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下巴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小半截白得晃眼地脸颊和额头。
应非逐看了许久，觉得喉咙被火烧似的着了起来。
他突然闭上眼睛，低声骂了一句，小心翼翼地从床上下来，推门走出了房间。
细雨绵绵不绝地落下，下到最后变成了小雪。
幸好动物园的工作服是有一定防风保暖能力的，白茸还找出手套带上，打着伞坐上去上班的班车。
车上，其他人的状态比白茸还差。
许静涛和唐东风这两个年纪最大的嘉宾，反而是所有人里面状态最好的。
因为要近距离接触动物，许静涛没有化妆，脸上的细纹有些明显，却掩盖不住满脸的精气神。
但除了他们两个，其他几人就要差很多了。
胡河阳坐在最后一排睡觉，谁都不搭理。
郁美筠少了往日镜头前甜美的样子，两眼下挂着浓浓的黑眼圈，头发随意地捆成丸子头，仿佛被吸干了精气靠在车窗上。
焦彦状态要比她好一点，但也是眼下青黑，和郁美筠坐得很近。
白茸还在他的手腕上看到了一个和郁美筠头发上一模一样的粉色头绳，不过被工作服遮住了大半，如果焦彦不抬胳膊的话，根本看不见。
不过白茸没有多想，只以为两人还在放物料炒cp，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唐东升刚和导演交涉完，回到车上给他们转达。
“待会我们先去员工食堂吃饭，然后各回各处工作。今天园区的直播镜头会正式开启，都注意着点。”
所有人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许静涛调侃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看起来比我这个奔五的人还虚啊。”
向来早睡早起的白茸还算好，焦彦忍不住举手抗议：“许姐，我昨晚就睡了四个小时。”
郁美筠赞同道：“我也差不多，早起床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
“这怎么行啊。”许静涛说，“不是十点就回来了吗，怎么睡得这么晚，是屋子里有虫子吗？”
唐东风说：“这个天气，什么虫子都冻死了。”
焦彦有些痛苦：“熬夜熬习惯了，不到两三点睡不着。”
郁美筠：“+1”
许静涛坐不住了：“两三点睡可不好啊，身体熬不住的呀，可不能因为年轻就肆无忌惮地熬夜。”
胡河阳掀开盖在脸上的毯子，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刚上车时的虚弱，全身上下都焕发光彩。
“也不是所有年轻人都这样。”胡河阳清了清嗓子，“那儿有一位每天晚上九点睡，早上六七点起床的。”
白茸：……
他倒不觉得自己健康，主要是每天准点就困，想熬夜都熬不了。
白茸也问了应非逐原因，得到的答案是这些都是月华的作用。
比安|眠|药效果还强。
员工食堂人满为患。
s市人非常爽朗好客, 在知道他们是明星来录制节目后，还好奇的组团围观他们，眼神言语中只有恰到好处的好奇。
白茸和郁美筠还因为长得瘦, 被热情的打饭阿姨多塞了几个包子。
白茸不习惯这种被众人瞩目的情形, 拿到早餐后就带着自己的白粥咸菜肉包子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
没多久，一抹身影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白茸没急着抬头，而是细嚼慢咽地吞下半个包子。
就这会儿的时间，又有一个人端着和白茸差不多的早餐坐了过来。
唐东风：“坐进去点，给我腾个位置。”
胡河阳不太情愿地往里面挪了一个位置，直到唐东风坐下后才开口, 目标直奔白茸。
“白小茸, 昨晚房间里的另一个人是谁？”
白茸将头都埋在白粥里。
唐东风反应最大：“什么？昨晚有人去白茸房间了？我怎么没看到。”
胡河阳：“当然是对方不想让你看到。”
唐东风立马将箭头对准白茸：“白小茸，昨晚谁去你房间了？”
白茸放下喝粥的勺子，陶瓷相撞的清脆响声将对面两人的声音都按了下去。
他擦了擦嘴角, 有些无奈地说道：“是应先生, 和他说一些事情。”
胡河阳眯着眼睛, 像个狡诈的狐狸：“是吗？什么事情不可以和我说？我也是前辈，我也可以帮忙。”
正在吃瓜的唐东风连忙说了句公道话：“那还是算了，你不靠谱。”
胡河阳：？
白茸有点后悔了, 他还不如和焦彦郁美筠他们坐一桌吃饭呢。
最起码不会被这两人逮着严刑逼供。
胡河阳：“我怎么就不靠谱了，来来来，白小茸你说说什么事情我不能处理。”
“……”白茸头疼地想换个地方吃饭，“胡哥, 这个你得问应先生。”
胡河阳：“放心，不信你打个电话给他问问？”
白茸只得给应非逐打了个电话, 胡河阳替他挡住了镜头，而唐东风则负责找导演删除这一段录音。
得到应非逐肯定答复后, 白茸才说：“也没什么事情，就是虎园有一只老虎好像不是普通动物。”
胡河阳随口一说：“成精了？总不能是什么大妖怪吧。”
白茸：“是穷奇。”
“咳咳。”胡河阳和唐东风相继咳嗽起来。
胡河阳：“穷奇？穷奇已经沦落到在动物园混吃混喝了？”
唐东风：“我给老婆打个电话。”
没了两人打扰的白茸端着没吃完的白粥，趁两人还沉浸在穷奇的震惊中，赶紧换了个地方吃饭。
吃完早饭，大家各回各处上班。
进入十月份的s市温度一天比一天低。
虽然是白天，落在皮肤上的日光却没什么温度，反倒吹在脸上的狂风很有存在感。
白茸穿着统一的工作服，戴着防风的帽子，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和脸颊被风吹得通红。
回到猛兽散放区的工作大楼，白茸搓着手，努力让身上温度回暖。
夏瑞雪从一旁出来，十分自然地和他搭话。
“你知道吗，你们拍摄的消息已经火了，这一周的门票全部售罄，咱们有的忙了。”
白茸正在给一些喂食工具擦拭消毒，沉浸工作中的他头也没抬，只配合夏瑞雪说道：“都是本地人吗？”
夏瑞雪：“哪能啊，外地占多数，算是来s市旅游，s市市长连夜把市中心修了一年多都没修好的路给铺好了。”
白茸来的时候也见过那条没铺好的公路，看起来已经搁置了很久。
“一晚上就能铺好？”
“对啊，果然钱到位没有什么是干不了的。”
白茸：“挺厉害的，对了，咱们今天还去虎园吗？”
夏瑞雪正在点送过来的鲜肉，边数边回答：“今天我师父负责虎园，咱们去喂狮群和黑熊。”
这态度倒是有点奇怪，昨天穷奇只是对自己撒娇过度，也没攻击自己的意思。
看夏瑞雪却急不可耐地找了她师父来替班，今天更是直接让他避开去虎园。
瞧着更像是要将穷奇的存在隐瞒起来一样。
不过这些不是他操心的，他一打不过穷奇，二看不出夏瑞雪和穷奇之间的关系，只要专心拍综艺就行。
白茸吭哧吭哧地给各种内场外场打扫卫生，有些动物的味道，是戴着口罩都挡不住的。
但白茸都没有嫌弃。
在适应了身后一直跟着的摄像老师后，白茸已经把这个综艺当成了新的兼职——
大不了就当自己在动物园干几天兼职。
也就多个人拍摄，偶尔跟着节目组派发的任务和其他嘉宾互动一下。
而且白茸力气大，扛生肉、喂食这些体力活，他全部包揽了下来，按照之前所学的喂食动作，将这些生肉全都抛进喂食区。
大多数普通动物对白茸都只是轻微的亲昵态度，比如说和狮子一样吃饭前对他撒个娇打个滚，再比如说和黑熊一样隔着特制和白茸手舞足蹈的进行互动。
夏瑞雪从最初的惊讶诧异到最后的麻木。
而猛兽散放区的动物园自带直播间里也热闹极了。
论粉丝数量，白茸的粉丝肯定比不过其他人，但猛兽散放区这五个字的含金量太重了，这就导致了很多只喜欢看动物的路人不约而同的点进了猛兽散放区的直播间，也见识到了白茸去哪都被动物黏糊的画面。
【好神奇，为什么动物都很喜欢他？】
【蛙趣，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狮子撒娇，好羡慕酸了呜呜呜】
【这就是天生受动物喜欢的体质吗？】
【是这样的，我之前逛动物园也是，总是能吸引很多动物注意。但是做不到像他这样，感觉所有狮子都在看他，这真的是天赋吧】
但也有为数不多的粉丝讨论着别的话题。
【哇哇哇，我记得《神奇动物园》嘉宾不可以化妆，所以白小茸素颜也这么好看吗？】
【山海娱乐老传统了，不好看的不签，他们旗下的艺人颜值都很能打的，素颜也好看】
【我还记得胡河阳惊为天人的那张素颜照，结果最后他在花孔雀的路线上越走越远……】
【感觉白茸的性格和胡河阳截然相反哎，e人和i人刻板印象加深了亿点，白小茸好沉默啊，按理说这样的人拍综艺会没看点，可偏偏我看这个无聊的直播看得津津有味】
【我也是，本来还在焦虑下周的小组作业的，越焦虑越不想做。但现在我竟然在一边看直播一边做小组作业，心情异常的平和】
【真有这么神奇吗？我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
【每个人想法不一样吧，我记得之前还在论坛看到有个胡河阳黑粉被白茸感化的帖子，当时还觉得太夸张】
【这是什么新型电子镇定剂？】
【不仅是电子镇定剂，还是电子安抚奶嘴，电子反焦虑药等等】
白茸忙碌完一天的拍摄，连打开手机的时间都没有。
直到晚饭休息的时间，白茸找了个去厕所的理由，去见了大喇喇站在虎园旁边的应非逐。
虎园这会儿游客很多，但大家都跟没看见应非逐似的，坐在观光车上聊着天。
没有防护车是没办法进入虎园的。
白茸站在铁栏外，还在犹豫怎么和应非逐说话的时候，对方眨眼间就消失在视线之中。
白茸：？
人呢？？？
白茸没找到人，有些慌张地左右查看，仍旧看不到人的时候才慌乱地往后退了一步。
后背撞入一个温热的怀抱，白茸兀地抬头望去，直直地撞上应非逐带着淡淡笑意的双眸。
应非逐将小妖怪一整个揽入怀中，低声道：“吓到了？”
白茸小幅度地点了下头，开口道：“应先生，您怎么进去了？”
“嗯，进去看看穷奇。”应非逐说着，朝着白茸伸出手，“要和我一起进去吗？”
这是一个选择题。
这里可是虎园散放区，游客看老虎不是将老虎圈养在某一处场地，而是将游客框在做好铁网防护的观览车里。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毫无防备地孤身进入虎园，肯定是危险的。
白茸小小的纠结了三秒，最后将手搭在应非逐掌心中。
至少是个很小的选择，但白茸却郑重地点头答应。
“去。”
应非逐嘴角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他圈着怀里小妖怪的细软腰身，在两人周身隔绝出一块结界后。
深秋的树叶在他们头顶打转飘落，旋转两圈后没有落在他们头顶，而是径直掉落到地面，融入一片枯叶之中。
而白茸也早已出现在虎园中，甚至是直面体型巨大的虎王。
不知道是感觉自己领地被侵犯，还是和应非逐不对付。
虎王朝着两人怒吼一声，从大石块上站了起来，前脚不安的在地上来回踩踏。
白茸的视线中，原本的老虎逐渐褪去表面的模样，背后逐渐生出双翼。
就在这时，白茸听到了夏瑞雪的声音。
“白茸？你怎么会进来！”
夏瑞雪的声音很好辨认, 用网络上的话来说就是总带着淡淡的死意。
听到夏瑞雪的质问后，白茸连对方身影都没敢找，缩着身子往应非逐身后躲。
应非逐配合地用身体挡住了白茸, 目光犀利地扫向不远处的石头。
夏瑞雪从石头后面钻了出来, 头顶上还顶着两根枯黄的草。
她穿着工作服，手上还拿着一张黄色符咒纸张的模样。
天阴沉沉的，白茸和夏瑞雪以焦躁不安的穷奇为界，分别站立在两边。
白茸满脑子想的都是，完了完了，不会要暴露自己的尾巴了吧。
作为从小到大害怕了二十年的事情, 白茸对自己尾巴暴露这件事上一直保持着恐惧。
直到应非逐身上的热源不断靠近, 白茸才感觉到自己冰冷的指尖有了些许回暖。
夏瑞雪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全部身形都暴露在白茸目光中。
她这一举措也让白茸看清她身旁的其他人。
是一个有些闲散的中年男人，胡子拉碴不修边幅, 穿着有些破旧的黑色棉衣, 此时正满脸警惕地望着应非逐。
夏瑞雪脑袋有些发晕。
四个人站在虎园最深处, 隔着灌木丛的不远处还有游客们欢笑的声音。
“白茸？你说话啊？”夏瑞雪的声音带着愤怒，“不要藏着，这里多危险啊, 你怎么进来的！”
白茸壮着胆子从应非逐的背后探出脑袋。
他被夏瑞雪吼得心尖都颤了颤，支支吾吾了半天，又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或者说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
夏瑞雪也只是震惊过度, 语气才会稍微重了点。
她也没想到看着乖巧的白茸会直接进入虎园。
而且瞧着这个样子，九成九可能已经识破了他们在穷奇身上设下的障眼法。
很正常的表现, 对吧。
但应非逐不这么想。
他不悦地揽住了想缩回去的白茸，拧眉道：“吼他做什么, 我想带他去哪便去哪。”
夏瑞雪顿了顿，反应过来后张口就想反驳。
站在她旁边的中年男子拉住了夏瑞雪：“别和他吵。”
夏瑞雪错愕回头：“师父？”
“至少是和穷奇修为的大妖。”夏冷压低声音，“你先走。”
夏瑞雪：“我不走！”
应非逐不甚耐烦地打断这对师徒的对话：“又不是拍电视剧，穷奇身上的障眼法是你们做的吗？”
夏冷遥遥望向应非逐，背在身后的拳头握得很紧：“是有怎么样。”
“那看来你们已经知道穷奇的身份了。”应非逐往前走了一步，不顾穷奇的暴躁，“我不知道你们出于什么想法想要将他留在这里，穷奇是凶兽，留在这里对s市很危险。”
夏冷有些烦躁：“我知道，但我也没办法将他捞出来，只能让瑞雪混到动物园作掩护。”
应非逐有些冷淡的说道：“哦，我能带走他。”
在应非逐离穷奇越来越近的时候，穷奇终于忍不住了，怒吼一声朝他扑过去。
应非逐避都懒得避，现在的穷奇连清醒的意识都没有，这些出于原始的攻击手段对他来说，都没办法在应龙的鳞片上留下丁点痕迹。
看到穷奇扑向应非逐的时候，白茸的心跳直接漏了一拍。
他也顾不上想躲着夏瑞雪的想法，身体行动快大脑一步，朝着应非逐的方向连跨好几步。
“应先生！”
应非逐轻飘飘地按住了穷奇的脑袋。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形庞硕的穷奇骤然消失，只不过穷奇所站的地方出现了一只橘色虎斑纹的小猫。
应非逐拎起扭头想跑的穷奇猫猫，完全忽略夏冷夏瑞雪两人，径直回到白茸身边。
“想养猫吗？”应非逐略带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着猫后颈，和白茸说话时又温柔了许多。
白茸看着应非逐手上那只张牙舞爪地猫：“它，穷奇？”
应非逐将猫丢到白茸怀里，看着白茸慌手慌脚的去接猫，满不在乎地说道：“它很好养，也不用按时按点喂饭，吃的话……随便吃点猫粮就行。”
白茸对穷奇还有些害怕，但在抱到软乎乎的小穷奇猫时，又忍不住心软地去逗它。
听到应非逐的话，白茸立马严肃纠正：“不行的，怎么能给穷奇吃猫粮呢。”
白茸一只手抱着穷奇猫，一只手拿出手机：“我去问问大学同学，她知道怎么给猫喂生骨肉。”
瞧着白茸认真的模样，应非逐突然后悔了。
早知道就丢给蓐收去养了。
应非逐轻咳嗽一声：“不用这么认真，他又不是真像猫那样脆弱。”
白茸胆大包天的没搭理应非逐，他的半颗心完全扑到穷奇身上。
太可爱了，像小老虎猫化后的版本，脑袋上还依稀可以看到扭曲的王字。
应非逐：……
更后悔了。
他眼神有些阴翳，干脆去找夏冷他们麻烦。
“我会找官方走程序，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夏瑞雪也没想到，穷奇的事情会解决得这么突然，这么简单。
看着变成小猫大小的穷奇在白茸怀里撒娇的模样，夏瑞雪觉得这个世界太不真实了。
就离谱！
那可是穷奇啊！四大凶兽之一，好食人肉！
但已经接连两次对着白茸撒娇了，上次更是用原形在地上打滚，还想隔着窗户去舔白茸……
想不下去了，夏瑞雪感觉晃了晃脑袋，试图将那些诡异的画面甩出大脑。
夏冷静静凝视着应非逐许久。
“可否知道您的名讳。”
白茸正在被穷奇猫舔掌心，他缩回手，对方又眯着眼睛在他身上踩奶打呼噜。
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只小奶猫的形象！
白茸忍不住心软，全然没有面对胡河阳原形时的那种客气的状态。
应非逐在看到白茸被舔手时就黑了脸，他丢下应非逐三个字，转身又将穷奇从白茸怀里拎了出来。
“别纵着他。”应非逐压着怒气，垂着眼皮握住了白茸的手。
穷奇对应非逐的态度就要差多了，龇牙咧嘴地去咬应非逐的胳膊，还没咬到就被一道球形结界困在其中。
“嗷呜。”穷奇怒气冲冲地去撞结界，试图从里面逃出来。
看着黄色虎斑小猫团成球去撞透明球体，白茸心都化了，眼巴巴地看着他，又不敢在应非逐手里将穷奇抢回来。
被白茸盯着一分钟不到，应非逐就服了软，将穷奇放回到白茸手中。
困着穷奇的结界仍旧没有去处。
白茸想问应非逐，但应非逐望天望地就是不看他。
让穷奇重新被小妖怪抱在怀里，绝对不可能。
白茸稀罕地逗了会儿缩小后的穷奇，直到手机上提前定好的闹钟响起。
“！！！”白茸仓皇地将穷奇还给应非逐，“应先生！我要上班了。”
这句话同样提醒了夏瑞雪，被今天经历弄到恍惚的夏瑞雪骤然清醒过来。
应非逐瞥了眼对面两人，回头揉了揉白茸脑袋。
“去吧。”
白茸乖乖站在应非逐旁边，等他将自己送出虎园。
树影婆娑，昏暗的日光划过发尾。
“把它带上。”应非逐又将穷奇重新放回白茸肩膀上，“放心，现在其他人都看不到它。”
白茸逆着光去看应非逐，风将他的碎发吹得有些乱，搭在眉眼上方，少了几分凌厉。
应非逐拍了拍白茸肩膀：“去吧。”
话音刚落，白茸眼前的光景骤然变了。
等他站稳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之前站在虎园外的位置。
一同出来的还有夏瑞雪。
考虑到她是白茸的拍摄合作伙伴，应非逐顺手将夏瑞雪也送了出来。
秋风瑟瑟吹过，枯黄的叶子轻飘飘地落在白茸的肩膀上。
白茸按住了想追叶子玩的穷奇，转头，对上夏瑞雪无声质问的目光，又心虚又尴尬地扯起笑容。
夏瑞雪眼带控诉：“所以你是大妖怪，早就看出穷奇的身份了。”
白茸赶紧摇头澄清。
“我不是大妖怪！”白茸舔了下唇，越说越小声，“而且，我最开始也没看出穷奇身份，是在拍照时候发现它有两个翅膀。”
正经老虎肯定是没有翅膀的。
听完白茸的解释，夏瑞雪摸着下巴。
“原来如此。”她说，“那应非逐是什么人啊？我师父怎么如临大敌的样子。”
这一句话将白茸问愣在了原地。
他眨了两下眼睛，半垂着眼，卷翘的睫羽在风中轻颤。
白茸有些犹豫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应先生好像从未告诉过他的原形，实际上施淮也没说过，白茸之所以猜测施淮是蛇，还是因为对方特别喜欢发q版小蛇的表情包。
但应先生……
白茸想不出应非逐的原形会是什么。
夏瑞雪惊讶：“你不知道？”
白茸抱紧了穷奇猫：“嗯……”
夏瑞雪：“也是，这些大妖怪脾气古怪，说不定就不喜欢别人知道自己原形呢。”
白茸想为自己的老板辩解。
但他又怕夏瑞雪追着问自己的原形，不敢说话怕引起夏瑞雪注意。
憋了好半天，白茸才嘀咕了一句：“应先生才没有脾气古怪呢。”
夏瑞雪就近找了个石头坐下，深秋的温度已经凉得厉害，她还是手掌给自己扇风。
“他还不古怪？那你觉得他性格是什么样的？”
白茸想了想，十分坚定地说：“应先生是个好人！”
这个词是白茸理想中最合适的词。
如果要再详细一点的话, 白茸也能说出许多花里胡哨的形容词。但都比不上“好人”这个词汇来得直接。
白茸一直觉得，自己到了山海娱乐后的经历简直是天降馅饼。
虽然所有规划都被其他人推着走，但时至今日, 白茸的银行卡余额已经越滚越大。
从之前的在a市租房到现在能买个厕所的进步, 那串数字的滚动结结实实地给白茸带来了很多利益。
夏瑞雪被白茸这一声“好人”给震得愣在原地好久。
“好人？”夏瑞雪艰难的组织着语言，“你这话就好像再说，他虽然是个大妖怪杀人不眨眼一掌将穷奇逼回原形但他但是个好人？”
夏瑞雪一口气吐槽完，深深地吸气叹气。
“这孩子，完了。”
白茸被夏瑞雪怼得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应非逐居然一只手按住了穷奇, 仿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所以……应非逐是什么很厉害的大妖怪吗？
白茸闷着脑袋, 干燥的水泥地上铺满了落叶，他轻轻碾压着一片半绿的叶子，看起来不太开心。
夏瑞雪还以为是自己刚刚说话语气太重。
两人都沉默了好久, 夏瑞雪试探着安慰白茸：“我说得也没有很过分吧, 你别难过了, 起码他对你来说是真的好人。”
那护人的态度跟护崽似的，她当时就语气重了点，那妖怪看自己的眼神, 怕是想直接让自己进入轮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