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这才意识到,今日虽说也是比赛,但归根结底还是凤家家主的哥哥,凤家大老爷凤衣荼的生辰宴,既然如此,那作为主角的凤衣荼不可能不参加。
但是……他又看向那高台,除了凤临涯外,其他的大都是须发皆白的老者,就算是年轻些的看上去也有三四十岁,凤衣荼昨日二十六岁生辰刚过,年龄也不大对得上啊。
虽然灵士是有年龄和容貌对不上的例子,但也是因为修炼到一定级别可以延缓衰老,因此实际年龄比看上去的要大些,而凤衣荼的修为显然做不到这一点。
所以,这还真是宴会的主人没到场?他一愣,这也才明白过来凤临涯身边那张空着的椅子属于谁。
应该就是那个凤衣荼了,凤临涯的亲兄长,今日宴会的主角,若是凤临涯没有娶妻,除了他,确实也没有人能够坐上那个位置。
联想到之前玄师说凤衣荼因为宴会被推迟一事负气出走一事,江曜眉头微挑,这人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吧?
也难怪比赛迟迟没有开始,他们是为了凤衣荼而来,说白了整场比赛都是为了取悦凤衣荼而举办的,如今人都不见了,比赛自然也没有了意义。
江曜也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任性的大家子弟。他见过的大家族也不算少了,北域夏家也好,江家本家也罢,都是除了中域外的顶尖家族,虽然也不及凤家在南域的压倒性强势,但也能算作是一个层次。
这些家族中的年轻一代基本上都家教良好,也知道礼数,哪怕是之前那个江沐阳,虽然跋扈了些,但江曜也能看出,他的跋扈是对内,在外人和大是大非应该也是懂得礼数,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至少像凤衣荼这样,因为自己的一时脾气,晾着诸位宾客独自去逍遥快活的事情,他应该干不出来。
等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就连台下的南域平民都察觉出了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台上众人的脸色也越来越差,甚至隐隐带上了些不耐烦的味道。
就在凤临涯都开始微微蹙眉的时候,突然,一阵喧哗声从远处传来,隔得老远,江曜似乎便能听见家丁的吆喝声。
他转过头去,便看见一列长长的队伍,最前方是身着红白制服的家丁,正不断地拨开人群给队伍开道,周围的人群接连退开,露出其后的一众貌美侍女。
和凤家其他侍女不同,这些侍女都身着白衣,气质出尘衣袂翩然,宛若落入凡尘的天女一般。她们略垂着头,随着那队伍向前行进着,快要到达高台之时这才缓缓退开,让出一条宽道来。
巨大的轿辇缓缓前行,那轿辇立有高大的华盖,垂下厚厚的白底银丝绣花帷幔。八个汉子分列两排抬着那轿辇,上下摇晃间,微风拂过,白纱轻轻飘起,依稀可见里面影影绰绰的人影。
“那是……”
“那不会是凤大老爷吧?”
“好大的排场。”
“原来这比赛迟迟不开始,是因为凤大老爷不在府上的缘故啊。”
“这凤家果真是财大气粗啊,出个门竟然还要这么多人供着。”
“可不是吗,这千百年来的积蓄可不是浪得虚名。”
不少参会的民众似乎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那轿辇停在了高台之下,江曜看着许管家似乎也略略松了口气,而凤临涯的眉头虽然依旧微皱着,但脸色看上去却是比之前好了不少。
待到轿辇稳稳落在地上,那些侍女也纷纷迎上前,有人掀开帷帐,也有人侍在轿头,低眉顺眼地候着。
突然,一只手从轿内探了出来。
那只手的指尖泛着莹润的光芒,看上去犹如玉雕,修长而美丽,那骨节分明的手缓慢地拂过帘幕,而后,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的男子从轿辇中缓步走出。
他的身材极为挺拔,容貌和凤临涯有几分相似,一双凤眼含笑,眉目精致,面如冠玉,鼻梁挺拔,唇瓣薄凉,嘴角微微勾起些弧度,让人不禁心头微动。
那人一头墨发被雀羽状的发冠束起,只余额前几缕青丝散落,显得有些慵懒,腰间别着一支玉笛,一身白衣,也衬托得他愈发风姿卓然,贵气逼人。
这就是凤衣荼,凤临涯那个不成器的哥哥?看着那人浮夸的阵仗和嘴角轻浮的笑容,江曜心里逐渐有了谱。
那人环视了一圈挤满人的凤家校场,脸上笑容不改,只是微微侧了侧身子,紧接着,一名衣着华丽的娇媚女子便从轿辇中缓步而出,走到了那人身边。那人也微微一笑,顺势将其搂入了怀中。
“昨夜美人在怀,盛情难却,所以今日来得晚了些,让诸位久等是凤某的不是。”他笑嘻嘻地赔着罪,但语气中却听不出任何抱歉的意思。
那女子也面露羞怯之色,将头埋进了凤衣荼怀中,似乎是不敢抬头。
此女子一出现,看台上坐着的平民百姓还好,只是面露好奇之色,开始交头接耳,但看台上的凤家人却变了脸色,尤其是凤临涯,之前看见凤衣荼后稍霁的面色又阴沉了下去,甚至比之前更甚。
就连许管家也有些呆愣,随后便对着登上高台的凤衣荼开口道:“大老爷,这似乎……有些不合规矩吧?”
他偷瞄了凤衣荼怀中的女子两眼,暗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本少和柳儿姑娘两情相悦,怎么就不合规矩了?”凤衣荼倒是满不在乎地开口,一边指挥着高台上的凤家下人,
“还不给快让柳儿姑娘入座。”
第197章 小爷不摆
高台上的位置都是专程安排好的,布置也是严谨有序,贸然增加座位只会乱了次序,凤家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但凤临涯没有出言阻止,高台上的下人看了看凤衣荼,又看了看凤临涯,最终也只能叹了口气,开始忙活起来。
凤衣荼倒是很自然地走到凤临涯旁边的那张华贵到有些夸张的椅子边坐下,看着忙活起来的下人们似乎有在高台后侧增加席位的迹象,不由得微微皱起了俊秀的眉:“往哪加座呢?”
他指了指自己身边,“是这。”
凤家的下人赶紧将快要设置好的座位向前移,但到快和凤家兄弟齐平的时候却又住了手,小心翼翼地看向了凤衣荼。
“看什么看,往前移。”凤衣荼瞪了那下人一眼,吓得他赶紧将座位前移到和凤家兄弟一条水平线上。
“这位是哪家的姑娘?”凤临涯冷眼看着那女子柔若无骨的身子倚靠在凤衣荼怀中,自凤衣荼出现后第一次开口道。
“哦,她叫柳儿,我昨日在花羽楼遇见的。”凤衣荼微微一笑,丝毫不顾凤临涯阴沉到似乎要滴出水的脸色。
“兄长意欲多久与柳儿姑娘成婚?”凤临涯虽然脸色难看,但也没说什么,眼神在凤衣荼和柳儿身上来回许久,最后才缓缓开口。
“喂喂喂,我只是挺喜欢她,所以带她回来看看。凤家再多个人又不是养不起,可没有要娶她的意思。”谁知,闻言后反应最大的反倒是凤衣荼。他看了凤临涯一眼,有些不满地开口。
“凤家的规矩,兄长应当也知道。若非谈婚论嫁之人,否则不可入凤家。你如今未曾告知族人长老便将柳儿姑娘带回来已经是坏了规矩,又怎能对她始乱终弃?”凤临涯阴沉着脸质问道。
“本少的事情也不劳族长大人挂念。与其操心本少的婚事,族长大人不如先考虑考虑自己,毕竟族长大人也已经及冠了,也是时候考虑传宗接代,延续凤家血脉了不是吗?”凤衣荼见状面色也冷了下来,对着凤临涯语带嘲讽地开口。
看得出凤临涯对凤衣荼已经是处处容忍,但凤衣荼反倒是一直态度带刺。他们二人没有刻意遮掩,就连江曜在台下也能察觉到二人之间不对劲的氛围。
引起他们争吵的女子窝在凤衣荼怀中半躺着,听见他们争吵,抬起头来怯生生地看了凤衣荼一眼,凤衣荼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头,她便什么也不敢说,又将头低了下去。
凤临涯看了他们一眼,但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眉头皱了皱,最后才轻叹了口气:“兄长说笑了。”
他没有再去看那显得有些胆怯的女子,而是转头看向凤衣荼,“既然兄长也已经到场,那比赛应该也可以开始了吧。”
凤衣荼闻言,眼中露出一抹兴色。他放开搂着的柳儿,而后才缓缓抬起了头,目光缓缓扫视着台下包括江曜在内的炼器师们。片刻,他才缓缓勾起了嘴角,露出一抹极淡极浅的笑容。
“自然如家主大人所说。”他点了点头,坐回了椅子上,“那就开始吧。”
听见他这句话,包括台上的凤临涯在内,凤家之人都明显松了口气,许管家更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他朝着台下招了招手,江曜所熟悉的流程终于开始了。
先是寒暄,紧接着是宣读比赛的规则。随着灵力屏障的升起,比赛也正式开始。
在场上级别最低的都是四阶炼器师。到了他们这个级别,哪怕是凤家的灵力屏障都已经无法完全隔绝他们对外界的感知,只要有心,也是可以探知到同台炼器师的情况的。
江曜倒是没这个打算,毕竟对他来说,达成自己的目标便可,其他的,例如对手的状态不在他能控制的范围之内,他也不会花多余的心思在这上面。
炼胚,刻阵,注灵的过程都很顺利。如今不注灵直接在原材料上刻阵对于江曜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但场中有些见识的平民还有高台上的凤家人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曜的动作。
这个青年年纪不大,有四阶的修为已经让他们略有惊讶,更何况在未曾注灵的情况下直接在器胚上刻阵的行为,本就需要极其强大的灵力操控力,否则稍有不慎便会让炼制好的器胚变成一团废铁,一般的炼器师从来不敢这样做。
众人看江曜如此游刃有余的样子,对灵力的操纵明显是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一时间也是有些惊讶,原来这个年轻人不仅修炼天赋好,似乎在炼器上也的确是有些本事。
“这小子不错。”台上自然也是有凤家的炼器师的,其中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看了江曜一眼,微微颔首,目光中带上了些赞赏。
“看样子,他是想越阶炼器。”另一名稍微年轻些的中年炼器师也点了点头,接话道。
“倒是个好苗子,可惜年纪太小,不然若是修为再高些,夺得魁首并不难。”一名女性炼器师有些惋惜地开口,“但他现在只有四阶,再如何天赋异禀,恐怕也炼制不出五阶的灵器。”
“不过就凭他这份天赋,老头子我还真想请家主大人把他留在凤家,假以时日,此子必成大器啊。”台下的江曜速度很快,只是一会,未注灵的器胚上阵法便已经要成形,最开始说话的那老者见状,不由得感慨道。
“吴老这是动了收徒的念头了?”那女炼器师笑道,“看来这小子也算是走了运,能得到吴老青眼。”
“哈哈哈……”老者摸着胡须朗声笑道,“倒也不至于收徒,但既然此子有天赋又正好遇见,能让老夫指点一二倒也是件妙事。”
台上的炼器师一边议论着,目光基本都集中在了修为在所有人中间并不算太高的江曜身上。
其实也不怪这些炼器师,江曜虽然修为不算最高,但一来他年纪小,二来他炼制灵器时的技法娴熟,更何况,整个场中,近十名炼器师,除了他和陈未以外,其他人虽然也在炼器,但大都有些心不在焉之感。
是的,心不在焉。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修为不足,很难和陈未这样的五阶炼器师相比,除了江曜以外,其他几名炼器师就像是放弃了似的,没什么斗志,就算是在赛场上,这些人炼器的态度中也有几分随意,似乎只是在敷衍了事。
这倒也难怪,毕竟除了冠军,剩下入围决赛的炼器师能获得的奖励都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只要拿不到第一,那第二名和最后一名没什么区别。因此,在知道自己哪怕尽力也不可能拿第一的情况下,那自然是怎么省事怎么来。
台上的凤家人自然也明白这些人的心思,不如说这在南域已经是个普遍现象,南域的人一向如此,懒懒散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也正是因为如此,明明具有很大的修为差距,但依旧愿意沉下心来认真炼器的江曜才让他们格外注意。
巨大的灵晶屏上,倒计时在一点一点地减少。其他几名炼器师有的速度快的,已经将灵器炼制完毕,上交了灵器之后便走出灵力屏障,到休息区等候。渐渐地,比赛用的高台上,便只剩下了江曜和陈未二人。
陈未一开始便是打的炼制五阶灵器的主意,准备的比其他炼器师要充分许多,耗时也要更长。至于江曜,他只是略略感知了一下陈未的情况,然后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倒计时,便继续低头看向自己手中完成了一半的阵法,开始接着刻画。
此时的倒计时已经快要接近尾声,江曜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他死死盯着手上未完成的灵器,指尖飞快地闪动,勾勒出一个又一个奇特优美的符号。
“那小子画的到底是什么阵法?”选手们的情况都会被灵晶屏放大,防止目力不足的观众看不清楚。台上的炼器师们自然也能看清江曜一笔一划刻出的阵纹,但细细辨认一番后,他们之中却有不少人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看起来像是五行聚合阵……不对,有几个关键地方的纹路都被做了修改,难不成,这是什么改良后的阵法?”最开始就对江曜颇为关注的那名女炼器师轻轻皱起了眉头。
“光看那阵法走势,应该和五行聚合阵的效果有一定重合。但看那小子选取的材料,以碧青石髓为主,剩下的辅材也都是土属性灵材,既然都是单属性的材料,那用这个阵法做甚?”另一名炼器师也有些疑惑地摸了摸下巴。
五行聚合阵是一种辅助阵法,用于在炼器的过程中一定程度地中和不同属性灵材的冲突,让灵器更为坚韧,也可以提升一部分灵器的威力。
但通常来讲,炼器的过程中使用单属性灵材能够最大程度地减少属性冲突,并且更容易炼出高品质的灵器。除非客观条件限制,否则很少会有炼器师使用多属性灵材,更别说刻画这个阵法了。
只可惜现在炼器的那位不是别人,而是江曜。
江曜是谁,烛照灵喾的拥有者,大陆上唯一的全属性灵士。他的火焰本来就具有调和灵材的作用,可以减少不同属性灵材的元素冲突,如今使用单一属性的灵材炼器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在炼器的过程中,他其实也有刻意利用火焰在器胚中融入其他元素,这样才能在炼器的最后关头,在融合他心头血的时候,让他的心头血发挥最大的作用。
至于那个让高台上的炼器师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陌生阵法,则是那天他晕倒后,察觉出他想法的玄师连夜替他改编的,据说用江曜的心头血将其激活后,能够联动他注入的元素,让灵器的品阶再上一层楼。
江曜的手飞快地舞动着,在时间只剩下最后一刻钟的时候,他终于完成了阵法的最后一笔。
收回灵力,江曜感觉到自己眼前的灵器气息在飞速上升着,从注灵后的四阶中品巅峰,一举冲破四阶上品的瓶颈,然后持续攀升,最后缓缓停在了四阶上品巅峰。
江曜缓缓睁开眼睛,此时场内已经是一片哗然。
越阶炼器本就是极难的事情,尤其是到了高阶,能次次炼制出和自己平级的灵器已是不易,像是江曜这样能够越阶炼器的,说是千里挑一也不为过。
“这小子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高台上,有凤家的炼器师忍不住惊呼。
若是让他们知道这样越级炼器是江曜的常态,他们怕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这简直就是妖孽啊!
“难怪那小子看着不慌不忙的。”一名炼器师轻轻叹了口气,“可惜啊,还是太年轻了。”
他们都很为江曜的炼器天赋感到惊讶,只可惜,他们在那高台上,自然也能看清赛场上的全景。
陈未的炼制也到了最后关头。能坐上高台的炼器师品阶都不低,自然也能看出,这件灵器若是炼成,至少也会是件五阶下品的灵器。
五阶下品和四阶上品巅峰,听上去似乎只差了一线,但这一线,便不知将多少炼器师拦在门外,永远跨不过那最后一点门槛。
他们看着江曜灭掉灵火,免不得有些惋惜,甚至其中有不少人都想着要不要之后跟凤临涯求个情,就算他没有夺取魁首,也让他能够破格进入凤家。
只不过,江曜却并没有如他们所想的那般将灵器上交,然后回到休息区。
只见青年先是从炼器炉中取出灵器,细细端详了一番,在确认没有其他问题后,他手腕一翻,不知从哪何处摸出一个装着猩红色液体的琉璃小瓶来。
“这小子想干什么?”此举一出,高台上又是一片骚动。
就连坐在最前面,从比赛开始就显得漫不经心,似乎对比赛不以为意的凤衣荼眼中都闪过一丝好奇,略略坐正了身子,托着腮,看向江曜的方向。
江曜并没有会其他人惊诧的目光,他将那小瓶摇了摇,打开瓶塞,然后将灵器翻了个面,对准之前自己刻下的那个改良版的五行聚合阵阵眼的地方,缓缓倾倒瓶身。
带着铁锈味的粘稠液体从瓶内慢慢滴落,接触到阵眼的一瞬间,那阵法的纹路似乎亮了亮,紧接着,
一团淡淡的血雾缓缓升腾起来,将整个灵器包裹在内,给整件灵器镀上了几分赤红色的光芒。
下一秒,那件灵器的气势又以江曜都没预料到的速度开始暴涨,器身微微颤抖,发出几声悦耳的嗡鸣,然后竟然一举突破了五阶大关!
似乎是从未预料过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一时间,整个凤家校场,包括高台上的凤家人和高台下来凑热闹的南域平民都一下子愣住了,偌大的场地鸦雀无声,显得有些诡异。
“这……这不可能吧?”还是高台上一位头发花白的炼器师先反应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五阶灵器?我没看错吧?”另外一位炼器师也忍不住喃喃道。
“怎么可能,这小子才多大,他,他不是才四阶吗,怎么可能炼出五阶灵器,这这这这……”有人摇着头瞪大了眼睛,只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高台上一片震惊和哗然,虽然早就知道江曜天赋不凡,但当他们亲眼看见他炼制出五阶灵器,这些炼器师依旧是有些难以接受。
他们也算是南域的炼器大师,这辈子见过的炼器师后辈数不胜数,也算是见多识广,但却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以四阶中段的实力炼制出五阶灵器,这说出去别人准觉得他们脑子坏掉了。
江曜收回那个空掉的琉璃瓶,端详着面前品阶最终停留在五阶下品巅峰的灵器,终于轻轻松了口气。
或许也算是他运气好,又或者是那陈未太过轻敌,他刚刚略略感知了一下,陈未炼制的灵器应该是五阶下品,按说,他的赢面似乎还是不错的。
他抬头看向面前显示着倒计时的灵晶屏,上面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只是,当他正欲收回目光的时候,视线无意识地瞟过高台,却正好看见凤衣荼眼中带着兴色,正盯着放映着自己影像的那块灵晶屏看。
是错觉吗,江曜总觉得,从他的神态来看,这个凤衣荼似乎对自己格外感兴趣。
他摇了摇头,让自己的思绪回归正轨,正欲收拾东西离开,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传音。
“小子,比赛还没结束呢。”是陈未的声音。江曜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却突然看见场内观众的目光又变了,不过这一次却并没有看向他,而是看向了陈未的方向。
发生什么事了?
江曜疑惑地转了转头,看着不断跳动的倒计时,还剩下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按说也不会出什么差错了吧。
自己的底牌已经用完,再待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江曜干脆把灵器上交,走出灵力屏障,回到休息区,想看看究竟出了什么幺蛾子。
休息区内的几名炼器师看向江曜的表情都有些惊骇,甚至当他走进休息区时,那些人竟然自动散开,为他让开一个巨大的空位来。
“兄弟,你刚刚……用的是什么东西啊?”江曜刚落座,一个看了他许久的炼器师终于鼓起勇气凑上来问道。
“刚刚?”江曜一愣,但随即便意识到他应该说的是自己在最后用上的那个琉璃小瓶。
他能直说那是自己的心头血吗?江曜苦笑一声,正想着该如何编由,便见那炼器师摆了摆手:
“咳咳,是我失礼了。兄弟你别当真。”
他是太过于好奇才会一时冲动问出口。能让灵器一下子升那么多品阶的东西,任何炼器师恐怕都会当宝贝似的供着,怎么可能轻易告知他人。
那人退了回去,江曜见状也松了口气,看来大多数炼器师都是识趣的,用自己的心头血果然要比直接用南海玄铁要隐蔽得多。
也不枉自己在玄师面前丢了大脸。一想起之前玄师那焦急的神情,江曜心中那点愧疚又冒了上来。但紧接着,之前在房中那暧昧的一幕又从他的脑中一闪而逝,让他心头一颤,差点又红了脸。
不行,看比赛看比赛。江曜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把注意力放回场中。此时,高台上只剩下陈未一人,江曜看着灵晶屏上陈未放大的影像,他一双手正飞快地舞动着,似乎也在刻画着什么阵法。
这是……他的视线落在了陈未面前的灵器上。作为炼器师,他自然能看出,那灵器上的阵法依旧是完成了的,只差最后的收尾。
但陈未手中刻画的却又是另一个阵法。
融合阵法!在看清陈未动作的一瞬间,江曜立刻明白了他想要干什么。
这事情他以前也干过,在很早以前和江霄的比试中,他为了压江霄一头,在比赛的最后时刻,打破了自己原本的计划,顶着要枯竭的精神力,在马上炼制完成的灵器上又融入了一个新阵法。
“他疯了吗?”江曜身边的炼器师也发现了陈未的意图,目瞪口呆道,
“时间就要到了,这阵法还剩一小半,若是超过了时间还未能完成,可就直接算作炼器失败了啊!”
陈未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那阵法以一个惊人的速度迅速完善着,就连江曜看了都有些咋舌。
灵晶屏上的倒数仍在进行,离比赛截止的时间越来越近,陈未脸上青筋凸起,面目甚至变得有些狰狞,他用尽全力勾勒着手中的阵法,浑浊的眼睛也在此时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与执着。
“这……至于吗?”旁边一位同样进入决赛的炼器师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