万柯摇说一年都不工作了,要专心带孩子。
“看见感兴趣的地了。”叶青徐没说自己对于小孩可能就要结婚的焦虑,只能多赚些钱,给小孩装在身上充当底气。
万柯摇这人在这方面马虎得很,否则也不会错过叶青徐这么多年。他便就当叶青徐是兴趣使然,又黏着人亲来亲去。直到气氛不对了,叶青徐才一个巴掌拍人脸上:“你够了!大白天呢!”
万柯摇喜滋滋地接了巴掌,安静陪着人待了会,这才从怀中掏出几封信件递过去:“李寿海的遗物。”
叶青徐捏着东西有些沉默,好一会后才拆开查看:
青徐,展信佳。
不知你在国外过得怎么样……对不起,我这话太过虚伪……可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几封信大多都是他的道歉,叶青徐心里越看越冷,不觉他有什么值得原谅。看清当初的事情始末时,更是让叶青徐气得直接笑出声:“好一个痴情备胎!你的忠心和爱意要用我儿子的命去为你铺路!”
李寿海当年偷窃叶青徐小孩的动机出奇得简单:他喜欢寺潇山,而寺潇山求他帮助自己,不要让万叶二人在一起。
心上人这般要求,不仅没能让李寿海痛彻心扉,反而让他做出承诺,答应会帮他达成心愿。
叶青徐恨得牙痒,简直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品种的畜生。
好在李寿海并未告知寺潇山叶青徐怀孕的事,李寿海自己在信里说,他和叶青徐亲如兄弟,他并不想真的伤害叶青徐。他那样做,也是为了避免寺潇山绕过他,去请旁人来对付叶青徐。
或许是报应,在叶青徐出国的几年后他便得了癌症。他写了几封信,里面解释缘由并留下了李寿平的家庭住址,乞求得到叶青徐的原谅。
可他病发太快又一直不知晓叶青徐在国外的住址,信件未被寄出就孤独而死。而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寺潇山,也在他死后毫不留情地将他留给自己的房屋直接给卖了出去。
这人虚伪自私,又可笑至极,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叶青徐气得身子都在发抖,恨不得冲去李寿海的坟墓,将人挖出来鞭尸。
“早些年我知晓他死了还切切实实伤心过……”不知带着什么情绪的泪水从脸颊划过,叶青徐崩溃道:“我真的……我真的当他是亲人啊……”
万柯摇何尝不恨?
叶青徐的恨意中或许夹着伤心和难过,可万柯摇的恨,彻彻底底。
这人帮助寺潇山挑拨离间,偷窃自己的儿子沉默多年,得癌症死去都是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