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厉枭一直没说要给路眠送什么，秦泽软磨硬泡也得不到半点信息。
“厉枭，你小子不会再憋什么大招吧？我可跟你说啊，眠眠不想再要小动物了，他说两只他已经养不过来了。”他想，六年前厉枭趁他不在给路眠买了只狗，那成了路眠这几年最喜爱的礼物，让他这个亲表哥很嫉妒。好不容易这一次他送的也成为了路眠的最爱，厉枭该不会又要抢。
厉枭这些天很忙，空闲时间不是在玩电脑就是在门外打电话，秦泽说他现在比他爸还忙。
“厉枭以后一定子承父业，现在这么看就有点小厉总的样子了。”
路眠听见这话，边撸猫边向阳台望去。
落地玻璃门外，厉枭调了调蓝牙耳机，目光看着远方，时不时拿起手中的可乐喝一口。阳光勾勒出他凌厉的侧脸，和高大的身形。
路眠发现，厉枭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少年了，好像真的快长成大人了。
他又低下头，看着手边黏着他的小奶猫，还有旁边已经长大可以看家护院的大柴犬。两只小动物突然让他意识到，虽然小时候他觉得哥哥们都一样，都喜欢陪他玩，但其实厉枭和秦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厉枭似乎更像大人一些，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而秦泽有时候跟他就如同龄人一般，带他吃喝玩乐。
他正发着呆，厉枭已经打完电话走进来，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眠眠，我给你弄了一张票，你一直想去的大师班夏令营。”
路眠愣了愣，c城最近的大师班主讲人，是他最喜欢j国芭蕾舞大师Albert。能去这个大师班，简直就是所有芭蕾舞学童的梦想。
秦泽听见，也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惊讶地凑过来：“你怎么弄到的？我也去问了，主办方说报名早就截止了，而且已经招满了啊。”
路眠最喜欢的芭蕾教父到c城来开大师班，这么大的事他们不会不知道。只是这个大师班也需要层层筛选，路眠因为这半年忙着考学，没时间去准备这个。
“可是哥哥，”路眠一脸的难以置信，“我没有去考，根本就没有报名呀。”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但如果不是通过自己的本事考进去的，他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占去这么宝贵的一个名额。
厉枭看着他笑：“有人临时退出了，空出一个位置。我发了你的资料和考学视频过去，人家一看就把offer发过来了。”
说着他把点开了邮件里的附件，路眠看见了写着自己名字的正式offer。
“我真的被录取了？大师课？”路眠惊喜得反复确认，始终不敢相信。
这是他今年收到最大最不可思议的礼物。如果说考进一中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拿到成绩之后的确发是完成了目标。但大师班是个意外之喜，他以前根本没敢想。
这是他今年收到最大的礼物了。
“谢谢哥哥！”
厉枭身上又扑上了一只奶团子。奶团子已经比以前长大了不少，但身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奶香。一靠近这个味道，厉枭就觉得路眠还是个宝宝，要捧在手里宠的宝宝。
路眠的确是个奶娃娃，都已经十二三岁了，身上还是有婴儿般的奶香，是天生的体香。
从大师班回来之后，就到了学校开学的日子。其实对于路眠，只是从小学部走到了初中部，距离不过十几米。
他第一天坐在初一一班的教室里时，想起了当时他从一年级跑过来找哥哥们，一晃都六年了。当时他天天盼着能长到他们这个年龄，现在他长到了，但却还是没有追上他们的脚步。
上了初一，一下子多了好多门课，路眠除了学习文化课，还得兼顾舞蹈队的训练，一时间适应不过来。
第一次月考，他就在班上垫了底。虽然学校对艺术特长生的文化课要求不高，但路眠那天盯着成绩单发了好一会儿呆，晚上一吃完饭，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习题。
虽然每晚一到十点半，白俪就要求他准时睡觉，但一连好几天，他都会在半夜悄悄爬起来开着台灯做题。一天只睡那么点时间，早上起床时明显脸色不好。
这天厉枭到他们家来吃早餐，看见路眠一脸无精打采，问秦泽他怎么了。
秦泽这才发现，路眠最近好像状态是不太好：“眠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有谁欺负你了？哥哥最近在学校都忙，没好好关心你，但是你放心，有你哥在，谁都别想动你一根手指头。”
路眠摇了摇头，挤出一个笑容说没事。虽然从小就是家里的中心，谁都围着他转，宠得像个小王子。但他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哥哥和长辈们已经为他做得够多了，也没有给他什么压力，只是他对自己要求很高，文化课和舞蹈课他都不能落下。
秦泽听见没事，就把心放进了肚子里，把自己的盘子里的培根给了路眠，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他说吃饱喝足才能身体好。
厉枭在旁边看着，看出路眠有秘密了，但不想对他们说。
到了学校，他去找了路眠的班主任，班主任说路眠在班里一切正常，而且很受同学们的欢迎，还是文娱委员。
再三确认了路眠不是因为被欺负，但厉枭回想起早上路眠那副恍惚的样子，还是不放心：“老师，路眠他最近精神不太好，看起来很有压力。”
班主任想了想，拿出了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单。
“路眠同学虽然是倒数，但毕竟是艺术生，这个成绩已经足够了。而且他最近学习劲头特别足，各科老师都说他上课特别认真。”
厉枭知道路眠从小就心气高，表面上乖巧懂事，但对自己的要求很苛刻。他和秦泽没当过特长生，这些年看着路眠要付出他们双倍的努力，确实很辛苦。
见完老师，他就给路眠制订了一套补习方案。晚上，路眠刚吃完饭回到房间，他就敲门跟了进去，把一套习题放在书桌上。
“哥哥，这是什么？”
厉枭轻声道：“你的学习计划，你以后不用再学到大半夜了，只要学会我这些题，肯定能考好。”
路眠微微一怔，自己的心思还是被厉枭发现了。今天早上厉枭问起，他就知道肯定瞒不过。秦泽不会刨根问底，厉枭总能不知不觉中读懂他的想法。
有了厉枭每天帮他补习，学习效率的确提高了很多。
初一的课程其实没什么太难的知识点，路眠用了厉枭给他设计的学习计划，第二个月的月考，成绩就排到了全班中上。
拿到月考成绩的那一天，厉枭让厉家厨师做了一桌路眠最爱吃菜，犒劳路眠。
厉母拼命给他夹菜：“我们眠眠又跳舞又学习，比一般的孩子辛苦多了，伙食也得更好才行。”
“谢谢阿姨，这菜太多了……”路眠看着盘子里如小山一样的食物，有点发愁。
厉枭不动声色地拿起筷子，把他盘子里的一部分菜夹走，给他留了他最爱吃的，还有他不爱吃但是必须要吃的蔬菜。
这几年在c城，路眠在两家轮着吃饭，秦家和厉家的厨师都变着花样给他做菜。路眠没来的时候，两家虽然有往来，但同在一张桌上用餐的机会还是不多，厨师们基本各做各的。
但自从路眠出现后，厉母三天两头要路眠到厉家来吃饭，白俪有空时也会一起来，两家的厨师也开始暗暗切磋手艺。今天路眠在谁家吃开心了，另一家的厨师下次非得做出路眠更喜欢的菜。
这一次，厉家厨师又来问路眠：“眠眠少爷，今天最喜欢哪一道菜呢？”
路眠说：“雪花炸鸡，师傅做的真好吃！下次我还想吃！”
厉家师傅喜笑颜开，能得到下次还想吃的评价，就证明路眠吃开心了。毕竟厉母太喜欢路眠了，总是叮嘱师傅做点好吃的，让路眠经常想来他们家吃饭。他们现在工作的kpi就看路眠想在谁家吃饭。
他们吃到了一半，秦泽才满头大汗地回到家。一进门就咋咋呼呼地要给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
“又去打球了？”白俪嫌弃道，“臭烘烘的，先回去洗个澡再来，你这副样子怎么上桌吃饭？”
“妈，你别急，给你看个东西我就去。”秦泽把书包丢在沙发上，又从里头掏出了平板电脑，点开了什么递到白俪面前。
“各位家长和兄弟们，我拿到A大管理学院的offer了！”
秦泽从高二开始就在为出国做准备，白俪对他是完全放手的态度，申请学校准备材料，基本全是他在厉枭的参谋下完成的。
白俪对他出不出国无所谓，对他的申请也没抱多大希望。今天看见他真的拿到offer，虽然心里高兴，但嘴上还是不说。
厉母在一旁，笑着夸奖别人家的孩子：“哟，小泽真有出息，这个学校的offer很难拿的。来来来，阿姨必须给你个大红包。”
白俪看了一眼，说：“给什么红包，学费还不是我们给他出完了。”
“哥哥，你马上就要出国了吗？”路眠知道秦泽一直在忙出国的事，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还没呢，起码还能再陪眠眠半年。”他说着，就要带着一身汗就要去搂路眠，被白俪拦住推开。
路眠想了想：“那之后你出国了，我和厉哥哥可以去找你玩吗？”
秦泽得意道：“当然可以啊，到时带我们眠眠去世界上最好的游戏厅玩。”
白俪看了他一眼，他马上改口：“去全世界最好的歌剧院看舞剧。”
路眠开心得又啃了一大口鸡腿。
在他身边，厉枭落在他脸上的目光微不可察地闪了一闪。
秦泽自从拿到了offer，除了英文课之后，其他学科都不怎么用心学了。但毕竟是被世界名校录取，学校脸上也有光，已经把他被录取的喜讯张贴到了公告栏里。
虽然明年六月才走，但因为朋友太多，从年底开始他就不停地被朋友喊出去聚会，在家的时间自然少了很多。
十二月到了他的生日月，社牛秦泽的社交安排更满了，有时候他聚会回到家路眠早就睡了，每天只能早上起床匆匆见一面。
他生日前的周末，路眠神秘地问他下周三生日会不会在家吃饭。
“眠眠是要给我准备礼物吗？那我当然得在。”
路眠点了点头，开心地跑回房间了。这是秦泽出国前的最后一个生日了，他要好好给秦泽过个最难忘的生日。
这段时间秦泽老不在家，他特意向甜点师学习了翻糖蛋糕的做法，要给秦泽捏一个翻糖小人的蛋糕。
在失败了许多次之后，他终于在周三之前捏出了一个满意的Q版秦泽，把小公仔安在了他亲手做好的蛋糕上。
Q版小人穿着秦泽最喜欢的卫衣和球鞋，脖子上挂着耳机，一脸得意洋洋，连手表的款式都一比一还原了。
厨师看见了，根本不相信这出自路眠之手，还以为是请了哪位糕点大师来帮的忙。
高中比初中下午多一节课，路眠一放学就冲回家，看着厨师把秦泽爱吃的菜一盘一盘端上来，围在蛋糕旁边。他肚子饿得咕咕叫，但就是要等秦泽回来才一起吃。
但是一直等到了七点，秦泽还是没有回家。白俪一到家就看见路眠孤零零一个人坐在一大桌菜旁边，看上去饿得快蔫了但筷子也没动一下。
她气得马上给秦泽打电话。
“臭小子，你死哪去了？七点了还不回家！”
“妈，我被小明喊来他们家庄园开party了，可能要很晚才回去，这儿信号不好，你们晚上先睡别等我。”
“你答应了眠眠要回家吃饭是不是？喂，你说话，臭小子！”
白俪气冲冲地把手机摔到沙发上：“眠眠，大姨陪你吃，把厉枭哥哥他们也喊过来，不理那个白眼狼！”
已经等困的路眠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大姨，表哥是不是忘记今天是他生日了？”
白俪突然心疼起路眠，为了给秦泽准备这个蛋糕，手指都捏红了。她一边安慰着路眠，一边决定等秦泽回来必须要让他付出食言和欺负路眠的代价。
厉枭过来的时候，路眠正把蛋糕放进冰箱里，好等秦泽回来了吃。
厨师帮他关上冰箱门时说：“眠眠少爷准备的蛋糕这么好，等泽少爷看见一定喜欢。”
路眠笑着点了点头：“我们等他回来一起切蛋糕，师傅你也一起。”
饭后，厉枭又给路眠补课，发现路眠今天有点走神。
“眠眠，怎么了？在想什么？”
路眠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露出了少有的忧愁。
“哥哥，你说表哥去了国外，是不是就不会跟我们玩了？”
厉枭放下手中的书，揉了揉他的头：“你怎么会这么想？可以电话可以视频，放假还能飞来飞去，他只是去读书，又不是要移民。”
“我知道，可是毕竟是不同的国家，还有时差，肯定不像现在这样天天都能在一起玩了。而且他到了那边，肯定会有新的朋友。”路眠本来有些忧伤，但视线对上厉枭时，突然目光一亮，“不过也没关系，我还有厉哥哥。哥哥，等到放假你就带我过去找他玩好不好？我在网上看了，他去的那个城市，有好多好玩的东西。”
厉枭失笑：“当然，我们眠眠想去哪里都可以。”
“哥哥最好了！等哥哥生日，我要给哥哥做两个蛋糕。”
晚上回到厉家，厉枭打开电脑，点开了一封国外大学的offer。
他本没有出国的打算，但因为去年参加了一个青少年创业大赛项目，B大商学院的负责人看中了他，给他提供了全额奖学金的本硕连读offer。
这是个十分难得的机会。B大商学院比A大管理学院门槛更高，世界前500强公司的CEO中，能找
到大量B商校友的身影。不说别的，就凭这个资源，能进去就是镀了一层金。通常学生还没毕业，拿各大公司的offer就拿到手软。
厉家夫妇当然也希望儿子能抓住这个机会，但他们知道厉枭主意向来很大，所以还是把决定权交给了儿子。
用厉母的话来说，就是“又不花我们的钱，他自己的前途他心里有数。”
这件事厉枭一直没跟父母之外的人说，主要是他还没想好要不要接这个offer。
“厉枭，”厉母见他从秦家回来，就一直在书房发呆，“你有心事吗？”
厉枭回过神，把邮箱页面关了：“我没事，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房间里没开大灯，但电脑屏幕的光照在厉枭脸上，厉母能看得出儿子心事重重的表情。
“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起，B大offer的是不是快到接受期限了？你怎么想？”
厉枭从小就不是需要他们操心的孩子，总能把自己的一切打理得清清楚楚，从来不拖泥带水。就是这一次留学的事情，她看儿子好像迟迟没法下定决心。
“嗯，下个星期。”厉枭说，“我还没想好。”
厉母听出了他是真的在犹豫，拢了拢披肩，在他身边坐下来。
“你有什么顾虑吗？”
厉枭沉思片刻，抬起眼说：“机会是个好机会，但是机会成本太高。出国四五年，时间太长了。如果我用这四五年在c城创业，结果哪个更好，很难说。”
现在c城发展得这么快，各种政策和资源都都正在风口上，他原本打算大学就开始创业。虽然B大的条件很诱人，但如果错过这两三年时间，再想回来创业，就要重新等风口选赛道了。
而且，现在他的顾虑还多了一个。最近他越来越意识到，陪伴家人的重要性。
厉母说：“我和你爸爸不是非要让你出国，在国内你照样会有很好的前途。但是B大商学院这个机会，看上去很适合你，你一直都对商科感兴趣，从职业规划的角度来看，这是个不错的开始。当然了，两条路都不错，就看你最后要什么了。或者说，看你愿意舍弃什么。”
作为父母，肯定不愿意孩子放弃任何一个好机会。但厉氏夫妇开明，给儿子提供建议也只是点到即止，剩下的留给厉枭自己去判断。人生需要在很多出其不意的岔路口做出决定，他们不可能每一次都帮上忙。
秦泽回家之后，当着全家的眠向路眠道歉，并且又被罚了一个月的零用钱。
白俪警告他：“男人有钱就变坏，就不该给你这么多零用钱。你的副卡我给锁了，也别想着找你爸要，他敢给你，你俩就到外边去过别回家了。”
秦泽也知道自己没几个月就要出国了，终于收了心在家陪家人。
这天周末，他又带着路眠和旺财去找厉家找喵喵。
“眠眠，我不在家的时候，你看见旺财会想起我吧？”
路眠笑着说：“我会想你的，可惜宠物不方便出远门，不然我会带着他们一起去看你。”
秦泽，搂着宝贝弟弟：“那倒不用带着他们，让厉枭带你来就行了。”
厉家管家说厉枭在楼上书房里，秦泽就让路眠在院子里跟喵喵玩，他上楼去喊厉枭。
路眠在院子里跟喵喵完了好半天飞盘，却还不见厉枭和秦泽下来，便到书房去找他们。
刚走近门口，他就听见了秦泽的声音。
“你行啊，就这么偷偷拿到B大offer，也不告诉我，你还当不当我是兄弟了！不够意思！我还以为我A大已经最好的了。”
厉枭说：“不是故意瞒你，是还没决定好，现在也只有我爸妈知道。”
秦泽听上去很激动：“还决定什么，多好的机会啊！诶，你赶春季开学还是秋季开学？我看看期中休息找个时间去你那玩一趟。我先查一下A国到B国的机票……”
路眠突然提出想住校，把全家人都吓了一跳。
白俪最担心：“眠眠，怎么想住校了？有什么事你跟大姨说。”
当时他们搬来半岛，就是图个学区房，能让孩子们不把时间花在上学路上，也不用住校。毕竟住校条件和伙食肯定都比不上家里。
厉母也极力反对：“对啊，眠眠，住校几个人一间宿舍，太挤了，而且食堂的饭也不好吃，不行不行，太辛苦了。”
她们放养的大儿子都没住过校，路眠就像他们家的宝贝小儿子，更不放心让他去住校了。
秦泽反应最大，简直遭遇了晴天霹雳。
“眠眠，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哥哥已经知道错了，如果你还不解气，我可以出去住，你千万不能住校。”
他虽然没住过校，但去过男生宿舍。男寝里的同学那些不知廉耻的嘴脸，一定会吓到路眠的。路眠从小练芭蕾，看着就是要比普通男生秀气得多，小时候还常常被错认成小女孩。他觉得路眠如果到了男生宿舍，就是羊入虎口，他想想就不放心。
路眠确实没想到大人们的反应会这么大，他想了想，解释说：“不是的，不是家里不好，家里很好，只是初中部新的宿舍楼建好了，所以多出了很多空房间。我看过了，每个房间只有四个床位不算多，寝室条件也很好的。”
看着大人们愁眉苦脸，他没什么底气地继续说：“而且……而且，我们芭蕾组的同学都住校，因为这样能够有更多的时间练功，我也想跟大家一样。”
“眠眠，”厉母抓起他的手，“他们住校是因为家住得远，咱们就在学校旁边。阿姨和你大姨不是不让你跟小伙伴玩，只是觉得在家能够吃得更好睡得好。”
路眠也知道，从小就是被阿姨们看着长大的，突然说住校可能阿姨们是不太能接受。毕竟阿姨们一定以为是他在家里受委屈了，会担心他。
“大姨，阿姨，我真的只是想融入集体生活。如果我回家吃完饭，晚上再去学校上晚自习和到宿舍睡觉，可以吗？而且我周末也能回来陪你们呢，我周末陪你们去超市好不好？”
白俪忽然哽住了。路眠的懂事让她很忏愧，原来路眠这么怕她们难过，还想着回来陪她们。
“眠眠，大姨知道你的想法了。这样，住校这件事呢，大姨得跟你妈妈商量，商量了之后我们再决定，行吗？”
这场谈话从头到尾，厉枭都没有说一句话，直到他们要回厉家，路眠跟他说再见时，跟平时有点不一样。
第二天晚上，他照常来到秦家给路眠补习。
“眠眠，怎么又分心了，你有在听刚刚这道题吗？”厉枭语气尽是严厉，用笔敲着桌子，试图把走神的学生敲醒。
路眠摇着头，小声道：“哥哥，我今天好像不在状态，我可以休息一会儿吗？”
厉枭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异常，放下笔看着他。
“怎么了，想跟我说说吗？”他伸手把路眠头上的呆毛压下来，“昨天你说想住校，是因为这件事烦恼吗？”
在这件事上，他跟其他家人一样，不希望路眠去。今天一天他又去找了初一一班的班主任，想知道路眠最近在学校的动向，为什么突然提出住校。
但是一顿分析下来，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头的地方。不是学校，那应该就是家里。他本就打算今天补习结束后，跟路眠聊聊，但没想到路眠状态这么不好。
“哥哥，我知道你要出国了。”
路眠说话时没有看他，而是趴在桌子上发呆。
厉枭怔住。
知道这件事的人屈指可数，那天他还特意叮嘱秦泽先不要告诉路眠。
“哥哥，你怎么没有告诉我？”路眠转头看着他，脸颊贴着桌面，压成一团，像可爱的糯米团，“我知道出国读书是一件好事，虽然我说过怕你们出了国就不跟我玩了，但是我可以跟我的同学玩。”
他那天意识到，家里会一下子走两个人，两个都是陪他从小玩到大的人。虽然他不知道厉枭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他，如果他早就有心理准备，应该就不会那么难过。
很奇怪，秦泽要走他就没那么伤心，还是兴奋地想着放假过去玩。但是想到厉枭也要走，他心里一下子空空的，好像同时失去了两个家人。他第一次发现，其实他真的很依赖哥哥们。
他想来想去，应该是先后的原因。如果先走的是厉枭，他应该也会为秦泽突然要走而难过。
他知道，到了那一天，看着两个哥哥空荡荡的房间，他心里肯定会有落差，所以他想提前融入集体生活。
路眠说这话的语气其实很平静，但不知为什么，厉枭就是从中听出了委屈。
这也就是他迟迟没有告诉路眠的原因。尤其是那天路眠问他秦泽是不是不跟他们完了，他就隐隐感觉到了路眠会失落，而且会很懂事地把自己的失落藏起来。
他不想要路眠有一丁点的不开心，不愿看见路眠受到半点委屈。
“眠眠，对不起，我没有提前告诉你。”他对着那双水润灵动的大眼睛，心下生出了无限怜爱，“但是，B大的offer我已经拒了。”
大眼睛眨巴了两下，似乎没有听懂。
“我现在不出国了，所以我们眠眠还想住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