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想以此来试探对方对自己的态度，以决定应对之法。
然而陆时却发现对方并没有在看自己，他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投来一个目光，而是半拉着眼注视着王掌柜，颤巍巍地举起了干瘦的手指指着他的鼻子，张口就是将人喷的狗血淋头：“老道我爱喝酒归喝酒，你这贪财的吝啬鬼害人，我也看不得！”
此话一出，人群之中顿时激起了浪潮。
“什么？是王掌柜在害人？那岂不是说这小哥是被冤枉的了？”
“不会吧？”
“你不懂，这位我认识，是青山观的青山道长，他为人最正直不过，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青山道长？我想起来了，当初那个张秀才污蔑刘寡妇与他有染，就是他力保刘寡妇清白，并将人接到了自己的道观里好生照顾。”
“当时那张秀才的家人气急败坏，到处造谣说他帮刘寡妇说话，也是她的裙下客，引得好多不知真相的村民找上门，差点砸了他的道观，让把人交出来要去浸猪笼，青山道长也愣是没屈从。”
“最后真相查出，是那张秀才图谋刘寡妇的家产才使出的这一奸计。”
那初次听闻这一消息的人愤愤不平：“还读书人呢，这人心可真歹毒！也多亏了这位道长鼎力支持，否则一条无辜的人命可就没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以前都没有听过。”
“这涉及一个女人的清白，哪里会大肆宣扬？而且也有五六年还是七八年了……”
“那事后这个青山道长就这么无辜地遭了冤枉了么？”
有人立刻情绪过激地说道：“怎么可能，事后青山道长家那皮小子好悬没有把当初闹事的人房顶给掀了！当初那段时间，整个镇子都是鸡犬不宁……”
见话题走向怪异的方向，有人急忙干预道：“好了好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就不再提了。”
话题再度转移到了事件本身之上。
“你们有没有觉得王掌柜好像很怕青山道长的样子？就像耗子见着了猫……”
听到围观民众的指指点点，王掌柜明显是被气得不行，却顾忌着不敢发作，慌忙地掩饰道：“不是，都是这疯道士在瞎说胡诌——”
青山道长却一噘嘴，拔高了声音：“好你个坏心眼的老货，真是屡教不改，那老道我也不给留面子了！”
他转头面向民众：“父老乡亲们！今儿我就给大家伙儿好好揭露这王掌柜的歹毒真面目！”
“人小孩儿到他店里买药，他见财起意，然后觉得人小孩好欺负，于是搁这儿颠倒是非黑白，想给人小孩儿扣口黑锅，污蔑他偷东西，再把卖出去的药抢回来，钱货两吃！”
王掌柜急忙否认：“不是这样……”
然而青山道长有口碑在，两者之间，民众自然不会倾向他。
“好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原来王掌柜你这王大善人是个人面兽心的货色啊！”
“人小孩儿不是家里有困难，又哪里会来买药？结果你还欺负人家？真是不要脸！”
“……”
你一言我一语，直接逼得王掌柜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得焦头烂额。
最后随着一个义愤填膺的民众扔了一把菜叶，瞬间，各种东西都一股脑地砸了过来。
不知是谁头脑一热为凑热闹竟顺手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子砸了过去，还恰巧正中了王掌柜的脑门，瞬间，鲜血就狂飙了出来。
“哎呦！”王掌柜哪儿敢再待下去，灰溜溜地夹紧尾巴逃走了。
正主一走，这场闹剧也持续不下去。
“散了散了。”
看热闹的民众三三两两地结伴走了，不多时，场上唯二没动的就只剩下了两人。
一个是陆时，另一个就是青山道长。
他们两人没有对望，甚至间隔的距离也可以说的是遥远，却在无形中呈现了相互僵持对立的势头。
但老道士却率先打破了僵局。
他突然转身，朝着陆时所在的方向走来，步伐很慢，却令陆时绷紧了身体。
随着距离的缩进，陆时能够清楚地看到青山道长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他依旧是刚刚那副硬钢王掌柜时的模样，没个正型，却令陆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应对。
他来是干什么？质问我出现在他们家附近的原因吗？他怀疑了我？
一个又一个问题接踵而至，却得不到解答，令心脏跳动的速率愈发加剧——
噗通、噗通，激烈的像是马上就要跳出胸腔，然而这股势头却随着青山道长马上就要走到距离自己不过两步时发生了骤变。
在到达了某个临界点后，反应随之发生。
陆时清空了所有理不清的思绪，只将所有精气神放在当下，他直勾勾盯着青山道人的脸，作好了见招拆招的准备。
结果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再度出乎了他的预料。
只见青山道人走到他的面前后，脚步一转，直接从他身旁与他擦身而过！
“什……么？”
陆时愣愣转头看去，就见那令他坐立难安的老道人快步走到了一个摊位面前，捧着上面摆放着的一个竹筒爱不释手地称赞：“这个拿来装我的竹叶青刚刚好！”
说罢，就开始掏兜。
然而浑身摸遍了却仍是空空，他一撇嘴，将手里的东西放了回去，失望地说道：“可惜，没钱！小金子真是的，给我留几枚铜板也好啊，我也不只是会拿来买酒喝……”
他边嘟囔，边背着手摇头晃脑地走了。独留下没有料到事情会是这么个走向的陆时僵在原地风中凌乱——
“陆时，陆时？他人走了。”
系统的话终于重新唤醒了陆时的神志，极少表露内心真实想法的陆时这次实在没忍住，脱口而出道：“不是，他有毒吧？”
系统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接，于是转移话题：“那现在药材也收集好了，你打算去守株待男主吗？”
陆时没回，因为没听见。
此刻的他全部心神都被老道人刚刚那一番举动给扰乱了，只见那双灰翳的眸子下滑，停在了摊位上老道摸过的竹筒之上。
接下来，陆时做了一个令系统猫费解的举动。
他竟掏钱买下了那竹筒，甚至连价都没还，并直奔老道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陆时？陆时，你咋了？”
哪怕是都要走出了镇子也没瞅着人影，陆时也没放弃，直接往镇子外走——
半刻钟后，在山道的一株大树树荫下，他再次见到了老道人。
这是这一次老道人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半点疯癫，哪怕是见到陆时走近，他也是一脸平静，就像是在这里等他们一样。
陆时直接开门了当地发问：“既然你已经发现了我目的不纯，甚至追了过来，你都没有对我的此行的用意感到好奇吗？”
第65章
“老道算不上个品行高洁的人物, 不过，有一个道理还是懂得的——不去窥探他人不愿诉说的秘密。”
青山道人说完，一双老眼落在了陆时手中的竹筒之上, 又没了个正形：“小友买了这个竹筒的目的是？”
“小友特意跟过来，让老道斗胆厚着脸皮猜一猜，莫不是要送的人就是老道我？”
陆时其实并没有相信他，轻呵了一声：“不是。”
“嗯？这竹筒做工粗糙，也只堪堪起了一个装酒的效用，除了十足的酒鬼, 像是小友这类少年英豪, 怕是与之不想符合啊。”
陆时却反问道：“老道长又如何能够断定我并不是呢？我别的爱好没有，这品酒正是仅有的一个。”
青山道长并不信。
陆时却煞有其事地说道：“果酒甘醇、谷酒醇香、药酒绵绵……当然, 还有一种用坚果酿成的酒, 不仅酒劲不冲鼻、且回甘后还能够清晰地品出坚果的香味儿……”
青山道长被他的话吸引，啧啧感叹道：“不曾想老道竟看走了眼，小友竟是个品酒的行家, 可惜相逢的时机不对。”
“我大青山中有一名酒, 名曰惜时。虽然并不像是小友过往拼过的那般惊才绝艳，不过这用山果和甘泉发酵酿制，并贮藏在洞中, 可谓是吸纳了山灵地精, 一口饮下能够感受着山岚清风拂面，一切烦恼仿佛都在这一瞬随风消散, 简直不要再痛快了……”
他眼里尽是向往，却话锋一转：“若是老道我前些日子没惹了小金子，怕是此刻兜里还能有几块铜板邀小友品品……”
“可惜，可惜, 可惜啊。”
他一连说了三个可惜，而后惋惜地说道：“啊，天色不早了，老道也该回家去做饭了。小友既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那便自请离开吧。”
青山道长说着就准备离开，然而陆时却出声叫住了他：“我有一惑，若是道长可以替我解惑，这竹筒我便赠给道长做贺礼。”
青山道长驻足，眯着眼道：“这竹筒虽好，可和替小友解答萦绕自己的困惑相比，可就显得太过不值当了。”
然而嘴上说着为难，下一刻却话锋一转：“不过谁让老道偏爱这玩意儿呢？来吧，小友，让老夫尽力一试。”
陆时道：“我只想知道，如何才能重铸灵府。”
青山道长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意味深长：“这幢买卖果然是不好做啊，这一疑问困惑了古今多少修士？又有多少人至死都没能得到一个答案……”
陆时却没有办分气馁，在刚刚和青山道长打过照面后，他对对方的性格也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果然在他耐心地沉默等待下，青山道长自己在铺垫一通之后，改口道：“不过小友的气运也真是好，小友所好奇的，老夫偏生还真知道一个法子，能够令灵府破碎之人重踏仙途！”
系统猫顿时大喜过望：“陆时，你能够重新修行了哎！这样任务做起来岂不是更方便了？”
它马后炮地说道：“没想到男主的养父这里竟然藏了这么一个大惊喜！”
然而陆时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相反，那一双乌眉还微微蹙紧。
“是么？”
“是与不是，小友切听完老道的话后再作定夺也不迟。”
青山道人没有卖关子，直接开口道：“修道，归根结底也不外乎是将天地只见的灵力吸纳进体内为自己所用。而灵府，则是其中贮存之所。”
“破碎后，那些沿着筋脉费尽心力吸纳进体内的灵力则会逸散看来，所以哪怕如何尝试也只是作无用功……但若是不将灵力吸纳进灵府之中呢？”
老道人抚着胡须，仰头望天，脸上挂着浅笑，配上那一身潦草的道袍，此刻，总算是能给人一种世外高人的高深莫测感觉。
“外置灵府？”
“小友理解的不错，且这也并非是天方夜谭，小友或许不知，在浩渺的南境，有着一处势力名为十万大山，那里住着一支非常奇特的修者，他们修行并不靠将灵力引入自己的体中，而是将其暂存在与自己结契的蛊虫之上。”
“蛊虫与主人同感，与人对战，其修者本人只需要躲藏在安全地带操控蛊虫便够了。这类特殊的修炼方法进展并不逊色一般的修者不说，且也因为蛊虫的特殊性也大有裨益，例如偷袭人于无形……”
陆时打断：“所以道长的意思就是学他们那般修行蛊法？”
“非也，这蛊法的确强横，不过也因此，那些蛊虫修行到一定境界拥有了神识之后，便会反噬其主人，多的是此类修者以此种方法陨落。至于老道的方法，是两者取其中——”
“那蛊虫既能承受灵力，那何不将它纳进自己体内？以其身躯为材，重铸内府？”
此言一出，陆时脑海之中的系统猫震惊不已：“还能这样？”
陆时也不能肯定。
青山到账继续将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毕：“不过，此举也只是权宜之法，毕竟后天之法哪里比得上先天之物？元婴，便是那蛊虫承载的灵力最大上限，”
“且想要令那蛊虫发挥出功效，并不是二者直接融合那般简单，那蛊虫能够承载灵力的原因，则是因为它日日吞噬各类毒物，毒素在蛊虫体内堆砌，最后化作为一道枷锁束缚住了灵力。”
“换言之，想要用此种方法，则需要日夜不停地吞噬毒素，虽然那蛊虫会吊住了你的命，令你不会死去，但百千种毒发时那种痛楚足以令一个普通的修士发疯——”
老道士的询问道：“这可是小友想要的答案？”
陆时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真的会给出自己回复。
“敢问那蛊虫叫什么？”
青山道长如实到来：“薙魂。”
得到答案的陆时立刻和系统猫沟同：“这个方法可行吗？”
“我搜搜。”
而系统猫经过一阵运算之后，给出肯定的结果，但坏消息是，经过计算，此方法成功的胜率，微乎其微。
“初步估计，只有不到1%的概率能够成功。”
这个数字太过微小，然而陆时在听闻之后，却毫不迟疑地将手里的竹筒丢给了老道士，他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回答。
左右不过是拼死一搏，又哪儿有放弃一说。
青山道长接过竹筒之后心满意足，也没有再待下去的想法：“那我就祝小友得偿所愿。”
把话说完后，青山道人这次是真准备离开，然而这时，却有一道很轻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哪怕是在呼啸的风声之中，却仍是清晰地传进了老道的耳朵里。
“快逃吧，追杀你的人来了。”
青山道人突然停下步伐，往日常常挂在的脸上的轻浮气在此刻彻底从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含有一见的凝重肃杀。
那双老眼直直盯着陆时，眼里蕴含的都是神识与查探——
不怪他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概因这是他隐藏最深的秘密所在。
青山道人察觉到了陆时的窥探、也感知到了对方的不凡，正如陆时所说的，他的确是好奇对方用意，不然也不会中止了闭关，尾随跟了陆时一路。
也正是这一路，他确认了一件事。
陆时的确另有目的，但他的心性却并非是坏人，重点是，跟那群人并无瓜葛……
那么他不论是作为一个充斥着正义感的疯道士还是一个前辈，可以大度地给予容忍与宽恕。
青山道长经过仔细地查探得知了对方灵府破碎、身体内残留着毒素的现状，通过脑补，他大致能够猜到发生什么事。
本着惜才的想法，他才会道出这么一个珍贵的方法。
所以当突然从陆时嘴里得知那些人的线索，老道人又哪里能够保持镇定？他立刻就想要询问对方得知这一消息的来龙去脉。
但这一番想法被陆时先一步洞穿，他没有解释，反而是用空泛的话语一笔带过：“能说的我都说了，随你信不信。”
陆时说完，就转身径直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步伐并不焦急，从容地好似有恃无恐。
然而老道士盯着他背影许久，拳头攥紧又松，往复了几次之后，最后在一声叹息之后下了决定，转身与陆时背道而驰。
他放弃了询问，却并不是因为不信陆时的话，恰恰是因为深信不疑。
因为那张苍老的脸颊之上，此刻是凌厉的肃杀之气。
陆时其实并没有走远，也远没有他对外时表现的那种笃定——最好的证据，就是此时他抚着大树树干的手掌，因为过度紧张用上了全部的力气。
树皮难以承受裂成了细小的碎片，淅淅沥沥地全部掉了下来。
直到陆时默数到了一百也仍是没有看到老道士的身影，紧绷的心才终于能够纾解。
在他长舒一口气的同时，目睹了全程的系统猫不禁发出疑惑地询问：“陆时……你怎么改变主意了？你不是打算旁观这一切发生的吗？”
陆时没有回，因为他全神贯注投入到了对未来剧情地推演：“他信了，他若是带男主离开，那么剧情会偏转到何种程度？”
系统也在旁嘀咕道：“如果男主和他养父逃了，那陆时你准备这些药材岂不是白买了？”
“算了。”
陆时最终也没能推演明白，最后干脆揭过了这一茬：“不管这个了，先养好精神，走一步看一步吧。”
可即便做好了准备，但接下来的剧情进展仍是超乎了陆时的预料。
当一道灵力余波震彻云霄之际，陆时猛然意识到不妙从睡梦中惊醒，他望向震感传来的方向，而那，正是青山观所在的小青峰的方位——
脑海中，系统惊慌的警报声印证了陆时的猜想：“不好了！陆时，剧情按照原著的走向发展了！男主的养父，将要战死……”
“什么？战死？”
陆时有那么一瞬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可我不是都已经告诉过他追杀他的人就要到来的消息了吗？他怎么还会跟那群人对上？”
“原著的世界线发生了改变了？那群人提前来了？”
一个接一个问题涌了上来, 系统猫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口回答。
陆时也没有继续在原地什么都不做等下去，而是快步朝着交战地方向跑去，试图去查看情况。
但刚走两步, 他又停下了步伐，理智紧急回笼，他意识到被自己忽略的事——
追杀青山道人的那群人都是修者，如果自己过去，若是被他们发觉，一定不会被留下活口。
意识到这一点的陆时彻底将所有多余的情绪摒弃。
他不仅停止了前行, 甚至是收整了行李, 清扫了一切自己在此地暂留地痕迹，紧急撤退, 找了一处隐秘的山洞潜藏起来。
事实证明, 他这个选择非常的对。
那场斗争并没有持续太久，约莫一刻钟过后，随着神魂之中的系统猫发出一声叹息,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降临大地, 威势之大，就连差不多躲在了半山腰的陆时都被震得心神悸动。
但他根本来不及抱怨，因为他敏锐地感知到了一道窥探的视线扫向他所藏身的山洞。
原身曾为修真者, 所以陆时立刻就意识到, 那是追杀老道士的那群人在动用神识清扫一切可能存在的知情者。
陆时躲在山洞里蜷缩着身子，一动的也不敢动, 甚至还拼尽了所有的自控力去遏制心跳的速率……
万幸的是，因为闹得动静太过巨大了，已经吸引了太多的目光。
追杀青山道人的那群人趁着夜色而来，其根本目的就是掩藏行踪, 所以时间紧迫，他们只是草草扫了一圈确认没有明显的异常之后就齐齐地遁走。
四周再次陷入了沉寂，只有不时吹来的微弱山风的呼呼作响……
一切看似恢复了平静，但陆时一颗心却没放下。
因为根据《万古龙神》原著记载，那群人在杀死了青山道人之后，也察觉到了男主生活过的痕迹，所以为了清除活口和一切对他不利的因素，他们派了一个人蛰伏着试图追杀男主。
陆时没有修为，无法确定那个人是藏在青山观里面还是在远处监视这一切，只能采用最蠢笨的办法，等。
等到男主回来，隐藏的那人跟他对上试图对男主痛下杀手，却被男主察觉，拼死反杀之后。
他则以恰好路过为借口，顺势成为男主的救命恩人……
这是陆时原本制定的策略，只是在遇到老道士之后，他都已经将它舍弃，却没有想到，如今却仍有运用起来的一刻。
按理说，他只要再等个把时辰就能将任务顺利推进，同时保证自己的安全，但陆时却没有继续待下去。
他做了一个与他过往所表露的谨慎相背道而驰的举动——他竟离开了藏身山洞，并一路摸索着山路，朝青山观的方向走去！
陆时睁大眼竭力在黑暗中分辨山路，但山路本就难走，更何况仅有的一丝月光也被乌云遮蔽？
一路，他已数不清多少次滑倒、磕碰，膝盖、小腿之上轻甚至隐隐地有着暗红渗出……
但陆时依旧没有停下。
系统猫难以置信：“陆时，你要干什么？你不是都计划好了吗？怎么要去冒险？”
陆时顿了顿，说起了自己的目的：“我想弄懂让那个老道士选择赴死的原因。”
系统猫愣愣反问：“你就不怕等着男主的那个杀手把你也杀了吗？”
陆时的行径已经令他摸不着头脑，结果回答更是令系统猫刷新了对他的看法：“连没有觉醒过血脉、也从未修行过武道的普通人男主都能凭借着一腔英勇将那人杀死，我自然也行！”
系统猫这才发现那把原本藏在怀里的匕首此刻已经被转移到衣袖里面，隐秘地存放，只要陆时想，他能在一瞬之间就能攥着它刺穿一个人的要害。
感受着他紧绷的身躯，系统猫此刻是真切地意识到，他没有说谎，他是真的作好了搏命的准备——
但系统猫想不通为什么。
不管从窥探到的对方过往经历还是这些时日的接触给系统猫的印象，它都认为陆时不是一个会乐于助人的人，更别提为了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去冒险。
他一开始甚至都作好了漠视着看着对方死去、并用对方的死来填补自己的准备。
系统猫绑定过很多任的宿主，但像陆时这样的人，却还是第一个，同时他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陆时这个人的矛盾。
想到这里，系统猫清空了杂乱无章的思绪，说道起了一件正事：“你可以不用这么紧张，我探测过了，没有人在埋伏男主。”
陆时眼里的神情微微变了。
系统猫粗略地道出了原因：“你的剧透还是起了用处，剧情已经发生了改变……”
具体的系统猫却不说下去了。
事实上，系统猫并不能透露给超乎宿主本身能力得知的消息，这种帮助，算是一种违规，只是不像直接亲身降临那般主神抓的严厉。
但它其实也大可不必说下去，就像是陆时最开始制定的漠视着青山道人的计划一样，漠视着陆时心力交瘁一路最后发现只是白担心一场……
只能说，这个夜晚有太多的破例以及意外，以至于让原本就混淆的未来走向显得更加难以预测。
系统猫并没骗陆时，陆时中途没有遭到任何阻拦或者是截杀，半个时辰之后，他再次抵达了青山观。
不过是一天的时间，此地却大变了样子。
以往哪怕是清贫但同时也收整的规整、干净的院子此刻变得凌乱不堪，两扇木门东倒西歪地挂在门框上，上面破旧的挂画却一反常态的变成了艳红的颜色，但凑近看，才能发现那是血。
上方原本一眼就能看出不凡的乌木牌匾也多了数道刀剑留下的痕迹，光泽也早已不在。
陆时站在门望着这一幕迟疑许久，可哪怕他已经知道结局，同时也对门内的场景已经有了一个猜测，然而推门进入之前陆时还是有所迟疑。
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一步么？
青山道人已经死了，而死人，对他的任务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陆时现在最应该要做的，就是思索以制定重新和男主合理相遇并结识的方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