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眠蹭地一下坐直，疑惑地看着他，摇了摇头，又问：“为什么不出国了？”
厉枭笑着，说：“有别的安排，在c城读大学更好。”
十三岁的路眠还想不到那么深远，只知道出国和放弃出国都是很重要的决定，而厉枭肯定比他想得更清楚。
“那哥哥你会一直在学校参加完高考吗？”
厉枭点了点头：“当然，而且我已经被保送c城大学了，会一直在c城。以后眠眠什么时候想找我，都找得到。”
路眠心里突然放下了什么，好像是一块冰融化了，又暖了起来。
厉枭不走了，他还有哥哥。
第81章 养成if线6
初一快结束时，路眠不仅当上了芭蕾小组的新任组长，文化课成绩也稳居年级前十。在最后一次月考中，还考进了前三。自从开始招收特长生，一中每年都有非常优秀的特长生，但还不曾出现过文化课成绩这么好的艺术生。
学校决定在周一操场例会上表彰路眠，年级组长还让路眠准备一份演讲稿，作为下周一的学生代表讲话。
为了这个演讲稿，路眠练习了一周末，对着镜子练了又练。他不擅长做演讲，更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过话，想想就紧张。
厉枭拿着两套试题到秦家去时，见秦泽和白俪坐在客厅里聊出国的事，问路眠在哪，秦泽说路眠在房间里练演讲。
二楼，路眠正对着镜子念稿子，总是念不利索，沮丧地趴到床上，用小熊盖着头装鸵鸟。
他不想演讲，不想面对，但实在是推不掉。其实演讲稿不长，他也不是读不好，只是一想到要面对大几百人，他就紧张，就结巴。
他甚至想到了装病请假，正在脑海中思索着什么病能够只病半天而且容易装时，头上的小熊突然被拿开了。
“在干嘛呢？”厉枭刚刚敲门，门没关，但看见这只盖着小熊的鸵鸟没听见，厉枭怕他把自己憋死。
鸵鸟坐起来，挠了挠头，好像想装病的计划被发现了似的，有点心虚。
“我……我在念稿子，练了好久都念不好……”
“是因为紧张吗？”
路眠一愣，赶紧点头。没想到他还没说，厉枭就知道他的问题在哪里了。
“哥哥，你当众演讲时不紧张么？”
他见过厉枭在学校和比赛项目上的演讲，整个人自信沉着，好像演讲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他很羡慕，但他就是做不到。
厉枭说：“我以前演讲也紧张，但我后来发现了秘方，就一点儿都不怕了。”
听见有秘方，路眠瞪大了圆圆的杏眼：“什么秘方？我能知道吗？”
厉枭靠近了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真的有用吗？那我试试！”
周一一大早，路眠在他们出门之前就到了学校，为上午的演讲做准备。
当操场的升旗仪式结束后，教导主任开始在会台上介绍今天的学生代表。什么多才多艺、勤奋刻苦，这些形容词让路眠在后台尴尬得满脸通红，他不习惯听见自己当众被这么一顿夸。尤其是听见台下掌声雷动，他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设，立刻又开始打退堂鼓了。
台下那么多人，台上只有他一个人。肯定会有几千只眼睛盯着他，想到这，他就手心发凉。
就在他心脏砰砰加速直跳时，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深呼吸，别怕。”
路眠转头，视线里出现了厉枭。
这一刻，他突然有了安全感。台上不止他一人了，厉枭也在他身后。
他按照厉枭教他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海中出现了厉枭演讲时淡定自如的画面。
昨天厉枭悄悄告诉他，在台上紧张时，就深呼吸，心中想着他的榜样，想象自己能跟他一样。不知道怎么地，他还没来得及想他的榜样是谁，厉枭在比赛时演讲的样子就清晰地印在他眼前了。
厉枭走到他身边，握住他冰凉的手，包在自己温暖的大手中。
“好点了吗？”从小就抱着这个孩子，厉枭知道路眠有手脚冰凉的毛病，尤其是紧张时。
路眠点了点头，突然觉得演讲也没那么可怕了。从来都是这样，有厉枭在，他就什么都不用担心。厉枭真的可以搞定一切。
那天的演讲很成功，台上蓝白校服的路眠青春洋溢，让全校师生眼前一亮。这么优秀的学生，原来还长得这么好看。
秦泽站在班级队伍的后排，听见隔壁班的同学在说：“这学弟以后不得了，必须是个风云人物。”
那个周一之后，路眠就成了学校里的话题焦点。尤其是在初中部，大家都知道，初一年级最好看的那个男生，成绩又好，跳舞又好。
初一一班的教室门口、舞蹈排练厅的走廊，经常冒出很多其他班级的同学，不经意地往里看，就为了看路眠一眼。
很快，路眠发现自己的座位上经常出现一些小零食小礼物，还有粉红色粉紫色可爱的信封，就跟当年厉枭隔壁班班花让他转交的信封一样。
他现在才知道，这叫情书。
他现在一天能收到五六封情书，有些写得很隐晦，只是表达了对他的欣赏。有些就比较直白，希望能跟他谈恋爱……
还有人直接在走道上喊住他向他表白、给他塞礼物。他往往还没来得及回绝，人就跑了。
从前一门心思扑在练舞蹈和学习上，路眠也第一次收到这种赤裸裸的表白，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应付。
一两天他还能处理得来，但是两周下来，每天都收到那么多干扰，他除了课业还要分神处理这些问题，的的确确感到有点吃力。
周末两家人一起吃饭时，他向哥哥们求助。
“表哥、厉哥哥，你们收到情书都是怎么处理的？”
秦泽停下筷子，反应最大：“情书？谁给你写情书了？”
谁敢觊觎他表弟，也要先过他这一关。
路眠闷闷不乐：“我也不记得名字，可是每天都有好多人，我都快拒绝不过来了。”
“很多人？”秦泽突然警觉，意识到那天在操场上听见的话。
路眠现在是全校的风云人物了，肯定会有一众爱慕者，他怎么粗心到连这个都忽略了？
路眠继续苦恼求助：“嗯，每天五六个吧，怎么办啊？”
秦泽立刻说：“眠眠，那些情书都写了什么？给我看看。”
万一有人对路眠图谋不轨，他得保护路眠。
路眠犹豫了一下，说：“不太好吧，这些都是隐私，而且对别人也不尊重。”
他只是想怎么能高效地拒绝她们，但情书也是信件，属于隐私，是不能随便给别人看的。
白俪在一旁笑了出来：“眠眠这么优秀，有人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你着急什么？”
秦泽不认同她的说法：“眠眠才初一，还小，不能谈恋爱。谈恋爱影响学习。”
在他眼中路眠还是个小朋友，别说初一了，就是到了大一也是小朋友。
白俪白了秦泽一眼：“说得好像你这几年情书收少了？你早恋我都没管你。”
秦泽理亏：“……”
白俪笑着给路眠盛了一碗他最爱的奶油汤：“眠眠，没关系，你不理他们，过一段时间他们就消停了。不过这也证明我们眠眠有魅力，不愁没有朋友。如果喜欢谁，一定回来跟大姨说，大姨帮你看看怎么样。”
“大姨，我不喜欢谁，我没想谈恋爱。”他现在很忙了，只想把跳舞和学习这两件事做好，根本没有别的心思。
“知道知道，你还小嘛。大姨是说以后啊。”白俪看着他，有一种小儿子终于也快长大的感慨，“我们眠眠这么好，以后一定能找到一个很爱你、对你很好的人。”
秦泽听着，怎么听怎么像自家养的小白菜被猪拱了，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晚上，他在客厅看电视，厉枭给路眠补习完从楼上下来，他忽然想起，今晚在餐桌上，厉枭听见路眠收到情书，居然毫无反应。
他倏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眠眠的事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关心？你还是他哥哥吗？收到情书不比考试成绩严重多了？”
合着全家只有他一个人担心路眠被骗，他想想就来气。
厉枭淡定地从冰箱里取出两瓶饮料，丢给他一瓶。
“收到情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怎么会没什么大不了？他只是不想表现得太夸张给路眠压力罢了。
路眠本来就是向他们求助，他都已经想好了，从下周开始，每天都帮路眠挡桃花。
周一一到大课间，他就抓着秦泽到初一一班去，给路眠送课间餐。
秦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眠眠又不是小学生了，吃什么课间餐？”
厉枭看都没看他，把厨师早上准备的奶昔和糕点扔到他手里：“长身体得多吃。”
秦泽看了看表：“那也不用现在去吧？他在舞蹈队彩排，你去了也见不到他。”
厉枭说：“不用见他，去见见老师。”
俩高中校草出现在初一教室门口，这不常见的一幕引来了初中同学们的围观。
高中的学长学姐们可不常光顾他们初中部，学校禁止初中高中互相乱串，除非有特殊原因。基本上，在初中教学楼，就不会出现高中生。
眼前这两个人，可是一中的传奇，平时能接触到一个都不得了，现在两个一起出现在初中部，简直是偶像来了。
秦泽一到班级门口，就跟刚下课走出教室的老师寒暄起来。
“陈老师！好久不见啊，我好想你啊！你怎么越来越年轻了？”
陈老师是初一的英语组组长，以前也是他们的任课老师。看着这俩昔日的得意门生回来看她，她很是欣慰。
“秦泽啊，听说你小子拿到A大offer了？英语成绩不错啊。”
秦泽笑嘻嘻：“那还不得感激您的悉心教导，您就是我学生生涯最大的恩师。”说着他对一旁围观的学弟学妹们说，“你们都好好跟陈老师学，能遇上陈老师是你们的幸运，别气老师。”
陈老师上一节课刚好训完学生，本来窝火得不行，这会儿来了个模范生帮她说话，心情瞬间好了不少：“对啊，你们这一个个，如果能像秦泽这样，我就不愁了。”
秦泽得了便宜继续卖乖，安抚着陈老师：“老师别生气，您的教学水平那么棒，您带的学生，肯定都跟我一样，可能只是现在顽皮了一些，但后劲还是很足的。初一嘛，还小，都贪玩。”
陈老师敲着他的头：“你以前的确是贪玩，没少给我整事。不过还好，成绩不错。”
他上初一时可没少挨老师骂，但调皮的学生毕业之后跟老师的关系往往最好。
他这一句话，不仅安抚了陈老师，也帮学弟学妹们说了话，几分钟下来，教室门口一片其乐融融。
除了一直冷着脸站在一边的厉枭。
他找秦泽一起来的确是为了活跃气氛，但秦泽也太能说了，十五分钟的课间，这都过去十分钟了。
再这么聊下去，到打上课铃都聊不到重点。
“陈老师，”厉枭终于开口了，“请问路眠最近成绩怎么样？”
陈老师的目光终于从秦泽身上移开。厉枭这个学生，以前就是最省心的。除了不爱说话，成绩是没得说，也不闹事。就是有时候太不近人情，跟老师说话也像跟领导说话似的。
“厉枭长大了更酷了啊。”陈老师看着他，半开玩笑道，“怎么？每个月到办公室找班主任问还不够，这下亲自找我这来了。是我教他你不放心？”
秦泽收到了厉枭不满的目光，立即点题：“陈老师，您别见怪，他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就是来看您，顺便关心关心弟弟。”
陈老师无奈：“知道你们对弟弟上心，放心吧，路眠比你们想象的好多了，成绩好人缘好，你们就别瞎操心了。”
秦泽：“那真是麻烦老师您了，我们的弟弟就交给您了，交给您我们特别放心。”
路眠上初一之后，他们几乎没来找过路眠，班上的同学们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这一回同学们才震惊地发现，原来路眠有两个风云学长哥哥。
陈老师又对秦泽说：“有空到我们班来跟你学弟学妹们分享分享考试心得。”
学生们欢欣拍手。
秦泽：“没问题，我义不容辞！”
临走前，秦泽找来了班长拜托他把课间餐放在路眠桌上。
班长激动不已：“放心吧学长，路眠回来我保证让他吃掉。”
“谢谢你小同学，一班可是一中的重点班，能在一班当班长的人都不简单，我以前就是这班的班长。”
受到了秦泽学长的褒奖，班长感觉比考年级第一更开心。毕竟考第一只是文化课上的第一，但想进A大管理学院，那可是得看综合素质的。
“谢谢秦泽学长，我会努力向你看齐的！你是我们全班学习的榜样。”
秦泽也被夸得得意不已，但还是记得继续主线任务。
“对了，班长同学，如果路眠同学遇到了什么困难，比如说被欺负什么的，也请来告诉我们。我快出国了，以后你就找厉枭学长。”
班长听前半句时拼命点头，听到厉枭的名字时，突然愣了愣。他犹豫地看了厉枭一眼，对上那眼神时立刻闪开了。
好可怕。虽然厉枭跟秦泽并称一中双子星，但厉枭就是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秦泽已经习惯了每个人对厉枭的反应，熟练地安慰道：“他不吃人，也不咬人，”说着给他写了一串号码，“这是他的电话，你如果害怕见他，可以给他发信息。”
厉枭：“……”
班长点了点头，咬着牙答应了。虽然害怕，但还是保证着一定会完成任务。
路眠回到教室，的确有些饿，看见桌上的课间餐，便猜到是厉枭来过了。因为这糕点一看就是厉家厨师的手艺。
他开心地拿起糕点，问同桌：“刚才是不是有人找我？”
“是啊，你两个哥哥来找你。”同桌露出了羡慕的目光，“原来秦泽和厉枭都是你哥哥啊！天啊，太幸福了。”
在其他同学眼中，同时拥有双子星当哥哥，简直就是玛丽苏文里才有的配置。不过路眠本身就好看又优秀，毫不逊色于哥哥们，优秀的人就该是一家。
路眠并不知道他们来说了什么，以为只是给他送了个课间餐。但是奇怪的是，好像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给他送情书了。
他没放在心上，本来他对这些事也不在意，以为就像白俪说的，这些人过了几天也就冷静了。
但其实整个初中部都传开了，他有两个哥哥，其中一个还是厉枭。整个学校里，就没有不怕厉枭的人。新来的学弟学妹们问他到底做过什么，高年级的同学其实也说不清，只告诉他们，见到他人你们就明白了。
厉枭来关心弟弟，话传着传着，就成了谁敢对路眠有什么歹念，厉枭就会找他麻烦。
这谣言吓退了很多人，但总有一些执着的例外。
这天路眠下课之后，正在收拾书包，突然同桌拍了拍他，让他看窗外。
路眠转头望过去，窗外站着一个男生。男生个子很高，长得很帅，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穿着球衣，一看就是体育生。而且他没见过这个人，看身高也应该不是初一的。
他愣了两秒，男生咧开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示意他出去。
路眠一头雾水地走出去，男生突然从身后拿出一个浅蓝色的信封。
“路眠同学，我是初三三班的沈一凡，我很喜欢你，想认识你。”
看着他手中的信封，路眠有点没反应过来。
之前来给他送信送礼物的，都是女生，信封也都是都是粉色紫色的系列。今天居然有男生给他送信，而且不是帮别人送信，是自己想认识他。
虽然他不知道蓝色信封里写的是什么，但猜测应该跟粉色信封里的内容差不多，因为信封上一样也有爱心的形状。
沈一凡看他发愣，抱歉地说：“对不起，可能吓到你了。也许你没有被男生表白过，你可以拒绝我，但请你先看看这封信好吗？”
看起来是个体育生，但是沈一凡说话却是斯斯文文的。在路眠犹豫的间隙，浅蓝信封已经塞进了他的手中。
厉枭一晚上没睡好。
他收到了路眠班长的信息，班长说路眠今天下午放学时魂不守舍，初三三班的班草来班级上找过他。
厉枭晚饭时也发现了，路眠比平时更沉默，好像一直在思考什么重要的问题。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他也不说。
第二天，厉枭一早就去了初三楼层，等在三班门口。等了半小时，沈一凡才踩着点姗姗来迟。
“你是沈一凡？”
十几岁的男生，高三和初三的个头根本不是一个量级。但是沈一凡是打篮球的，十六岁已经长到了一米八几，是全年级最高。加上每天训练，体型看起来跟厉枭相差无几。
沈一凡看着他，并不意外。
“你是路眠的哥哥，我知道。”
最近大家都在说初一年级的级草的哥哥是厉枭和秦泽。沈一凡天天训练，不太关注这些八卦，连每个周一的学校大会都经常缺席，那天路眠演讲时他就没在，更不知道有初一级草是谁。
但上周经过舞蹈教室，他看见一个像小天鹅一样的男生在练舞，突然驻足看了好久。旁边的同学嘲笑他：“还说你不知道初一级草是谁，看人家看那么入神可还行？”
那天他回去之后，脑海中就一直是那只白色小天鹅的身影。
厉枭打量着他，用质问的语气道：“你昨天找路眠做什么？”
沈一凡扬了扬眉，笑着说：“如果路眠没有告诉你，那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
厉枭也冷笑了一声。
“你以为不告诉我，我就不会知道吗？”
沈一凡：“那你去问路眠啊，来问我干什么？”
厉枭眼底的情绪微微波动，思忖片刻，他说：“沈一凡，路眠昨天回家情绪很低落，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他不开心的人。”
这句话起了效果。沈一凡这回表情变了变，若有所思地问：“他……有什么表现吗？”
他知道他有可能会吓到路眠，也知道路眠可能根本不喜欢男生，但他就是没忍住跑去表白了。他其实昨天送完情书之后就有点后悔，不应该这么莽撞。
这也是他第一次向男生表白，一切都来得没头没尾的，的确是冲动了。初中情窦初开的男生都不计后果，但他也没有期待路眠能够接受他，只是想把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
如果不努力一下，连失败都不配，这是他从小练体育得出的信条。
厉枭沉默了几秒，换了一个态度跟他说话。
“如果你能告诉我你做了什么，我就告诉你他回家说了什么。”
沈一凡虽然有点动摇，但依旧将信将疑：“为什么是我先说？”
“因为你动了我弟弟。”厉枭看得出来，这个沈一凡并不敢再去找路眠。也正因为如此，这货肯定没对路眠做什么好事。
沈一凡又掂量了片刻，终于还是同意了。
厉枭从回到高中部时，脸色相当难看。
平时看着就不好惹的人，这会儿更像是吞了地雷，好像谁一不小心踩到他的雷区就会被炸死。
谁见了他都绕道走，连来收作业的课代表走过都不敢喊他交作业。反正全班第一的人，写不写作业老师也不管。
一整个上午，他一言不发，都在想沈一凡说的话。
沈一凡原来是去向路眠告白了，怪不得路眠昨天一整晚都魂不守舍。谁遇上这种事情能不多想，而且这事又这么难以启齿，路眠一定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们说。
他警告沈一凡离路眠远点，但沈一凡却对他说，让他不要干涉路眠的交友。
虽然面对着他这么一个低气压的威胁，但沈一凡却不卑不亢地说：“厉枭学长，你可以不喜欢我。但如果你不喜欢我的原因只是因为我是男生，而且喜欢路眠，那我劝你不要插手路眠的事情。因为如果有一天，他跟你说他喜欢男生，你会更难接受。”
厉枭平时是一个沉着冷静的人，但这短短几句话，却差点让他炸了毛。要不是估计学长的身份，他的拳头差点就收不住了。
“你自己弯，别tm拉上我弟弟。”
虽然比厉枭小三岁，沈一凡在这方面的经验比厉枭多多了：“呵，性向是天生的，你第一个高材生难道连这个都不懂？”
厉枭彻底被惹毛了，压制怒气沉声警告：“你闭嘴。”
沈一凡：“你可以打我，但是你得承认，你改变不了一个人的取向。你自己的你都改变不了，何况路眠的。”
厉枭：“你说够了没有？”
沈一凡：“我没有说路眠一定会喜欢男生，但是你和秦泽作为他的哥哥，这样态度会很难为他。”
到了晚上，在路眠房间补课时，路眠好像已经恢复了平常，但厉枭的心理负担却没卸下来。
补课结束后，他对路眠说：“眠眠，你昨天回家看上去很不开心，学校遇到事情了吗？”
路眠这一次没再瞒他：“嗯，昨天有点事，但是今天已经好了。”
“什么事？”
“昨天有个初三的男生向我表白。”
厉枭没想到路眠会这么直接地告诉他，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才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路眠一五一十地说：“我想通了，其实不管是男生女生都一样，都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力，没什么不同。不过我现在不想谈恋爱，我拒绝他了。”
厉枭一时间不知该接什么。
他很意外路眠会这么平静地接受男生对他告白这件事。今天他听见时，第一反应是抗拒的。
他放下书，想了想，继续问：“眠眠，你的意思是，如果你以后想谈恋爱了，会考虑男生？”
这个问题把路眠问倒了，他挠了挠头，想不明白。
“我也不清楚……虽然我现在还不到谈恋爱的时候，但是我想如果我喜欢一个人，那应该就是喜欢那个人……其他的，好像都没那么重要？”
对于十三岁的路眠来说，这道题超纲了，而且他也没再深入思考。课本上的知识就够他费脑的了，实在分不出心思去想别的。
相对于路眠，这件事对厉枭的困扰似乎更多。
路眠只发了一晚上的愁，但厉枭却烦恼了好久。
他一直以来不喜欢参与别人的事，更不会花时间去听谁的情感困扰。所以秦泽有了情感问题，也不会对他说。他的生活其实一直很枯燥，从小到大就是各种学习、各种数据、各种商业分析，对于情感类书籍他一概不去阅读。
在他的刻板印象中，结婚是异性之间的事，那么谈恋爱肯定也一样。可他从来没对谁动过心，凭什么这么肯定？
路眠说的那一番话让他十八年以来第一次对自己有了怀疑。如果他对一个人动心，真的能够不考虑性别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