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身后,三师兄屈启不知为何却?已闷了个大红脸,好在他皮肤偏黑,让那桃花遮了遮,也便不算太显。
他侧过一步将那不老实的花枝挡住,自己?上手去?解那一段青丝,同时慢吞吞道:“师姐,我?想想。”
“那你?要好好想想,我?手上宝贝可不少。”又转过头?,笑道:“眠眠,发什么呆呀?”
纪南月说话时,总是会在尾音上缀一个语气词,那是幼年时讨生活残余下的习惯,让出口的话不至于?那般生硬,可以听?来乖一些?,时至今日她?再无需去?讨好看客,可久而久之,不论说什么都还是会添这调子。
她?似是刚从山外回?来,身上还有淡淡的火意,大步走到秋眠面前,把?住他的手,道:“这回?我?真的想好了,以后就只给人正骨,那什么针灸就算了吧,好歹我?正骨利索,是不是,眠眠?”
“嗯嗯,利索。”屈启颔首,又注意到秋眠的神色,道:“眠眠,不舒服?”
秋眠望着面前的二人。
渐渐视野便模糊了去?,烟雾般的桃花蒙上了水汽。
“这是怎么了?”纪南月一惊,“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师姐给你?出——”
顺溜地就要说“师姐给你?出气”,可转念一想,这气她?貌似真出不起。
平日眠眠虽也闹脾气,却?少有这样?一个人默默出来哭的时候,只有事因鹤仪君,才会如此?。
于?是纪南月只能干着急,朝老三挑了眉,屈启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帕子,半蹲下来放到秋眠手中,道:“眠眠,不哭,说说,怎么回?事。”
这是再显而易见的幻术了,甚至连因果琴也不用化出实体,一个弦音就能击破。
可秋眠的心,与这幻境一样?的软。
“二师姐,三师兄……”
他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两人,却?想起他们与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二师姐说:快跑,别回?头?,快跑!
三师兄说:我?不知,但,师姐不会想由我?来杀你?。
纪南月是薛师叔的第一步棋,剧情的偏离,从她?的死开始。她?也是薛倾明剧本中最早离场的一个,写在纸上怕也不过寥寥一章。
而屈启则更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他本可在一次任务中手刃血厄宫主,末了,却?选择放任他自生自灭。
后来回?城,他遭奸人觊觎机关秘术,被指为暗通血厄宫,造出证据,宗门又迟迟不回?音,屈启辩不过,教人以兵人术法困住,活活烧死于?居所。
秋眠摸过冰棺的刺骨冷气,也在废墟中敛过滚烫的尸骨。
“你?可别吓我?。”纪南月见他哭哭笑笑的,担忧道:“眠眠,师兄师姐在这儿呢。”
……不。
不过是幻象而已。
你?们已经不在了啊。
秋眠从来没有想过,要出去?看一看这些?回?转过来的人。
刷新过一遍的剧情,忘却?前尘往事,对面不识已是注定。
那么又如何称得上故人?
他要归正的不是属于?“秋眠”的过去?,而是属于?《迷仙》的剧情,他们活着,就是一个前提,秋眠只要他们好好活着。
“嗯。”秋眠合上眼,说:“师姐,我?……我?想吃糯米甜糕。”
“哎,这个我?不拿手,老三,这是要你?来弄呢。”纪南月拍拍他的肩,直接道:“我?们这就去?做,唉,小师弟,有什么别一直憋在心里,等我?们把?甜糕做好回?来……”
“等你?们回?来。”秋眠道:“我?就把?缘故说与你?们听?。”
“好,一言为定。”纪南月招呼了屈启,又不放心地看了秋眠一眼,沿原路离去?。
秋眠不敢回?头?,一根长弦已压在指下。
又听?簌簌声响,随之而来的两道灵息同样?熟稔。
秋眠骨中生出痛意,却?依然没有去?拨那根弦,可半晌后,他低叹一回?,指下用劲——
然而另有一道灵力已呼啸逐去?!
花雨纷纷,遮蔽住了破碎的幻影。
陌尘衣收回?手,道:“抱歉。”
这幻境太好勘破,却?又分明难去?勘破,至少对投射幻境之人而言,太过残忍了。
秋眠站起身,眸中映出身穿云明宗宗主白服的陌尘衣的样?子。
大抵是因本人在此?,鹤仪君的幻象没有出现,只是给本人换了身贴合的衣裳。
就在他身后,桃花如海,连绵一山。
“不能让这个幻境中出现太多人。”陌尘衣眼中浮出痛色,“人越多,幻术越强。”
而此?时他们二人也都明白,为何半山腰村中的人,能那般稳定平和。
山神用心魔阵法,钩织出了一个梦。
梦中活的久了,便会模糊掉现实,再加上一个自动刷新的阵,那些?心怀怨恨之人,也就不会邪化。
心魔幻术阵的破除,不同于?寻常破阵,要么是本人冲破,要么就是他人解构,而显然陌尘衣要代这个劳。
他的灵力在幻阵四处穿行游走,将阵圈打碎,动作却?是很轻的,比花瓣坠地的声音还要轻,于?是这幻境的崩解也显得柔和如春日渐深。
落花如碎冰在掌中融化,秋眠复又坐下,拉住秋千的绳索,慢慢地摇晃。
陌尘衣走到他身后,也去?摇那绳索,秋眠便放下手,任由他给自己?打秋千。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心魔阵读取的是识海,陌尘衣识海内空无一片,自然什么也读不出来,而他方才又与秋眠牵了一条灵线,便一同被拉到了这个阵法中来。
哪怕是通过只言片语,这线索已再明显不过了。
从幻象喊出“小师弟”三字时,所有身份便已昭然。
云明宗的小师弟是谁?
是后来作恶多端的血厄宫主。
秋眠甚至都没有意外陌尘衣会出现这里,他只是忽然觉得好笑,也忽然觉得疲倦。
明明才刚决定和陌尘衣试一试,才定下要掏出那已渐冷却?的心,可才不过这一阵儿,又是一场水月镜花。
但却?又有几分奇异轻快。
这是迟早的事情,早到当下,晚到他身死魂消。
现在好了,不必隐瞒,也不必矫饰。
秋眠将灵力锁住这幻境的边缘,不令声音传出,他木然道:“我?确实是……”
身子却?忽然一轻。
陌尘衣抱了他起来,自己?坐在那秋千上,又将秋眠转了个方向。
这一通操作别提多干脆利落,秋眠手脚俱软地任他摆弄,这木秋千无依无凭,可陌尘衣便是那坚固的依仗。
秋眠让他抱在怀里,感觉到阵圈的破碎在变得迟缓。
“这个幻术有时错,此?地几个时辰,外面怕还没有一炷香。”陌尘衣一手扶了他的腰,一手搭了他的背,拍了几拍,道:“所以眠眠,你?可以慢慢与我?说。”
秋眠却?又不想说了。
说与不说其实没有意义。
但陌尘衣现在的态度着实奇怪。
“你?说。”秋眠伸了胳膊环住他的脖子,伏了身道:“你?说。”
“好,那我?来说。”修士不疾不徐道:“血厄宫,未必是世人眼中的血厄宫,至少现在外头?的风声有了一些?变化,只是没有证据,何况……”
陌尘衣贴在他耳边,轻声道:“何况,眠眠,人如何只是活在世人口中,我?断人从来问心。”
明明是正经话,听?来却?是缱绻,修士像是在与他分享只有彼此?才能知晓的秘密,他说:“心湖如镜,自我?见你?时起,我?便信你?。”
真是盲目又任性的信任啊。
秋眠想。
他抽了抽鼻子,忽然道:“陌尘衣,我?想要秋千。”
虽然不知为何话题拐到这里,但陌尘衣还是郑重应道:“好,想要多少架秋千都可以。”
“还要甜糕。”
“好。”
“桃花林。”
“好。”
“你?。”
“好……哎?”
陌尘衣:等等。
等等等等等等——
这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啊!!!
陌尘衣顿时羞愧难当:我?怎么可以……是不是因为活的太久年纪太大,满脑子都是……
而秋眠眨眨眼,看见陌尘衣耳廓慢慢染了落英的红,心中发笑,眼底却?是酸涩。
真是……白纸一张的天道师尊。
很快他便用行动证明了陌尘衣没有理解偏差。
那蛮横的吻几乎把?唇咬破,唇齿之间似潜入了桃花颜色。
此?时此?刻,陌尘衣才注意到这个他随便摆出的动作有多么危险。
怀中的少年人因使力的缘故,直起了腰,那纤细的一段贴在掌下,隐约能摸到凹陷的一窝,却?又有柔韧的触感。
而接下来少年的话,让陌尘衣脑子“轰”一声,险些?又短路了。
“秋千,再加一个你?。”
秋眠眯起眼,道:“都想,要。”
浅粉色的落花悄然化?去,远山淡成了水墨画上的一抹。
秋眠被陌尘衣牵了手,指节相碰,指缝相合。
虚幻中的云明宗桃花林正在消散,他被陌尘衣挡去了视野,又因这个亲密的动作,想起了方才秋千架上的那个吻。
小火慢炖的熬法,让本就对温度变化敏锐的少年人失了招架,那?些炙热的气息夹在坠落的桃花中,仿佛一直能烫到心上。
修士显然有些食髓知味,从生涩到熟练,也不过几次求学的功夫,亲身总结出的技巧又更?加实用灵活,而秋眠空有挽仙楼种?种?的理论基础,到头来还是败给陌尘衣的勤奋。
天地皆是虚幻,唯有满目纷纷乱影。在快要?融化?般的绵密中,秋眠感受到了来自于陌尘衣的喜悦,那?借由因果琴弦传递而来的愉快,在他的心湖中也荡开了阵阵的涟漪。
同时他居然还听见了轻轻的回响,如投石入水,久违的堪称喜悦的心情,让他自己也觉得害怕。
秋千在微微摇晃,修士的手抚在他战栗的脊上,宛如安慰。
可这太不像样子?了。
他的肩膀和脊背隔开了天道的两面,背面是兢兢业业与师道尊严,而正面是大逆不道,是苟合偷欢。
哪怕是幻境,可这里构建的依然是云明宗的后山,桃花如海,一对师徒在秋千上缠绵拥吻。
秋眠在匀出一口喘息的时间里,看见陌尘衣的眼睛,也看见其中的欢喜,注意?到里头眼尾飞红、一派情态的少年的倒影,便不喜欢地要?去遮去,却被陌尘衣捉住了手腕,抵在已泛红发烫的唇前细细地磨,一路磨至指关节处,直把?那?儿也染上烟色。
明明未再有旁他的动作,仅此一幕,秋眠也仍觉心惊动魄,不知不觉间,那?些厌弃也便抛去了九霄云外。
他好似从未认识陌尘衣,亦或说,从前的鹤仪君也不过是初为人时的天道的一面。
谁能想到,在端正肃然下,藏了这样的一个师尊?
可秋眠却觉得,一切刚好。
如果这是一本新书?,那?么每一个情节都刚刚好。
离了师徒的身份,他失了忆的师尊也依然不讨厌他,而他也不会去想以后如何。
法则如何会允许陌尘衣记忆复苏,秋眠的以后总一眼即见尽头,说来,倒像是露水情缘。
也许日后通过蛛丝马迹,陌尘衣真的能把?他们的关系推演出来,但那?又如何?秋眠破罐子?破摔地想,索性又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他用蛇尾把?高高在上的天道卷了下来,也不过在身边小留片刻,来日陌尘衣不再去做天道,也不被重重责任束缚,他会自由自在,谁也拴不住他。
除非他本人愿意?。
那?么何人会让他愿意??
什么人秋眠都不会乐意?。
于是他赌气地在陌尘衣脖子?上咬了一口,这一口并不轻,松开牙关时就可见清晰的一道痕。
偏陌尘衣没有为人师表的记忆,便也不知让着他几分?,竟托了秋眠的下颌也去嗷呜了一口,只是要?轻上太多,像是吮了一会儿,留一片深深的红印。
出幻境时,秋眠用空出的手摸了摸脖子?,那?儿就像是被烙了个火印。
他对陌尘衣龇牙,道:“前辈,我可是毒蛇。”
陌尘衣便满面的不够份儿的样子?,笑着想去揉揉他的发顶,说:“那?我喜欢毒蛇啊。”
幻境碎成一地碎光,眼前暗了下来,但这二位皆是适应暗处的高手,何况浮现的景象也不算全不可见。
出幻境后便是一个山洞。
有细细的幽蓝色的光如细丝,在四壁笔直的穿行。
“这是……”
秋眠低声?道:“是机械。”
完全不属于太仪界的词一经出口,连空气似也要?被打破。
山洞豁然大亮!
所有漆黑的夜明珠重现光芒。
洞内的一切一览无?余,穿行的电网如发光的藤萝,机器嗡嗡作响,运行的低吟声?未有一刻断开……
以及山洞正中,那?端坐的“山神”。
山神一席华服委地,长发落于软翠色的衣袖间,自四面八方延伸出的光线连通在其周身,如蛛网中的一只绿蝴蝶。
在此地亮起的一瞬,“祂”亦睁开了双眸,一瞳幽蓝,一瞳则是淡金,那?是电光与灵力的混合。
山神仍是人身人形,但不论如何,秋眠也不能把?他当做人来看。
因祂没有呼吸,亦无?心跳,失去几乎所有生命体征,更?像是半边灵力、半边机械搭成的一副金壳。
灵力成屏,陌尘衣警惕地望着祂。
“穿书?局出品。”
空灵的嗓音自眼前的山神方向传来。
“穿书?局……”
秋眠凝眸。
“生产编号:H847590232,请输入工号。”
“什么意?思?”陌尘衣心中不知为何浮出几分?熟悉感。
山神再度说了一遍:“生产编号:H847590232,请输入工号。”
秋眠上前一步,化?出因果琴。
陌尘衣警惕道:“眠眠,小心。”
“无?事,我试试。”秋眠从因果琴的呼应上感应到出品穿书?局的可靠性,他伸出手按上其中一条电轨,轻声?念道:“太仪组,编号α7。”
“正在核验……”山神默默了一瞬,双瞳灵光流转,半晌后,祂抬了头,微笑道:“欢迎登入天光系统。”
天光系统,由穿书?局三位创始天道设计,总核心位于穿书?局内部,是一个运行能力超群的智能大系统,所有任务皆会在其后台存档,道具也会在其中备案,一并任务发布、评级,还有邮件功能。
这大系统的出现,也再次印证如今眼前这机械的山神必然由穿书?局生产,因其内部运行芯片,乃是出自天光系统的子?系统。
欢迎词后,一块银蓝光板凭空出现。
这光板秋眠以前还挺常见,都是由他的系统发布。
天光系统同时也负责所有任务员配备的小系统,秋眠目前的临时任务员身份还在,能看见这个光板不奇怪。
但陌尘衣居然也能看见,他读过上面的图形,道:“这三个圈,是三个留音?”
银蓝光板上的三个圈内,画有号角状的简笔图形,是可以播放的样式,但只有第一个圈下有标注的备注弹窗。
秋眠点开后,上面写:“穿书?局惊鸿部门员工C434留。”另附了一个可下载的压缩包。
穿书?局的系统向来以人性化?著称,每一个操作都会力求简洁明了,同时也强调信息准确,让任务员更?加清晰地了解任务内容。
但除了第一个键,其余两个什么也不说明,未免与以往风格大为不同。
如此倒像是时间紧迫,来不及备注。
秋眠思虑一二,既然走到这一步也无?他法,便点开了第一个播放标志。
“你好,同事。”
光板内传来了一道男声?。
“同事,你是哪一个部门的?是负责主角天命的精神小伙,还是负责芸芸众生的可怜兮兮苦逼打工人,或者我俩一个部门?哈哈,在这个部门当咸鱼真的是快乐啊。”
那?男声?听来轻松,或可猜想平日该是怎样一个诙谐幽默的人。
“从哪里开始说起呢,哎呀我就很讨厌讲故事。”录音的人抱怨了一句,道:“不过快乐总是短暂的,从我接到太仪界这个任务开始,我大概就预料到,我的头发,大抵要?和苦逼打工人们一样,岌岌可危了!”
这段录音似是在一个相对平和的环境中录下,以至于他铺陈太长,啰啰嗦嗦。
可直到一分?钟后,那?欢快的语调渐渐还是平了下去,C434无?奈地说:“但太仪的任务,比我们想的要?难了太多,那?个穿书?者,不对,现在应该叫他‘篡改者’了,已经在十五天前,也就是天华一百年,没错,刚好凑了个整,在天华一百年,当上了太仪界的天道,打算以此为据点,推翻穿书?局,推行他的竞争存活、末位淘汰的方案。”
秋眠的眉头渐渐皱起。
“穿书?局决定要?和篡改者他们开战了,嗯,我应该也会去,所以如果这是我最后一次留音……哎哎哎,小叶子?你别哭嘛,咸鱼是不会那?么容易嗝屁的,不哭不哭哈,来给我抱抱。”
他似乎去安慰了某个人,片刻后回来继续道:“希望穿书?局能派几个厉害的过来,如果那?个苍生道的积分?大佬也能来就好啦。不过如果他真的过来,说明局面真的比较严重了,所以以防万一,我还是录个东西?,把?我的技术成果备份一下。”
“我共计完成了一千三百八十本书?的配角辅助工作,同时手上的项目‘灵力与机械化?有机结合’也做的差不多了,不过没有机会回去试试,如果以后有人能接手这个项目,没准真的能实现物理修仙哈哈哈——”
C434爽朗笑了笑,道:“不过老子?不打算继续做了,因为这次任务后,我已经准备递辞职书?了,如果不是现在传不出消息,我早递了哈哈哈!咳咳好……我收敛点,总而言之?,我在太仪界找了个对象,大名叶疏,是超级漂亮、超级可爱、超级好的山灵!同事,羡慕我不,你不会还是单身汪吧?”
“压缩包里的东西?也算是我前半生的所有心血,后半生就不当穿书?局的员工,去当个太仪界有老婆的普通生灵了,你就收着帮我传回去。”
“最后我想说,我录这个就是为了秀恩爱发狗粮的,以及,压缩包密码是CY1314,我们穿书?局一定打赢!完毕。”
这段录音在中途就有细微的沙沙杂音,像是时日已久的残片。
秋眠默默了一会儿,点开了第二个圈。
第二个圈中,传出的是一道清朗之?声?,与方才“山神”的启动音有几分?相似,只是生动三分?,但语气却是沉重的。
第二个留音者说:“同事、道友好,我是丹月山的山灵叶疏,如果你已经听过叶惊重,也就是C434的话,那?么我现在要?遗憾的告诉你,穿书?局与篡改者的战役,失败了。”
“天华一百年十月,穿书?局与篡改者在太仪界交战,战况惨烈,全员沦陷,多亏了那?位积分?谢大佬……是怎么叫的么?不管了,积分?谢大佬,开了一个传送阵,救了大半员工,我不知惊重是否也得救,但或许如他所说,咸鱼总是命大,我便当他回去了,可惜欠我一场结道侣的仪式,只怕是无?缘还上。”
这位山灵叶疏似乎也从C434那?儿学了穿书?局的汇报方式,甚至更?加严谨,他叙述着事件时间和内容:“天华一百年十月初九,篡改者彻底一统太仪界,众叛亲离,封锁境界,执意?去调整太仪的天地清浊之?气,并改年号为‘启章’。”
听到此处,陌尘衣与秋眠对视一眼。
这年号在法则阵中出现,原以为是杜撰,原来竟是真存在过。
可为何他们没有任何记忆?
这二人口中的太仪界,就仿佛一个平行世?界。
而很快山灵回答了他们的疑惑。
“启章四百年,天地清浊彻底崩毁,民?不聊生,篡改者决定将异化?的邪气倾泻入同一个位面的两个境界,但此法治标不治本,邪气终将失控,太仪生灵全灭,沦为死境。”
“你一定觉得我疯了在说胡话,但那?些毁天灭地的景象我曾亲眼所见。”
“只是后来,我重新苏醒,竟回到了天华元年,发现以往所识之?人皆对过往种?种?了无?记忆。直到天华十七年,我与天光系统的融入度达到百分?之?九十八,才了解到事情的经过。”
“真正的太仪界已经濒临瓦解,穿书?局几度挽救不成,最终,在已脱困的另两界的协助下,最后的一次支援开始试行,此方案名叫——‘翻书?计划’。”
秋眠一惊。
未防止他被穿书?者抓住暴露计划全部,他对这个翻书?计划所知也不过只是一角,如今听来,这计划远比他想象的要?大。
“或许你在惊讶我为何能记住,还能知道这么多,其中缘故,是因我在生灵灭绝前,将自己改造成了你们穿书?局的系统分?机。”
山灵平铺直叙地讲了这个理由,“因为我如今与穿书?局的系统无?二,融在天光系统中,只是还没有完全,翻书?计划我也未知具体如何操纵,但其方法,便是以清气对撞浊气,分?个胜负。”
“将太仪界提取出来,单独成一本大书?,溯回时光,再投影到一个基座境界内,此基座预估可运行一千年,一千年内,阻止原本会发生的篡改者掠夺成天道的事件发生,培养此间灵气,然后——”
然后去撞那?个真实的太仪界。
胜了,此境界将得到太仪界原本的气运和法则,延续万万载。
若败了,不过回归那?个原点。
那?个,生灵全灭的原点。
这太过震撼了,饶是秋眠也要?强压下心中震撼。
而叶疏继续道:“原本想等到新的任务员前来,但很可惜,我等不到了。”
他淡声?道:“篡改者派了他的造物前来,要?先下手为强,毁掉这个基座投射境界,我已暴'露坐标,丹月山在劫难逃,或将成为此人的设计之?一。大劫在前,我决定完全融合入天光系统,并开启A级防御措施。”
“好在你听到了这段话,说明我没有自毁。”叶疏的声?音似乎才添了三分?的愉快和怅然,他讲完正事,又说:“山可育生灵,我和他有了一个孩子?,一并被我带过来,一直没生,怕生出个吃电线的,不过如今也没有办法了嘛。”
山灵兴许原本也是个好笑语的,这几句话说来,倒是尽显乐观温柔。
“我把?他托付给了昔日好友,不知如今,他可安好?”
“好。”秋眠看向那?端坐的山神之?身,内里丹月山的灵力维系了机械的运转,或许那?C434没有想到,他那?些理论,最终会实践在自己的爱人身上。
陌尘衣也轻声?答道:“毛头小子?一个,安好。”
山灵的肉身默默不语,某种?灵光婉转,是温和平静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