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日子,也就是“叶宁”父母的祭日。
叶宁在饶水山待了这么久,其实除了爷爷之外,他有在很刻意地规避这个世界有关?“亲人”的信息。
他原先以为自己依旧是在害怕与这个世界链接得越来越深,可好几次午夜梦回,醒来后的怅然?却仿佛在告诉他,他怕的是自己和?这个世界只有很浅的一点缘分,像大梦一场,最后只有一场空。
后来的某一天,叶宁从管家口中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叶宁”父母的祭日和?爸爸妈妈的祭日是同一天。
同样的名字,同样的祭日。
叶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自己内心那种山崩地裂的惊惧和?心悸。
但或许是这一切的一切都铺在和?爷爷“重?逢”之后,虽然?还?是踉踉跄跄,但他已经能在这场经久不息的余震中站稳了。
“好,我和?爷爷一起去?。”叶宁手指很轻地蜷了蜷,他平稳好呼吸,扶着叶绍章进了屋。
“那就大后天去??”叶绍章说,“据说天气好些。”
叶宁笑?了笑?:“好。”
翌日,叶宁还?没等?来好天气,倒是先等?到了秦乐舟的邀约。
“对啊,就后天,我外公?的寿宴,来了好多人,你要来玩吗?”
“没事,我外公?可喜欢年轻人了,我们的朋友都可以请,去?年浩南哥都来了,不过今年车厂太忙了,后天有两个大单子,他们就不过来了。”
“我这边没那么多规矩,还?有好些你认识的人,比如?博文哥、鸣钦哥,还?有上次跟你提过的我哥的几个发小,都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你最近都在饶水山,我哥也不让我去?找你,叶宁,我好无?聊啊。”
秦乐舟嘴巴一开?始动起来就没完,叶宁都找不到什么插话的间隙,直到他说完停嘴。
寿宴这事,前段时间陆司淮其实跟他提起过。
——陆成业,也就是陆司淮的爷爷,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什么话,好像误以为他从情人崖跳下去?是为了救陆司淮,所以在确认宾客名单的时候特意提了他。
叶宁头?脑空白了好长一段时间,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
他没想到秦乐舟也会?打来电话。
“后天不行?,”叶宁语气有些抱歉,“我有事。”
“啊?”秦乐舟语气明显低落下来,“什么事啊?”
叶宁沉默了几秒。
他从不觉得扫墓是什么晦气事。
每次去?扫墓,都是在去?见最爱的人的路上。
可秦乐舟这么兴冲冲地说外公?寿宴,他要是说自己去?扫墓,电话那头?怕是今晚都睡不好了。
叶宁想了想,只好道:“得跟爷爷进一趟山,是要紧事,约好了的。”
“这样啊,那好吧。”秦乐舟声音垂下来。
两人又闲聊了十几分钟,叶宁挂断电话。
没一会?儿,陆司淮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陆司淮:后天来不了?】
【叶宁:嗯。】
叶宁想着陆司淮的爷爷提起过他的名字,集团以后说不定也会?和?建京有联系,于是敲字。
【叶宁:我备个礼物送过去?。】
【陆司淮:不用,爷爷不缺什么,下次带你去?见。】
叶宁看到最后那半句话,有短暂的疑惑。
他和?陆家爷爷好像也不到特地去?见的程度,但也没多想,随手回了个“好”。
要进山这天,叶宁起得格外早。
他隐约听见外头?有人跑动的声音。
叶宁披上衣服想去?看看,刚出?来,就看到管家带着一个人从楼上下来。
那个人叶宁认识,是家里的医生。
叶宁心猛地一跳:“怎么了?”
管家看到叶宁,先替他拢好衣服:“哎呀怎么醒这么早?是不是被吵醒了?”
叶宁却一直看着医生,声音中满是着急:“是不是爷爷……”
“没事没事,就是简单的一点发热,找医生来看过,”管家连忙开?口,“这两天一会?冷一会?热的,上了年纪偶尔总会?有些小病。”
医生也在一旁附和?:“体温不算高,38.3,不用吃退烧药,养养就好,不碍事。”
话虽这么说,可叶宁没见到人,终归不放心,跟医生道完谢转身冲向三楼。
推开?门,叶绍章正穿着单薄的睡衣靠在床上,扭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爷爷。”叶宁连忙跑过去?。
叶绍章拿过床头?的口罩戴上,边戴边朝着叶宁摆手:“爷爷没事,小心病气过给你,离远点。”
叶宁不听,强行?坐到叶绍章身边替他掖被子:“还?说让我好好穿衣服,自己倒先感冒了,不省心。”
叶宁又从衣柜里拿了一件羊毛绒马甲套在叶绍章身上:“今天我们先不进山了,我在家陪你。”
“不行?。”叶绍章说。
叶宁皱着眉:“别任性,这个样子怎么进山。”
“没大没小,”叶绍章笑?着咳了一下,“正想跟你说这个呢。”
“今天爷爷不去?了,让你秦叔陪你去?,过两天爷爷身体好了,再去?一趟。”
叶宁沉默几秒,抬手替叶绍章顺气:“都已经晚了,再晚两天也没事。”
叶绍章忽然?不说话了。
叶宁替他扣好马甲最后一枚扣子,一抬头?,撞进叶绍章的视线。
因为没开?灯,房间里光线很暗,叶宁自进房之后就没闲下来过,一会?掖被子一会?找衣服,叶绍章又被口罩盖住了大半张脸,骤然?静下来,叶宁看着叶绍章,才发现爷爷眼睛有点红。
他头?上覆着几缕银丝,眼角因为笑?意所以显得皱纹很重?,却也越发亲和?。
叶绍章就这么静静看着叶宁,好像透过他在看着什么,那么专注。
“爷爷?”叶宁很轻地喊了一声。
叶绍章又咳了一声:“宁宁。”
叶宁:“嗯?”
“爷爷做梦了。”叶绍章声音很轻,轻到像是还?在梦里的呓语,他抬起手,用有些粗糙的拇指指腹摸了摸叶宁的眼睛,摸完,又捏了捏叶宁戴着耳钉的左耳,语气中满是藏不住的思念。
“你这双眼睛啊,跟你妈妈生得一模一样。”
“耳朵像爸爸。”
叶绍章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心绪重?,气息有点抖,他看着叶宁的眼睛,喟叹着说道:“都好久没梦到她?们了,昨晚梦到了。”
叶宁静静听着。
“妈妈跟爷爷说,她?很想你,她?和?爸爸都很想你。”
“去?吧,去?看看爸爸妈妈。”
“爷爷在家里等?你。”
叶宁都有些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爷爷房里出?来的。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在进山的路上。
天上再度落起雪来。
叶宁遥望着天际,算算时间,南山应当也落雪了。
雪寄人间,顺问冬安。
南山是,这里…也是。
熹山,南山。
他?以前曾听?爷爷提起过,南山取“南”字, 不是因为地理朝向, 而是取其?寓意。
南, 草木至南方有枝任也,向阳,有朝气?。
“熹”,炽也, 天?亮。
熹, 南, 寓意倒也挺像。
“不算进山的时候,光开到山脚还要2个多小时, 路程还远着呢, 先睡一会,”秦理群从副驾驶转过头来?看叶宁,“董事长说你今天?起得很早,困不困?”
叶宁摇头。
“我看这天?气?, 从山脚开到山顶起码要比平时再加一个小时。”司机说。
秦理群:“还好?, 雪下得也不算大,慢慢开。”
叶宁朝着窗外?看一眼:“山里雪应该会更大。”
这条路司机已经开过无数回,心里有数, 他?笑了下:“这雪还算小的呢,有一年快过年的时候, 山里雪大得糊眼睛。”
在?叶家做事的人?都知道,前十来?年,董事长都是在?熹山那小别墅里过的年, 这两年身体老了些,熹山冷,每去一趟都要耗费心神,叶宁就不让他?折腾了。
“熹山这地儿啊,看天?气?预报没用,它有一套独立的天?气?系统,”司机打?趣着说,“可?能是位于建京和云江交界地带,两不管,所以谁的天?气?预报都不听?,有时候山脚还是大晴天?,山里雪已经积满了,去年云江最?冷的那几天?,山里倒是阳光明媚的,你说邪门不邪门。”
叶宁笑了下,一低头,手?机上收到一条新的消息。
【陆司淮:进山了?】
【叶宁:嗯,路上。】
【陆司淮:和爷爷一起?】
【叶宁:没,爷爷今早发烧了,我自己去。】
这次隔了一会儿,叶宁才收到消息。
是一条语音。
叶宁指尖顿了一下,才点开那条语音。
“找医生?看过了没,情况怎么样。”
陆司淮的声?音透过屏幕传出来?,背景音里还掺着一两道杂乱的人?声?——像是人?很多,然后陆司淮特意避开人?群找了个还算安静的地方发了条语音。
叶宁想起今天?是陆老爷子的寿宴。
怕陆司淮听?不清,叶宁没发语音,仍旧打?的字。
【叶宁:看过了,体温不高,38.3度,没什么大碍。】
【陆司淮:现在?谁和你一起?】
【叶宁:秦叔。】
【陆司淮:地方远吗。】
【叶宁:有点远,熹山,你知道吗?】
【陆司淮:听?过。】
熹山的确也不是什么有名的山,叶宁想着陆家寿宴的事,陆司淮应该很忙,简单说了几句,结束对话。
轿车开得慢,车上调着轻淡的木质熏香,香气?氤氲,融在?空调暖风里,叶宁没撑住,偏头睡过去。
再醒来?时,车已经进山了。
秦理群听?到后座的动静,转过头来?:“醒了?”
“嗯。”
叶宁看向窗外?——雪似乎越下越大了。
司机把着方向盘:“前两天?董事长给我打?电话,说要进山,让我选个好?天?气?,我挑了今天?,结果熹山还是不给面子。”
天?气?预报上说今日熹山应该是个小晴天?,谁知道雪这么大,还有越来?越大的迹象。
“如果雪还不停,今天?怕是要在?山上住一晚了,”秦理群道,“夜里开山路不安全。”
司机:“说不定等会就停了。”
“大概还要多久?”叶宁问。
司机简单算了算:“按这个速度,大概还要四十分钟。”
“嗯。”
叶宁有些走神,不知道为什么,越靠近山顶,他?的心口就跳得越快。
这种感觉和那天?晚上站在?饶水山别墅门口,即将要见到爷爷的感觉很像,却又有哪里不一样。
比起自我的拉扯,这更像一种非人?力可?以抗衡的惶然。
叶宁就在?这种惶然中,到达山顶。
又在?这种惶然中,见到一座中式庭院民居。
青瓦白?墙,飞檐花窗,还有一株熟透的柿子树。
叶宁心神俱震。
他?从没想过,他?在?这个陌生?世界见到的第一个和原先世界一模一样的“物件”,会是这幢屋子。
瓦屋、柿子树……
叶宁仿佛失去了对寒冷的感知,他?站在?漫天?风雪里,仰头看着那高悬于嶙峋枝头的柿子,如同一个又一个红色的小灯塔。
时间就这样按下暂停键。
秦理群觉察到身边人?的异样,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怎么了?怎么不进屋?”
几片雪落在?叶宁眼睫上,沾着厚重的凉意,可?叶宁没动,眼睛像是无意识睁着,失去了最基本的条件反射。
他?张了张口,声?音轻得仿佛雪落于枝头:“秦叔。”
“嗯?”
“这柿子树…几年了。”
——二十四年。
“24年了吧。”秦理群说。
叶宁心里的声?音和秦理群的声?音一道响起。
“你出生?那年小叶总和夫人?一起种下的,”秦理群把手?揣在?口袋,像是也忆起了往昔岁月,脸上多了几分怀念故人?的笑意,“刚种下的时候,还没有你高呢,你看,现在?都长出墙头了。”
叶宁没说话,也没动,就那么静静站着。
空气?寒烈,他?疼痛着吸入,又疼痛着呼出,那疼痛夹带着眼泪,鼻尖是冷的,可?胸腔却溺在?一片温暖的潮水中。
他?和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联系。
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
这幢屋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么多问题,叶宁却无暇再想。
好?像每想一次,就是和命运较量一次。
他?不想和命运讨价还价,这一瞬间,只觉得安宁和感恩。
像是翻山越岭,走过一重又一重山后,终于到达目的地的安宁。
“进屋吧。”秦理群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叶宁拂去肩上的落雪,抬脚走向屋子。
“今年霜重,所以柿子格外?甜。”管家李叔从里屋端出一笼柿子,放在?桌上。
叶宁净完手?,剥皮咬了一口。
“甜吧?”李叔问。
叶宁笑了笑,点头。
雪越下越大,厨房已经开始备餐,袅袅炊烟自房背升腾而起。
“本来?刚熟那几天?就要送饶水去的,董事长说过两天?自己来?摘,新鲜些,结果没来?,”管家李叔一边说,一边将早已备好?的柿子放在?一旁,“回去的时候把这一筐带回去,剩下的等天?气?晴些,我让厨房晒干存着。”
外?头雪越下越大,秦理群看着这异常的天?气?皱了皱眉。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天?气?预报,云江和建京都没有发布什么暴雪预警,但熹山这雪量的确已经达到4毫米以上的等级。
“先去扫墓吧,还要走小20分钟呢,等会积雪太厚,路滑。”秦理群不放心地说。
管家李叔也正想说这个:“我也是这个意思,扫完回来?吃点心。”
叶宁穿好?衣服跟着李叔和别墅的一个年轻管家朝后山走。
秦理群本来?也要一起来?,可?临时接到一个要紧电话,叶宁就没让他?来?。
雪下得实在?有些大了,才走了没多久,三人?头上已经一片白?。
“李叔,山上这两天?太冷了,如果没事,下山住段日子吧。”叶宁说。
“没事,习惯了,山上多安静啊,”李叔说,“这房子啊,也是依靠人?气?滋养着的,人?不在?了,房子就会老得特别快。”
“我也不是常年住这,每个星期上来?两趟,开开火,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修缮的,照顾房子也跟照顾人?一样,得多走动,光砸钱没用。”
年轻管家名字很喜庆,叫孙长乐,他?嘿嘿笑了声?:“我外?婆也这么说,这些老房子就算修得再好?,没人?气?就容易塌。”
孙长乐刚说完,就被李叔拍了下手?背。
“什么塌不塌的,讲点好?听?的。”
孙长乐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当着小东家的面蛐蛐,忙捂住嘴,叶宁倒是不在?意,笑了下,说:“没事。”
又过了一个弯,李叔开口:“到了。”
叶宁就像刚看到那幢瓦屋一样,在?原地静静站了很久,才缓步上前,将怀里一双带着他?体温的柿子放在?墓前。
李叔见到这双柿子,愣了下。
墓前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叶宁脱下手?套,拂去碑上的积雪。
雪落无痕,天?地寂静。
叶宁掌心已经湿了,全是融化的雪水,他?也没管,继续拂着积雪。
“李叔。”叶宁突然喊了一声?。
正在?摆花的李叔闻言,忙应一声?:“怎么了?”
叶宁一边擦墓碑,一边平静开口:“你信缘分这东西吗。”
李叔还没回答,倒是孙长乐先回了话:“我信啊。”
“缘分啊,命运啊,这些玄乎其?神的东西,我都很信的,我还去算命呢。”
叶宁笑了下,说:“我之前看过一部电影。”
明明是和扫墓毫无关联的一个话题,却因为叶宁平和的声?音,与这雪景显得格外?相配。
李叔和一起过来?的孙长乐竟都没奇怪为什么突然提起电影,反倒好?奇起来?。
“什么电影?”孙长乐问。
“讲的是一群人?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一个怪核世界,系统规则告诉他?们要活着走过每一关,才有可?能回到现实世界。”叶宁语速很慢。
孙长乐眼睛亮了:“哦,无限流嘛,这几年很火的。”
“算吧,”叶宁说,声?音轻淡到像是在?讲一个陈年故事,“男主是个孤儿,但有个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后来?朋友在?一场意外?中为了保护他?死了。”
孙长乐一拍掌:“懂,男主标配嘛,这年头父母双全家庭幸福美满都不好?做男主的。”
李叔嘴角抽搐,扭头看了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喇叭一眼。
这么没眼力见的人?他?当时是怎么选中的?还把他?带到山上来?了?
叶宁看到了李叔眼中的怀疑,笑了下,安抚性地拍了拍李叔的肩膀,示意不要紧。
这里的确太安静了,吵闹点也好?。
“然后呢?”孙长乐已经被吊起兴趣。
“然后就是过关,每个关卡都很险,活到最?后一关的,只有主角所在?的一个小团队。”
“团队中还有一个他?现实认识的朋友,是当时和男主一起被选中的。”
孙长乐立刻举手?:“我知道我知道。”
“终局之战一定是最?难的,主角团必须有人?牺牲献祭求得一线生?机,很可?能牺牲的就是这个现实朋友,他?为了主角能出去,牺牲了自己。”
“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孙长乐语气?中带了点兴奋,“我是不是猜对了?”
雪无声?无息落着,只一会,刚放下没多久的柿子上也已经覆上一层,半边银白?半边红。
叶宁俯身,将柿子上的残雪一道拂去:“没有,最?后一关出乎意料的简单。”
“他?们每个人?面前只有一座桥,走过那座桥,就能回到现实世界,没有流血,也不用牺牲。”
孙长乐“啊”了一声?,显然被这略显无趣的走向遗憾到了。
可?下一秒,叶宁的声?音慢声?响起。
“但主角唯一的好?友看到那座桥的瞬间,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啊?为什么?”
柿子上的残雪被一一拂落,放在?碑前,像是两盏红烛。
“因为桥中间站着他?因车祸去世的妻子和女儿。”叶宁眼睫垂着,视线很专注。
孙长乐大脑疯狂转了一会:“那主角呢?”
他?一惊,反应过来?:“……主角那座桥上不会站着那个因为保护他?而离世的兄弟吧?!”
“嗯。”叶宁应了一声?。
孙长乐:“我以为是武斗,没想到竟然是攻心!”
孙长乐沉思片刻:“最?后肯定只有主角一个人?出来?了吧。”
叶宁却摇了摇头:“他?没出来?。”
孙长乐再次被剧情走向震惊,声?音都喊岔劈了:“啊?!为什么?”
叶宁将柿子位置摆正,没有看向身旁的两人?,只轻声?问:“如果是你,你会出来?吗。”
孙长乐不假思索:“那肯定得出来?啊,这就是试炼,梦再美那也是假的,总有醒的那一天?。”
“都到最?后一关了,不出来?那多可?惜啊。”
“那可?是主角呢。”
叶宁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孙长乐没有得到叶宁的回答,便扭头去看管家:“李叔,你说是吧。”
李叔也像叶宁一样笑了笑,开口道:“那是因为你没有老婆和一个可?爱的女儿。”
孙长乐:“……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墓碑常年有人?清理,没有一点杂草,很干净,李叔把鲜花上的雪抖了抖,插在?花瓶里,说:“我很能理解那个好?友。”
“如果桥上站着我的老婆和女儿,我大概也出不来?了。”
孙长乐还是无法理解,他?又扭头去看叶宁:“那少?爷你呢,如果你是主角,你会走过去吗?”
叶宁停顿片刻,摇了摇头。
孙长乐:“啊?你也不出去?”
叶宁抬头看着天?际,良久,说:“不知道。”
孙长乐挠了挠头:“反正如果是我,我肯定要出去的,万一桥中间就是一场梦,那不是亏大了。”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过了一瞬。
“那如果…不是梦呢。”叶宁声?音轻到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还是仰着头看着天?际的方向,雪落在?他?的长睫上,随着他?眨眼的频率晃晃悠悠飘下来?。
孙长乐被问住了,嘴巴还张着,看起来?有些傻里傻气?的。
“说不定也是奖励,”李叔已经摆弄好?花瓶,他?直起身来?,慢声?说,“奖励主角这么辛苦地来?到这座桥上。”
“这……”孙长乐“这”不出来?了,又挠了挠头。
“别‘这’了,”叶宁收回视线,最?后摸了一下墓碑,“雪太大了,再不下去,秦叔他?们要担心了。”
“对,走吧。”李叔也站起来?。
三人?沿着来?时路往回走,转弯尽头的时候,叶宁回过头,又朝着那边深深望了一眼,许久,他?敛眸,将凉透的手?掌插进口袋,转身离开。
一小时后,山间小别墅里一群人?急得团团转。
“按照时间早该回来?了,怎么还不见人??”
“电话也打?不通啊。”
秦理群也急得焦头烂额,自家小少?爷去扫墓,只见去不见回,他?都打?算披着衣服出去找了,好?巧不巧董事长又在?这时打?来?座机问怎么还不回来?。
——叶宁刚出发的时候,秦理群就给饶水的董事长发去了消息,董事长问了几句天?气?,听?到大雪有点担心,让叶宁回来?之后给他?打?个电话,结果半天?也没等到回电,于是自己先打?了回去。
“董事长你别担心,又不开车,那条路也不难走,不会出事的。”秦理群嘴上这么说,心里也在?打?鼓。
就在?秦理群喊上司机准备去找的时候,在?门口望的安保大喊:“回来?了回来?了。”
声?音传到屋内。
秦理群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立刻朝着电话那头喊:“回来?了回来?了,董事长你听?到了吧!”
“别担心了,我这边也先不说了,我去看看小少?爷。”
因为着急,秦理群随手?放下电话,都没留意话筒没扣上。
于是几秒后,叶绍章透过话筒的声?音,听?到好?几人?的声?音——
“什么?!摔了?”
“小少?爷摔了?摔得严重——”
“哔——”
“哔——”
“哔——”
电话骤然中断,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忙音。
“什么?谁摔了?宁宁摔了?!喂,喂!”叶绍章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饶水山别墅到处响起噔噔噔的脚步声?。
叶绍章挂断座机,又拿手?机给秦理群打?电话。
显示没信号。
又给叶宁打?,也打?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