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之歌by非天夜翔

作者:非天夜翔  录入:01-31

那个时候,锡林还在平台上,与其他骑士一同抵抗着母神的力量。
“从封印成功加固开始。”乔伊斯说:“我就再也没有见到你了。”
“就是那个时刻。”锡林说:“你将圣剑光辉之怒点亮,母神于地底冲出,释放出了血池,血池卷向我们,摧毁了封圣之厅,图坦与勒丹赶来救援,所有人都被冲走了,阿娜与飞马一族救了我们,将我们带到血池的边缘,再醒来时,是一天之后。”
“所以我到底在血池中沉睡了多久?”乔伊斯说。
图坦答道:“三年又一个月零四天。”
勒丹说:“凯恩始终在血池畔徘徊,他试图进去寻找你们的下落,并与母神所营造的幻觉世界所对抗,整整三年……”
锡林抬手,示意不必多说。
乔伊斯:“我明白了。”
乔伊斯与锡林对视:“所以我在幻境中听见的歌声……”
锡林正色道:“是的,那来自于我对你的呼唤,我相信你一定会想起,并挣脱幻觉。”
“阿胡埃斯提醒过我。”乔伊斯想起在与提拉克战斗时,被海蛇之神带往世界的尽头,第二符文的时空小岛上时,阿胡埃斯所说的话。
“『你的所知所觉,你所迫切感受到的,你的过去,现在与将来,也许只是祂所制造的假像,一种被称之为信息素的东西……』我早该警觉的。”乔伊斯眉头深锁。
“你见过阿胡埃斯?”勒丹却十分意外。
“是的。”乔伊斯说:“他在一个岛上钓鱼。”他很清楚接下来这三位族长想问什么,于是道:“和你们长得很像,或者说,像你们三个合并在一起以后的容貌。”
乔伊斯忽然想到了他们的先祖是一位龙骑士,或者说,这位龙骑士与时空之神阿胡埃斯有着什么联系吗?
“所以封印并未成功。”乔伊斯说:“虫神反而被释放了,而世界变成了如今这般,真是太糟糕了。”
“不能说失败。”锡林说:“我们仔细地观察过,母神的主眼被你的圣光炮所摧毁,导致祂失去了对某些事的控制,只要重整旗鼓,我想我们仍有机会。”
“比如说呢?”乔伊斯问。
“比如说。”锡林说:“在唤醒你的整个过程里,祂始终未有察觉。”
“祂正在汲取大地的力量。”勒丹取出羊皮地图,展开,说:“修复祂的主眼,这个过程也许很漫长,也许就在下一个一瞬间,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
“现在,黄金之城外的平原,已经化作了巨大的血沼,还在缓慢地扩散。”勒丹解释道:“也许祂想与大陆再次同化?谁也说不清祂的意图,只能说必须尽快再次封印它。”
乔伊斯:“好的,第二个问题来了,其他骑士们呢?”
乔伊斯保持了非凡的镇定,事态业已如此,再如何悲伤也无助于是,他很清楚现在仅存的最后队友们,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
“我不知道。”锡林说:“我感觉不到骑士长的圣痕。”
乔伊斯:“我在幻境里,所体会到的他们,都不是真实的。”
锡林:“也许,但我们通过圣光建立了联系,我想一定程度上,他们也在守护着你。”
乔伊斯的目的是为了确认,幻觉中的骑士们是否是真实的,但他仔细回忆了经过,判断出圣战结束后的三年中,诸多骑士的陪伴,只是他认为的假象,或者是虫神的力量所制造出的认知而已。
“圣痕的出现,即是灵魂交换的过程。”乔伊斯向锡林说:“你猜对了,我们都拥有彼此的一小片灵魂,因为缔结契约,骑士的灵魂被撕出一小片,伤痕被守护意志所填补,所以被称为『圣痕』。”
“啊。”一直旁听的图坦,终于解开了某个疑惑。
“那么你能感觉到圣殿骑士长的所在吗?”勒丹说:“我们需要重新召集联军吗?”
“稍后我会尝试着寻找他们。”乔伊斯沉吟片刻,而后说:“还有第三个问题,活下来的人有多少?”
“血池的爆发将所有人卷走。”图坦说:“包括进攻黄金之城的联军,我们再找不到其他人了。”
勒丹说:“也许因为他们都沉溺在了幻境里。”
“我的外公,哥哥。”乔伊斯说:“以及众大主教们,他们全失踪了吗?”
锡林沉默片刻,说:“是的,虽然不想让你担忧,但事实如此,小伊与光之圣女也被血池所掩埋了,现在你所看见的,就是人类的全部。”
图坦说:“营地内有两万四千多人,其中一部分被我派出去寻找食物了,我们以古老的圣物,阿里兰特留下的真知之卷制造了这个屏障,隔绝了母神的力量。”
“真知之卷是什么?”乔伊斯问。
锡林起身,三名族长将乔伊斯带到图书馆的深处,藏书室的中间,悬浮着三张金箔,正是乔伊斯曾经偷偷进入宝库,在它面前许愿,并带走的古老遗物。
“它来自阿里兰特。”锡林说:“传说是阿胡埃斯赐予先祖的龙鳞所锤造,阿胡埃斯是世界所孕育出的第一头巨龙,以它的力量能暂时抗衡虫神。科索恩在绯红之女号上将它交给了我,回来时我又把它们放在了图书馆中。”
图坦道:“但我们派出去的弟兄,一旦在旷野中逗留的时间太长,仍然会失去意识,进入梦境,被母神所带走,我们已经因此损失了上千人。”
“结果会怎么样?”乔伊斯问。
“走进血池中。”勒丹说:“再也无法离开。”
阿里兰特的真实之眼血脉能保护三名族长,却无法守护普通人,他们在人类最后的根据地中苟延残喘。
“看来无法寻找帮助了。”乔伊斯说:“但被血池所纳入的人,我想他们还没有死。”
“是的。”勒丹说:“我感觉到蕾娜还活着,就在血池的深处,但我没有凯恩的力量,无法唤醒她。”
乔伊斯点了点头,与三名族长穿过走廊,花园外到处都是想进来看看乔伊斯的人,乔伊斯思考着,没有说话,图坦则示意士兵们不要打扰乔伊斯。
锡林:“你能感觉到骑士长的所在位置吗?”
“我会试试。”乔伊斯说:“但我觉得你需要休息,锡林。”
锡林非常疲惫,他的身体已经近乎垮了,他在血池旁守候了足足三年,一千个日夜里,他频繁地进入血池,在大海般的魔神之血中寻找着乔伊斯的下落,他的灵魂近乎与身体脱离,以他们唯一的联系圣痕来呼唤着乔伊斯。
在找到乔伊斯后,他的脸色显得苍白全无血色,全靠精神与意志在顽强地支撑。
他们回到正厅内,乔伊斯让他躺下并闭上双眼,说:“睡一会吧,锡林。”
锡林点点头,闭上双眼。
片刻后他又突然睁开眼睛,说:“我现在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别说话。”乔伊斯说:“把眼睛闭上。”
锡林闭着双眼,喃喃道:“到底何处才是梦?这样的血海,会不会才是梦境?我以为自己唤醒了你,又何尝不是你来我的梦中拯救了我?”
乔伊斯没有回答,轻轻地抚摸锡林的侧脸,以手指梳理他的头发,锡林很快就睡着了,他实在太累了,身体仍莫名地抽搐数下。
花园中响起了柔和而旷远的笛声,笛声很轻,却也很清晰,仿佛迎着风而来,抚慰了在这个尸山血海中,求得一线生机的人类。
乔伊斯离开正厅,看见图坦正坐在长廊的石椅前,看着远方。
“他睡着了?”图坦说。
“嗯,是的。”乔伊斯答道。
图坦收起骨笛,将它佩在腰间,说:“他住在东面血池边上的一个小木屋里,我去看过他几次,总担心他突然就死了。”
乔伊斯笑了笑,说:“你们相信他能找到我吗?”
“说实话。”图坦道:“我相信,塔克人总会相信奇迹。”
乔伊斯与图坦并肩坐在一处,图坦望向远方,那里有着浓重的黑云与血色的天空,天地间的光已全部消失了,唯独无处不在的,灰红色的泛光,它是从血液中所发出的。
“据说圣光未曾来到时。”图坦说:“世界就是这样的,没有活着,也没有死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所有的存在都是永生的。”
“是永生的,却也是静止的。”乔伊斯说:“没有任何变化,在时间之轮的卷动之下,每一天都是曾经的任何一天,每一年都是曾经的任何一年。”
图坦有点意外,说:“教皇,你也知道这个传说?”
“是的。”乔伊斯说:“不仅如此,阿胡埃斯还告诉了我,世界的起源与真相。”
图坦:“祂说了什么?”
“我们所在的宇宙是一个巨大的空腔。”乔伊斯想了想,说:“万物星辰在其中运作,而圣光从虚空尽头的万神殿射来,穿过了这个空腔,带给世界以流动的色彩,它只是短暂地来到后又离开,去往未知之处。”
“遗留于世上的圣光,正是光明的回响。”乔伊斯说。
“外来者啊。”图坦若有所思道。
“嗯,外来者。”乔伊斯答道。
他们看着东方的大地,那片满目疮痍的平原上,虫神悬浮于空中,释放着隐约的紫黑色雷鸣。
“你哥哥结婚了吗?”图坦突然问。
“他连女儿都有了!”乔伊斯说:“你是怎么突然转到这个话题的。”
图坦说:“哦,是这样。”
但乔伊斯转念一想,在他的梦境里,奥丁有了一个漂亮的女儿,但现实未必如此,沙克的大家呢?他们现在情况如何?被虫神所引诱,离开原住地,长途跋涉地前往血池了吗?
图坦又问:“你有弟弟或者妹妹吗?可以让我娶一个吗?”
“没有。”乔伊斯说:“而且就算有,也不、可、以,佣兵王,结婚是要有爱情基础的!”
图坦说:“好吧,你带走了我的科索恩,总得还我一个吧。”
乔伊斯:“哟!你喜欢我的副骑士长?”
图坦:“说不上喜欢,但我很想他啊。”
乔伊斯笑了起来,说:“我会把他从血池中救出来的,我保证,你也会碰上你爱的人。”
身后传来响动,勒丹也来了。
他只是沉默地站在图坦与乔伊斯的身后,乔伊斯回头,被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乔伊斯说。
“你能感觉到烈大师吗?”勒丹说:“或者说,霍伦。”
乔伊斯其实一直在感觉圣殿骑士们的下落,他不敢释放圣光召唤他们,担心引起虫神的注意,而且他得不到圣痕的呼应,也许血池隔绝了圣光的阻碍。
到了此刻,这种较量已经成为了神力的较量,想破除虫神的影响,必须倚靠另两种神力,一是圣光之力;二是阿胡埃斯的龙力。
“非常微弱。”乔伊斯说:“我不能判断那是否是圣痕,也不知道是谁的。”
迄今为止,乔伊斯只感觉到了圣光在遥远的北方闪烁着。
“值得去寻找。”勒丹说。
“乔伊斯?”锡林也醒了,他并未睡太久。
乔伊斯说:“你还需要休息。”
锡林:“我已经好多了。”
他站着摇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点,说:“找到他们了吗?我们可以马上出发。”
乔伊斯说了他的感受,图坦与勒丹回到图书馆的正厅,铺开一张大陆地图。
“血池不仅仅存在于中央平原。”勒丹说:“我们发现在这里,这里,以及这里。”
图坦道:“这是母神在出现时喷发出的血沼所形成的,但规模不大。”
“塔克有吗?”乔伊斯问。
图坦摊手,说:“目前最大的一个是在叹息山北面,以前的北境。”
锡林看了眼乔伊斯。
乔伊斯感受到的,当下的圣痕,正是来自于此处,但具体位置他不能完全确定,也许靠近后,呼应会变得更强一点。
“我可以带你到那里去。”锡林说。
勒丹解释道:“圣光是虫神所畏惧的力量,祂会努力地推开所有带着圣能之物,说不定圣殿骑士们随着血池爆发,当真被推向了各地。”
锡林:“不完全是,像乔伊斯,就落在了中央血池深处。”
“也许祂想控制住乔伊斯?”勒丹说:“毕竟远离中央平原,祂的控制力会被削弱。”
“但是你们就算到了,要怎么找人呢?”图坦说。
锡林说:“就像我寻找乔伊斯一样,不停地呼唤他,而教皇的圣光比我的圣痕更为强烈,一定有办法接入他们的梦境中去。”
图坦与勒丹显得一筹莫展,但这是当下唯一的办法了。
“试试吧。”乔伊斯说:“先向我感受到的区域前进,至于你们……”
乔伊斯想说外面实在太危险了,现在带着普通人出去,没有保护只会枉自送命,图坦却说:“我需要回往塔克,寻找失踪的蝎神,也许它能帮助我们。”
勒丹说:“我已经做好准备,往海外去找寻海蛇之神,希望它能成为我们在绝境中反击的帮助。”
“好的。”锡林点头道,伸出一手,说:“希望你们都能平安归来。”
三名族长将手搭在一起。
“愿圣光与我们同在。”乔伊斯说。
但在这一切都濒临毁灭的当下,圣光已经消失了,锡林驾驭飞马,载着乔伊斯,飞过了漫漫血海的大地。
乔伊斯:“能再升高一点吗?”
锡林回头,说:“到云层上去吗?”
乔伊斯:“不,我想先看看大地!”
“阿娜。”锡林发出了指令,他们在充满血腥味的狂风里不断爬升高度,寒风吹来,直到乔伊斯看见了方圆数万公里的大地。
中央的血沼面积十分巨大,而远方则分布着大大小小零星的血池,这些血池犹如大地的脉搏,正在缓慢地律动着,诸多血池伴随着律动而扩展范围,向着中央蔓延,中央平原则同样缓慢地扩展面积,整个大陆上所有的血沼泽,仿佛有着同样的目的——即连成一片,完全覆盖广袤的土地。
这是哪怕一千年前,赛尔斯所进行的第二次圣战亦未曾面对过的局势,它似乎早该发生,却推迟到了一千年后,乔伊斯想起了暹诺德大师所说的:“第三次圣战是第二次圣战的延续。”
“遗忘之森里也有。”乔伊斯说。
“是的!”锡林问:“你要先去那里吗?”
“不!”乔伊斯说:“可以降低高度了。”
锡林却没有这么做,而是让飞马飞得更高,他们瞬间突破了云层,而一轮苍白的烈日正在云层上照耀着。
瞬间天地开阔,哪怕太阳已变成了惨白色,乔伊斯接受阳光的一刹那,感觉好多了。
“怎么了?”乔伊斯回头看,发现云海的远方,有一片浓重的乌云正在散发着雷鸣与闪电——那是虫神所在的位置。
“带你上来看看。”锡林说。
狂风呼呼地吹过,锡林仿佛还想飞得更高,阿娜却说:“凯恩,我无法再提升高度了。”
锡林轻轻拍了下它,侧头看乔伊斯,说:“别担心,我会把他们救出来的。”
乔伊斯明白到锡林只是希望自己别再焦虑。
“好,我相信你。”他抱着锡林的腰,侧靠在他的背上,说:“现在,至少我们还在一起。”
飞马在云海上翱翔,犹如踏着云层大地奔跑,太阳逐渐从西面缓慢地落下去,他们缓慢地远离群山之国,飞向北方。
沙克的主峰傲然屹立,穿过了云层,犹如大海中的一个小小孤岛。
乔伊斯不住回头看,怀念自己的故乡,与曾经一切都如此美好的大地,直到夕阳西沉,北面出现了耸立于云上的一道山峦线,叹息山出现了。
飞马再一次穿过云层,在水雾之中,穿过了叹息山缺口,那道通往沉寂之地的大门。
寒风顿时倒灌而来,锡林说:“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落地了。”
乔伊斯吸入了不少冷气,说:“没关系!”
比起乔伊斯第一次进入北境,情况有了极大的好转,无处不在的,刻进灵魂深处的刺骨凛冽感消失了,曾经的北境冷得连他的灵魂都会凝结。
但现如今,它已转化为普通的寒风。
寒风卷着棕红色的血扑面而来,锡林下马的一刻,马上抖开了毛皮斗篷,罩住了自己与乔伊斯。
“也许是伊格洛纳斯离开的原因。”乔伊斯惊讶地说:“没有那么冷了!”
“是吗?”锡林第一次进入北境,充满了疑惑。
飞马收起翅膀,在雪原上奔跑,这里的孤寂感万年如一,茫茫的冰原一望无际,没有任何活物,甚至没有树木。
地面只有亡灵大军行军后,留下杂乱的冰层痕迹。
“还有一段路。”乔伊斯向锡林说:“我们需要暂时宿营。”
“好的。”锡林答道,他在一座背风的山丘前找到了临时藏身的洞穴,阿娜在避风处休息,山洞内点起了篝火。
“布包里有些什么?”乔伊斯开始翻看锡林随身携带的储备,一些面包与肉干,一个很小的马口铁水罐可用以烧水,一把小刀用以切肉,狩猎,一枚火焰水晶。
乔伊斯开始烧水,说:“上一次这样单独相处,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嗯。”锡林依旧很疲倦,毕竟他只休息了短短几个小时,答道:“这是我难得独占你的时间。”
乔伊斯笑了起来,跪坐在地,等雪水化开之后,开始为锡林修脸。
“你好瘦。”乔伊斯鼻子发酸,十分心疼。
锡林没有动,深邃的双目凝视着乔伊斯。
“你的琴呢?”乔伊斯说。
“掉进血池里了。”锡林答道:“但昨天晚上,我换了一把新的。”
乔伊斯为他刮干净胡须,恢复了他平日里英俊的脸庞,这容颜在当下却显得十分憔悴,他看见锡林的脖颈处戴着坠饰,拿出来看了看,是他为他制作的第三符文圣物。
“它救了我。”锡林说:“某一次我在搜寻你,近乎被虫神攫入血池深处时,这枚项链拖着我,离开了血池深处。”
“所以我的梦已经全部应验了。”乔伊斯说。
“嗯。”锡林答道:“你不必再担心我们的死亡。”
在乔伊斯的认知中,死亡向来是一个审慎而隆重的过程,但如今他察觉到,大部分的死亡是轻漫又草率的,往往发生在某一个谁也留意不到的瞬间,没有告别,没有铺垫,亲人、爱人,甚至都不在身边。
突然间,一个人就死去了。
“没有琴。”乔伊斯说:“那么我在幻境里听到的歌声与琴声,是怎么响起的。”
锡林专注地看着乔伊斯的双眼,答道:“我弹奏着自己的生命之火,灵魂在为你进行垂死的歌唱。”
话音落,乔伊斯再按捺不住,紧紧地抱着锡林,他们抱在一起,开始深吻,接吻是如此的无法抗拒,哪怕在世界即将毁灭的当下。
他们焦急地脱下衣服,直到彼此已赤裸,锡林眼里带着泪水,颤抖着搂住了乔伊斯的腰,让他跨坐在自己的腰间,抬头看着他的双眼。
在他们结合的刹那,乔伊斯再一次感受到了令他灵魂都随之颤动的真实。
他让锡林极深地进入他的身体,仿佛本该如此,随着彼此的每一次呼吸,那真实感越来越强烈。
“你好瘦。”乔伊斯忍不住哭了。
锡林不断喘息,但只要有乔伊斯,他疲倦又憔悴的灵魂里再一次升起了熊熊燃烧的信念之火,那火焰简直要将他们烧成灰烬,再从灰烬里赋予彼此新生。
他将乔伊斯放在地上,任彼此赤裸的身体沾染灰与泥,抱紧了他,封住他的唇,一下又一下地深入着,他的唇舌与身下同时进入着乔伊斯的身体,仿佛要贯穿他。
乔伊斯紧闭着双眼,任由他施为,一手发着抖要触摸他的圣痕,锡林便以右膝跪地,竭力抬起左腿,保持互拥式,让他能构着并抚摸自己的脚踝,他们的身体以奇异又浪漫且大胆的姿势连接着,完全暴露出彼此最性感的部位,任由那里肆意又尽情地接触,并发出潮湿的声响。
伴随着彼此同时的颤动与愉悦感袭来,锡林终于放开了乔伊斯的唇。
乔伊斯冷得发抖,锡林便以毛皮斗篷裹住了两人,侧躺在山洞最内部。短短半小时内他彻底释放了,他的情绪不再漂浮着,总算落地并找到了唯一的倚靠。
此时他从身后搂着乔斯,借着彼此高潮后的余韵而缓慢地再次插入。
“记得在利卡尔丘陵的时候吗?”锡林在他耳畔小声说。
“记得。”乔伊斯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锡林的体温让他恢复了知觉。
“踩着我的脚背。”锡林让乔伊斯枕着自己的手臂,另一手来回抚摸毛皮遮盖下乔伊斯赤裸的身体:“轻轻地摩挲。”
乔伊斯颤声道:“我爱你,锡林。”
“我爱你。”锡林小声道。
乔伊斯并起双腿,这是他感觉最强烈的姿势之一,温柔的,却也是坚定的。
“感觉到了什么?”锡林又道。
“真实。”乔伊斯侧头看他,与锡林再次接吻,他的摩挲随时随地都会有回应,锡林的硬物时刻抵着他,他的前端抵住乔伊斯的敏感点,每一次接触,都像一场温柔的耳鬓厮磨。
伴随着寒风的呼号,乔伊斯不知道这个状态持续了多久,他在锡林的怀中渐渐睡着了。

第149章
赛尔斯的一生,远非史书上所记载的如此伟大,如此精彩。人生的本质往往只存在于那些日复一日,平淡又乏味的岁月里,而英雄们所铸造荣光的传奇,也大多只来自于湍急命运所交会时,在激流中爆发出的瞬间勇气,光辉时刻之所以被称作“时刻”而非“时段”,正寓意于此。
一千年前的他,甚至没有姓氏,是如今被称作朵拉斯的古德兰堡边缘,与荒芜平原、科维亚交界处的村落中,一名农家女与过路人的私生子。外祖父为他起了名字:“赛尔斯”此名起源于古代的天空之龙赛里兰卡,为空旷,博大之意。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记忆里所有有关父亲的印象,都与那些频繁出现在母亲身边的男性有关。
童年时他的村镇处于国家的交界处,这座偏僻的村落想当然地要面对诸多争端与战火,五岁那年科维亚人侵略了他们的家园,其后德兰堡夺回了这个地区,但飞龙前来,在战斗里一把火将村庄烧成了白地。
外祖父母不幸身亡,赛尔斯的母亲带着他开始流浪,他们一路往东,跟随迁徙的民兵团长进入了科维亚,团长担任了赛尔斯的第一任养父,他教授这名五岁的孩子基础武艺,但很快他感染了疾病,不治身亡。
母亲带着他时而乞讨,时而沿途打点零工过活,继而在另一个村落中停下,一名单身的铁匠看上了她,让她在家中帮厨,同时让赛尔斯在他的工坊中担任学徒。铁匠成为他的第二任养父,赛尔斯开始学习冶铁的技艺,并在母亲的要求下前往教会认字与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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