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现在还是先去洗个澡。
池星月的手不小心触碰到裤子口袋,碰到了一点优点硬质、类似卡片质感的东西,掏出来一看,原来是演唱会门票,有点皱了,大概是洗过又风干,不过应该能够继续使用。
对了,江觉……似乎是要开巡回演唱会。
池星月认认真真把演唱会门票的正反面都看了一面,他现在无聊到可以把演唱会门票都反复看好几次,看着看着,他感觉还是要赴约。
先把演唱会门票放在一边,又脱掉身上的衣服,推开浴室的门,很大,开了灯后,才发现就连浴室也都是纯黑色的,采用了大量的深黑和红色来渲染阴沉和死亡的主题,镜子格外大,正对着浴缸,像是某人专门有的恶趣味。
拧开花洒,池星月特意等了一会也没有等到有人亲自来为他洗澡。
不由得鼓了鼓嘴唇,这和他想得有点不太一样,不是会有人伺候他来洗澡吗?然后他们在浴室巨大的浴缸中来一发刺激的,他气喘吁吁,无力而荏弱;他猛猛干,还留有余力,能把浴缸都弄穿。
侍儿扶起娇无力这种情节完全没有哇。
池星月忿忿不平,抓了好大一把玫瑰花浸泡在水中,凭什么到了他这里就是清水版。
虽说心里略微有点不满,不过池星月还是自己把身上洗了一遍。脚踝上的锁链碰了水,池星月一偏过头,恰好看到镜子中此时此刻的他,就像是一株某种病态而苍白的蔷薇,被封存在玻璃罐子中,存在的目的就是被人赏玩,主人看似对他没有兴趣,实际上……恨不得天天浇灌。
就像这间浴室的布局,镜子故意落在正对面,过于亲近的距离,身体上的每一处都纤毫毕现,似乎天然就是为了观察什么。
洗完澡,从浴室中走出来。
宋时颂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房间中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池星月裹着纯白的浴巾,“过来,帮我吹头发。”
自然而然地吩咐宋时颂,如果是沈云白或者江听晚,恐怕早就很识相地过来亲自为他吹头发。
池星月是长发,打理起来很麻烦,光是吹头发都得吹很久,他自己很多时候更喜欢天然风干,宋时颂:“买个烘干机,恰好帮你弄干。”
“我又不是猫。”池星月嗔怪。
“和猫没什么差别。”青年的声音低沉,天然带着一点撩人。
漂亮、难以驯服,是天生的主子。
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多得是人愿意豢养,哪怕身上到处都是被抓挠出来的痕迹也不以为意。
池星月感觉对方意有所指,他踢了踢宋时颂的小腿,“你要帮我吹头发吗?”
“过来。”宋时颂这次拍了拍自己的腿,池星月并没有拒绝。
不管什么时候见到宋时颂,对方总是得体优雅,挑不出半点错误,在失去自理能力的情况下,也依然西装革履,池星月不知道他的腿究竟伤到了哪个地步,因此对他现在的行动能力好奇很多。他甚至有点卑鄙阴暗地想,残疾的话,就算再床上也是无用的那一个吧,如果下半身都失去了男人应该有的能力,听起来是个废柴,很有可能还不如当初的他。
不加掩饰的目光明晃晃的,池星月轻轻枕在宋时颂的腿上,距离如此之近,甚至能够闻到他身上很明显的冷香,这种香味天然带着一些黑暗,像是蛰伏在黑暗中等待着狩猎捕食的某种漂亮的食人花,阴暗而美丽。
池星月小心翼翼把脸颊贴在质地柔软光滑的西装裤子上,感受着宋时颂修长苍白手指轻轻插入发丝中的微妙触感,他的很轻,拨弄着池星月的投头发,吹风机的细微声响和燥热微风轻轻吹拂在池星月的头发上,宋时颂垂眸看着池星月:“刚刚……那是什么眼神?”
“我在想,那车撞向你的时候,有没有把你的男人力也撞没。”池星月老老实实道。
“我有没有能力,你不是应该感受过了?”宋时颂的神色无悲无喜,平淡如常,修长的眼睛总有一些阴鸷,池星月想到了那天的反应。
不该质疑。
“一会陪我处理公务。”宋时颂淡淡吩咐,苍白修长的手指拨弄着池星月的头发,始终没有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截止目前为止,对方所展现出来的,并不像是色中饿鬼,池星月也感觉自己现在的思想有点不纯洁,只是公务而已,没什么别的事情,“去你的公司吗?”
“家里。”
“还是说,你喜欢被人看到?”
男人手上的动作微微一停,吹风机关上,池星月的头发也差不多完全干了,蓬松而潮润,雪肤如新雪,唇色如桃花,鬼魅而精致的一张脸,宋时颂盯着池星月的嘴唇,冷嗤。
池星月无所谓道:“喜欢啊,被人看到也无所谓,我不是很在乎。”
本来大家都是npc,就算主角在他们眼皮下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估计也像是瞎了一样看不见,比黄篇子里睡着的丈夫睡得更死,比地铁中看手机的乘客还要专注,比教室里上课的同学都认真,所以,看不见的。
宋时颂冰凉的手指堪称狎昵地轻柔抚摸着池星月的脸颊:“可我舍不得,池星月,你只能被我看见。”
墓穴是提前就打好的,只需要按时下葬就足够。
下雨带来了一些难度,泥土变得湿润而泥泞,好在人很多,把棺材买入墓穴中,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江听晚琥珀色的眼眸显得有几分冷漠,丧事草草结束,本来也没多少人真正是为了吊唁而来,为了攀上江家这层关系,更是耗费心思,更不好搞定的……江听晚是真的很难相处。
看似左右逢源嬉皮笑脸,实际上从来没有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任何的喜好。
男人嘛,而且还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少年,是最躁动不安的年龄,所渴望渴求的,无非只有那几种。
依然有源源不断的人想要往江听晚身边凑,江听晚垂眸看了眼腕表,时间已经不早了。
雨势逐渐减小,天色依然暗沉。
车成长龙,一扇扇黑伞,在雨幕中构成奇异的场景,这阵仗有点大,看起来像是电视节目中会上演的那种。
“江听晚,你见星月了吗?”池星洲越过重重人群,撑着伞走到江听晚面前,如江南烟雨般的俊美面容,在此时也不免多了一些质问的语气,他的眼瞳很黑、如同粘稠的黑水,扣着伞柄的那只手苍白,就连青筋也如同山脉一般,他神色沉重,“见他了吗?”
“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没有跟你一起走吗?”江听晚微微一怔,哪怕平等看不起任何人,但是他对池星洲的态度一直都不错,不管怎么说,有私情也好,他们总归是一家人,如果池星月一直被蒙在鼓里,那么日后,总是免不了要和池星洲接触,掩盖着些许心虚,些许焦灼。
这和他想象中似乎有点不一样,他原本以为,池星月应该是跟着池星洲离开,或者沈云白。
哪怕互相看不对眼,该出场的人这种面子总是会给的。
没有跟着池星洲离开……那会去哪里?
江听晚浓黑的眼帘犹如黑潮,电光火石间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猜测,猜测池星月有可能的去处,容晚亭没有出现在现场,从追悼厅出来后,只让人送了一对青花瓷的古董,就离开。沈云白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至于剩下的人,都短暂出现过再次消失。
容晚亭……温竹鹤……宋时颂……江觉……池星洲,沈云白。
“没有?”池星洲定定看着江听晚,试图从江听晚的脸上窥出撒谎的痕迹。
面前比他还要小上几岁的少年看起来吊儿郎当又万分沉稳,光是随便一站都能让那些商海浮沉数十载的老人噤声,是最不容小觑的一个人。
江听晚倏然笑了。
“不在,何必互相揣测呢,你是星月的哥哥,我是星月的好哥们,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好哥们?你是指,与我枕星眠?可摘星月否?星月单纯,你不正是利用的这一点吗?是的,何必互相揣测呢。”
“要是不那么单纯就好了,我也是这样想,可是明示到这个地步,他还是不明白。”
“单纯而迟钝算是一种自我保护,不然被骗着竿也搞不明白,是吗?”
池星洲今天穿着罕见的深黑色西装,气质温润又带着浑然天成的郁气,他说这种话时,眼角眉梢敛着些许笑意,反倒让江听晚略微诧异地挑眉。
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把自己的真面目藏得很好,不会被任何人察觉,二代圈子里他也是赞誉最多的那一个,如同端方君子,不然也不会骗池星月十几年,所有人都知道池星洲这人大概是个弟控,把池星月宠得跟眼珠子似的,任何能够进入池星月社交圈子的人无一例外都被认真挑选过,看似在一定程度上池星月足够自由,但在背后,那只看不见的、操控的大手却没有人发现。
如果……
江听晚薄唇扯出一个淡淡嘲讽的笑意。
如果他也不是经历过这么多次的循环,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发现,恐怕也会认为池星洲只是一个普通的、占有欲有点强但是为了池星月好的弟弟。
“现在不打算继续装下去了?”江听晚弯了弯眼睛,仔细看起来,表情居然和池星月愈发靠近。
池星洲微笑:“这话更应该送给你自己才对,你打算什么时候才不继续装下去?在星月面前伪装,打着朋友的名义忍耐很不舒服吧?”
如出一辙的温和表情,只不过是披着温和皮囊的妖而已。
一只在晚上会把人皮剥下来认真描绘,在白日重新披上的妖。
池星月这样钝感的人被这种会伪装的人骗这么多年好像也很正常。
江听晚笑着摇摇头,琥珀色的眼眸认真看向池星洲:“洲哥,以后你还要看着我和池星月百年好合,所以,你现在的所有冒犯性的话我都可以不计较,你会眼睁睁看着我和池星月就这么一辈子,对吗?”
“好了,我现在还有点事,就不配聊了。”江听晚唇边的淡笑在一瞬间收敛,看向一旁穿着制服的青年,“小唐,带小池总去吃饭。”
他说着,却在扭头的瞬间,眼底只剩下寒冷一片。
萧瑟的秋雨落满送秋山,叶片有些开始发红,远山被一层深重的雾气所缭绕,像是古人画中的山水。
江听晚坐在驾驶位,拨通一个电话号码:“查查池星洲和池家人的血缘。”
挂断电话,江听晚把油门踩到底。
山路十八弯,实际上由于江家历代的墓园就在这山上,修了很宽敞平整的路,可这边山高,且险峻,因而显得一弯连着一弯。
另外几个人都不在。
没有任何人比江听晚更加知道他们的秉性,所以,任何人都有可能会对池星月下手。
到底,是谁呢?
“没有落地窗,没有高楼大厦,就在这里吗?”池星月双手扶着腰,眼看着男人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脑屏幕在看,他带着平光眼镜,为他整个人平添了几分锋利感,像是星际电影中,服务于高科技的天才科学家。
漆黑的杏眼中不由得带着几分怀疑。
正常情况下,在不太纯洁的青花鱼中,办公场景会出现的情节也很有限。
譬如,办公桌下面,上演唇舌和婴臂的大战。
譬如,落地窗前,撑着玻璃的两只手无力滑落又被按上去,而外面,则是车水马龙,茫茫人海。
譬如,巨大的办公桌上,是洇湿的文件和被推弄得乱七八糟的文件。
再譬如,突然推门而入的助理,和桌下的某人。
但很显然,现在的场面绝对不属于上面任何一种情况。
台灯的灯光照亮桌子,池星月拖着长长锁链站在宋时颂身边,他现在感觉……这人肯定是不太尊重他的。
为什么?
为什么把他千方百计搞到这里来,却无事发生。
为什么?
为什么锁链都戴上了,还这么温和。
难道不举?难道只是为了走剧情?
池星月秀美的眼眸中逐渐多了崩坏的表情,实在不是说他有多么渴望这种事情的发生,在亲自经历了那样的梦境以后还能表现得很平静的人少之又少,但凡经历了那种东西的洗脑,根本就走不出来。从此的恶毒联想是无穷无尽的。
池星月感觉他就是一只海绵,黄色的,吸水性强,而且不断汲取着外界的知识。
在做好了一切的心里铺设后,设想中的事情却没有发生。
池星月认为,宋时颂有点不尊重人。
拜托,他可是大美人。
怎么能够这么无动于衷?
“你在想什么?给你机会,让你逃离?”宋时颂声音淡淡,他扣着池星月纤细的手腕,稍微用了点力气,池星月整个人栽倒在他腿上,屁股挨着对方的大腿,池星月受了惊,感受着从他腿上传来的奇异触感。
池星月下意识要起身,却又被紧紧按着,“别躲。”
“我有点怕给你腿压断咯。”池星月硬着头皮开口,他既害怕真的坐坏宋时颂的双腿,又怕对方只是在装病……
这样好的医疗条件,世界上最顶尖的医疗专家都服务于他,养一支世界上最拔尖水平的医疗团队对宋时颂来说根本就不是事情。池星月害怕得知真相后,最后被蒙在鼓里的人只剩下他一个。
“你不会比车重。”苍白俊美的面庞近在咫尺,小心翼翼贴在池星月的侧脸上。
池星月的全身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发光源,总是在源源不断散发着热量,脸颊软而细腻,只有真正靠近,才能感受到沉寂的心脏跃动的弧度。
池星月一动也不敢动,他能感觉到身后人的反应,只能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和疯子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就像是给自己身上装上了一个不稳定的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有被引燃爆炸的风险,千万别惹毛,也不要斤斤计较。
池星月感觉自己正在和一条蛇亲近,一双手环着他的腰肢,很紧、很紧。
就这样以一种不太好的姿势被钉在宋时颂被车撞坏的双腿上,黑下来的电脑屏幕清晰映着两个人依偎的画面,对比池星月的僵硬,宋时颂显然乐在其中。
池星月现在反而有些好奇,按理说,股票们都是小心谨慎的性格(虽然他不知道,但是标签如此),怎么可能会被车撞到,从意气风发到现在的模样。
池星月小时候因为生病,被关在病床上两三天就受不住。
那么这样呢?
要一直待在轮椅上,在这样压抑的氛围中,好像前路黑暗,没有指路明灯,一切都昏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光束照进来。人,会崩溃吧?
池星月问出自己的问题:“你在这种环境下,真的不会绝望吗?”
“你在心疼我?是在心疼我?”宋时颂问。
第75章 黑色囚笼
黯淡的灯光,愈发显得宋时颂的眼尾修长,看起来即将和黑夜融为一体,他迫切想要确定什么,所以眼神一直都落在池星月身上,这样疯狂执着中带着几分虔诚的目光,池星月的目光微微一动,他现在的模样让池星月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虔诚的信徒在向他的神明渴求一点微不足道的回应。
哪怕他知道并不可能,也依然心存希冀。
池星月丰润水红的嘴唇缓缓勾起来一个淡淡的弧度,他现在真是疯了,居然这么能联想。
宋时颂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
金丝雀和疯子的关系,和神明和信徒又有什么关系。
两个人的目光相撞,池星月甚至能够看见他深黑眸中闪烁的光,有那么一瞬间,池星月认为宋时颂现在好可怜。
但很快,他的所有怜悯又被自己脚踝上渗透的冰凉所打断。
这可不是什么惹人怜爱的小可怜,而是一条毒蛇。
随手都可能会奋起追上你咬到不眠不休,池星月垂下绒长的眼皮,揉了揉太阳穴,他真是神经了,才会把宋时颂当成小可怜,他扯了扯唇角,“不是哦,我可不是在关心你,我怎么可能会关心你。”
他小心翼翼从身侧抬起自己的手,轻轻触碰着宋时颂的侧脸。
就算是攻四,就算是病娇疯批的攻四,皮肤也很无暇,几乎没有任何缺点,白璧无瑕的一张脸。
反而显得池星月自己的五根纤细手指摸起来有些冰凉,可池星月微微垂下眼眸时的目光,看起来就像是在引诱勾引着谁。
一颗悬挂在枝头上,漂亮而自信的雀鸟,就这么拖着华丽的尾羽,撞入宋时颂的怀抱。
冷冰冰的话也无所谓。
“你只会关心江听晚,没关系。”宋时颂的笑容看起来有点惨,池星月踟躇了一下,摇了摇头:“好像也不是,不好说,反正我是个滥好心的人,要是像我这种滥好心的人都没有眷顾到你,你该反思一下的,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宋时颂无声息笑笑。
再一次投入到工作当中,池星月看着他屏幕上复杂的高级词汇,他的英语水平不错,但是这上面的词汇并不属于英语,可能是德语或者其他一些语言,他看不懂,也插不上嘴,和他们没有任何共同话题,但他也没有放池星月自由的念头,池星月只好坐下来,双手轻轻托着雪白的颊肉,把窗帘拉开一条小小的缝隙,一墙之隔,外面是湿润的街道。
隔着重重叠叠的花,能够看见绽放透明的雨花。
池星月一阵恍惚,不久前,他还是自由身,现在竟然就这么成为禁脔了。
水花在挡风玻璃上砸开湿漉漉的水迹,湿润的腥风透过玻璃灌入其中。地面上深深浅浅的水洼积着雨水,城市斑斓的霓虹灯在雨水中迷离艳丽,车速特别快,风呼啸的声音逐渐在江听晚的耳边传来,他的双眼在暗夜中带着罕见的阴鸷,好像车速也要融入在风中。
本来下雨天就容易出现交通事故,偏偏今天晚上的车况看起来诡异而凌乱。
每一个人每一辆车都在不该出现的轨道上疾驰。
“那么昨夜呢,有过半分温存吗?”
“还是说所有的爱意都虚浮于表面,徒留我独自深陷”
女歌手的声音沙哑,油门一直踩到底。
雨伞也拥挤,一扇扇,整条街道上都是拥挤的雨伞,江听晚现在哪里还有平时的闲情雅致。拜池星月所致,他也喜欢上了下雨天,总觉得这种天哪怕有点厌烦,可是能够两个人一起身上搭着一条被子,室内温度适宜,反而会有一种舒适闲散的温馨,不过今天……
心头缭绕着挥之不去的阴云,朦胧之中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发生。
红灯在闪烁。
看起来无比漫长。
终于到零,大雾弥漫,有辆车子正以疾驰的速度窜过来,临时改道,像是要冲着江听晚来,他的方向盘一直打到死,想要错开这辆失控的车子,却发现刹车好像失灵了。
巨大的声响过后,江听晚视野之中只剩下鲜艳的红色。
紧跟着,道路立刻瘫痪。
“这里出了车祸,看起来有点严重啊,车子都变形了,这个车牌号,看来出事的还是个有钱人。”
“我眼睁睁看见的,哎,这种天气确实有点不好,前面的路段在施工,又下着雨,那边的红绿灯也失灵了,也难怪会出现这种事情,真倒霉啊,本来还想早点回家呢,看来这件车祸想要彻底解决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车里人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今天真是犯水逆啊,老黄历都说了今天不宜出门,可是打工人也要上班赚钱嘛,现在好了道路堵死了。”
深黑色的车子和另外一辆深红的车相撞,强烈的色彩反差,两辆车子相撞的一瞬间,那辆红车立刻起火,黑车的车头挤压变形得厉害,车上斑斓充满童趣的图案被雨水打湿。
围观群众很多,甚至后面被挡着路的司机索性也下了车,围着车祸现场指指点点,倒是有好心人拨通了救护车和报警的电话,剩下的人还是看热闹居多。
血流不止……
流淌的暗红模糊了视野。
在失去意识之前,江听晚的手中紧紧攥着那枚小巧的、小巧的彩色平安符。
心跳得很快,池星月缓慢抚摸着自己的心脏,感觉自己今天的状态实在有点不太好,或许是因为下雨天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为短暂失去了自由,不管怎么说,池星月现在的心情堪称糟糕到了极点。
他想挤出来一个笑。
嘻、嘻不出来。
放弃了。
微凉的手指轻轻搓了搓嘴唇,池星月趴在窗户前看着深沉的夜色,只有灯光在闪烁。
不对啊,现在都已经是晚上了,怎么了还是没有车来接他。
按理说,像现在上演的这种阴鸷病娇囚禁本金丝雀的这种戏码,必然伴随着一些无形的战争,譬如,几个攻互相扯头花,打得有来有回、你死我活,胜利者可以短暂拥有是,不过,目前是否有些太平静了?
池星月掰着手指头算时间,他也没想到他现在居然会有作息这么健康的时候,不怎么看手机,一整天都没有看手机。
那种挠心挠肺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所有的信号都被隔断,哪怕依然置身于之前出现过的别墅,现在也依然像是置身于孤岛之中。
上床前,轮椅上的青年再一次无声息靠近,每次,都像是鬼一样,来无影,轮椅的轮子行驶在地面上的时候居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池星月也感觉到有点稀奇。
“下来吃饭。”
池星月其实早就在注意宋时颂的动作,不过还是稍微矜持了一下,浓重夜色所带来的不安愈发强烈,池星月不太好意思地皱眉:“今天晚上你打算竿我?”
身处龙潭虎穴,池星月第一个想的东西就是这个。
那,可,是。
攻,四。
直抒胸臆、直截了当的问询反而把宋时颂问住了,青年苍白俊美的面容沉在暗色中看起来有些森然,他看起来心情很好,哪怕池星月问出这么蠢的问题也没有皱眉或者不悦,而是再一次重复:“下来吃饭。”
池星月这才注意到他进来时是带有餐盘的。
氤氲着浓重的饭菜香气,但宋时颂很显然属于不太会做饭的那一挂,家里养了一只专业的厨师团队,所以做饭也是由他们负责的,没有多少人情的温度,尽管味道很不错,池星月还是稍微表达出来一些独属于自己的小脾气。
“没胃口。”池星月心里冒出来一个荒谬的猜测,该不会这人是打算把饭亲自喂到他嘴里吧,这听起来也太变态了。
想把他养成一个离开他就活不下去的荏弱菟丝花,离开他根本就不行。
所以也不让他和其他人接触。
池星月留了一个孤傲的背影给他看,宋时颂看他乌浓的黑发绸缎一样落在床上,光是一个背影就足够引人遐想,他狭长的眼眸中也不由得带着一点零星细碎的笑意:“好。”
下午池星月根本就没怎么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