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禁泛起丝丝涟漪。
他从来没觉得一个小哥儿有什么好抱的。
上辈子对他投怀送抱的美人不少,可他并未有什么特别感觉,甚至还觉得乏善可陈,再漂亮的美人,瞧着也就那样。
所以,年轻的时候精力便全放在了朝堂上,后来爬再上高位时,又年纪大了更不可能再娶妻纳妾,糟蹋人家姑娘小哥儿。
如今这小哥儿扑到他怀里,他竟有种心尖被羽毛撩过之感。
又酥又痒又欢喜愉悦。
总之,很是喜欢。
谢文彦搂着怀里人的腰舍不得松手,眼中流露出自己未曾发现的柔情。
不过等听完乔玉景的告状,他神色就冷了下来。
永昌伯夫人好歹是小哥儿的亲娘,怎么就能如此狠心对待自己亲儿子,小哥儿明明这般讨人喜欢。
“就算邹氏不喜欢你这个儿子,也没必要拿自己亲儿子,去给情敌之子做垫脚石吧?这其中是否还有什么内情?”
谢文彦大为震惊,很不理解询问。
他知道有些痴情之人,会做出很多荒唐且疯狂的行为,但邹氏这种他实在不觉得哪里有情,只觉得脑子有问题。
乔玉景倒是已经看开了。
但为让谢文彦心疼,他还是语气落寞道。
“我在我娘心里本就是一个错误的产物,她就厌恶我至深,府中若不是祖母管家,到处都是别人的眼线,她害怕随便将我弄死,反而暴露我的身世,恐怕早就送我去死了。”
“这些年她不敢对二哥哥不好,不敢责怪心爱的丈夫,又斗不过妾室和庶子庶女,就只能欺软怕硬,将所有怨气朝我发泄。”
“她心里只有永昌伯,只要能够讨好永昌伯的事情,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如今将我远嫁江南老富商,既能得到大笔银子,又能把我这个随时暴露她给丈夫戴绿帽子的证据解决,两全其美自然积极。”
“亲儿子又如何?她又不止我一个孩子,我又不是她心爱男人的血脉。”
一滴滴温热的泪珠便落在谢文彦手上。
砸得他心里很不舒服。
悲惨之人,悲惨之事谢文彦见得多了,可面前的小哥儿让他心绪难宁。
谢文彦抱住人的手臂收紧,“亲事已经定下来了?”
“那倒没有,还在商量呢。前日我提着剑去正院胡乱砍砸了一通,威胁他们敢给我定下这门亲事,我就跟他们同归于尽。”
乔玉景说罢后,意识到哥儿这么凶悍粗鲁似乎不妥。
又赶忙描补羞窘解释,“我也是真被逼急了才会如此,我平日不是那样的。”
“我明白。”
谢文彦满是笑意点头。
乔玉景觉得他在哄自己,笑话他的声音一点都没藏住!
不过想到自己上次为求饶命坐在地上撒泼的样子都给人看过了,现在这点笑话也不算什么了,心态顿时安稳。
乔玉景又继续道,“总之,我跟他们一番吵闹,又威胁他们说我有一个有权有势的厉害情郎,才暂时让他们打消把我远嫁江南的念头。”
“可如此我也不能再在伯府多留了,夫君,我不要嫁给老头子,你快点想办法娶我回家好不好,呜呜……”
小哥儿靠在他胸口哭得好不伤心和无助。
活像他们是多么深爱而不能在一起的有情人。
然而实际上次见面,他们还差点搞出杀人灭口的事情。
谢文彦摇头,在心中好笑:真是个会装可怜的小哥儿!
不过确实得快点把人娶回家了。
无论是因为对方同他一样是重生之人,还是他心中若有似无生出来的感情,这个人都只能嫁给他。
命运际遇让他们就是天生一对。
谢文彦沉吟道,“你那边还能拖多久?”
“最多半个月。”
乔玉景说罢,就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来,露出真正的容貌。
谢文彦眸光微缩,呼吸有瞬间停滞。
然后就露出了笑容。
他突然觉得他以前可能不是不爱美色,而是那些美色都入不了他的眼而已。
面前的小哥儿。
与他甚配。
作者有话要说:
谢文彦(大为震惊):原来不是我不好色,而是我眼光太高了?!
说实话,看见乔玉景的真实容貌,谢文彦是有些惊喜的。
他是不轻易被美色所迷,但美丽的事物也没有谁不会喜欢,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自然也不能免俗。
他本就很喜欢乔玉景的性格,清醒透彻,聪明伶俐,能屈能伸。
最重要是并不迂腐固执,内心坚韧,遇到事情从不退缩纠结,只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解决问题,努力迎接未来。
就像一颗看似柔弱的小草,任由风吹雨打,却永远顽强存活。
他之前能够轻易答应乔玉景成亲的交易,除了对方很有用之外,这种性格也占了很大的关系。
谢文彦追求高位名利,他的未来注定不会平静。
所以,他需要的伴侣是一个坚韧能扛起事,并且与他共同进退的聪明人,而不是处处都需要他小心保护的菟丝花。
乔玉景的性格就非常合适,他很欣赏,也很喜欢。
如今对方还是如此一个天姿玉容的美人儿,也算是锦上添花了。
不过谢文彦心志坚定,即便被乔玉景容貌惊艳,但也很快就反应过来。
“很美。”
他发自内心轻笑夸赞。
乔玉景能够感受到他对自己容貌是喜欢和满意的,但也就是如此了,并没有其他人那种为之失态的表现。
心里不由有些失望。
早就知道谢文彦心性坚定,不为美色所惑,可终究还是低估了对方啊。
他很清楚自己的容貌对男人来说具有怎样的吸引力,结果对方就这点反应,还当真是够铁石心肠的。
不愧是上辈子能搅动风云的人物,就是毅力惊人。
好在他也没指望把谢文彦给迷得七荤八素,现在对方眼底这些满意和喜欢,就足够保证他下半辈子生活了。
收拾好失望心情,乔玉景继续道。
“夫君,你也瞧见我这幅容貌了,我本打算在成亲前不暴露出来,可没想到伯府还是盯上了我的亲事,还想将我卖给江南老富商。”
“我担心不从,他们直接来硬的把我送去江南,那日只能卸了脂粉,让父亲重新估量我的价值,暂缓这门亲。”
“我二哥哥和四妹一直看我不顺眼,如今知道我有这幅相貌,定然容不得我嫁入高门大户。”
“所以,只要夫君想法子上门提亲,他们必定齐心协力促成亲事,将我下嫁于夫君寒门农户……”
小哥儿声音含羞带怯,一双秋水眸子情意绵绵。
虽然知道对方是装的,但谢文彦还是很愉悦,假的都如此动人,倘若对方眼中真的只有他,那又该是何等风景?
没关系。
他迟早会让小哥儿心底眼里都装着他。
谢文彦满是笑意道。
“夫郎当真聪明,如此,要委屈夫郎受些闲言碎语了。”
“不委屈。别人不知道,我岂会不知夫君能耐?夫君现在不过是龙困浅滩,他日必将飞龙在天,陪夫君吃些苦头受些白眼罢了,夫君都能忍,我也不怕。”
“只愿夫君日后荣华加身时,能看在这份糟糠之情上,对玉景多几分怜惜,玉景就知足了……”
乔玉景含情脉脉说着好听话,好似面前之人就是他的全世界。
不仅是个会装可怜的小哥儿,还是个很会哄男人的小狐狸精,也不知上辈子做鬼时,都飘去什么地方偷学的乱七八糟东西。
但不得不说,这些话从小哥儿嘴里说出来,听着就是格外舒心。
哪怕明知道是假的。
谢文彦不由轻笑,“你倒是会哄人。”
“哪里哄人了,这都是真心话,夫夫同体,我既答应了嫁给夫君,日后自是要以夫君为主,爹娘不喜欢我,我能依靠的也只有夫君了。”
乔玉景把头靠在人胸口,尽显柔弱依赖姿态。
他得让谢文彦知道,他除了他没有别人能依靠,对方才会放下戒心。
想要攻略一个铁心石肠的男人很难。
不过他会努力的!
乔玉景用头在谢文彦胸口依赖的蹭了蹭,便趁气氛正好,把自己做的荷包拿出来,羞涩地递上。
“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荷包,你看式样喜欢吗?”
荷包是如意式样的,做工精致漂亮。
最精巧的还是上面纹样,是“玉和文”两个字体转变而来的花纹,隐晦传递情谊,很是有一番巧思。
但谢文彦却沉默了。
原因无它,他和小哥儿好像撞灵感了。
这小哥儿莫不是也想套路他吧?
不得不说,他们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谢文彦拿着荷包愉悦地看了会儿,才又递回去道,“此物甚得我心,夫郎帮为夫系上如何?”
他俊朗眉眼带笑,目光柔和而专注地落在乔玉景身上。
那么温柔的笑容,那么温柔的嗓音。
让乔玉景没忍住有些脸热,虽然是他先喊夫君的,但为什么听到对方自称为夫时,就感觉那么羞人了呢?
“嗯,好。”
乔玉景羞窘上前,有些手忙脚乱帮忙把荷包系上。
待他系完想收回手时,手被人握住。
谢文彦笑容温柔缱绻,磁性嗓音喟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你无需做这般姿态讨好我,我既然答应娶你,便也是真心想让你做我的夫郎,而不是一时交易妥协。”
“我底细你也清楚,以我的心性和手段,没有人可以威胁我,我真想让你死,你就算有天大的利用价值,也别想活。”
“所以,不要想着跟我耍心眼,妄图掌控我。”
“谢大人……”
乔玉景双眼含泪,瑟瑟发抖。
“叫夫君,我喜欢这个称呼。”
谢文彦把他颤抖的身体抱进怀中,安慰道,“别怕,我不是警告你,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夫夫之间应当真诚些,我们并不是假成亲。”
“你是个很聪明的哥儿,性子也足够坚韧,我正需要你这种能撑起门楣的夫郎,为我打理家业和官场人脉。”
“只要你别有其它心思,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夫郎,我会尊重你,我打拼下来的一切,也只会让我们之间的孩子继承。”
既然小哥儿缺乏安全感,那他就给他觉得安心的东西。
听到这些话后,乔玉景情绪缓了下来。
他不会完全相信所谓的肺腑之言,但既然谢文彦都如此表态了,那就证明对方确实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防备他。
他也是有真心与他过日子的打算。
乔玉景不免惊喜,“真的?”
“我谢文彦虽不是个好东西,但也不想孤家寡人,我的处境也不许我有一个与我离心的夫郎。”
“你应当知道我追求的是什么,为了这个目标,我不会在后院之事上犯糊涂。”
谢文彦轻笑着,把自己准备的木梳递过去。
他声音认真,目光真诚道,“若我能做到自己的承诺,你是否愿意与我同舟共济,白头偕老?”
乔玉景怔怔盯着他,喉咙有些干涩。
他很想相信对方所言,因为那样的未来太美好了,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又怎么能轻易相信呢。
他不想落得他亲娘那样的下场,日后变成深闺怨夫。
“我不相信承诺这种东西,未来有太多不确定,但你说得对,我们既然成亲,那便是真的夫夫了,生死荣辱系在一起。”
“所以,只要郎君不弃,我便不离……”
等什么时候对不起他了。
那他就什么时候把欺辱全部还回去。
乔玉景笑得明媚阳光,“夫君,你日后可要好好对我哦,不然温柔刀,刀刀割人命的。”
“我谢文彦岂会做那等得不偿失之事?”
谢文彦爽朗一笑,用力扣住人腰,强势低头亲吻。
乔玉景瞪大眼睛,刚才鼓起来的气势瞬间泄了个干干净净。
他想要挣扎,但最终还是抵不过男人的强势和力气,只能任由对方动作,被亲得眼角泛红,浑身发软无力。
结束后捂住被磕破的舌头,又羞又气,“登徒子!”
“错了,叫夫君。”
谢文彦将人抱着不放,发出低沉的笑声。
乔玉景被迫靠在他胸口,脸颊通红一片,心中羞愤发烫。
他是想勾引谢文彦对他动情来着,但没让对方这么欺负他啊!
他们还没成亲呢,嘴上喊声夫君,那是情趣意味,结果对方竟然就这么把他给亲了……
还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把他舌头都磕破了!
乔玉景回到伯府后,就一头闷在被子里不愿出来,红着脸气闷了好半天,才把心中羞意压下去。
不停地在心中骂谢文彦是个坏东西。
完全没意识到,他被一个男人亲了,没有愤怒生气,只有羞恼代表着什么。
而另一边。
谢文彦回到私塾后,想着唇上残留的温软感觉,也望着床帐顶出神,满脸沉思不知想什么。
直到好半晌后。
他才无奈轻轻摸着腰间的荷包,叹笑。
“罢了,动心便动心,我终究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便不再纠结。
放任自己继续去想那会装可怜,还很会撒娇的小哥儿,眼中尽是温柔笑意。
永昌伯府形势不好,已经打上了乔玉景亲事主意。
谢文彦自然不可能再坐以待毙。
仔细思考一番后,第二日便装作惦记往日同窗之情,跑去钱府拜访。
‘好心好意’对着钱博途进行了一番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回头是岸立地成佛的劝解之言后。
成功激怒本就因想诗会算计,仇视他的钱博途加快了报复计划。
而钱博途用的还是老套路。
没过两天。
谢父就神色凝重找到了私塾,说出有人引诱他去赌坊的消息。
谢父平日偷奸耍滑,到处摸鱼踹狗,看上去是个不务正业的混子,但实际聪明得很,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都清清楚楚。
赌博这种倾家荡产的事情,他又怎会不明白?
再加上谢文彦提前跟家里打过招呼,谢父顿时就反应过来,这是有人要害谢家啊,当然马上就来跟儿子告状了。
“他果然还是用的这个法子……”
谢文彦既高兴又气闷。
他觉得他上辈子会栽在这种蠢货手中,绝对是被堂兄的主角光环降智了!
就像每次与堂兄争斗般,无论他计划多么缜密,最后都会功亏一篑。
他又不是猪,前世能不知道赌博是什么害人玩意儿吗?
上辈子,他和钱博途关系同样不好,对方拉他去赌坊,他怎么就能跟着去,轻松被算计呢?
当初真的不是他昏头,而是被老天爷给针对了。
他欺负了堂兄,所以被教训了。
看看现在钱博途使用同样的算计,他们家不就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他这个堂兄还真是好命。
谢文彦心中感叹,却并不嫉妒。
因为现在他和堂兄是一个阵营了,以后谁针对他,就是针对堂兄,变成倒霉蛋的再也不会是他了。
所以,为了感谢堂兄的庇佑。
这辈子,走上人生巅峰的事情,就让他来承担吧。
老天爷不选他做儿子没关系。
他可以自己拜干爹!
谢文彦在心中安慰自己一番后,重新把注意力转回来,沉吟道。
“爹,钱博途引诱咱们去赌坊,最终目的不过是逼我们去借印子钱……既然他想让我欠债,那我就如他所愿,将计就计,只希望到时候他能笑得出来。”
“什么将计就计?儿子,这印子钱可不能乱碰!”
谢父不知他具体想做什么,但听到印子钱就害怕。
因为十里八乡沾上印子钱的农户,无一不是卖儿卖女,家破人亡的下场。
“爹你放心,我心中有数,咱们现在回村,把里正和族老们叫上,我有法子帮大家发一笔横财。”
谢文彦没有多解释,拉着谢父就回桐树村。
他的计策得人齐了才能说。
若是事情成功了,那么不仅是钱博途,他和小哥儿的亲事,太子和二皇子两个威胁,通通都能解决。
*********
谢父不明白儿子想做什么,心里也担忧得很。
但他觉得自己儿子聪明,只要是儿子想做的事情,基本都愿意支持。
所以现在也一样。
哪怕心中忐忑,却还是听谢文彦的话,去把里正和族老们都给叫了过来。
“五郎啊,你突然回村,又把我们都叫过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里正和谢氏族老们进屋后,便急切询问。
也不能怪他们如此。
实在是谢文彦突然回村,还搞得如此着急模样,换谁都得多想。
谢文彦见族老们着急,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就道。
“里正,几位族老,我此次回来确实是有一件大事,不过你们不用担心,不是坏事,而是好事。”
“什么好事?可是你考上举人了?”
族老们闻言顿时松口气,然后又异想天开高兴问。
可见谢氏族里盼着出一个能耐后辈,眼睛都快盼绿了。
谢文彦不由笑,“大族老,现在又不是科举的时候,我上哪儿考举人啊。不过放心,下次科举我肯定直接考中进士,给咱们族里争光。”
“好好好,五郎有志气。那你说的好事,是什么?”
几位族老摸着胡子高兴不已,很是期待好消息。
但接下来。
他们差点没被他们眼中的出息后辈给吓死。
谢文彦道。
“几位族老,我知道你们都盼着我科举高中,出息后好提携族里的亲戚,让村里的人日子都好过。”
“但正所谓独木难支,我这些年在私塾读书看似风光,但实际其中苦楚实在不足一一道来,无权无势的寒门学子想出头,实在难如登天。”
“就算我高中当了官,熬出来也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事情了,能帮到族里的有限,可族里处处帮扶我,我又岂能眼睁睁看着叔伯婶子们受苦?”
他说得情真意切,听得几位族老热泪盈眶。
没想到谢老头家的五郎,竟这般惦记着族里,真真是个实诚孩子。
大族老叹气,“五郎,你说得这些大家何尝不知道?但咱们谢氏确实没底蕴,想要兴盛,就只能靠一代又一代慢慢积累,哪有一蹴而就的事情。”
“五郎你有心就好,咱们不怪你,我们这些老东西享不了福,日后孙辈总能过好日子,这就行了,一切都是命……”
“但我不认命!所以,我想到一个让大家迅速发家致富的好主意。”
谢文彦慷慨激昂道。
几位族老好奇,“什么主意?”
“借印子钱。”
“什么,印子钱?!”
几位族老差点没吓得从凳子上摔下来。
这是什么好主意,这分明就是家破人亡的馊主意,五郎是读书读傻了不成!
“大族老,你们先别着急,听我跟你们仔细说道……”
谢文彦淡定地给几位族老们斟茶。
让他们顺了气儿,这才不急不缓继续道,“借印子钱后果的确严重,但如果我有办法,让债主收不回我们的债呢?”
“五郎,我们读书少,你可别骗我们。借钱还债天经地义,哪有债主把钱借出去不要债的?何况印子钱背后,都有权贵撑腰,咱们那能赖账啊……”
几位族老惶惶不安看着谢文彦,觉得他真是疯了。
谢文彦却继续道。
“有权贵撑腰又如何?放印子钱本就不是正当的产业,一旦被上奏,沾染的官员不是被抄家流放,就是被罢官免职。”
“那种皇室宗亲的大权贵,我们自然不能招惹,但普通官员却无所谓。”
“我知道一个小官员的放印钱庄,只要我们纠集周围几个村子足够多的人去借钱,到时他们上门要债,大家就一起耍赖不认账。”
“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几个要债的打手?”
“毕竟法不责众,那权贵还能把我们这几千号的百姓都给抓了吗?放印子钱是犯律法的,他们根本不敢闹大,只能吃哑巴亏。”
“如果放印钱庄背后的东家敢闹大,迎接他的就是抄家流放!”
“大族老,你们想想村里那些被印子钱迫害过的乡亲,我们这也算是劫富济贫,为大家报仇雪恨了,不是吗?”
“……”
沉默,是震耳欲聋的沉默。
几个族老满脸复杂盯着谢文彦。
谢文彦直接上重点,“如果事情成功,村里每户最少都能分到100两银子。”
族老们顿时收起复杂表情,激动确认,“真有这么多?!”
“真的。大族老,我以我的功名保证,事后放印钱庄背后的官员,绝对不敢来找麻烦。”
谢文彦举起手指郑重道。
毕竟借完钱后,他就会送对方去流放,债主都没了,还还什么钱。
一鲸落万物生。
钱家死,谢氏活,没毛病。
作者有话要说:
谢文彦:百因必有果,你们的报应就是我~
(灵感来自社会新闻《全村借贷》薅黑心代款公司羊毛哈哈哈)
谢文彦敢让谢氏宗族的人,去薅放印钱庄的羊毛,自然是有绝对把握的。
因为这种事,他早就已经干过了!
上辈子,钱博途害得他断了双腿,毁掉了仕途,他心中怎么可能不恨?
所以,后来打探清楚钱家的人脉背景,知道钱家最大的靠山,只不过是京城一个五品小官后,他就下手了。
他直接找了几个脾气混不吝,又正缺钱的高门纨绔少爷,去那小官员的放印钱庄,一人借上个几万两银子,事后再耍赖不还。
那小官员能怎么办?
毕竟放印子钱,本就是触犯律法的,不敢闹大也招惹不起高门权贵,最终也只能心痛认栽,把怨气都撒在钱博途这个亲戚家身上。
至于找他谢文彦的麻烦,是不可能的。
他堂兄那时候已经成为皇帝心腹大臣,堂兄又看中了他的办事能力,自然是选择将他护了下来。
毕竟那小官员放印子钱,是个伤天害理的东西。
因此,有上辈子的经验,谢文彦如此对这件事操作轻车驾熟。
听完他的讲述分析。
谢氏的族老们虽然觉得这办法是歪门邪道,但不得不说确实心动了。
原因无它,利益动人心!
每家每户至少能分到100两啊,这是什么概念?这就是一朝脱贫致富啊。
谢文彦看族老们激动神情,露出笑容提醒。
“大族老,此事虽利益大,但想办成此事,必须所有人齐心协力,倘若中途有人顶不住催债压力闹幺蛾子,事情就麻烦了。”
“所以,族里的人你们必须弹压好,还有一起合作的其它村子也要好好挑选,别选太富裕的,村子越穷才越豁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