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和兰堂精神相连的空间里，一个枯瘦的老人正在絮叨：“森鸥外，森医生，他现在这副样子可比不上当时那副嘴脸真诚……”
老人，正是先代，或者说先代的尸体，被兰堂以重现的方式将人格和记忆编入异能中的异能生命体。
刚刚，在隐隐发觉试探，又无法确定是不是试探后，兰堂解开束缚并建立联系，为空间里的老人建立了直播和沟通的渠道。
“首领，你已经死亡了，现在的你并非你本身，回忆过去没有任何意义。”又听了会絮叨之后，兰堂在精神层面上说道。
“老夫知道，你喊老夫出来看看，主要是为了确定他是不是在试探你，”老人凹陷的眼窝中，那双充斥了残暴的眼睛缓缓转动着，打量了一下前方由数个红色立方体围成的直播屏幕，“只是，小子，你注定要失望了，你应该知道老夫栽在了这个医生手上。”
因为深夜无聊之时，兰堂偶尔也会解开束缚，在精神层面上和老人聊上两句，期间自然不由自主地输出了一些想法，那些想法使得原本在竹之内雅和森鸥外间摇摆不定的老人渐渐相信了森鸥外就是那个杀死自己的凶手。
而老人的相信，在某种程度上，又使得兰堂更加相信。
“所以你同样无法确定？”兰堂问。
老人哼笑一声，声音沙哑而凄厉：“老夫要是能够确定，又怎会落到如今这副境地？老夫真想砍掉这个医生的头颅啊。”
“既然这样，”兰堂说，“那就请你继续休息吧，我们之后有空再聊。”
老人又是一声哼笑，接着在兰堂意念闪过间，瞬间化作一块块红色立方体消散了。
而后，兰堂收敛思绪，将目光放到了太宰治身上。
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和先代之死有没有关系。
刚冒出这一疑问，他就意识到了所处的环境，随后通过所处的环境联想到了竹之内雅对太宰治的重视。
不行，不管有没有关系，他都要保守秘密，他在心中默默想道，两个原本能够成为挚友的少年之间不该因此产生隔阂。
这么想着，兰堂收回了目光，而森鸥外则借着余光将一切尽收眼底。
兰堂，兰堂……手上动作不停，森鸥外一边检查，一边在心中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
他刚刚结束试探不久。
兰堂，确实对他抱有意见。
只是，兰堂，对他，对一个普通的医生，能抱有什么意见呢？
就在森鸥外为此感到疑惑的时候，港口Mafia总部往南，某个小组织分部内。
咒骂，一声接一声。
听着咒骂，中原中也插着口袋，轻飘飘地踩上了那人的颈椎，而那人则在重力的压制下完全无法移动。
下一秒，“咔擦”一声过后，在世界恢复安静的同时，中原中也迈过了脚下的身体，四周那些Mafia成员随之汇成一队跟上了中原中也。
浓浓血气之中，中原中也面无表情，身后那些Mafia成员又黑压压一片，将四周的环境衬得越发可怖。
不过，这份可怖没有持续太久。
在看到前方那道身影的刹那，中原中也僵了下，停住了脚步。
中原中也前方，一个不管从外貌上，还是从穿着打扮上，都很是亮眼的青年正笑着招手：
“中也，快来！快来啊！这有好东西！！”
中原中也：……
也不知道大佐干部为什么要让他带上这个家伙。
下意识地， 他微微侧身，看向了那些正站在他身后的Mafia成员。
关于那声“中也大人”，不同于太宰治的揶揄， 也不同于其他Mafia成员的尊敬，阿呆鸟那声固然是发自内心的，但也并非出于发自内心的尊敬，阿呆鸟语气中明显带着哄小孩的、像是在喊“中也小朋友”似的意味。
而哄小孩，他作为被哄的对象， 他作为在那些Mafia成员面前被哄的对象，真的相当、相当、相当有损威严。
——他的威严。
所幸……
中原中也快速地、简略地扫了眼那些Mafia成员， 随后心有余悸地侧回了身体。
所幸，他的手下， 还有大佐干部手下某个小队全部成员，统统没有露出什么不太对劲的表情。
“咳咳， ”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侧身有些突兀， 中原中也抬手轻咳两声，眼神也稍稍飘忽了一下，随后刻意压低声音，使得声音更具威严，“走吧，跟上，看看那有什么好东西。”
一行人随即再度迈开了脚步。
而中原中也身后，中原中也看不到的地方，当时在场那六名Mafia成员纷纷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在向大佐述职后， 在出于自愿的前提下， 他们已经被调到了中原中也手下。
很快，在跟着阿呆鸟， 走过两条平坦，却有些弯绕的小路后，中原中也和中原中也身后那些Mafia成员，站在了一栋大门是铁皮卷闸门的红色建筑前。
中原中也瞬间警惕起来。
无他，按照阿呆鸟的说法，阿呆鸟一定进去过，但此时的大门却处于关闭状态。
所以，很有可能，存在“漏网之鱼”，并且“漏网之鱼”逃进了这栋建筑。
“警戒。”他微微侧目，瞥了眼他身后那些Mafia成员，寂静的空地上随之响起了上膛的声响。
而后，就在他收回目光，将目光重新放到大门上的时候，眼前的画面打破了他脸上的镇定。
大门跟前，阿呆鸟正蹲在地上，一副打算毫无防备地拉起大门的样子。
“阿呆鸟！”中原中也大喊。
在大喊的同时，他已然跃向阿呆鸟，接着在碰到并揪住阿呆鸟的衣领后，揪着衣领将阿呆鸟拉退了约莫五六米。
“诶？诶？？”因为身高的差距，加上原本蹲着的缘故，被揪住衣领的阿呆鸟差点后仰摔跤，“中也，你干嘛呢？？？”
中原中也放开衣领，皱起眉头，说：“你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吗？”
“啊？哪里不对？”阿呆鸟一边衣领，一边左看右看，“哪里都很对啊。”
“大门。”中原中也眉头越皱越紧。
阿呆鸟先是茫然，而后看了眼大门，最后将目光放到了中原中也身上。
“大门？大门也很对啊。”
听到这话，中原中也愣了下，阿呆鸟身为港口Mafia内部备受关注的青年才俊，没有由在他提醒到这种程度后还反应不过来。
所以——
“阿呆鸟，你不要告诉我，”中原中也额角跳了跳，“你刚刚进去又出来之后，顺手把大门关上了。”
“对啊，就是这样没错。”阿呆鸟格外坦然。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脸色当即变得难看，不过这份难看来得快去得也快，比不上今天听到“羊”成员试图逃跑的时候。
GSS二把手相原浩对“羊”，或者说对“书”，很是执着，出于保护的目的，港口Mafia暂未放小羊们离开。
当然，在大佐这样解释时，中原中也深知还有另一个原因，而且是远比前者来得重要的原因——
港口Mafia目前尚未和GSS开战，不便暴露自身救出了小羊们。
不过，不管什么原因，实际上都达成了保护的结果，所以中原中也之前和小羊们解释过，所以今天听到“羊”成员试图逃跑的时候脸色才会那么难看。
“阿呆鸟，”缓了缓，中原中也问，“你为什么要关门？”
“啊，这个，习惯了，里面是车库，我也有个车库，就在我们那栋住宅附近。”
说到这里，阿呆鸟抬起右手，搔了搔后脑勺，他此时也已反应过来，他刚刚的操作使得眼前的少年误会了。
“因为横滨嘛，再安全也有意外，我那个车库里又全是我的爱车，我就养成了进出时随手关门的好习惯。”
好习惯，好合。中原中也不由有些无言。
而后，就在他后退几步，放阿呆鸟过去开门的时候，阿呆鸟忽然冲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中也，你喜欢什么娱乐活动？”
对于这个问题，中原中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有些疑惑地看着阿呆鸟，似乎想要看出阿呆鸟此时的脑子里装着什么。
他不太解。
和眼下这种场合适合闲聊与否无关，一个小组织的一个小分部，称不上什么场合，他单纯只是不太解阿呆鸟话题的跳跃。
“没有喜欢的娱乐活动？”阿呆鸟追问。
中原中也不由更加疑惑，犹豫片刻，说：“没有接触过。”
“哦哦，那你……”阿呆鸟笑嘻嘻地上前，拿手肘顶了顶中原中也的手臂，“要不要试试台球？”
“……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东西？”
“当然是为了感谢你啊，请你到‘旧世界’去玩，感谢你刚刚出手救我。”
“旧世界”，台球酒吧，他知道这个地方。思绪偏移了一瞬之后，中原中也微微低头，朝着大门，边走边说：“那只是一个乌龙。”
看着前方的背影，阿呆鸟没有多想，当即迈步追去，接着在一起在大门跟前停下时，刚准备开口补上一句“那也是救我了”，就瞥见了那只正泛着一抹浅浅红晕的耳朵。
阿呆鸟眨眨眼：“中也，你脸红了？”
下意识地，中原中也想要转身，以便避开阿呆鸟的目光，但是，在身体刚刚倾斜的刹那，想到转身有些刻意，他最终还是硬生生止住了。
“中也？”见中原中也仿佛没有听见，阿呆鸟身体前倾探头看去。
而中原中也在瞥到眼角的阴影后，虽说没有转身，还是没有忍住，别过了脸庞。
紧接着，他压低声音，比之前更低，有些含糊地说道：“没有，今天，今天天气太热了。”
“有吗？今天天气……”
说到一半，意识到什么，阿呆鸟蓦地顿住，转头看了看那些Mafia成员，随后低头凑到了中原中也耳边，并且顺势勾上了就在身侧的肩膀。
“中也，放心，我小声一点，他们听不见，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因为我的感谢不好意思了？”
话音未落，沉默降临。
阿呆鸟不知道的是，他平时大声说话说惯了，他认为小声的声音其实和小声没有半分关系，尤其在连树叶刮过地面都能引人注意的环境中。
大概沉默了两三秒之后，在阿呆鸟期待的注视下，中原中也顶着满脸热气，咬牙切齿地说道：“阿呆鸟，我们现在才解决了一个小分部，我想我们还是尽快看完你说的好东西吧。”
阿呆鸟眼睛亮了下：“对对对，你提醒我了。”
紧接着，在阿呆鸟拉起大门后，中原中也当机立断地跟上，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个让他感到尴尬的环境似的。
车库，就是车库，里面自然都是车辆。
阿呆鸟拍着一辆亮红色摩托车的座椅，说：“这就是好东西，这可是限量款，我之前想买没买到，结果今天在这里碰上了。”
拍着拍着，阿呆鸟没有忍住，骑上去稍稍试了试，而已然平静下来的中原中也则在刹那的惊艳过后，看向了西南方向某辆就算在装甲车里也过分笨重的装甲车，以及，那辆装甲车附近，两三辆改装了一半的装甲车，根据目前改装的程度来看，最后估计也会和那辆装甲车一样笨重。
此时，那六名Mafia成员，以及那个小队全部成员，早已跟着阿呆鸟和中原中也走进了这个十分宽敞的车库。
因为之前阿呆鸟进来过，安全方面自然没有问题，加上没有收到额外命令，所以他们并未四处查看，而是在门口排成了两排，安静等待阿呆鸟和中原中也看完。
不过，在注意到中原中也目之所及后，那六名Mafia成员齐齐走向了中原中也。
接着在站定后，其中一名Mafia成员出列说道：“属下听说，这些装甲车，改成这样是为了逃命，所以相当注重防御能力。”
“这样的注重未免也太奇怪了，”阿呆鸟看到这里热闹，朝着这里走来，期间，一直打量着那辆装甲车，“如果说，为了逃命，为了防御能力，也没有由疯狂牺牲灵敏。”
中原中也循声看去，看了眼阿呆鸟之后，看向了那名Mafia成员：“你在哪里听说的消息？”
“这个分部，原本隶属的组织，已经归顺我们了，然后我偶然认识了其中一个成员，这都是我和那个成员喝酒时听来的。”
回想一下之后，那名Mafia成员继续往下说道：“此地的负责人，有个国外的朋友，那个朋友正在躲避追杀，估计很快就要过来投奔了，这些装甲车似乎正是来自那个朋友的建议。”
第58章 医术不精
“怪不得， ”金属挂坠相击，“叮叮、铛铛”之间，阿呆鸟抬手摸了摸下巴， 又咂巴了两下嘴巴，“怪不得抗拒归顺我们呢。”
中原中也看了眼阿呆鸟，既没说什么，也没问什么，他同样想到了这点。
一旦归顺， 诸如装甲车、重武器之类的装备，就必须按照要求上交， 之后如果想要再次拥有，除向负责干部申请配备外， 论上没有半点其他可能。
不过，即使负责干部最终同意， 因为港口Mafia五大干部缺位， 很多工作都是由现有的干部分摊，而现有的干部本职工作又不算轻松，负责干部最终同意的批准时间也不会太早。
运气不好的话，估计得要十天半个月。
稍作思考，中原中也说：“按照大佐干部的意思，这里以后就是港口Mafia的仓库了，你们记得留心一下那个所谓的朋友，不要让那个所谓的朋友给港口Mafia带来无谓的麻烦。”
“你们”指的是自己和另外五个同伴。那名Mafia成员当即听懂了这一意思，并向中原中也点头称是。
而后， 想到一些细节， 出于稳妥考虑，中原中也开始交代起来。
和这个分部有关， 但和这件事情无关，这件事情目前在他眼中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而在此期间，阿呆鸟眨眨眼，伸出右手食指，用右手食指拨动下位于鼻根位置的墨镜中梁，认认真真地打量着此时颇具威严的中原中也。
大佐干部眼光不错，就这么回复公关官他们吧。他在心中默默敲定了回复的话术。
今天早上，“旧世界”，像平时那样，港口Mafia内部互助会成员在钢琴家的组织下开了个小小的晨会。
说是晨会，其实也就是闲聊。
总之，在闲聊期间，钢琴家说起了大佐和中原中也，根据港口Mafia最近的风声来看，他认为大佐很大概率想要培养中原中也接替自己的位置。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开始对中原中也感到好奇，并且，为了纾解心中那份好奇，问起了和中原中也有过交集的冷血和阿呆鸟。
必然要问。
对于中原中也，众人虽说了解一些，但那些了解仅仅来自那本太宰治分发的、封面上印有“本周的赖皮中也”的会刊，而那本会刊并未涉及大佐为什么会如此另眼相待，也并未涉及中原中也是否拥有能够担任干部的能力。
可惜的是，冷血和阿呆鸟并不清楚，他们和中原中也有过的交集也只是浮于表面的交集。
于是，经过众人的讨论，阿呆鸟最终被推举出来，向大佐寻求更多能够和中原中也共事的机会。
阿呆鸟的打量并不隐晦，当然，阿呆鸟本身也没有隐晦的打算，所以中原中也全程都知道有道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所以，在交代的同时，中原中也在心中吐槽了一句阿呆鸟不干正事。
殊不知，此时此刻，阿呆鸟干的就是“正事”。
毕竟只是一个小组织的小分部，大概花费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中原中也就交代完毕了。
“我们走吧，到下一个目的地去。”中原中也总结陈词道。
时间不断流逝，天际渐渐泛起了瑰丽的晚霞，原本的白云也因此染上了温暖又温柔的橘红。
可惜的是，此时此刻，这样的美景，竹之内雅无缘得见。
为了安全起见，首领室没有设置窗户，只有办公空间那面墙壁算得上窗户，而在兰堂带着森鸥外走出首领室后，竹之内雅抱着疑问离开办公空间走进了太宰治所在的房间。
“森医生，医术不精啊。”
床边，椅子上，右手手掌撑着脸颊，右手手肘抵着扶手的竹之内雅感叹了一句。
不久之前，在走出首领室前，森鸥外简述了一下，表示太宰治只是脱力，论上很快就会醒来。
“论上很快就会醒来。”
嘟囔着，竹之内雅微微侧目，看了眼一旁的座钟，接着在看清上面的时间时，不禁感叹了一句“两个小时过去了啊”。
同一时间，竹之内雅目之所及，太宰治也在心中发出了同样的感叹。
你怎么还在这里。太宰治又补充了一句。
紧接着，像刚刚那样，他进行了第四次自问自答——
因为关心和重视。
自问自答之后，他又像刚刚那样，继续躺在床上“装死”，他知道如何面对一个首领，但不知道如何面对一个同伴。
于是，在纠结片刻后，他再次将思绪放到了十年前后那些事情上。
最后那个世界，为什么会有两个太阳？
而且……
“孩子，你是不是发烧了？”
“啊？不对？两个太阳不对吗？”
“我今年八十六了，在我过去的记忆里，一直都是两个太阳啊。”
而且那些路人完全没有觉得这件事情哪里不对。
这么想着，太宰治脑中再度浮现了那片天空，以及那一张张平和又温良的脸庞。
奇怪，真是奇怪，明明也是横滨，明明也有港口Mafia，差异竟然能够大成那样，明明......按照那本手记的说法，平行世界只是另一种可能，根源上不会存在太大的差异。
就在太宰治为此感到疑惑时候，竹之内雅稍稍调整了自己的坐姿，继续感受体内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对于太宰治，关心和重视有是有，但远远没有太宰治认为的那么纯粹，他能待上两个小时和有事可做不无关系。
并且，在有事可做的前提下，他还想尽快纾解心中那份疑惑——
他有个问题需要询问太宰治。
他想知道太宰治为什么要不断跨越时间。
不久之前，那通电话里，Reborn跟他说过，太宰治在第五次跨越时已经相当吃力了。
吃力，却坚持，还是在看不到终点的情况下坚持，他怀疑太宰治在未来遇到了棘手的、甚至很有可能涉及不远的将来的事情。
而倘若真是这样，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太宰治关系到他的智，他确定不了自己会不会再次“犯病”，也确定不了自己使用异能力会不会“犯病”。
毕竟，目前来看，他的杀意，和他的异能力息息相关，不然太宰治应该无法帮他恢复智。
嘀嗒、嘀嗒、嘀嗒......
座钟不断发出声响。
在某个瞬间，当竹之内雅抬头时，蓦然发现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了。
“会不会误诊了？说好的‘很快’，已经四个小时了。”
喃喃着，他起身向前，接着在双腿贴上床沿后，向少年伸出了惯用的右手，他打算拨开少年的眼皮检查一下。
五秒过后——
他迎上了那双鸢色的、三分迷蒙中透着七分迷茫、七分迷茫中又透着一丝惊恐的眼睛。
刚刚，因为躺在床上，又不断耗费脑力，太宰治不由自主地陷入了睡眠，直到此时被竹之内雅强制开机。
原本，以他的警惕，不该此时才醒，但就在他无知无觉的时候，他已经将竹之内雅和竹之内雅所在的地方和“安全”这一词汇划上了等号。
“抱歉，太宰，我只是想要看看你的状况。”
下意识地，解释了一句之后，竹之内雅正要放开，手上的动作却顿住了，因为他突然反应过来那丝惊恐有些蹊跷。
惊恐？为什么要惊恐？
据说刚刚醒来、尚未清醒之时，给出的反应最为真实，难道他长得非常吓人吗？
竹之内雅不由感到茫然。
就在此时，在分清梦境和现实后，太宰治勉强扯了扯嘴角，同时整个身体微微往右，也就是远离竹之内雅的方向挪动了一下：“竹之内君，可以放过我的眼皮了吗？”
笑？笑不出来，根本笑不出来，原本想要避开的、不知道如何面对的存在就这样出现，还是在他刚刚自睡梦中醒来时出现。
竹之内君。听到这个称呼，竹之内雅顿了下，随后轻轻答应了一声，并起身站直了身体。
太宰治随之放松下来。
而后，他猛地坐起，在竹之内雅诧异的目光中，带着和平时一样的笑容说道：“多谢首领大人看顾，如果没有其他事情......”
“有。”竹之内雅说。
太宰治僵了下，不过很快就为他高超的演技所掩盖，他顺势变换表情露出了一副静待下文的模样。
竹之内雅随即说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不断跨越时间。”
太宰治脸上的表情变化了一瞬。
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比起自己死亡的事实，他似乎更想知道未来的竹之内雅发生了什么，毕竟他在从中原中也那里得知那些信息前没有多少想要试试的想法。
但是，他肯定不会这么回答。
“未来的我会死，”太宰治微微垂眸，他担心竹之内雅能够看出什么，“我想再次去往十年后，调查我的死因，不过失败了。”
说着，他的思绪偏移了一下，他还是觉得最后那个世界非常奇怪。
根据那本手记的质地，以及其中偶尔出现的日记来看，那本手记至少已有两三百年的历史，而其中一些杂七杂八的论如今已经被证实可行了。
在这个前提下，“平行世界只是另一种可能，根源上不会存在太大的差异”这一说法应该具备一定参考价值。
四周蓦地陷入了寂静。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因为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又想尽快避开这样的独处，经过了一番权衡利弊之后，太宰治最终还是抬头看向了竹之内雅。
而后，他怔住了。
他从未在眼前的少年脸上看到这么认真的神色。
“太宰，请你务必，把你在十年后，在我们那个十年后，看到的一切完整地告诉我。”竹之内雅异常认真地说道。
Reborn没有提起太宰治未来会死。
或者，准确来说，谁也没有和他提起过。
第59章 不该挑拨离间
为了避免多说多错， 暴露什么不该暴露的，在那通电话里，他并未主动询问太多， 基本上都在听Reborn讲。
所以，对于十年后火箭炮，他仅仅知道可以和十年后的自己交换，还有连续使用容易导向其他世界其他未来，并不清楚如果十年后的自己没有被交换过来代表什么。
当然， 他也不清楚，十年后的太宰治没有被交换过来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