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少年话里则暗暗含着威胁的意思,没有幽冥草正合他意。他体内会逐渐滋生出更多更强大的魔气,最后成长为能与它抗衡的存在。
“呵呵……”影幽闷声笑了起来,到最后,转为邪肆的大笑,那条粗壮的尾巴扫来扫去,把石殿中的不少摆设扫了个粉碎化成了石渣。
“好,好!”影幽吐着信子发出嘶嘶声,“你胆子倒是不小!”
随着这句话落下,它长长的尾巴瞬间朝大殿中央的少年扫了过来。
尾巴带起劲风,再次把他扫落翻滚在地。
影幽声音森然响起:“你凭什么认为,可以依靠那点微末的魔气与本尊对抗!”
聂更阑心口闷痛,随即喷出一口鲜血,“呵,我迟早会突破金丹,元婴,化神,乃至更高境界的修为。”
“现在我只有筑基大圆满,已经能滋生出这种体量的魔气,假如突破更高层级的修为呢?”
少年吃力的话语阴冷无比,饱含了无尽的胁迫恐吓。
影幽不得不眯起一双巨大的红瞳静静注视起少年。
这小子此时的修为确实低,低到影幽只要扫一扫尾巴就能把他绞得神魂俱灭。
可他幽森的语气和阴冷的面容莫名透出一股不得不令人信服的气势。
聂更阑无声盯着宝座上双瞳的影幽,知道它在动摇,在思考。
他舔了舔嘴唇的血迹,昳丽面容沾满斑斑点点的血丝,显得格外妖诡。
“影幽魔尊,恕晚辈直言,您是否有同族或是后代遗落在无间魔域外?”
上方石座的影幽骤然抬首。
“你这是什么意思?!”它吐信子的嘶嘶声忽然如同沸腾的水,迫切焦急,火燎火绕。
聂更阑舔干净唇角的血渍,又抬首抹了把脸上的血丝,慢慢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在我娘留给我的秘境里,发现有一只金额巨蟒与你体型无异。”
“而那处秘境,只有我才能进去。”
影幽的粗壮的尾巴忽然激动地甩来甩去,这一次,居然把殿内的石柱扫断,穹顶隐隐传来轰隆声。
聂更阑不禁抬头往上看。
影幽一双暗色红瞳闪烁着异芒,吐出信子的速度越来越快,“那只金额巨蟒,眼瞳也是暗红色?”
聂更阑看到穹顶没有塌裂,放心地收回视线,不咸不淡回答:“是。”
“这等庞然大物并不多见,我印象深刻,不会记错。”
他止住话头,扫了眼影幽快速转动的红瞳,接着道:“若那金额巨蟒与您同源,它在秘境里的消息一旦传出,恐怕流月大陆不少大能会将那方秘境踏平了——”
“嘶嘶嘶!”影幽愤怒地再次将尾巴扫荡而起,“不!”
聂更阑见状,心知扔出的筹码已经稳了,“影幽魔尊,十几株幽冥草对你来说不过沧海一粟,我的修为若是顺利突破,也必定会有余力保护好我母亲的秘境,不是么?”
大殿内,一阵长久的寂静盘亘在空气中。
倏而,影幽魔尊慢慢发出冷笑,“呵呵呵,不愧是魔主的枕边人。”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聂更阑朝它拱了拱手,“魔尊谬赞。”
影幽睁着一双暗色红瞳静静盯着下方的少年。
良久,它缓缓开口:“不过是十几株幽冥草,拿去便是。”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白衣人在数道石门之外等了不到小半个时辰,之后便看到聂更阑御剑流星般朝自己飞了回来。
他远远已经看到,少年衣袍上沾满了鲜红血污。
聂更阑甫一落地,白衣人已经快步迎上前,“受伤了,怎么回事?”
说着,他一手抚上聂更阑脊背,朝他体内输入灵力,同时另一只手祭出一枚丹药塞入他口中。
不消片刻,几息后,影幽尾巴将他扫落的伤势已经在渐渐缝补痊愈。
聂更阑才看到衣袍上的血渍,于是施了个清洁术。
他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展颜一笑,像一只邀功的小狗,从储物袋里拿出那十几株幽冥草递给白衣人,“拿到了。”
白衣人接过幽冥草,沉声道:“它为难于你?”
聂更阑潇洒地一摆手,“它为难我很正常,你此前不也早就猜到了么?”
“回去吧。”
他不欲多作解释,也不打算告知白衣人自己和影幽的交易。
白衣人不勉强聂更阑,将幽冥草收好,带他御风飞往幻月花丛的方向。
片刻后,两人落地。
踏入幻月花范围时,白衣人禁不住提醒:“既然拿到了幽冥草,须得立刻将其融入玄鳞魔珠,将你的黑红魔气压制了。”
“否则魔气过盛,只会影响修仙大道,也无法完成沈夫人交代的遗愿。”
聂更阑脚步倏然刹住,望向白衣人神情再淡然不过的脸。
“怎么?”白衣人见他忽然停下,出声问。
聂更阑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你还不肯承认么?无名前辈,或者说,无名道友?”
从一开始,他心里便有一个隐约的猜测,但一直未得到证实。但在“福鬼”客栈里,白衣人为了安慰他自然而然说出了无量山秘境和他母亲的事,也就间接证明,他确实是无名青年无疑。
“什么意思?”白衣人眸子微动,但也只是那一瞬间,情绪很快被淡淡压了下去。
聂更阑冷笑道:“为何装作不认识待在我身边同我历练?”
“又为何,第一次在聂家庄遇到我,没有杀了我?”
白衣人定定与少年对视,面上淡然沉稳,未曾显山露水。
聂更阑又道:“传说中白衣人噬杀残忍,暗害的修士不知何几,那些人,究竟是不是死于你手中?”
对于这个问题,他心中早有答案,可他就是想亲口听到白衣人坦白,将一切同他和盘托出。
他在等,等眼前的人一个答案。
半晌,等来的却是一阵沉默。
白衣人眸色讳莫如深,定定与少年对视。
“是。”
只一个字,让聂更阑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唇色骤然发白。
“你骗我!”
少年咬着牙,怒容形于色。
白衣人是不是心狠手辣残忍噬杀之人,他难道不清楚么?
可他宁愿用这样的谎话欺骗自己,也不愿对他坦陈一切。
聂更阑咬着后槽牙,气得浑身都在抖,“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
白衣人始终在沉默。
聂更阑终究要离开这片魔域,与其对他眷恋情根深种,不如让他怨恨自己。
只要能让他心甘情愿地离开。
聂更阑再也忍受不了,眼中的黑红魔气滋滋闪烁,血液也不断往头顶翻涌。
“轰!”
他一把将白衣人推到在大片幻月花丛中,把人压在了身下,巨大的动静溅起了尘土和残花,也惊飞了不远处的一大群魔鸟。
“说!”
他揪着白衣人的衣襟将其扯得凌乱不堪,满脸怒容低吼:“真相是什么,说!”
白衣人一双幽深的瞳仁盯着他,开口的话却是:“静心定神。”
“魔气不能再扩散了。”
聂更阑冷笑一声,低头狠狠咬上他冰凉的唇胡乱亲吻。他手也不甘心恶劣地掐着白衣人大月退,在其腿根内侧下了狠手。
身下的白衣人呼吸顿时变得粗重。
他将聂更阑掰开,喘着气道:“你……”
聂更阑气极而笑,钳住他下巴毫无章法地继续亲,很快在白衣人唇边留下一连串透着晶莹的水渍。
另一头,流狱、暗影和孽梧三头魔兽被两人倒下的动静惊动,已经悄然来到这边的幻月花丛。
“哎呀,这不是魔主和小魔主吗?”
“他们居然幕天席地就……”
“还以为人的习性与我们不同呢。”
幻月花丛里,聂更阑听到魔兽们的议论声,恶劣因子更甚,狠狠一口咬在白衣人胸口。
白衣人闷哼出声,瞬间扬手在三丈以内的范围落下一道结界。
聂更阑却开始扒开白衣人身上的衣袍,露出他大片坚实的肌肉——
这一些系列动作牵扯到尚未痊愈的伤势,让他唇色略微泛白,额间隐隐渗出细汗。
白衣人哑声哄他,道:“运转剑诀与天地合璧,莫要浪费了时机。”
聂更阑只是怒极而笑,“凭什么?”
白衣人再次出声,语气透着无奈,“时间不多了。”
时不待我,沈端枫在等他,鲛人公主也在等他。
聂更阑闻言,长睫颤动,随即发狠般又是一口咬在他肩头。
遂终于开始运转起两种功法。
白衣人这时一个翻身,将彼此的姿势倒转过来,把聂更阑压在了下方。
后者才费了一番力气发狠,此时已经没办法再抵抗,只能任由白衣人引领着主导,是以尤为不甘心,两唇相接时,刻意地在对方唇和舌尖啃咬。
血腥味同时在口腔弥散开来。
白衣人无奈,却无法责备他,只能任他动作。
接着,功法开始运转,聂更阑骤然弓起身体。
又是熟悉的截然不同的两种疼痛在体内冰火两重天交织翻滚。
高大的幻月花丛晃荡激烈,密密麻麻的花枝被翻来覆去压倒了一大片。
白衣人蓦地瞥见少年新雪般的肌肤被幻月花锐利的荆棘刺伤,擦出一道道血痕。
他眸色微怔,心疼地望着那些血珠。
下一瞬,他一个翻转将双方位置颠倒了过来。
聂更阑气喘吁吁伏在他身上,眼尾泛着绯红,“怎么?”
白衣人哑声道:“不若回洞府。”
他捏着聂更阑的手臂抬起,“你受伤了,此处皆是荆棘,恐怕……”
两人依旧相拥着,聂更阑眉心和眸子泛起难而寸的痛苦和愉忄兑,“不。”
他又一次狠狠咬在白衣人肩膀处。
“不回。”
下一瞬。
白衣人眸子微闪,喉间传出低低的米且重喘息,与少年逐渐过渡为青年的低沉重合叠加,逐步变为勾人旖旎的动人乐章。
结界外。
暗影、流狱和孽梧几只魔兽在绕着结界打转。
它们看不见结界中的情形,只知道里头的情形应当十分激情似火。
“两位魔主真是把我们当外人了,”流狱魔兽嘀咕,“咱们魔□□.合可从不藏着掖着,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孽梧魔兽呸它,“你才说了人与魔兽习性不同,还想观摩两位魔主双修,真是异想天开!”
在它们低声交谈的过程。
结界里一片活色生香,喘息不止,幻月花香和某种气息糅合,钻入鼻腔,满是诡香媚意。
两人知道几只魔兽在绕着结界转悠,亦能听到它们的谈话。
几乎有那么几个瞬间,聂更阑同魔兽的眼睛对上,恍惚间总以为他们能透过结界看到他与白衣人此刻的情形。
这种视觉和听觉上的冲击给他带来极大的刺激感,眼尾绯红若霞,吟动不止。
于是乎,天地合璧和剑诀运转得更为火热炽烈。
白衣人知道他伤势未愈,沉声哄劝:“无须这般……”
可聂更阑心魔作祟,这会儿偏偏是个说东往西的性子,一个力道猛地收紧。
白衣人眸色迅疾充斥幽暗,扬手彻底脱了外袍散落在花丛中,抱着聂更阑又是一个翻转将他掣肘在身下。
“受不了了?”聂更阑眼睫被汗水打湿,坏心眼地问。
白衣人确实忍耐不住。
罢了,这功法看来还得增加运转力度。
下一息,聂更阑低哑的声调骤然化为银河皎月中破碎的星辰。
旖旎氛围蔓延充斥了整个结界。
而他们身下大片被压倒的幻月花受到浇灌,竟奇诡地渐渐重新直立起来,绽放出更为妖冶的光芒。
暗影魔兽嘀咕道:“我是不是嗅到什么香气了?”
流狱低声道:“你不要命了?不怕魔主一个不高兴把你脑袋摘了?”
孽梧:“一定是你知道两位魔主在做什么,因此嗅觉受到迷惑,以为有什么气味飘了出来!”
结界中。
两人都听到了。
聂更阑一颤。
顿时身上一片泥氵宁。
外头,暗影魔兽道:“走了走了,不能再打转了,适可而止,保命要紧!”
“魔主和小魔主看起来很幸福,就足够了!”
说着,三只魔兽甩着脑袋和尾巴渐渐在幻月花丛深处走远了。
大脑空白之际,聂更阑勉强睁开沾湿的眼皮,茫然地想:“幸福么?”
至少现在算是。
也许珍惜眼前人才是正确的选择。
至少,幻月花丛里,玉榻上,药池中,以及心疼时对他的轻抚,他能感受得到白衣人不轻易显露的心迹。
此时此刻。
幻月花丛里,被压倒了无数遍的花朵倔强而顽强地直立了一次又一次,盛大的光芒将交织的身影包裹其中,无比艳丽诡媚。
迷迷糊糊的梦境中,耳边似乎传来轻微的叹息。
“瞒你,非我所愿。”
接着,眼皮子感到一阵强烈的光落下。
原来已然天光大亮。
聂更阑在一阵撕裂般的酸痛中睁开眼。
不止疼痛,还有某处地方传来的冰冰凉凉的触感。
他一惊,探手摸了摸。
白衣人不知何时已经替他上了药膏。
他咬牙,掀开被子下地。
才洗漱穿好衣服,白衣人已经进来了,叮嘱他将玉盘里的幻月花甘露喝光。
“喝完后,便可以开始压制你体内的黑红魔气。”
上次在鬼汤黄泉外,聂更阑眸中的黑红魔气已经渗透了一些到身体里。
此事确实迫在眉睫。
聂更阑把幻月花甘露一饮而尽,听着白衣人讲述如何操作玄鳞魔珠。
原来玄鳞魔珠也自带一股黑红魔气,魔珠有聚合魔气的效用。若是要压制魔气,须得将幽冥草化入其中,以达到更为稳定巩固的收拢魔气的效果,将魔气压在识海中。
来日,再慢慢寻以解法将心魔摘除,魔气自然也就随之消散了。
至于之前聂更阑体内的紫色魔气,在昨日第四次天地合璧与剑诀同修后,已经消减了一大半,待到第七次同修结束,也就无须再担心。
聂更阑了解之后,颔首道:“来吧。”
白衣人便祭出从鬼楼拍卖场拿到的玄鳞魔珠,另一手开始捏诀,慢慢列出了一个散发绿芒的小型阵法。
玄鳞魔珠逐渐升空,悬在阵法中央。
白衣人再将十几株幽冥草散落在阵法的十几个方向,渐渐地,幽冥草开始融入内里。
不过片刻,包含了幽冥草的玄鳞魔珠落于白衣人掌心。
“准备好了?”
聂更阑再次点头,在玉榻上盘腿而坐,调戏入定。
白衣人神识出窍,化作流光钻入聂更阑的识海之中。
一进去,他不禁为眼前所见感到悚然。
聂更阑此前本就一片暗沉的无边水域,上空已经逐渐渗入丝丝缕缕的暗红魔气。
事不宜迟。
白衣人把玄鳞魔珠一扬,魔珠光芒四溢,顿时飞向上空。
平静的水面开始波涛汹涌。
暗红魔气被魔珠迅速吸收。
须臾后,波浪滔天的水面重新恢复平静。
玄鳞魔珠静静悬挂在聂更阑灵识上空,大盛的光芒恢复为初时的模样。
白衣人的神识踏着水波一路来到聂更阑的神识面前。
“做什么?”属于聂更阑的神识阴沉沉开口。
白衣人摇摇头,“只是检查你的神识有没有被暗红魔气侵蚀。”
“目前看来,似乎——”
聂更阑迅疾打断他:“有。”
白衣人略一挑眉。
聂更阑的神识迅速飘过来将白衣人的压倒在平静的水面上。
昨日在幻月花丛的双修历时三个时辰才堪堪结束,他嗓子喑哑不已,到现在还未恢复。
他哑声道:“我神识被魔气侵蚀,要不要替我化解了?”
“我忽然发现,比起幻月花,让平静无波的水面翻搅起浪花,似乎更为刺激。”
两团神识搂抱着躺在水波之中滚做一团。
聂更阑本欲在识海主导一回神交, 可才摁住白衣人的神识,遽然发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得卷入其中。
“嗯……”
他喉间溢出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动静,遂睁大眸子。
他不是把白衣人的神识摁倒了控制在自己身下, 怎么会?
白衣人唇角勾起,有些无奈地望着气极眼尾又绯红的少年, “神识一旦相交,便为神交。”
“第一次神交时的情景都忘了?”
聂更阑再次睁大瞳孔。
第一次神交时他稀里糊涂并未察觉到这些细节, 只觉得自己被巨大的愉悦包裹, 整个神识都处于冰凉又炽热的气息中。
思及此,他气急败坏要从白衣人身上撤离,“分明是我先动手,为何被x的是我!”
可白衣人的神识已经不容许他离开。
一双骨节分明而有力的手已经牢牢攀上他的双臂。
聂更阑挣脱失败,咬牙, 被迫伏在白衣人身上。
白衣人的神识忽然飘飞, 带着聂更阑的神识开始悬空慢悠悠的飘荡旋转。
紧跟着,又加快飞行速度, 沿着广阔的识海到处留下标识。
因为幅度剧烈的原因,聂更阑只觉得□□, 死死与白影神识交融, 不敢放,也没力气放开。
他整个人化在一团暖融融的棉絮般柔软的身体里。
但又不是绝对的柔软。
只要那团白影神识不放开, 他就将永远流荡在白影给予的欢慰之中。
无论他怎么奋力挣扎打算反客为主,都是失败。
神交时传递的触感清晰真实, 无论白影碰他哪里, 总能像春火燎原一般陷入浩瀚如烟的天地情网中。
最后,他恼怒异常,索性一口咬在那团白影神识上。
自然对白衣人是无关紧要。
并且还能得到低沉的鼓励:“再咬几口?”
聂更阑恼得索性不动了, 任由他动作。
没想到自己偷袭不成功,反被白衣人又占了一次便宜。
到了最后,聂更阑实在承受不住,神识窝在白衣人神识中沉沉睡去。
白衣人静静望着怀里的人,将之分开,把他抱到识海中央的莲花座放下,躺好。
自己的神识接着飞出了聂更阑的识海之外。
而聂更阑的身体本体此刻也睡倒在了地面。
白衣人将他拦腰抱起,走回玉榻边将人放下,盖上被子。
神交一遭,他自己倒是精神奕奕,少年疲倦得眼皮子都抬不起,即便阖着眸,依然能窥见眼尾的泪痕和绯红。
倒是与他脸上阴恻恻和不甘心的神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少年的神识对自己来说,还是过于弱小,以至于只能被动由他主导。
白衣人无声伸手,撩起少年垂落在面颊的一缕发丝。
“还是不够警惕。”
“识海以后可不能随意让人进出。”
白衣人低声说罢,静静坐着凝视了熟睡的少年许久,许久。
聂更阑在昨日神交累得失去意识之际,受到白衣人的提醒运转了梦莲妙法。
在梦中修炼了一整晚,第二日醒来时,他整个人容光焕发,昨日被折腾得死去活来失去的力气恢复了两倍不止。
一下玉榻,他就看到石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碗幻月花露。
聂更阑略一挑眉,咬牙盯着那碗幻月花甘露凝视一阵,直接将其当成了空气。
昨日他偷袭没有成功,反而被白衣人狠狠摆弄一顿,如何能甘心。
他今日都不会再碰白衣人递过来的任何东西。
赌气的人径自去了丹药房,自己盛了一碗幻月花甘露一饮而尽。
之后,他没有刻意去找白衣人,而是提剑去了幻月花丛小径寻暗影魔兽陪他练剑喂招。
流狱、孽梧魔兽则在一旁观战。
聂更阑运转修炼心源剑法已有四次,在双修的加成下,他对于剑诀已经有了自己的感悟。
虽然白衣人当初并未给剑诀起名,但既然丘宿鱼传授的剑法唤作心源剑法,聂更阑也就顺势将白衣人的剑诀成为心源剑诀。
在暗影魔兽的陪同对练下,他依然时不时会被它爪子、尾巴拍伤。
“小魔主,”暗影魔兽担忧地看着聂更阑面颊划开了几道血口子,“要不要歇息半个时辰再接着练?”
聂更阑才被它的魔气在腿上扫出一道裂缝,衣袍也破了数个洞。
“不必。”
聂更阑杵着剑身一跃而起,迅速和暗影魔兽拉开距离,“对战时敌人不会给我喘息和疗伤的机会,再来。”
于是,幻月花丛再次花飞飘零,剑光碎风。
眼看练了两个时辰,聂更阑渐渐有些乏力,流狱和孽梧魔兽见状,在旁忽然问道:“小魔主,昨日您和魔主双修战况如何呀?”
聂更阑心神一凛,双眸划过一抹幽暗。
孽梧道:“那还用说么,滋味必定是特别美妙,魔主这么厉害,哦,小魔主也很厉害,他们的气味我都嗅到了……”
聂更阑提剑的手一抖,咬牙冷冷扫了眼孽梧和流狱,劈向暗影的灵力瞬间增加了一成。
流狱和孽梧相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看来小魔主还是潜力无限得,只是缺乏一点激励,战斗力这不又迅速回血了。
聂更阑足足练有三个时辰才终于觉出一丝疲倦。
他浑身已经冒出无数道细小的血口子和划痕,因为神交而暂时压制住的伤势也开始泛起痛意。
修炼不得不暂时中止。
暗影魔兽陪他打了三个时辰,丝毫不感到疲累,轻松地甩着尾巴把幻月花扫得飘散落入尘土里,顺便夸赞道:“小魔主有伤在身还能坚持这么久,可见小魔主天资确实非凡,毅力也着实惊人。”
孽梧和流狱纷纷甩着脑袋表示赞同。
聂更阑撑着剑坐在花丛中,神识激荡不止,慢慢调息过后才睁眼看向他们:“不够。”
“还是太弱了。”
于是乎,他歇息半个时辰后直接去了魔晶石山脉,把体型更大的魔晶石绑在自己双手和双脚上,接着回去和暗影魔兽对练。
废寝忘食练了一日,他并未看到白衣人,也不觉得奇怪。
直到日月星辰轮转,他回到洞府才终于记起,自己似乎一整日没见到他了。
石桌上,那碗幻月花甘露还静静摆在原位。
聂更阑目光扫视一圈洞府,皱了皱眉,直接去了隔壁的洞府。
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张冰凉的石床。
似乎今日一整日都无人在此待过。
聂更阑心下一凛,记起那碗石桌上的幻月花甘露,迅速返回隔壁,走到石桌前端起那碗甘露。
玉碗一拿开,赫然发现底下压着一张明黄色的传音符。
他将玉碗放下,捏起那张传音符输入一道灵力。
符篆接收到灵力波动,立即传出白衣人的淡淡嗓音。
“有事外出,按时喝幻月花甘露,好好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