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误伤百姓就等了。
对方让他在城门口等了半日,半日后姗姗来迟开口第一句话便是给他扣了个大不敬圣上,意图造反的罪名。第二句是让他卸掉兵器。
他知道这是冯家在试探。
若他卸掉了兵器最好,若是不卸也能参他一本,想在他哥那里留根刺,想让他哥觉得他这个弟弟野心大了。
这人恰好在花念给他的名单里,本来还担心来了不好找到这人。
现在不用担心了,他眼都没眨就将人砍了。
那人死前似乎非常震惊。
躲在人群里看他的人也一个个惊掉了下巴。
不会觉得他是花念吧。
花念会和这些人周旋他可不会。
还是说这些人觉得他不会动手?
确实换成哪一个人来到这都不会动手,可惜他不是那些人,他一不在乎名声,二不在乎那点处罚。
那些弯弯绕绕他懒得想,不愿意去周旋,杀了就好了。
花霁洲当时在马车内睡着了,冬日他舍不得让两个孩子跟着他在城门口吹冷风,花晏清却是醒的,趴在马车车窗上定定地看着他。
他还以为吓到了。
结果柳闻看了以后说花晏清好得很。
不愧是他儿子。
亲王的身份让守卫不敢拦,他干脆抱着花晏清一家一家找人。
杀一个就在花念给他的名单上划掉一个名字。
连理由都没找。
要是他找理由的时候这些人跑了怎么办。
他相信他的花大人手里有足够的理由。
杀了三天,名单上的人杀完了。
逢春买了个院子,他让人布置着过个元宵,没想到冯贺送他一个礼物。
冯家人派了人去追杀花念。
人刚刚出城。
魏宿这下彻底被激怒。
上次花念生产时来的刺客他可一个都没忘。
逢春带人截杀了那批人,河东冯家那几个主事人全被他拉去菜场砍了。
带兵将人围起来,想问的东西就没有问不出的。
只不过动静大了些,百姓一时之间都不敢出门。
魏宿抱起花晏清:“真的不怕?”
花晏清现在处于迷迷糊糊能听懂一些话的时候,他点头:“不怕。”
“杀。”
魏宿乐呵呵举高人:“这个字可不能在你爹爹那里说。”
“什么不能在我这里说?”
花念一路走来,果然看见了魏宿的人,他让那些人别说话进来就看见这幅画面。
满地的鲜血,花晏清那么小一点坐在椅子上似乎司空见惯,被魏宿抱起来还会说“杀。”
他立刻去扶着门,颇有些咬牙切齿问:“魏宿,你就是这么带孩子的吗?”
魏宿立刻将花晏清抱下来转头。
他的花大人来了怎么没人通报,他将花晏清递给逢春,三步并作两步过去将人一把抱在怀里。
怀里满了,心立刻也满了,忍不住喟叹道:“花大人,我好想你啊。”
花念被魏宿紧紧抱着,心软了一刻,然而闻着魏宿身上的血腥味,抬头又对上花晏清圆溜溜的大眼睛,他狠狠在魏宿脚上踩了一脚。
“想我?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魏宿虽然喜欢花念对他动手动脚,但是被踩的滋味比被踹难受多了。
他微微吸气,花念学坏了。
“我想啊,每时每刻白天黑夜都想。”
花念简直要气死了。
若不是魏宿的手下都在,他非要掐着人晃晃看看魏宿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魏宿,花晏清他才一岁!一岁!”
花晏清现在最是该玩该培养习惯的时候,狗东西居然带着来杀人。
是不是有病!
花晏清听见自己的名字,笑起来:“花,念。”
花念没好气一把推开魏宿。
魏宿不放手花念就推不开,不过花念的下属都在,他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让花念丢面子,顺从放开人。
很不舍,指尖抓着对方发丝。
他真的好想他。
日夜思念。
明明才两个月却像过了两年一样。
魏宿放了手,落下时指尖去勾对方指尖。
花念冷漠抽出手。
不给勾。
他将花晏清抱过来。
短短两个月花晏清又长大了许多,也张开了不少。
花晏清闻到了熟悉的气味,立刻去抱着花念的脖子。
“爹,爹。”
他想他。
妹妹也想。
花念小心抱着花晏清,瞧着四周恶心极了的血,瞪了魏宿一眼抱着人出门。
“爹回来了,安文有没有想我啊。”
花晏清声音清脆响起:“想。”
花念迈腿的动作一滞,才两个月,花晏清就知道什么是想念了?
而且说话越来越清晰。
花晏清接着说:“妹妹,安乐,想。”
花念这下是真的诧异住了。
“安文,你会说这么多话了?”
魏宿亦步亦趋跟着,闻言道:“他这个月开始不断冒出话语,谁说话都想学一下。”
花念立刻笑起来:“这么厉害。”
魏宿凑上去将头虚虚搭在花念肩上,深深环住两人。
“是啊,他学得可快了。”
花晏清稍微眯着眼,脸上的神态像极了魏宿。
“该杀。”
魏宿:“......”
现在去捂嘴好像来不及了。
花念笑意瞬间消失殆尽,瞧着院内的狼藉,他遮住花晏清的眼睛抱着人快步出去。
“殿下喜欢杀自己待在这儿吧。”
魏宿赶紧追上拦住人。
“州衙内的人我没全杀,那部分没罪的官员我给关在了后院,死的是冯家那群不听话的。”
花念脚步一顿。
魏宿无辜看着花念。
花念抬眼,眼中闪着的光让魏宿明白这会儿要是只有他们两人,他的花大人就要打过来了。
魏宿失笑:“回去给你打。”
花念闭眼又睁眼。
努力压抑着自己不要生气。
“非瀛。”
非瀛立刻过来。
花念将花晏清递过去:“带花晏清去休息。”
他今天是休息不了了。
魏宿立刻招手,十几个士兵过来。
“送世子回去。”
“是。”
花晏清本来很乖被非瀛抱着,他不认人,被谁抱都可以,但是一看自己要被送走就开始哭。
哭声很大,一声一声直往花念和魏宿心里去。
花念离开了两个月本就想两个孩子,现在花晏清一哭他立刻心疼上去将人抱回来。
花晏清一看抱着自己的人又成了花念,立刻笑起来。
魏宿趁机解释:“真不是我要带他出来杀人,是我不带他他就哭。”
花晏清将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爹。”
魏宿立即撇清自己的干系,他指着花晏清道:“花大人,是咱儿子喜欢,我没有办法。”
人这会儿不杀就跑了,一走花晏清又不依,柳闻根本哄不住。
短短两个月柳闻对他都有意见了。
认为花晏清会如此全是遗传了他的缘故。
魏宿反驳不了只能认。
不过一代人有一个学识高性子好的人就行了,他有他哥,花晏清以后有花霁洲。
在家的时候觉得花晏清花霁洲兄妹俩都乖,出来了才发现花晏清以前乖只是因为他们都在。
花念服气了。
“魏王殿下,花晏清才一岁!”
对方好意思说他都不好意思听,让一个孩子背锅也就魏宿做得出来。
魏宿凑过去看花晏清的小脸:“花大人,真的不怪我。”
现在才是午时,人多,花念不和魏宿计较,等晚上他再算账。
他缓缓舒气。
“让你的人赶紧把州衙收拾出来。”
他今天回不去了,也不舍得将花晏清送回去,赶紧收拾干净还能接花霁洲过来。
“交接的人呢?”
“杀了。”
“上佐官呢?”
上任刺史不用问他也知道投胎去了,刺史缺员,上佐官可暂时代理州事,对荇州应该最为了解。
“...也杀了。”
花念:“啧。”
魏宿明白了,他杀的人太多,花念没人用了。
可是那些人背后给花念下了套,花念上任那几个人就是最大的障碍,还是杀了比较好。
不过他的花大人是学他吗?
以前花念哪怕再不耐烦都不会出这声。
这是不是叫夫夫相。
他抱着花晏清觉得是。
花念重新进门,找了间干净的屋子让花晏清待着,他要先去后院看看还有哪些能用的人,他警告要抱着花晏清跟上来的魏宿。
“殿下最好坐在这儿。”
魏宿看着花晏清:“你爹不要我们跟上去,怎么办。”
花晏清即刻伸出手:“爹,念,抱。”
花念再次瞪了魏宿一眼。
魏宿唱了红脸他需要去唱白脸,跟着干什么,再吓一次人他就真没人用了。
魏宿让人都下去,他幽幽出声:“安文,你爹要跟我们划分界线了。”
一副被抛弃的怨夫语气。
花念脚步迈不开,没好气回去,他一只手蒙住花晏清的眼睛一只手抬起魏宿的下巴。
“魏王殿下,在下忙,有事晚上再说。”
魏宿微微动着嘴唇,眼神表明想要一个吻。
花念气声:“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魏宿不要脸勾唇道:“算账这种奖励还是留到晚上吧,花大人不会要像画本里那些负心人一样不要我这个糟糠......”
话没说话唇上就被咬了一口,魏宿笑着追上去亲了一口人。
花念冷冷地看着魏宿:“让你看书是为了给花霁洲和花晏清念书,不是让你看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本。”
魏宿眨眼,是吗?可是这些话本他都是在花念的书架上找到的。
他没说出来。
他知道这会儿要是说了,花念真的要咬他。
年少的花念也会去买这些话本来看吗,或许还是偷偷去买的。
他看见好几本话本上的批注像是十几年前的,一字一句吐槽话本里的男主人公恶毒无耻。
魏宿心异常软,他盯着花念的嘴唇突然道:“花大人,今晚给我念书吧,就念《临西春事》好了。”
一本断袖话本,还是一方强行夺了另一方。
里面画了图,比春宫遮掩,这样要露不露的画法却比春宫还要活色生香。
加上里面两人的各种描写更是另一种春色。
这本书上面的字迹可有一段时间了。
证明他的花大人年少时就看过这种淫.书。
花念掐着魏宿下巴的手愕然收回。
魏宿怎么会找到这本书的。
魏宿低笑:“你在里面的批注我可看了数遍。”
或许只是本书,又无人知晓,花念下笔可谓是一丝收敛都没有。
魏宿眼眸荡漾着,他看着花念。
就见花念突然笑了。
“挺好看的,当时想着以后找一个......这样的读书人。”
说完花念就走了。
魏宿在原地脸色犹如泼了墨。
找一个这样的读书人?
读书人有什么好的,有他有力吗?有他长得合花念的心意吗?
那种事上能举着花念一晚上吗。
一群小白脸。
花念年少时都在想什么。
一点眼光都没有!
还读书人。
他读兵书,看春宫怎么不算读书人。
魏宿胸膛起伏极大。
年少时果然要多看一些男人,要不然没有比较就会喜欢书上写的白切鸡。
他今晚回去就将那本书烧了!
花晏清眨眼:“念。”
魏宿阴沉沉地笑了声:“是啊,念。”
“爹今晚给你念策论。”
不就是读了几本所谓的圣贤书吗,他天天给两个孩子念。
新刺史上任, 魏王的兵就撤出了荇州城。
虽然不知道新刺史用了什么办法,不过荇州城暂时恢复了平和。
至少不再每天都死人。
州衙的官员活着的那一半人,里面部分和冯家有关联,部分没有, 不过都不曾有过什么大罪, 魏宿就只是将人关了起来。
没什么大罪过也因为里面有一半人在位却无与职位匹配的实权。
花念在州衙住了整整七天, 七天里每日忙到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他需要在皇城冯家人知道消息前将局面稳住。
彻底切断河东和皇城的联系。
常玉将魏宿杀的人汇总起来。
花念翻着册子。
连着好几页都姓冯。
“查了吗?”
常玉脸色凝重。
“查了,金银细软如山, 可......冯家培养杀手的那条链我们没能找到。”
他们曾在柳城截获了一次生铁, 那次并不是唯一一次, 凉山已经被魏王的兵监管, 根据魏王送来的账目, 徐家得到的生铁只是冯家账目中的一半。
还有一半他们没查到。
钱不过是表面东西,况且这些钱还只是记录在账无法搬走的死物,这样庞大的家族, 内里流动的钱财数目庞大。
河东冯家人是几乎死完了, 可依附冯家的人还活着。
荇州城只是河东最繁荣的一座城,荇州城外还有成百上千的郡县,这些郡县加起来才是河东。
花念接着翻看名单。
这次他们杀了冯氏一个措手不及,可也仅仅能击溃冯家,而不是冯氏,冯氏下面的人见到主家被灭只会谨慎将自己隐藏。
而冯家人一死恰好将所有隐藏的线都断了。
那一半的生铁,冯家私下培养的杀手,这些年藏在暗处从未浮现水面的事都只会藏得更深。
花念并不意外。
“将这些上缴。”
百足之虫, 死而不僵。
更何况这不是死,只是砍断了领头的那部分触角。
散成一团可比凝结在一起容易对付。
花念带着剩下的官员快速熟悉荇州的事务, 先将荇州的秩序抬起来,然后再慢慢一个县一个县打击。
从河东到皇城快马加鞭要不了多少时日,这就导致他连吃饭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仿佛回到当年刚入朝那段时日,唯一不同的点是现在他熬不了夜。
每日回去洗漱完倒头就睡。
一句话都和魏宿说不上。
他被魏宿养出了睡眠习惯,睡少了格外不舒服,于是每日一到点闭上眼就没了意识,只要魏宿在身边,床暖不暖都顾不上。
上床碰到魏宿就睡着。
魏宿无奈,那日说好的算账七天了都没找他算。
他给花念掖好被角,调整怀中人的姿势让人睡得舒服些,尽职尽责当一个暖炉,他知道花念累,他能帮着处理的事不多,河东弯弯绕绕的关系让人头疼,花念不让他暴力解决。
他帮着处理因为冯家人死了引起的动乱,在花念需要他时出去冷个脸威慑一番,一个笑着讲理一个黑脸杀人,配合起来倒是奇效。
想了许多他埋首在花念颈侧闻着这人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
舍不得打扰花念睡觉,只得趁着人睡着亲了两口。
今年元宵还是没能好好过。
街上已经恢复元宵该有的热闹,花念没有时间,魏宿就没有心情去逛。
花晏清和花霁洲对元宵也不大感兴趣。
两人每天只有吃饭那会儿才能见到花念,两人都不太高兴。
他们起床的时候花念已经召集官员商议事情去了,晚上花念回来他们睡了。
花晏清表现得最明显,一天板着个小脸不说话,只有中午吃饭的时候会赖在花念怀里。
魏宿稀奇极了。
他问柳闻:“他们现在这个年纪记忆力就这么好了吗?”
柳闻乐呵呵看着已经能走稳路的两个孩子。
“安文和安乐很聪明。”
这对孩子格外早慧。
花晏清一岁喜好就已经格外分明,而花霁洲才一岁,却让他有时候都猜不透在想什么。
一个像魏宿一个像念儿。
聪明是好事,未来皇帝聪明点对朝廷对百姓都好。
只是对魏宿目前不好。
每天哄人都要想尽办法。
花念又忙了几日。
这日稍微得了点空,他靠着椅子捏着眉心休息。
一个小小的身影扒着门框努力跨进去。
暗中跟着的非瀛和李泉看得心焦。
非瀛不擅长处理官场这些事,魏王将逢春派给了主子,他就去守着两个小主子。
与李泉一起,负责两个小主子的安危。
今日两人被哄睡了以后,非瀛才上房梁就看见有人起来了,自己爬下床坐在地上弄鞋。
他好几次要下去接人可对方都没摔倒。
居然还真让对方穿好了鞋爬起来,随后摇摇晃晃出门。
他让其他人守着,自己跟在后面。
李泉瞧见急忙过来给人穿了外衣,想抱人回去就对上了非瀛的眼神。
有点吓人。
李泉深吸气,怕吵着另一个小世子放低了声音。
“非瀛你看见小世子出来了怎么不抱回去。”
非瀛纳闷:“为什么要抱,让小主子走。”
两人僵持不下。
李泉怀里的人挣扎下地,一言不发朝着自己想去的地方走。
李泉拉人反被非瀛拉住。
非瀛:“小主子也是我们主子。”
主子要做什么,轮不到他们插手。
李泉诡异被说服了,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反驳。
可是,小世子才一岁啊。
非瀛:“一岁也是主子。”
他们是保护两位小主子,不是监管两位小主子。
李泉:“......”
啊啊啊啊,常玉到底去哪儿了,非瀛这个死脑筋他说不动啊,还总被非瀛说服,非瀛那张脸那个肯定的语气很难让人反驳。
非瀛将剑背着。
“跟着就行。”
主子说过的,只要没有危险,小主子做什么都不要着急阻止,神医也说了这样更能锻炼小主子的脑子。
应该是脑子吧。
于是李泉和非瀛就真跟在了后面。
看着摇摇晃晃需要扒着墙走的人,非瀛在内心鼓励,李泉咬着帕子担忧。
加油啊小主子。
小世子可别摔倒啊。
州衙里还有其他人,这几日花大人住在州衙,魏王也住在州衙,他们都认识两人身边的人。
这个孩子不知道是花大人的还是魏王的,明明他们都没听说过两人有了孩子。
应该是花大人的吧。
有人认识柳城的人,听闻花大人今年四月成亲了。
这个孩子的年岁不太符合,不过也能理解。
路过的人在李泉和非瀛的神情里,一句话不敢问,也不敢去帮忙。
让一个刚学会走路随时都会摔倒的孩子独自走,看着可怜极了,这个孩子真的是花大人的吗?
众人不敢问也不敢想。
连忙有多远走多远,这要是出事了他们可一点责任都沾不起。
最好连看都不要看见。
等人终于到了花念处理公务的地方。
李泉狠狠松了一口气,小世子真的太聪明了,这条路是每日王爷抱着他们来陪花大人用膳的那条路,一日只来两次,用完膳王爷就抱着小世子回去。
不过走了几天,没想到小世子居然能将这么长的一条路记下,还记得一点不差。
非瀛看着小主子终于跨过了门槛,他悄悄蹲着跟上,直到看见小主子到了主子面前才拉着李泉出去。
花念没有发觉,门口守着的人没出声他依旧闭着眼揉着鼻梁,缓解发酸的眼睛。
衣袖被拉了两下他都没第一时间睁眼。
直到一声稚嫩的声音响起:“爹爹。”
花念猛地睁开眼顺着声音望去。
“安乐!”
花霁洲仰着脸。
“爹爹。”
花念回神立刻将人抱起来去摸对方。
还好手是暖的,脸也是暖的,他朝后面看去,没有看见魏宿。
哦对,魏宿今日有事不在州衙。
他错愕盯着花霁洲,小家伙趴在他怀里似乎累极了,但是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他一摸花霁洲的袜子,袜子是润的,脱了还冒着热气,小手也黑黢黢的,就像是一路扒着墙过来的一样。
这个荒唐的念头在他心里想起就落不下去。
“非瀛。”
非瀛立刻从门外进来:“主子。”
李泉也跟着进来:“花大人。”
花念看着李泉先道:“去重新拿一套花霁洲的衣裳和鞋袜。”
李泉应声立刻去了。
花霁洲抬头,手将花念的衣裳抓了个印子。
“念,爹,想,我。”
她想花念了,非常想。
花念内心立刻软成水。
“我也想安乐,来人,打一盆热水进来。”
门外的人去打热水。
花念小心抱着花霁洲看向非瀛:“怎么回事?”
非瀛一五一十说了。
“小主子很厉害。”
花念听完心又软又疼,同时对于非瀛还有些头疼。
“非瀛,下次他们找我,你直接抱过来!”
非瀛摸着头:“这样吗?”
花霁洲才一岁啊。
路都走不稳需要扶着东西,怎么能让花霁洲自己走过来找他。
花念深深呼吸:“出去。”
非瀛不明所以:“是。”
这种时候不是该听话吗?小主子吩咐什么做什么。
嗯......他有点想念迎生了。
迎生去的地方是一对夫妻家,女子的父母是开武馆的,自己从小学到大的武。而男子曾是探花,做了十几年官后辞官回乡和妻子养老。
花念曾对两人有恩,两人拿迎生当正经学生教,迎生也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好好学。
半年前迎生给花念写信说自己要多学半年。
大概还有一两个月才回来。
非瀛深吸气,要是迎生在就好了。
花念正轻轻给花霁洲捏腿,他虽然住在了州衙内,可从他住的院子过来可有好一段距离,花霁洲还这么小。
非瀛这个脑子是一点弯绕都没有吗,居然能让花霁洲真的一路走过来。
还有李泉,李泉不是精得很吗,今日怎么也傻了。
他越想越气,对上花霁洲内心就越来越柔情。
花霁洲不怎么喜欢将情绪表现在脸上,哪怕是魏宿平日哄人都会先哄表现出生气的花晏清。
因为花霁洲看起来很乖,他们有时会疏漏了花霁洲的情绪。
今日能来找他证明小家伙真的真的很想他。
“下次想找爹爹就让非瀛叔叔抱你过来。”
花霁洲眼睛弯起。
“爹爹,我,想你,不走,陪你。”
一句话清晰又完整,花念闻言酸涩从胸腔里泛起,又忍不住想笑。
“安乐说话已经能说得这么好了。”
花念去蹭花霁洲的小脸。
“对不起,是爹爹最近太忙了忽略了你们。”
花霁洲对花念笑,乐呵呵地说:“是我想。”
是她想爹爹了。
“我也想安乐。”花念亲了一下花霁洲的脸。
小家伙笑得露出了梨涡。原来花霁洲还有梨涡啊,花念盯着这个小小的坑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