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下突然多了个人影。
杨又没有防备地狠吓一跳,定睛看就发现这徐莺莺比之前更狼狈,看来那次姜苓的三清铃差点把她的三魂震散了,难怪那之后她就没再出现过。
徐莺莺从第一次见到姜苓开始就不敢惹他,她不知道他是谁,但只看他头顶上那把火也知道厉害。
后来从其他鬼那里听说,此人叫姜苓,姜子牙的姜,最好躲着他走,要是不幸没躲过去,找个不碍事的角落待着就行了,只要没有作恶,他是不会怎么样的。
徐莺莺听过就知道自己完了,这两天一直惴惴不安地东躲西藏,没想到还是没有躲过去。
她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求饶的话也不会说。
姜苓拿着木梳蹲在她的面前,“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
徐莺莺的黑发里露出一只眼睛,“回大人,是我的。”
“下辈子少看点古装剧。”
徐莺莺又把眼睛藏回头发里了。
姜苓问她,“你总是去找吴曦恩,就是为了这把木梳?”
“是的。”
“你希望怎么处置?”
徐莺莺沉默了一下,“我想把木梳折断。”
“还有吗?”
“没了。”
“我帮你折?”姜苓问。
徐莺莺头埋得更低,“多谢大……大哥。”
木梳没那么好折断,但姜苓一身力气,很轻松就将梳子掰成两半,断口正好分开了“X恩”两个字。
徐莺莺长长松了一口气,还是这样说的,“多谢大哥。”
姜苓拿着断梳,看着徐莺莺问:“还有没有话?”
徐莺莺想了想,终于直起身,总是遮住脸的长发分出一张脸庞,那差点吓坏裴千羽的烧伤慢慢愈合,形成了原本有半张脸那么大的胎记。
“我不怪她,但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姜苓点点头,站起身问:“认得城隍庙的路怎么走吗?”
“认得。”
“去吧。”
徐莺莺规规矩矩地给姜苓磕了一个头,“谢谢大哥。”
徐莺莺离开后,姜苓把断梳扔给杨又,“带回去给吴曦恩看看,记得把徐莺莺的话也带给她。”
杨又第一次见这么和平的处理方式,呆呆地问:“好,那这断梳?”
“烧了。”
姜苓转身回医院,出了电梯就跟杨又分开走。
他走向裴千羽的病房,守着门的两个保镖果不其然把他拦下了。
姜苓也不知道要什么口令,只能如实说:“我叫姜苓。”
保镖回头敲门。
开门的人是林景,他还没走。
姜苓刚走进病房就看到裴千羽手臂朝自己伸得老长,要够什么东西。
姜苓挑眉走过去,走近就被裴千羽抓住手,“阿苓,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冰你还抓着?”
裴千羽给他暖手,拍拍床,“坐,景快倒杯热水来。”
“不用,我要回去了。”姜苓无情地抽回手。
看到裴千羽眉眼顿时写满失望,只好原样放回去,让他能握着,“我喝我喝。”
“大师,请坐。”林景搬来一张椅子,又端来一杯温水。
姜苓看了他一眼,记得他上次也这么叫,“可以叫我姜苓。”
林景点头。
“阿苓,是已经处理好了吗?”裴千羽关心地问。
姜苓慢慢喝了一口水,“嗯。”
“好快!我以为你要到半夜才会来找我。”
“下床还得坐轮椅的人最好早点睡。”
裴千羽笑着点头,“我知道你安全回家了就睡。”
姜苓垂眼喝水,没什么话要跟裴千羽说了,便看向林景,“你朋友还好吧。”
他问的是max。
裴千羽什么都不知道,疑惑地看向林景。
“他没事,就是醒了后一直在低烧,怕镜子,可能是吓着了。”
裴千羽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在说谁?”
“max。”林景简单解释了两句,由于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解释完了裴千羽也没听懂。
姜苓放下杯子,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红符纸,有字的那面朝上,折成一个三角护身符。
他把护身符递给林景,说:“让他随身带着。”
林景微愕地用双手接过,“这是?”
“辟邪挡煞保平安。”
裴千羽看得眼热,“那我呢?”
姜苓愣了一秒,不解地回头看他,“我不是给了你一块玉?”
裴千羽还是觉得好羡慕,“我也想要。”
“没了。”姜苓脸色淡淡地把水喝完,这会儿他身上确实没有红符了,再说他给裴千羽那块玉抵得上一千张护身符,裴千羽要来也没什么作用。
但裴千羽就是盯着那张三角护身符不放,要不是他还伤着动不了,林景怀疑他会直接抢。
姜苓心里叹了一口气,“改天给你。”
“真的?什么时候?明天可以吗?”
裴千羽得寸进尺的功力比他装可怜更厉害,但并不会惹人生厌,至少姜苓觉得惯一下他也没什么。
“可以。”姜苓喝完水起身,“早点休息,我走了。”
“我让景送你。”
林景把姜苓送出医院大门,看见他往公交车站走了才转身回去。
吴曦恩的事结束后又过了几天,姜苓的卡上多了一笔钱,比王述最初跟他说的要多一点。
姜苓收到钱晚上就去吃汽锅鸡,还叫了王述。
王述从小就给他买烧鸡,比谁都清楚他爱吃什么,一起吃饭时筷子都不会去动鸡肉,而是吃份炒饭或者盖饭。可能是这个原因,不喜欢跟人吃饭的姜苓还是挺愿意跟王述吃的。
“小师叔,你跟裴千羽关系好吗?”
“一般。”姜苓看了他一眼,“有事?”
“现在没有,以后可能有。”王述嘿嘿赔笑,“就是下次他们演出,小师叔你能拿几张票吗?”
“你不会自己买?”
“根本抢不到。”王述叹气,“其实也不是我要看,是我们公司有个女孩喜欢他们,所以我……”
姜苓听懂了,“你想谈恋爱。”
“想啊,我当然想了,但是人家不太看得上我。”
“那就找个看得上你的。”姜苓吃完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说:“改天我帮你问问。”
“多谢小师叔。”
“嗯。”
这家店每桌都送一壶柠檬水,清爽可口,还能解腻,姜苓已经喝了好几杯。
王述也喝,一边喝一边看着姜苓好像永远这么冷淡的面孔,还是无法不介怀道上流传甚广的那句话,“小师叔,将来你会喜欢上什么人吗?”
姜苓的眼睫毛生得卷长密集,用眼睛凶人的时候抬眼就是一把刀子,但他大多数时候眼神都是平和的,很淡,好像没把谁放在眼里,“你问这个干什么?”
王述一脸忧愁,“道上每每说起你就要带一句你是姜家最后一个人,这听着可真不吉利。”
绝后的情况无非那几种,而最容易让人联想到的就是早逝,也就是没来得及留后就死了。
“小师叔,早点留个孩子吧。”
姜苓忍着把柠檬水泼到他脸上的冲动,“闭嘴。”
王述心里还是怕他的,但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可能就没这个机会,“小师叔,不提孩子我也希望你能遇到一个知心人,能陪伴你照顾你的,你要知道这样的人都是可遇不可求,有时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没有就没有。”
见姜苓油盐不进,王述实在愁得紧,“你不觉得有些事一定要两个人才能做吗?”
姜苓面无表情,“比如?”
“生孩子。”
姜苓手腕一动,杯子里最后几口柠檬水全泼在王述脸上。
王述抬手抹了一把脸没有说话,眼睛有点红。
姜苓拿了几张纸巾给他,“小述,姜家到我这就没了不是因为我短命,我命里不会有孩子我早就知道了,这不是坏事。”
王述一边擦脸一边不解。
姜苓看着他,“我不喜欢女人,我喜欢男人。”
王述震惊得一脸空白,都忘了继续擦脸。
“所以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姜苓又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王述怔怔看着他望窗外的模样,脑海里突然浮现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姜苓的情形。
那时他刚被爷爷送上山没多久,他的师父也就是姜苓的师兄,领着他去见姜苓时,当时还年幼的姜苓正挂在树上摘李子,见他们来了也不准备下来,非得摘满一兜子。
姜苓在树上摘,王述跟师父就在树下看,等他摘够下来了,王述跪在地上给他磕头,叫他小师叔。
从不给人分李子的姜苓那天给了他一个,差点酸掉他的牙齿。
很多年后,他就记得那天的李子特别酸还有师父跟他说的一句话,师父说:“你小师叔不是道士,但道是无处不在又无时不有的,他的道是问心无愧,总有一天你也会找到你自己的道。”
王述把脸上的柠檬水擦干,发现再去想那句他觉得很不吉利的话背后是这个意思,突然就有点想笑,“原来是这样,太好了,不影响将来我给你养老。”
姜苓提醒他,“你会比我先老。”
谁养谁还不一定。
“那我就让我的孩子给你养老。”
“不需要,我会去住养老院。”
王述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过得那么省。”
明明有钱却活得抠抠搜搜,能打折买的绝不按原价。
“那小师叔,你遇到喜欢的人了吗?”
姜苓可疑地停顿片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王述惊讶地瞪大眼睛,“是谁啊?我认不认识?”
以他对姜苓的了解,没有姜苓会直接说没有,而他这样回答等于在回答有。
姜苓的朋友圈很小,交际范围很有限,王述很清楚他身边都有谁,脑子飞快地逐一排除后,一个白色的脑袋浮出水面。
他呆呆看着冷静喝水的姜苓,“该不会是……蓝眼睛那个?”
姜苓有些意外地抬眼,“你怎么一猜就是他?”
“因为只有他我感觉比较合理。”王述挠挠头,“小师叔你一直对长得好看的人比较有耐心,裴千羽长成那样,你会喜欢他确实不奇怪。”
“是吗?”姜苓略微挑起一边眉,“他是长得不错,但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的脸。”
“那你喜欢他什么?”
“眼睛。”
那是他们的第一面,隔着混乱的马路和无数活人亡灵,裴千羽的魂魄就这样突然地出现在火光里,蓝得深邃的双眼像汪洋,比起火焰也毫不逊色。但那个人胆子可能只有芝麻大,惊慌失措的样子好像下一秒整个人都要碎掉了。
姜苓自己都想不通到底有什么可心动的,可能就是那眼睛生得实在漂亮,瞬间就把他的魂给勾走了。
当时的他也没有想到,就这么一眼裴千羽居然跟过来了,后来他还把祖传的玉佩送出去。
真是魔怔了。
“那小师叔你会告诉他吗?”
姜苓不想评价自己好像失了智铁公鸡做赔本买卖的行为,淡淡地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王述一怔,“小师叔你是暗恋他?”
姜苓想了想自己跟裴千羽这点关系,并不觉得自己在暗恋,“我们只是因缘际会,萍水相逢。”
虽然祖传的玉送出去了,到底也不会维系起什么,但姜苓并不觉得可惜。
“这是奖励。”
王述没听懂,“什么奖励?”
“奖励他跟过来。”
话音刚落,姜苓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的名字是千羽。
王述看见了,没吱声地看着他小师叔接起电话,还是平时的冷淡口吻。
“有事?”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姜苓嗯了一声,收起电话喝完柠檬水,起身说:“我走了。”
王述问:“回家吗?”
“医院,他想见我。”
“哈?”王述跟着走出汽锅鸡店,小跑两步才追上姜苓,“他就这么说的?我想见你?没说别的事?啊?”
姜苓扭过头没说什么。
十几分钟后,公交车在医院门前的公交站牌停靠。王述早就听说裴千羽的粉丝们守在医院楼下不肯走,眼下亲眼见着了还是吓一跳,“这么多?也算拉动医院周边经济了吧。”
吃饭住房样样都要花钱,难怪有人叫裴千羽财神爷,但王述怎么也想不到追星还能追到医院来。
夜幕下人影憧憧,姜苓扫了一眼,径直朝医院走去,王述紧跟其后。
走到病房门外,看到两个身形魁梧的保镖,王述才突然紧张起来,好像要去参加偶像的握手会,虽然裴千羽不是他的偶像。
“小师叔。”王述刚想起来,“人家是病人,我们空手来的是不是不太好?”
一路上他都没想起来,既然是探望,空手来有点没礼貌。
姜苓每次来都没带过东西,听到王述这么一说,两人又回头下楼,找家水果店买了个果篮回来。
病房门刚打开一条缝王述就听到一个很好听的声音,温柔又有活力,“阿苓,吃饭了吗?”
“吃了。”
“你过来就好了,怎么还带东西。”裴千羽看了看被放在床头柜上的果篮,眼神好奇地落在跟进来的王述身上,“这是?”
姜苓说:“王述。”
他的介绍太简短,王述笑着补充,“他是我的小师叔,我师父是他的师兄。”
“小师叔?”裴千羽叫这三个字尾音是往上扬的,眼里有笑地看着姜苓,好像觉得很可爱,又叫了一声,“小师叔。”
姜苓不知道他在乐什么,拆开果篮问:“吃不吃?”
“我吃个苹果吧。”
姜苓转身拿着苹果去洗,王述看着他小师叔走进卫生间,扭头就看到裴千羽跟自己招手,心脏莫名用力一跳。
裴千羽是一个他既觉得熟悉,又很陌生的人。外面的广告到处都是这哥们的脸,他看过好多次了。今天之前他也跟很多人一样,认为明星的照片都是精修的,真人肯定不长这样。但裴千羽真是邪了门,他还真就长这样。
王述看他招手,紧张得同手同脚走过去,“欸?”
裴千羽温声问:“你跟你小师叔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
“算吧。”王述抓抓头发,“我上山拜师早,不过都是寒暑假才去。”
“你是道士吗?”
“不算,勉强算个散修,我跟我小师叔都是。”
姜苓洗完苹果回来,整个给了裴千羽,让他自己拿着啃。
刚才他在卫生间就听到两人说话,坐回椅子上倒没有继续两人的话题,只道:“今天没有人陪你?”
裴千羽咬了口苹果摇头,“都回去了。”
虽是休息期,但他们也有一些工作,前两天就都走了。现在裴千羽的病房除了医生和护士,就只有助理偶尔会进来,裴千羽都是靠看电视打发时间。
“白天看好多电视了,现在我想跟人说说话。”
突然想起什么,裴千羽从衣领口摸出一块麒麟玉佩,玉佩上系着一条黑绳,就挂在他的脖子上。
“你看,我找到绳戴起来了。”
王述眉心狠狠一跳,呆呆地看着那块眼熟到不得了的玉佩。
这块玉他从小就看见在姜苓的脖子上,是他们姜家祖传的玉佩,什么时候跑到裴千羽那里去的?!
“这是……”
裴千羽看向王述,见他正看着自己的玉,笑着说:“这是阿苓送给我的,这上面雕刻的是麒麟,可以驱邪避鬼,因为我很容易招惹来些不干净的。”
说着裴千羽又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小小的红香囊,打开拿出里面的三角护身符,“这也是阿苓给我的,他亲手折的。”
护身符没什么,王述自己也会折,他惊讶的是姜苓居然用情这么深,祖传玉佩都给出去了!这是能说给就给的吗?!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王述指那块玉问。
裴千羽炫耀展示完了就塞回衣领里,隔着病号服拍拍那块玉,“知道。”
王述觉得他并不知道,“这是我小师叔家的……”
姜苓回头拍了他一下,“哪那么多话?”
“什么?”裴千羽没听完王述说什么,正一头雾水。
“没什么。”姜苓回过头眼神赞许地看着他,“很好,就这样戴着,尽量不要离身。”
裴千羽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姜苓不是一个健谈的人,性格也不是那种会与人闲聊的,很多时候能跟他说得上话的只有王述。
不过现在显然是多了一个人。
病房的电视机音量很小地播放剧集,但看电视的只有王述一个,另外两个人说着话突然看起手相来。
“你是断掌。”裴千羽拉着姜苓的手,脸凑得很近地看,仔细观察掌心纹路。
姜苓微一挑眉,“你还懂这个?
“略懂略懂~”裴千羽看完这只手又看另一只手,“这只不是断掌。”
姜苓嗯了一声,“还有吗?”
裴千羽对着他的手心沉思片刻,“你的手好小。”
说罢他把自己的手跟姜苓的手掌贴在一起,姜苓的手明显小一圈。
姜苓垂眼笑了一下,“你还真是略懂,就会看个断掌。”
“够用了。”裴千羽松开他,往后靠在枕头上,“我又不用出去摆摊。”
姜苓看了眼时间,“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裴千羽拉住他的手腕,“我还不困,你再坐一会儿。”
“我明天还要上班,小述也是。”
裴千羽不情不愿地松开他,往后靠回枕头上,眼神可怜地望着姜苓,“那就再坐五分钟,行不行?”
王述赶忙扭头说:“我没关系。”
姜苓同意了。
裴千羽这才笑起来,“你没什么事的时候能多来看看我吗?”
王述状似在看电视,实则耳朵一直竖着,听两人说话。据他观察,裴千羽这人的性格跟想象中很不一样,他还以为帅哥,特别是当明星的帅哥应该个性会比较高冷,话也很少,但裴千羽明显是反着来的。这人不仅话多,还很擅长撒娇,经常说几句就跟他小师叔行不行能不能好不好的,他小师叔还真就吃他这套。
“我白天要上班,可以晚上过来看你。”姜苓问:“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还有一周。”裴千羽叹了声气,“然后我就得复工了,到山里面去。”
“去干什么?”
“进组,之前有部电影找我友情客串,我可能会出现个十几秒。”
姜苓有些意外,“你还会演戏?”
他还以为裴千羽就是唱歌的。
“完全不会。”裴千羽缓缓摇头,“但男主角跟我是朋友,他找我帮忙我就答应了。”
王述听到这忍不住回头,“你说的该不会是郑照炀?”
姜苓看他一眼,“你认识?”
“小师叔,郑照炀是一个演员,拿过奖的。”王述惊讶地看着裴千羽说:“我听说过你们认识,但没想到你们会一起拍戏。”
“是吧,我也没想到会有人找我客串电影。”裴千羽也觉得这是个蛮有趣的体验,“他们让我演个已经不在人世的角色,就是在主角的回忆里出现的。”
姜苓看着他的头发跟眼睛,“也是混血?”
“不是,戴假发和美瞳就好了。”裴千羽摸摸自己的头发,“这个颜色很难染的。”
姜苓嗯了一声,“是挺适合你。”
裴千羽笑了笑,说:“我一次都没去过囚君山,你去过吗?”
听到他要去哪儿,王述又在看电视的脑袋猛地扭回来,“你说什么山?”
裴千羽不解他的反应,“囚君山,怎么了?”
姜苓也紧了眉,“天底下的山那么多,你们为什么非要去那里?”
“好像是因为囚君山有一个湖,地貌也很特殊,导演有几场戏就安排在那里。”裴千羽不安地看了看两人,“那里怎么了吗?”
“不吉利。”王述一再强调:“很不吉利,非常不吉利。”
“怎么个不吉利?”
“我们一般不会主动靠近那里,当地人听过传闻的也不会去。”王述正色道:“那座山叫这个名字是有原因的,囚是囚禁的囚,君是君王的君,不过据传那个人死之前还没有登基,只是太子。”
裴千羽怔怔地问:“所以是因为有个太子死在那儿才不吉利的吗?”
姜苓说:“是因为他还在那里才不吉利。”
王述朝裴千羽点头,“就在你说的那个湖底,已经一千多年了。”
“那他为什么不去投胎转世?”
“因为他没有办法,当年害他沉湖的人就是要他永世不得超生。”王述说:“可想而知那个地方怨气会有多重,你只要靠近就知道了,那里的磁场早就发生变化。”
裴千羽的嘴唇都白了,怔愣地说不出话。
王述问他,“客串的事儿你签合同了吗?你要是说不去要不要赔违约金?”
裴千羽摇了摇头。
客串或友情客串大多是人情往来,有的连片酬都不谈,裴千羽也是这个情况,他是看在郑照炀的面子上才答应。现在电影都已经开机拍摄中,他一个早就说好的人突然不去了,这是很得罪人的,不光得罪导演制片,也得罪郑照炀,还不如赔钱。
王述张了张嘴,只能这么安慰他,“也没事,你有我小师叔家祖传的玉佩,出不了事的。”
裴千羽顿时惊讶地看向姜苓,“祖传的?!”
姜苓并不在意他知不知道那玉什么来头,只是若有所思片刻,说:“你不用担心,到时我会陪你去。”
裴千羽一愣,随即喜不自胜,“真的?”
姜苓点头,想到什么又补充,“一切费用你出,还有我的误工费,朋友一场我可以给你打点折。”
裴千羽很上道,“我懂。”
说罢他拿起手机,“我现在就给你转账。”
姜苓抽走他的手机,“开玩笑的,你未免太好骗。”
裴千羽呆呆地看着他,“从哪里开始骗我的?”
“朋友一场我给你打点折。”姜苓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淡淡地说:“我从不给人打折。”
见裴千羽好像没听懂,王述只好给他中译中,“我小师叔的出场费明码标价,一分都不能少,不过因为他喜欢你,所以不收你钱,但你也不能让他花钱。”
第12章
王述说完才发觉自己失言,他小师叔的眼神已经跟刀子一样剜在他身上,多亏裴千羽救他一命。
“我也很喜欢阿苓。”裴千羽显然没正确理解那句喜欢的意思,笑得愉悦地望着姜苓,一点都没想歪。
姜苓把视线挪走了王述才敢松一口气,不敢再多嘴多舌。
一周后,裴千羽出院了。
医生叮嘱他不要有太大的动作,睡觉时也要注意睡姿,并再三提醒,他只是可以出院了不是已经完全好了,之后还是需要定期到医院复查。
他遭遇车祸的事在业内掀起不小波澜,但他的团队谢绝所有探视,许多亲近的艺人朋友只能通过电话向他表达关心,其中郑照炀就是最早的那一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