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家的卷王小夫郎by云依石

作者:云依石  录入:12-07

秋华年脑子反应得很快,“这个报酬,是未来的皇位?”
杜云瑟点头,“文妃娘娘的父亲毕咏时当时已是朝中重臣,颖妃娘娘出身北方大世家解家,二人前后嫁与当时还是皇子的圣上为侧妃,很快便都生了儿子。”
“所以太子和二皇子三皇子的岁数相差不大。”
元化帝给那些势力的报酬,或者说挂在他们眼前诱人的胡萝卜,是未来的皇帝有可能流着他们的血脉,是日后成为新帝的母族。
这可比从龙之功还要诱人多了。
这样的话,占嫡占长的先皇后和太子便成了眼中钉。
“圣上迎娶文妃和颖妃之前,曾在私下无人处给予先皇后三个许诺。”
这件事几乎无人知晓,只有杜云瑟作为太子的心腹才从太子口中听说过。
“什么许诺?”
“第一,会保护好先皇后和尚在母亲腹中的太子;第二,度过困境后便不再纳妃;第三,待登上帝位,天下稳定太子成人后,就禅位给太子,与先皇后一起出宫过普通夫妻的生活。”
“……”
这三个许诺,回过头看,是一个也不可能达成了。
先皇后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死因不明,如今就算元化帝再三明示暗示太子,未来一定会将皇位传给他,太子也不可能全然相信。
之前那个软禁的举动,虽然太子清楚另有隐情,但恐怕也将父子关系降到了冰点。
秋华年更深地理解了“太子只要他们死”这句话的意思。
除了替母报仇,所有有嫌疑的一概不放过外,也是极度缺乏安全感导致的极度的掌控欲,绝不愿留下任何隐患。
“太子究竟有多少把握?”
“三年前冬日那场诬陷太子的大案,若非圣上骤然插手,强行软禁,策划之人应当已被太子顺势查出,尽数诛杀了。”
“……”秋华年许久后摇了摇头,“我看太子才是最像皇上的,这对父子的掌控欲简直如出一辙。”
秋华年在皇庄上见过太子一面,当时便觉得他深藏不露。
先皇后去世时,太子还不到十岁,他究竟是怎样在危机四伏的宫廷中长大,默默发展出这么庞大的势力,还被外面所有人夸仁德和善的?
哪怕有元化帝的默许和教导,也难以想象啊。
秋华年忍不住问杜云瑟,“一定要参与吗?”
杜云瑟垂下眼睛,“这是天子给我定好的路。而且,二皇子蠢而狂傲,晋王蠢且恶毒,除太子外并无明君之选。”
秋华年记得,还在杜家村时,他曾问杜云瑟究竟忠于谁,杜云瑟说自己只忠于裕朝的明君。
秋华年也记得,两人初见不久,杜云瑟便说出了自己的抱负——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那也是他对杜云瑟真正心动的开始。
杜云瑟参与夺嫡,不只是被元化帝推着走,也不只是为了从龙之功,他心中有着儒家传统的忧国忧民与浩然正气,不忍看先帝晚年之乱重现在当下的裕朝。
秋华年双手捧着杜云瑟的脸,仰头看他,捕捉到杜云瑟眼中的歉疚。
秋华年笑了笑,“那就放手去做吧,我永远支持你。”
“不必因此觉得自己亏欠于我,这也是我的选择,如果我们的努力能让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生活得更好,有什么理由不去做呢?”
“华年……”
杜云瑟再也忍不住,俯身吻住秋华年的唇。
秋华年想着杜云瑟马上要去参加恩荣宴,不敢乱来,杜云瑟却反复撕咬着他的唇瓣,迫不及待长驱直入,仿佛要将他吞入腹中。
一吻结束后,秋华年衣衫凌乱,姣好的唇瓣上有明显的牙印,一副被糟I蹋过的样子,杜云瑟却只是气息微喘。
秋华年狠狠瞪了眼杜云瑟,却没有丝毫威慑力,只像是嗔怪。
“你接下来几天有什么安排?”
“明日休息,后日要先率领众进士上表谢恩,再去文庙祭先师立碑。”
“很好。”秋华年磨了磨牙,“晚上你给我等着。”
杜云瑟一概接受,心想下午无聊又麻烦的恩荣宴上,至少有事情可以期待了,脚步都轻快了些。
送杜云瑟离开后,秋华年继续收拾家里的事务。
最重要的就是几日后需要办一场“烧尾宴”,广邀京中之人,庆祝杜云瑟高中状元。
这不仅是为了庆祝,也是结交新人脉的好机会,是新科状元第一次在京城圈子里亮相,必须得尽快办得漂漂亮亮的。
新来的下人中有一些参与过类似宴会的准备,秋华年把他们叫来,一边询问一边列单子。
宴会主要设在主院之中,前院招待官员,内院招待内眷,花园收拾一下可供客人赏景游玩,玉竹院也收拾出来,如果有客人身体不适想要休息,可以进去休整一会儿。
这几个地方都要安排好人手一直看着,至于东边的两个院子和书楼,到时候要落后锁,免得人多眼杂有人溜进去生出什么事来。
这是为了保险起见,秋华年可不想听见某某和某某趁着自家宴会私会的八卦。
京城贵人多,宴会也多,许多方面早就延伸出了一条龙服务,秋华年只需要订好菜单子,就能派人请来专业的厨师团队上门做饭。
除此以外,京城办宴会还流行听戏,秋华年需要请一个出名的戏班子,在花园里搭上戏台,唱上几场戏。
“老爷中了状元,烧尾宴的戏班子可不能随便请,免得被人小瞧。京城最有名的那些戏班子,都是各大公侯府上的红人,架子大得很,咱们时间紧,恐怕轻易请不来。”
秋华年上辈子做大厂PR时,和不少明星团队接触过,有些当红明星确实非常难搞,连休息室摆的纯净水是什么牌子、陪同人员长什么样子都有要求,一个不顺心就不配合拍摄和活动了。
秋华年印象最深的一次,合作明星团队甚至专门要求他这个负责人不许出现在镜头里,不许和艺人同框,弄得秋华年一头雾水。
这种事情看来自古有之啊,秋华年生出几分怀念的感觉。
当然,他也不是没遇到过德艺兼备、表里如一的明星,离职之前负责的最后一场活动,和新晋影帝沈俞之间的沟通交流就全程都很愉快。
秋华年思维发散了一会儿,重新放回眼下。
“架子大具体是什么样的,不会到时候还要我避开吧?”
被问话的下人笑道,“乡君别说笑了,您可是齐黍乡君,状元夫郎,戏子们架子再大,也不敢当面冒犯您啊。”
“眼下主要是咱们时间太紧,怕戏班子躲懒,找借口推脱不接,乡君最好能请个和戏班子班头熟的人说和一下。”
秋华年想了想,没想到合适的人选。
他们初来乍到,在京城根本没几个熟人,闵乐逸和闵乐施都不像是会和那些当红戏班有交情的样子。
太子倒是说过,在京中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他忙就去找十六。
难道请十六帮忙联络个戏班子?
秋华年怕自己第二天看见一排排戏班子被绑着手出现在自家花园里。
“……这事之后再说吧,你们先布置地方,采买东西,请好厨子。”秋华年看着眼前有几分见识的下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忙笑着一口气说道,“小的全余,夫郎是厨房做饭的银川,一对小女儿有幸得乡君赐名,叫红翡和碧翠呢。”
秋华年点头,“柏泉这些日子要一直跟着老爷,星觅要跟着我,宴会的事情,你多费些心。”
全余答应了一声,喜气洋洋地离开了。
其他人见状都很羡慕,也明白只要有能耐,就能在乡君面前露脸,纷纷开始想自己会办什么事情,热火朝天地去办事了。
秋华年成功调动了全府上下的内卷氛围后,让人烧了壶水端进屋里,关上门开始研究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东西。
杜云瑟喝的避子药是顾老大夫亲自调配的,几乎对身体无害,但秋华年还是秉持着是药三分毒的理念,不太想让他多喝。
这时候,各种古代也能做的计生用品就派上了用场,鱼鳔得每次取新鲜的,不太方便。羊肠的则可以一次性做许多,用的时候拿热水一烫,就重新变软了。这还是法国那位荒唐的君王的御医为了不让国王搞出一大堆私生子发明的。
秋华年翻出自己不让任何人碰的小匣子,检查了一番,可惜地发现因为气温变化,他从襄平府带来的小道具几乎全破了,挑来挑去,只有一个还算完好。
这会儿再叫人去准备羊肠,来不及是一方面,也有点丢人。
古人对这些几乎不避嫌,床事经常让丫鬟小厮在旁边听着,兴致来了甚至拉着玩三人行。
秋华年这个现代人反而做不到,心里十分排斥,每次都要让下人们避远些,晚上屋里外间从来不留人守夜,难怪杜云瑟会认为他“脸皮薄”。
难道晚上再来一次“洞房花烛夜”的计划要告破吗?
秋华年不甘心地磨了磨牙,视线落在桌子上。
其实小心一点的,一个应该够用的吧。

第126章 破了
杜云瑟踏着星光回到家中,门房开了门,车夫去后院停马车去了,下人们都在外院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王引智打了声招呼,与出来迎接的邓蝶一起回外院厢房去了。
杜云瑟踏入垂花门,穿过穿堂,来到内院,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树玉兰花在夜色中开放。
正房绢纱糊的窗户里,隐隐透出烛火的光芒。
杜云瑟脚步一顿,旋即加快了几分。
他先叩了叩门,然后推开,门并没有从内插上门闩,里面空无一人。
中堂下的长案上,一对婴儿手臂粗细的红烛正在燃烧,烛身用金泥描画了龙凤,跳动的烛光在室内荡漾。
杜云瑟挑了下眉,索性往屋里走了几步。
“当当——”
身后的门突然关上,秋华年轻快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他突然不知从哪跳出来,跳到杜云瑟背上,伸手捂住杜云瑟的眼睛。
杜云瑟轻轻晃了一下,单手向后托住偷袭者的臀I部,把秋华年背稳当。
秋华年埋头在他脖颈间嗅了嗅,杜云瑟身上沾着些许酒味,并不浓厚,淡淡的有些醉人。
“喝酒啦?影响今晚的发挥吗,嗯?”
杜云瑟声音淡定,“夫郎叫我晚上等着,我怎敢多饮酒误事。”
秋华年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猜一猜我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猜对了,奖励你背我去床I上。”
杜云瑟的眼睛仍被秋华年捂着,他轻轻勾起唇角。
“华哥儿穿了红衣。”
秋华年嗤嗤笑了起来,他确实换了身红衣裳,和杜云瑟的状元袍像是一对。
“虽然洞房花烛夜早就办过了,但这么重要的金榜题名时,不再来一次也太可惜了。”
秋华年晃了晃小腿,意有所指地催促,“夫君,春宵苦短呀。”
杜云瑟循着记忆背着秋华年走向里间的床榻,准确地将秋华年放在床上,眼前的手也终于移开了。
里间也点了龙凤红烛,架子床上换了红色的被褥,名贵的绸缎在烛光中流光溢彩,燃着上好的龙眼炭的火盆孜孜不倦地散发着热意。
秋华年躺在床上,衣衫半开,火红的衣襟与身下的床铺融为一体,白皙莹润的肌肤露出一小块,让他像一朵肆意绽放的花。
杜云瑟把手抬向自己的衣领,秋华年却喊住了他。
床榻上的小哥儿满脸绯I红,一双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
“别I脱,就这么穿着,我想让你穿着状元袍来……”
杜云瑟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
他果真就这么穿着,穿着这身御街打马、恩荣赐宴的红袍,朝冠与簪花都未摘去,俯身捉住秋华年的一双手腕,将小夫郎完全笼罩在身I下。
精致结实的架子床床柱发出沉闷的声响,红烛的光芒被翻动的影子搅得支离破碎。
秋华年难I耐地蜷I缩起身体,纤细的手挣扎着抓住四周的床围,想逃开一点,又被不容分说地抓了回来。
杜云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兴I奋,秋华年仰起头,隔着混合的泪水与汗水,朦胧地看着自己的状元郎,感觉随时都会被可怕的力I度贯I穿。
他咬着下唇,努力舒I展开身体,更加配I合起来。
一直到后半夜,烛台上落满了瀑布般的红烛泪,杜云瑟才从床榻上起身。
他解开弄皱的外袍,随手搭在衣架上,把不知什么时候摘下的朝冠和簪花拾起来放好,穿着白绢中衣出去叫了热水。
秋华年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只露出小小一张脸,等屋里重新安静,杜云瑟过来抱自己去浴I桶里擦I洗。
又折腾了一阵子,终于清I洁完后,杜云瑟把秋华年放在床上,俯身去收拾地上的东西。
“怎么了?”秋华年发现杜云瑟动作停了。
他把头探出架子床,杜云瑟怕他着凉,赶紧把他塞了回去。
“东西破了。”
秋华年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喃喃着说,“应该不至于这一次就……”
杜云瑟抿了下唇,有些自责和懊恼。
秋华年清了清嗓子,组织起语言。
“顾老大夫说我的身体很难有孩子,如果真就这么有了,那是上天给的缘分。”
“我这两年身体养得不错,现在又不像以前在村里,天天都要干活,真有了也不会有事的。”
这事实在怨不得谁,要找原因,只能是他忍不住非要玩制I服play,把杜云瑟给招I惹狠了。
穿越来两三年了,还遇到了真心相爱的灵魂伴侣,也全程围观了苏信白生小狸奴的过程,秋华年对自己能生孩子这件事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秋华年伸出雪白的双臂,笑着说道,“别站在外面瞎想了,进来给我暖被窝吧,杜大状元郎。”
杜云瑟躬身上床,把秋华年紧紧抱在怀里。
他沙哑地开口,“华年,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怎样爱你。”
秋华年没有回答,只是反手搂抱住杜云瑟,一下下轻轻拍着他的脊背。
第二日是杜云瑟休息的日子,但也不是完全无事要做。
昨夜胡闹过的状元袍已经仔细清洗过了,熨烫过后焕然一新,明日上表还要穿。
主院各处都在忙着准备烧尾宴,杜云瑟来到寸金院,准备明日要献给皇帝的表。
传胪大典后两日,新科状元要率领三百进士上表谢恩,这个表自然得状元亲自写。
对连续拿下乡试、会试、殿试第一名的杜云瑟来说,写一篇文采斐然歌功颂德的表信手拈来,中午时已经打好草稿并誊抄完毕了。
家里各处都在忙,秋华年叫厨房随便做了两个菜,摆到寸金院二楼,一边赏杏花一边和杜云瑟一起吃。
下人们都退去了,秋华年边吃边和杜云瑟问昨日恩荣宴上的事。
“昨天三位皇子聚在一起,没出什么事吧?”
杜云瑟摇头,“太子一向不露威于人前,有他在场,二皇子和晋王闹不起来。”
秋华年回想了一下太子的样子,脑补出了二皇子和晋王巴拉巴拉一大堆,太子只点头微笑,偶尔四两拨千斤一句,气得另外两人肺疼的场景。
“那你呢,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杜云瑟作为状元,本身就是恩荣宴上最引人注目的存在,又明牌处于太子阵营,肯定会被另外两方针对。
“一些酸话罢了,华哥儿不必担心。”
秋华年见他说得淡然,放下心来后笑道,“谁让你考了个前无古人的连中六元呢?我要是个辛辛苦苦准备科举的学子,也想酸你几句。”
“华哥儿真想考,未必考不上。”
秋华年立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我努力下能考中进士,我还敢应,状元我可不敢想,更别说从头到尾一直是第一。”
杜云瑟帮秋华年挑好一块鱼肉的刺,夹进他碗里,“我瞧华哥儿分明是不愿意做经史文章。”
秋华年理直气壮道,“对呀,就是不愿意。考试的苦有你就够了,我可不想吃。”
两人闲聊说笑了几句,秋华年说起烧尾宴的事。
“这次来京城,我带了两千两银子预备着买宅子,谁知在太子和十六的帮助下捡了个大漏,一千五百两银子就买到这么好地段的大宅子了。”
“京城的铺子和庄子收了六百多两银子,这些日子各处开销,花掉了一百多两,我目前手里还有一千两银子。”
“大办一场烧尾宴,买食材和酒水点心的钱、请厨子的钱、加上请戏班子的钱,估摸着得三百两,钱一点也不经花啊。”
京城的物价几乎是襄平府的一倍多,秋华年算账单的时候,已经从最开始的心都在滴血,变成了麻木。
“对了,你是明天上表的时候替文先生求情吗?”
“嗯,我已准备好了。”
杜云瑟这种亘古未闻,连中六元的天才出现在本朝,已经能称得上祥瑞了,元化帝又不是真的厌恶文晖阳,不会不给状元郎这个面子,其他人想挑毛病也挑不出来。
“这样的话,文先生就能赶上你的烧尾宴了。知道你中了状元,还是连中六元,文先生一定很欣慰。”
秋华年打听,“文先生的家人现在哪里?”
“老师父母早逝,只有远房族亲,也未曾娶亲,没有孩子,现在身边应该只有一位叫如是的小厮照顾。”
“没有娶亲?”秋华年不解。
文晖阳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二十几岁就考中了状元,如今是闻名天下的大儒,怎么会没有娶亲呢?这在古代太反常罕见了。
“此事乃老师心中逆鳞,我也只知其中一二。”
“老师年轻时云游四处,曾与一名将门女子结缘,后来不知出了什么事,那女子不知所踪,老师便终身未娶。”
“那女子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怎么会突然不知所踪了?”秋华年被激起了好奇心。
“老师从未提过,我也只是从他喝醉后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二真相。”
秋华年唏嘘道,“二十多年啊,文先生当真是痴情人,难道这就是人以群分?”
“华哥儿可是在夸我?”杜云瑟轻声笑道。
“你脸皮越来越厚了。”秋华年倒也没否认。
“文先生没有近亲,我们得多关照一些,他被关了两年多时间,也不知衣食上有没有短缺,宅子里的家用估计该换了,到时候我去看一下,把缺的旧的直接买好送去换了吧。”
杜云瑟放下筷子,温柔地看着坐在探入窗口的杏花下的秋华年。
“对了。”秋华年想起什么,“第一次见面,我是不是该给文先生准备礼物?”
杜云瑟失笑,“老师是长辈,应该是老师给华哥儿准备见面礼才对。”
杜云瑟突然有些迟疑,老师能准备出什么礼物呢?

传胪大典后两日,早朝之上,新科状元率众进士在承天殿上表谢恩。
杜云瑟的谢恩表写得文采斐然、情真意切,其中提到的父母之恩、师生之情更是让人动容。
元化帝读罢后,主动问起了杜云瑟的恩师文晖阳,杜云瑟借此为恩师求情,请元化帝解了文晖阳的禁足。
元化帝再次赞扬杜云瑟“纯孝”,当场下旨命文晖阳重任侍讲学士。
文晖阳是当今天下最有名望的大儒,门生和故交遍地,又曾做过太子的老师,他重回朝中,对太子来说是个好消息。
一直致力于拉拢读书人的晋王有些不忿,却无法阻挠。
这是一身六首的新科状元郎在谢恩时提的请求,求情对象是大儒文晖阳,打的还是“孝”的名义,任何人提出异议,都会被天下学子的唾沫渣子喷死。
站在文官前列的阁老毕咏时不动声色,任周围人如何悄悄打量,都没有露出半分情绪。
毕咏时是宫中文妃的父亲,二皇子的外祖父,身为两朝老臣,他在当初元化帝争夺皇位时出了许多力气,如今算是朝堂上文臣之首。
随着杜云瑟不可阻挡地以连中六元的姿态迈入朝堂,文晖阳也被解除禁足,重回翰林院,许多朝臣敏锐地意识到,一场全新的浩大的纷争即将在京中上演。
裕朝祭文庙的仪式是允许围观的,秋华年前一天就和杜云瑟说好了,早上吃过饭就提前到了文庙。
文庙是祭奠先圣孔夫子的庙宇,各府各县都有设立,京城的文庙尤为巍峨宽阔,位于北城的国子监隔壁,占地足有三十亩,它们所在的坊被叫做崇教坊。
古代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文庙的香火向来旺盛,每日都有络绎不绝的香客来替丈夫或家中子侄祈祷。
今天三百新科进士要在文庙行释菜礼,数不清的人来围观蹭喜气。
秋华年解释了自己的身份,被迎入庙中,还有人专门上了茶水点心,请他休息片刻。
文庙占地宽广,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院落和围绕花园而建的亭台楼阁,秋华年被安排在碑廊附近的一间厢房里。
距离新科进士们从皇城来到文庙还需要一阵子时间,秋华年不急着去前头行释菜礼的地方,带着星觅去碑廊上看石碑。
每届殿试之后,礼部都会在文庙立一座石碑,上面刻着三百新科进士的姓名和籍贯,文庙的碑廊一眼望过去全是石碑,总共九十六块,有一大部分是前朝留下的。
昔日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一届届新科进士们早已作古,但石碑上永远铭刻下了他们的痕迹。
过些日子,杜云瑟的名字也将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最新一块石碑的最前方。
秋华年从后往前看,把元化一朝的数块石碑迅速浏览了一遍。
他发现考中进士的人里,平民的占比不小,但那些出名的世家每隔一两届就会出一位进士,这些进士又会有自己的同僚、故交、门生,借助互相的关系往向上攀升,年复一年地积累下来,在朝中的积累可谓极深。
要对这样的庞然大物下手,还要尽可能降低对国家对百姓的影响,真是困难啊。
秋华年垂眸深思,突然听见身侧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侧头看去,见碑廊上走来一位三十出头的华贵妇人,身后跟着长长一串仆役。
秋华年不知来者是谁,点了下头后准备去另一边。
那妇人却开口道,“久闻齐黍乡君大名,乡君可否陪我一叙?”
秋华年只好问她,“我初来京城不大认识人,夫人是?”
雍容华贵的妇人微微一笑,“我是本届殿试探花郎解檀光的姨母,今日来文庙观看释菜礼。夫家为辽州郁氏,与乡君算是同乡,乡君可称呼我为郁夫人。”
秋华年差点挑起眉毛,晋州解氏的姑娘嫁到辽州郁氏,又是这个年纪,应该只有郁闽的亲嫂子,郁氏一族本代的宗妇了吧。
就是她遮遮掩掩耍言语陷阱,请了个宫里出来的嬷嬷蹉磨闵乐逸,害闵乐逸吃了许多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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