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如果这么做,这个人一定会受到免职处罚。
看来这件事是被压下来了。
可这些年,帝国藏得密不透风,究竟是谁?
在弗洛狄再三催促下,他终于说:“看出来了。”
弗洛狄猛地转过身,问:“是谁?他还...活着吗?在哪里?”
看晏越不说话,弗洛狄更着急了,甚至想要威胁他。
“快说。”
晏越看它着急的模样,似乎并不是单纯的想要复仇。
“只能看出来是个跟我差不多年龄的人,叫什么在哪里不知道,我需要数据。”
果然,弗洛狄眼睛亮了一下。
“什么数据...你想要去哪?”
晏越之前就判断出了大体位置,知道附近有个废弃基地,把方位告诉了弗洛狄。
弗洛狄思考片刻,问他:“你真的...能找到那个人?”
“如果你能找到...那个人...我会放你走...”
说完,它又威胁他:“但你...永远不要回来....”
晏越当然求之不得。
弗洛狄让他在这里等着,去外面转了一圈,拎着他迅速离开这片岛屿。
到了废弃基地,弗洛狄寸步不离,紧紧盯着他。
晏越熟练地用自己的身份码登录进保密系统,在众多复杂的数字中寻找那个代码。
但这个代码已经被抹除了。
换句话说,这个人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弗洛狄有些焦躁,银色的尾鳍不断拍打着地板。
“你到底...能不能找到...”
青年背对着它,说:“闭嘴。”
弗洛狄很不爽,但还是闭上了嘴巴。
好在这个基地因为废弃太久,许多数据都没有更新,他把目标放在了旧数据里。
ab09...57u...732
复杂的数字不断被破译,他终于在最后看到了那个名字。
晏越几乎瞬间就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许多年前,白岩跟北野圭的关系并不好。
非但不好,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但某一天后,白岩突然就与北野圭为伍,且自愿接受手术摘除了前额叶。
他转过头看向不断用尾鳍拍打地板,正在嫌弃地扣墙皮的银尾人鱼。
看来它就是白岩这么做的由。
他突然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声音在荒废空旷的控制室里环绕。
他笑是因为居然有人跟他一样,选择放归自己的试验品。
只是他们一个选择离开海洋,一个选择镌刻标记。
每一个人都没做到心狠,都留下了把柄。
所以赫瑞斯不惜跟污染融合也要回到帝国带走他,而弗洛狄也一直在寻找白岩。
它们两个外貌模样完全不一样的同胞兄弟,在某些方面来说又都是这么执着。
弗洛狄不知道他笑什么,没好气地问:“笑什么...你找到了吗...”
晏越告诉它“找到了,那个人没死,活的挺好的”,然后拿来工具,“行了,低下头,我给你洗掉。”
弗洛狄激动起来,“叫什么...他叫什么...在哪里...等等!”
它握住晏越的手腕,制止住了他的动作。
晏越挑眉,“不洗了?”
弗洛狄眼一瞪,“洗...你先告诉我...他在哪里...”
晏越不想跟它废话。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你要去找他?现在的他可是跟你印象里的人完全不一样了,即便你找他也没用。”
弗洛狄定定地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又最终没说,让晏越将它脖子上那根伴随了许久的红线彻底洗净。
晏越按下回车,把信息传送给帝国,问还在摸着自己脖子愣神的人鱼:“你见过一只雌性人鱼吗?它叫贝芙丽。”
弗洛狄想了想,实诚地摇头。
“没听过。”
晏越说:“没听过就算了。”
看着晏越要离开,弗洛狄一把拉住他。
晏越问:“做什么?”
弗洛狄说:“你要...去哪?如果我带你...离开...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想,人鱼确实都很固执。
固执地想要获得一个可能性,一个为什么。
可有些事情哪里是这么简单就能说明白的。
他突然觉得很烦躁。
自己的事情还没扯干净,他又凭什么去可怜别人。
“没有为什么,他能放你回归海洋就很好了,不要去追问为什么,镌刻我已经替你洗掉了,从现在开始不要让赫瑞斯找到我。”
弗洛狄不知道晏越为什么突然情绪变得激烈。
“什么叫...这就很好了...你们人类...已经做出来这么多...伤害我们的行为...”
晏越无情甩开它的蹼爪。
“人鱼岛屿被攻击非我本意,我已经想了办法阻止这件事发生,接下来不会有人类会找到你们。”
“回去后,我会调整药剂成分,未来都不会继续使用人鱼血了。”
“我知道人类造下的杀孽需要去承罪弥补,但现在你每多拦我一秒,这种可能就多晚一分钟实现。”
弗洛狄被说通了,终于不再拦他。
在他离开前,弗洛狄突然叫住了他。
弗洛狄沉默片刻,告诉他:“它找了你...很久...很久...它不会轻易放手的...我只会帮你拖住片刻...”
晏越无法解赫瑞斯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他气到笑出声。
“为什么?”
弗洛狄指着他的胸口,无比认真。
“它永远追随你的灵魂而来...”
突然,基地的门被外力砸变形,弗洛狄脸色一变,想要挡在他面前。
“它...来了...”
“轰——”
巨大的影子将铁门拽飞砸出去,苍白的蹼爪伸了进来。
它浑身是血,发丝垂在额前,只剩一双晦暗不明的眼睛。
低沉的声音像是沉重的雨点,在风暴中砸在脸上。
“为什么不等我?”
赫瑞斯问。
弗洛狄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认真起来。
可赫瑞斯连看都没看它的同胞兄弟一眼。
它对晏越说:“三次。”
晏越皱着眉不知道什么意思:“什么?”
赫瑞斯咧开嘴角,眸色冰冷。
“三次。每一次,你都没有选择过我。”
弗洛狄刚一张口,就被赫瑞斯以看不见的速度冲过来掐着脖子狠狠砸在墙上。
石板墙噼里啪啦掉着渣,弗洛狄猛地呕出一口血,鱼尾不断痉挛,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赫瑞斯的话中不带任何情绪,它敛眸看着晏越。
“早知你每次都要离开,我就不该让你活着。”
“起码在从前,你的灵魂仍在我身边。”
晏越突然感觉它十分陌生,陌生到似乎从未认识过它。
但同时,一股诡异的违和感席卷而来。
就像是...他们在很早前就认识了。
它刚经历了一场鏖战, 身上带着浓郁的血味。
苍白的蹼爪扣在他的脸颊上,牢牢固定住他的视线。
他只能直视那双残忍又冰冷的蓝色竖瞳。
像蓝色的旋涡要将一切席卷摧毁。
他突然感觉被攥紧了,然后一只无形的手要将他整个人都撕成两半。
这种痛苦与被同化成人鱼的痛完全不一样。
像是拿烈火反复灼烧本就残破不堪的灵魂, 让中间裂开的那个巨大的口子变得更大。
晏越扯着它坚实的胳膊,想要把它的蹼爪拿下来。
但扣在脸颊上的蹼爪像是铁箍, 任他如何努力也无法挪开半分。
他只能闭上眼睛, 可赫瑞斯那双竖瞳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就在他挣扎着想要忘掉那双眼睛时,有什么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猝不及防地一股脑涌入。
他想起来了某个片段。
在一片细沙的岸边,他见到了赫瑞斯。
赫瑞斯背对着他, 听到了呼唤声转过头来。
只是它并没有动,只是远远看着他,眼神也陌生极了。
视线走动起来,“他”主动坐在赫瑞斯身边, 贴着它冰凉的鱼尾。
声音模糊无比,“他”看起来很羡慕那双鱼尾, 细细抚摸。
然后“他”看到赫瑞斯并没有收回鱼尾, 因为它的默许而开心。
“他”似乎说了什么, 让赫瑞斯的眼中有短暂的疑惑。
晏越很想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 会让赫瑞斯顿了许久, 甚至在认真思考。
低沉沙哑的声音此时真实地在耳边响起。
“你说过, 你想成为人鱼, 跟我一样。”
晏越愣住, 睁开眼睛当场反驳:
“我从没说过,并且我永远都不会跟你一样。”
赫瑞斯的声音在他刚说完这句话便急促响起。
“是你,自己说的。”
晏越不知道它在发什么疯,但他相信自己绝对不可能说这样的话。
并且那个地方他明明从未去过!
他这辈子只跟随着父母去过一次南极点周围, 其余这二十多年都在帝国的土壤上长大。
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去这样一个像岛屿的地方,况且身边还有这样一只人鱼?
“不可能。”
他直直盯着赫瑞斯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无比笃定。
拢在脸颊上的蹼爪因为他的话而收紧了,蹼爪的主人正在强忍怒火。
下一刻,那个片段褪色了,明亮的细沙海滩变成了阴暗的洞穴。
“他”躺在洞穴里的水潭中,生命在不断流逝。
赫瑞斯过来,“他”应该很开心。
这些记忆带着某种情绪,清楚地传达到了这里。
一只形容枯槁的手无力地摸了摸它金色的鱼尾。
坚硬的鳞片下是无尽且浩荡的生命力。
“他”应该是有些遗憾的。
赫瑞斯低头看着,像神话中的神祇。
但它的眼神中没有任何的悲悯与怜惜,有的只有平静。
平静到像是看惯了,就像日出日落潮涨潮退,再正常不过了。
“他”说了什么,赫瑞斯最后答应了。
然后“他”应该是笑了,一直看着它。
剧痛从心脏处传来。
至此,晏越仍沉浸在这种遗憾的情绪中,直到赫瑞斯的声音将他的意识重新唤回。
他这才意识到,这是赫瑞斯想要给他看的东西。
“你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我说过了我不想变成人鱼跟你一样,并且永远都不会这么想。”
他对面前的人鱼更警惕了,整个人像个炸毛的刺猬。
而赫瑞斯知道,如果只是这样还不够。
所以它又给他看了最后一个东西,果然,青年不再挣扎了。
这是赫瑞斯的记忆,因为视野中是海洋。
它遇到了一艘小船,船上有两个年轻人类浑身是血。
男人搂着怀里的女人,紧闭着眼默默流泪。
他们身上的血多出自于这个女人。
女人的小腹隆起,此时生死未卜。
男人看到了它,开口问它能不能救救自己的妻子。
看赫瑞斯半天没动,男人意识到了什么,摇摇头自嘲般的笑了笑。
走投无路只能紧紧抱着怀里的人。
他清楚的知道,赫瑞斯之所以没动,是因为已经闻到了女人身上带着的死亡的气息。
又是一场落日。
然后它伸出湿漉漉的蹼爪,贴在女人的小腹上。
男人似乎知道它想要做什么,并没有阻止它,冲着它点了点头。
女人的血止住了。
它在她的小腹上留恋地看了许久,最后回到了海洋。
湿润的吻细细密密落在额头上。
“你本来就应该属于我,你是我的所有物。”
“我说过的,你永远无法离开我,是因为你也在渴望着我。”
赫瑞斯的话让晏越恼火,他的大脑一片混乱。
而且他实在是受够了这种被掌控的感觉。
就像是从开始就是他追逐着赫瑞斯,想要让它带走自己。
然后它找到了他,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可从被它带走的那一刻开始,走的每一步都不是他自愿的。
更何况赫瑞斯拥有可以入侵他梦境的能力。
他又凭什么认定这些记忆是真实的,而不是它篡改了记忆,这些是想要让自己看到的?
这些陌生又荒诞的记忆凭空挤进了他的脑袋,就要叫嚣着让他臣服。
凭什么因为这几个荒谬的片段,就认定了是他。
不顾他的意愿袭击帝国,把他掳走,又要固执的将他变成人鱼。
可那并不是他的记忆,也不是他做出的事,凭什么要让他承受。
如果不是因为赫瑞斯,他现在本该呆在帝国里,准备前往南极点周围的基地点。
什么无尽的寿命和强壮的身体,至始至终没有人问过他的意愿,问他愿不愿意。
原来自己的一生早就被设定好,像是一个完美代码,身边的人在不同的时间点操纵着他继续走下去。
他以为的可能性,也被写入了程序里。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被不是人类的海底生物囚禁,像砧板上的鱼肉一样。
他狠狠咬下舌尖强迫自己冷静,眼眸赤红看着赫瑞斯。
“我说过,跟我没关系,你要找的人不是我,放开我!”
赫瑞斯眯起眼睛,故意延长了这种撕裂的折磨痛,想让他更清楚地记住。
但他偏偏不,抵抗着外来的入侵。
即便被逼的呼吸急促,窒息造成的生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仍无情冷漠的对峙着赫瑞斯。
半晌,赫瑞斯抿唇轻轻笑了。
它笑起来的模样格外具有诱惑力。
但这张脸此时此刻在晏越眼里,只让‘海妖’这两个字的形容更加生动贴切。
它说:“容不得,你拒绝了。”
突然,喉头一股痒意,毫无征兆的鲜血喷在它精壮的胸膛上。
可蹼爪却仍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不愿意松开半分。
弗洛狄想要挣扎着爬起来但失败了,看到晏越宁死不屈的模样干着急。
它还没找到要找的人,不能这么就让晏越死了。
弗洛狄冲着赫瑞斯大喊,想要阻止赫瑞斯的动作。
毕竟晏越这么脆弱的人类,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他接受不了...这么强的刺激!”
而它的兄弟此时此刻像个被抢走玩具的孩子,固执的不愿意松手,死死捏着。
即便捏碎了,也不愿意让别人拿走。
从前之觉得赫瑞斯为了一个人类失去智十分疯狂,但现在它突然觉得其实赫瑞斯也很可怜。
它在海底等了很久很久,去了很多个地方,就只为找到自己心爱的玩具。
但现在找到了,东西却不是从前的东西了。
会后悔当时没有留下吗?
哪怕只有一刻。
赫瑞斯抓着晏越的双臂,语气中有些疯狂。
“是你先说想要跟我一样,也是你先说永远不会离开我。”
“究竟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是你说的。”
它蔚蓝色的竖瞳中藏着惊涛骇浪,现在的,从前的,积攒了太久。
晏越费劲吞下喉头涌出的血,让自己可以清晰的说话:
“我骗你的。”
他像是报复一样,轻轻巧巧地说出这句话。
说完这句话后,又恶劣地看着赫瑞斯,明明白白告诉它,他坦白了。
他的声音很清晰,却又因为没力气,太轻了。
但落在赫瑞斯的耳中,却又太重了。
赫瑞斯眼底闪过一丝愕然,旋即被更深更浓的情绪取而代之。
它咧开嘴角,最后那点怜惜的温柔也被藏了起来。
然后,它看向他的眼神变了。
“刺啦——”
衬衣被暴力撕开,冷风迅速席上了肌肤。
晏越没想到它居然是这样的反应,更何况身边还有弗洛狄!
他猛地踹赫瑞斯坚硬的鱼尾,大喊:
“你疯了?我说我是骗你的,我根本没想永远在你身边,我只是为了你的血制作药剂!”
赫瑞斯却说:“没关系,我早就知道了。”
它将他的双手高高束起,亲吻着他的胸膛。
“我会在你的灵魂上刻上我的名字,即便你现在不记得也没关系,这样以后你再也不会忘记我。”
唇下的身躯在冰凉的触碰下本能地缩了一下。
晏越震惊地看着赫瑞斯,觉得它是真的失心疯了。
可他宁愿赫瑞斯现在给自己一个痛快,而不是这样不堪的折磨。
“人鱼岛屿,也是我让人类去袭击的,那些都是我让他们去做的!”
赫瑞斯伸出獠牙,不听他的狡辩,刺入他的肌肤。
它一只蹼爪揽着他的腰,让他悬在半空,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晏越拼命挣扎,脚乱蹬,但这对它一点伤害都没有。
它认定了要这么做。
什么秘密在它摄人心魄的非人竖瞳下都会无所遁形。
它恶劣地轻咬他的耳廓,语气轻柔。
“说谎话,是要被惩罚的。”
赫瑞斯用尖锐的獠牙轻咬他的耳廓, 因为刺痛感,晏越抖了一下。
但很快这种刺痛感变成了痒意。
痒意像毒,迅速进入血液之中, 然后流遍全身。
因为人类对地面的执着,祈求一个安全感, 这种滞空对他来说十分不适。
所以在被托起的同一时刻, 他本能的收紧了腿,夹在它的腰侧。
此时浑身上下的支撑点,只有后脊上一只宽大的蹼爪。
细碎冰冷的吻一路下滑, 停留在肋骨周围,心脏附近。
晏越接受不了。
不知是因为费劲抬头导致血液不顺,还是因为这种背德感和廉耻心,整个脖子都通红。
他死死摁住赫瑞斯的脑袋, 用力抓着它金色的长发。
手心里的长发像上好的绸缎料子,顺滑到他几乎抓不住。
另一手拳起, 用骨节死死抵在下巴上, 企图让自己声音不再抖。
“...放我下来!”
沙哑的声音从喉中发出来。
晏越猛的一愣, 白皙的脖颈更红了,说什么都不愿意再说第二句了。
赫瑞斯金色的耳鳍微微一动, 眯起了眼睛, 吻落的更快了。
它像是在品尝某种美味的牡蛎, 轻轻撬开壳。
先是优雅地品尝牡蛎的鲜美汤汁, 然后慢慢舔舐啃咬牡蛎肉。
它并不着急, 动作十分缓慢。
蔚蓝色的竖瞳埋在金色发丝中,紧盯着。
青年在挣扎的间隙中瞥眼看到了一只银色的鱼尾。
羞耻感伴随着巨大的愤怒席卷而来。
他奋力拽着手里的长发,强迫它抬起头颅。
冰冷湿润的唇从肌肤上分离出来,妖冶的脸侧旁的耳鳍一览无遗。
因为靠得近, 他甚至能看到耳鳍上的血管。
耳鳍也因为这具身体主人的兴奋而一抖一抖的。
每抖一下,都在清晰的提醒他:
面前的是一只人鱼。
晏越用力之大,骨节隐隐泛白。
但它却不甚在意,视线死死黏在他身上。
猛地咬下舌尖,让意识逐渐回归。
他冷着一张脸愤怒驳斥赫瑞斯:“我说了,放我下来!”
赫瑞斯看着他,然后舔了一下嘴唇。
挑衅极了。
!这该死的人鱼!
晏越脸色骤变,像搁浅的鱼在滩涂上奋力挣扎。
弗洛狄从碎石渣子里费劲的爬出来。
虽然这个情况它知道自己最好保持沉默,让自己的同胞兄弟忘记自己的存在。
但显然赫瑞斯手里的青年并不是这么想的。
况且,它还要找到那个人类。
赫瑞斯显然是有些魔怔了,这样下去面前的这个人一定会恨上赫瑞斯。
甚至于牵扯到它,那它再找起来人就麻烦了。
“如果你要...强行标记他的灵魂...他会死...”
话音刚落,金色的尾鳍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狠狠砸过来,彰显着人鱼的暴戾。
即便是同胞的兄弟,赫瑞斯也不会因此而有丝毫的留情。
好在弗洛狄早就猜到,向周围闪躲,躲过了致命一击。
黑色的纹路从砂金色的尾鳍开始不断蔓延,赫瑞斯缓缓回头,眼神森冷又漠然。
像是看待一个死物。
弗洛狄干吞了吞嗓子,飞快扫了一眼还在费劲挣扎的晏越。
“你自己知道的...人类有多脆弱...更何况...”
它看着自己兄弟那双眼睛,清晰地看到了其中涌动的暗流。
弗洛狄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会惹恼赫瑞斯,但它不得不说。
“更何况...他的寿命本就不多了...”
果不其然,它只听到“喀拉”一声,同胞兄弟锋利的蹼爪就到面前了。
弗洛狄堪堪躲过,但也免不了被刺穿肩胛骨。
疼痛也让它愤怒起来,它狠狠抓伤了赫瑞斯的鱼尾。
“你以为...我不说...这就不是现实了吗?!”
弗洛狄不甘示弱瞪回去,“他迟早会死的!”
金尾人鱼周围的气氛急速冷下来,黑色的污染纹路爬上了它的眼球。
就在弗洛狄做好准备跟赫瑞斯打一架的时候,赫瑞斯突然嘲讽地笑了。
“那也好过你被抛弃后,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一个人影。”
“没用的东西。”
它的嘴唇一张一合,说出了弗洛狄最在意的事情。
弗洛狄被揭穿了伤疤,眼睛逐渐瞪大。
赫瑞斯攻击弗洛狄的时候,一直不肯放开怀里的晏越。
甚至在说这话时,还是紧揽着晏越的。
它满含恶意地说出这句话,还不忘收紧手臂。
把头颅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又用鼻尖轻轻蹭着,故意给弗洛狄看。
“他就在我身边,即使死亡,也只会在我身边。”
弗洛狄被激怒,迸发出巨大的力量袭上去要将它怀里的人抢下来。
晏越感觉勒在腰上的手臂像是要把他的内脏都挤出来。
整个世界随着赫瑞斯的动作而天旋地转。
他像个娃娃,被两只人鱼争来抢去。
最后它们的互殴行为以晏越一口血而短暂告终。
赫瑞斯眉头紧锁,连忙将他放下来,蹼爪在他的肋骨上梭巡。
它以为他是受了伤,但检查下来,他身上的骨头是好的。
它又以为是他在转化期,需要血。
眼都不眨一下咬穿了自己的虎口,猛吸了一口血就要渡进他的口中。
可晏越倔强的扭着头,说什么都不愿意。
赫瑞斯的眼中,头次出现了一种名为慌乱的情绪。
它以为他只是抗拒自己的触碰,随口吐了千金难求的人鱼血,把虎口抵在他的唇间。
看着淡蓝色的血液逐渐留进他的唇中,赫瑞斯的眉却没松一分。
因为这无济于事。
“为什么。”
赫瑞斯说着就要剖开自己的胸膛取出自己的Muspora,将将再生出来的伤口又被重新割开。
“你没看到,是因为他不愿意吗?”
弗洛狄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彻底激怒了赫瑞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