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由衷by雪碧oo

作者:雪碧oo  录入:02-13

他擦干净唇上的粥渍,左手从陶岁捂着肚子的手心里穿过,替陶岁揉了会肚子。
不知道是发脾气累了还是昨晚哭的那阵消耗太大,陶岁靠着他喘气,身子缓慢地起伏了一阵,柔软而温热地贴着他,被他掌心的温度暖着,揉着揉着就睡着了。
闫衷在桌边坐了会,才抱着人起身回了房间。
陶岁以前睡觉爱乱动,现在睡觉总是突然就发抖,闫衷要把他搂得很紧很紧,他才能急促地喘息一阵后恢复平静。
最近好了一点,不那么频繁了,闫衷小心抱着陶岁,面色冷淡地翻着手机,定位器显示陶岁的活动范围一直是学校,除了昨天去了公园,不知道做了什么,二十六分钟后才离开,之后在路上被外卖员开车撞倒,就被送去了医院。
陶岁只顾着和他闹脾气,到现在都没有怀疑过他为什么会突然就出现在医院,实际上,从他出现在出租屋门外,再次站到陶岁面前的那天起,陶岁就茫然得只知道看着他,抓住他,仿佛世界里只剩下他,其余一切都无暇再管,很多事都忘了去想,去追问。
连平时发火被他打断,都会很快就忘了继续对他生气。
“哥……”
身旁的人轻声呓语,应该是伤口又疼了,一张脸都皱起来,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闫衷关了手机,侧过身子把陶岁又往怀里搂了点,低头去亲陶岁的额头和脸颊。
陶岁慢慢重新安静下去。
闫衷的指腹轻轻抚过他下巴尖。
陶岁睁开眼,墙上的挂钟正指向十一点。
他发了一会呆,听见闫衷推门进来,身上还套着围裙,轻着脚步走到床边,恰好和他对上视线。
-我在做饭。
闫衷和他比了比手语,看了他一会就走了,没有靠近。
因为身上都是油烟味,陶岁知道。
他盯着闫衷离开的背影,隐约记得闫衷之前就进来过两次,他其实听见一点声音就被惊醒了,只是闫衷一靠近,他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没有睁眼,又继续睡着了。
明明做着饭,还不停往房间里跑。
陶岁听见几声呜咽,视线往下一扫,看见小白守在门缝边,滴溜溜的眼睛盯着他。
他笑了笑,爬下床去客厅陪小白玩。
闫衷不让小白进房间。
小时候小黄一进房间,陶岁一整夜都不会睡觉了。
午饭结束后,闫衷按时给陶岁的伤口换药。
陶岁觉得很煎熬,死死咬着嘴唇忍痛,闫衷抬头看见,不知又从哪翻来一颗糖给他含住。
他用牙齿将糖咬碎,糖渣在嘴里迅速融化,味道和小时候一样,原来北珲也有这种水果糖吗?
或许不管有没有,闫衷都能找到。
陶岁盯着闫衷低垂着明暗交接的轮廓,挺拓锋利的眉眼构成一张不像是会体贴人的脸,看人时眼神沉静到冷漠的地步,不好靠近,也不愿意靠近任何人。
却偏偏对他毫无脾气,处处细致入微,底线,在他对闫衷之间不存在,在闫衷对他之间,也同样不存在。
从小到大,从以前到现在,闫衷某些时刻,要做严格不容置喙的家长,某些时刻,又要做拥抱他亲吻他的爱人。
而这两个角色,陶岁认为,闫衷从来都没有出过差错。
只不过是两者之间交杂,总有一些不相容,必须得舍弃其中一个,是闫衷选择了舍弃做爱人的角色。
只是不得不死守自己一开始的身份,闫衷扮演家长的时间,远远比扮演爱人的时间要长。
他们之间,有爱情也有亲情,这爱太复杂,只用爱情来形容就太过单薄。
可陶岁固执,不知变通,无法接受别人来扮演这个角色,仿佛这世界上就只有闫衷能够胜任,他没有要闫衷舍弃另一个,他只是要闫衷不在任何选择里舍弃掉自己。

下午三点,外面又下起了雨。
陶岁坐在飘窗垫上看雨,天雾蒙蒙的暗得很,他也不太能看清,只听着雨水滴滴答答打在玻璃上的声音,细细密密砸进耳朵里,很是催眠。
他打了个哈欠,眼眶里溢出泪,昏昏欲睡。
然而上午已经睡了太久,一时半会也不再能睡着,陶岁眨了几下眼,把眼泪抹掉,不知为何再次想起了他对闫衷大喊自己有爸爸妈妈那天的场景。
他实在回忆不起来闫衷的表情,或许闫衷那时候就已经是块冷脸木头了,很会藏起自己的情绪,和小小的陶岁完全相反。
虽然现在的陶岁也依然没有学会如何在闫衷面前隐藏起自己的真实情绪。
他记得那天手里的那把水果糖,真的很多,很多很多,陶岁被很快哄好,看了眼闫衷离开的背影,盯着糖吸着鼻涕自己擦干了眼泪,选了一颗最喜欢的吃了,其他的全塞进衣服口袋,心里甜滋滋地回了姑姑家。
一到家,他就把糖全部藏起来,藏到自己放在床底下的鞋盒子里,怕被徐森远发现,徐森远会全都抢走的。
那是他最喜欢的水果糖,他每次不开心了就会跑去闫衷爷爷的小卖铺买几颗,五毛钱有六颗,闫衷爷爷总是会多给他一颗。
想到这个,陶岁突然又不安起来,他感到很难过,还太小的他不懂那种情绪名为愧疚,只知道自己很想很想和闫衷说对不起,想为自己说的话道歉。
他其实不想说那些话的,那不是他的本意,可闫衷既没有怪他,还给了他特别多水果糖,够他吃好久,消灭好多次的不开心。
这让陶岁更难过了。
他想了一晚上,觉都没睡好,第二天上课时不小心睡着,被老师点了名,班上的小孩一起嘲笑他,但这些他都不在意,他只想赶紧放学,最好能见到闫衷,他不知道闫衷还会不会继续跟着他。
他很想见到闫衷。
放学后陶岁在校门口等了闫衷很久,闫衷没有出现。
他无比伤心地想,他说的话一定让闫衷生他的气了,闫衷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可是不管怎样,陶岁觉得自己必须得和闫衷道歉,就算闫衷不肯原谅他。
所以他跑去了闫衷爷爷的小卖铺,闫衷平时都会在小卖铺里帮爷爷收钱,偏偏这天就不在,陶岁伤心得都要跌倒了,抓着书包带子问爷爷闫衷在哪里,爷爷告诉他闫衷上课不认真被老师罚抄早早回家啦,没留在店里,让他去家里找,他不知道闫衷家在哪,爷爷就给他指,他很聪明,记住了爷爷说的位置,一个人倒腾着小短腿跑了过去,没让要守店的爷爷送自己。
他跑到闫衷家门口,敲门却没人应,是闫衷不在家呢,还是闫衷听见是他就不想开门?
陶岁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抽噎几声后蹲在门口放声大哭,一脸的眼泪鼻涕,狼狈又伤心欲绝,像是被人狠狠欺负了。
提着袋苹果回到家的闫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口袋里也没有提前准备水果糖,他只能弯腰给了陶岁一个苹果。
陶岁回头看见他,一屁股跌倒在地,抱住他的腿打着哭嗝和他说对不起。
“我不是,故、故意的……”
闫衷的裤子很快湿了一块,他站了两分钟,然后俯身把陶岁抱起来,开门进了屋。
陶岁又把他肩膀上的衣服也哭湿一块,怎么眼泪那么多,他拍拍陶岁的背,听陶岁软绵绵含含糊糊地讲:“对不起、对不起……”
就一直讲对不起,自己比谁都要伤心,眼泪顺着闫衷的颈窝滑到胸口,凉凉的,在皮肤上留下小小的几条痕迹,像细细的河流。
他很乖地抱着闫衷的脖子,天生就懂得依靠的具体形态,毫无防备地把信任交给闫衷,只因为那一把水果糖。
实在太好骗。
小时候的陶岁是最好骗的那种小孩,一点好东西就值得他这样伤心,用眼泪画出几条河流。
“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我说的都是错的……”
陶岁哭着想,他真的撒了谎,还让闫衷生了他的气,一下子犯了两个错。
但闫衷对他摇摇头,把他放到椅子上,拿来毛巾很不熟练地给他擦脸,帮他洗好苹果,放进他手心里。
他捧着苹果,刚擦干净的脸又流下眼泪来,说:“我在、在哪里都找不到你……”
闫衷比手语他不懂,就用笔在纸上写:“没有生气。”
陶岁很委屈地用手擦眼泪,把脸擦得像花猫,讲:“可是,可是放学我都没有看到你。”
闫衷又写:“你应该不想见到我。”
陶岁声音一下就大了:“我想!我想的!我一整天都在想你!我想见到你!”
“我想和你说对不起!”
闫衷点点头,没再写了。他觉得陶岁已经见到了他,也和他说了对不起,还说了很多句。
可陶岁看着他,竟然又说:“我明天也想见到你,后天也是……”
因为闫衷抱了他,让陶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在闫衷身上找到不曾感受过的安全,那是他摇摇晃晃风暴不断的生活里,唯一窥见的屹立不倒的一角。
他需要躲到那里去。
就算他今天已经把所有的对不起都说光。
闫衷在纸上写:“以后都想吗?”
他点点头,无比认真地回答:“以后都想。”
以后都想。
陶岁望着灰蒙蒙的天,在心里无声地重复了一遍,眼前不知是被窗外的雨模糊了,还是被涌上来的眼泪,即使一切都已面目全非,被拙劣地粘合后留下了无法忽略的痕迹,他也还是想要见到闫衷。
以后都想。每天都想。
雨越下越大,陶岁忽然觉得很冷,用手指蹭掉眼泪,想回到床上去,身后却伸出一双手臂,带着烫人的温度将他搂紧,严丝合缝地贴住他单薄的后背,呼吸和心跳都近得犹如嵌进皮肤血管里。
陶岁手脚都瞬间暖和起来。
他很是惯性地缩进那股熟悉的气息中,寻找热源。
他还是要躲到这里来。
或许还没有面目全非那样惨烈,因为他和闫衷是撕不开的两个,骨头和血肉都长在了一起,要分开,也会愈合,留下足以让两人都心有余悸的疤痕。
陶岁闭上眼,靠在闫衷肩膀,任由闫衷将自己抱起来,却不肯放他回床上,在房间里伫立又徘徊。
他陷入深深的梦境里,要睡到天昏地老都不醒来,若是闫衷第二次将他抛弃,他就再也不要回到这里来。

陶岁被迫请了三天假才能回学校上课。
孟雏一直在给他发消息关心他的伤口情况,知道他回学校了还特意买了一大堆面包零食来找他,看他手上缠着绷带,也没让他提,全是裘寸晖拎着。
他盯着那么大一个袋子,和孟雏脸上关切的表情,莫名想到了扎着红丝带的果篮,经常出入病房的那种。
孟雏就像是会抱一大束花提一个大果篮来医院看望他的人。
他把怀里的蛋挞也递给孟雏。
他和闫衷说过是送朋友,闫衷就用盒子帮他把蛋挞装了起来。
“谢谢岁岁饲养员~”孟雏笑得脸颊上的软肉堆起来。
“要趁热吃。”陶岁小声地提醒。
“好的!”
孟雏迅速回头喂了裘寸晖一个。
中午闫衷在学校门外的路口站着等陶岁,手里提着几个饭盒,还是戴着那顶鸭舌帽,脸遮了大半,来送了饭顺便看他一眼就走,走之前用手语叮嘱他记得换药。
他书包里有闫衷早上准备好的喷剂和药膏,止疼片,纱布,绷带,用一个分了格的小盒子装着,打开一目了然,甚至还在盖子上贴了手写的步骤说明和注意事项的便签,就好像他是那种几岁的小孩子,少了这些就没办法照顾自己。
但当陶岁给自己换药疼得龇牙咧嘴出一身冷汗时,他又不得不承认,闫衷似乎真的更擅长照顾他,比他自己还要擅长。
以至于这天下午到家他都不怎么高兴。
闫衷做了双皮奶,放了他最喜欢的芒果,用勺子喂了他两口,见他红红的眼角淡去了颜色,俯身在他额头上吻了吻,去准备晚饭了。
陶岁窝在沙发上吃完了双皮奶,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有些矫情,可他看了眼闫衷,也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还频繁地在做饭的空当里走过来看他几眼,接过他手里的空碗放进水池。
他想起来,放药的小盒子里,还有一格,放的是水果糖。
受了伤,闫衷也不让陶岁抱小白,一抱就拎走,有时候连他一起拎,拎小白进窝,再拎他进房间,门一关,意思很明显——不准抱。
陶岁后来只能望着小白渴望的双眼无奈地叹气,摇摇头,喂点肉干火腿肠作为补偿。
这段时间他伤口恢复的情况还算不错,闫衷每天准时准点一次不落地给他换药,还常给他熬骨头汤,虽然他并没有伤到骨头,除了早餐总是有点讨厌以外,午晚餐都堪称丰盛,就连晚上睡觉闫衷也几乎都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只为了拦住他睡觉爱乱动的习惯,以免碰到伤口。
就是洗澡很麻烦。
陶岁没办法用花洒淋浴,想自己洗也不被允许,每天被闫衷压在浴室里用毛巾仔仔细细地擦洗,知道他爱干净,除了伤口每个角落都不放过,不论他怎么强调有些地方他可以自己来,闫衷都充耳不闻,偏还端出一副冷淡的正经模样,显得浑身绯红像只煮熟的虾的他格外扭捏,仿佛脑子里想了很多不该想的东西。
但真正让他感到无法忍受的是,闫衷有时会打他的屁股!
如果他乱动,不小心碰到伤口,或者一直喋喋不休说不要再洗,闫衷就会打他的屁股,虽然并没有用力,但真的很羞耻!
陶岁好几次被气哭。
气哭了哄好,之后还是用这个办法罚他。
简直是无赖。
最讨厌的是如果他中午怕痛怕麻烦没有换药,晚上闫衷看一眼就能知道,会压住他亲很久,亲了还要打,两巴掌扇上来,没用力,不痛也麻,只能缩着躲。
陶岁既羞又气,恼羞成怒地还击,咬得闫衷肩膀上都是牙印,却也吃教训,几次下来不敢再犯。
洗完澡换好药,陶岁又做了会小组作业,他和三个女生是一组,现在离大一那件事已经过去挺久了,除了那几个男生,大家都渐渐没那么在意他是不是什么同性恋了,还能和他保持正常的交流,只是他在学校里性格原本就有些孤僻,身边也只有主动要和他产生联系的那几个朋友,交际圈小得可怜。
犹如一只慢吞吞的蜗牛,背着重重的壳,探着小小的触角,来到完全陌生的地方,有人途径就缩进壳里,躲避无法预知的伤害,辛苦走了很远也没有发现同类,只能孤单地漫无目的地前行。
陶岁不喜欢北珲,但现在闫衷来了。
不久后这里还会有一家闫衷开的甜品店。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讨厌这个地方。
——已发送。
陶岁把文件发送到小组群里,然后关上电脑准备睡觉,闫衷在浴室里洗澡,磨砂的玻璃门上雾气氤氲,映出模糊的人影,他盯着看了一会,收回视线时闫衷恰好洗完,只穿了条睡裤就走出来。
察觉到对方在靠近,陶岁假装不知情,余光里闫衷紧实的腰腹线条利落地收进裤腰,蜜色皮肤上还有未擦干的透明水痕,一道一道,他肩膀连着手臂的肌肉结实而有力,青筋如藤蔓攀绕,更显得野性,极具侵略感。
陶岁想起在医院那天,闫衷俯身勾过他的膝弯和腰,手一扣一掐,他就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他低头盯着自己瘦到可怜的手腕,在这种差距下,好像也只有任其所为。
后颈忽然贴上炙热的掌心,驱散了复杂的,挫败又情不自禁渴望更多更多的情绪,将其彻底融为一股名为依赖的冲动。
闫衷似是安抚地摸了下他的后背,俯身在他脸颊嘴角上落下几个吻,接着又走开了,回浴室去擦头发。
只留陶岁一个人在原地愣怔出神,轻易被他的行为干扰,心又靠过去几分。
闫衷回到他身边以后,总是会这样。
在做饭的时候,收拾厨房的时候,现在也包括洗澡后,总是找一切空隙时间忽然靠近到他身边,看他一眼,更多是吻他,而后再走开,继续做正在做的事。
就像刚刚,闫衷明明可以擦完头发后再来吻他,却非要找这样一个没有必要又突兀的时间空隙,做这么小的一件事。
就像在确认他仍留在自己的领地里,没有跑远。
陶岁知道,在他睡着后,吻落下得更多。
闫衷自以为很轻的吻,陶岁也许多次被惊醒,只是感知到他身上熟悉的温度和气息,总能再次安心入睡,在完全安全的环境里放下戒备。
而最近,他不再频繁被惊醒。

陶岁的闹钟在周末也准时响起。
闫衷伸手关掉,垂眼看怀里的人慢吞吞睁开眼,眼皮半耷拉着,没有完全睁开,瞳孔还似浸在梦中,迷离而涣散,望着上空发了会呆,眼皮上的红痣映在粉红的皮肤,安静又漂亮。
闫衷没有出声,只静静观察。
片刻后陶岁曲起食指抵着嘴唇,轻轻抠了下,似乎是在思考,过了几秒就又慢吞吞闭上了眼,重新睡着。
怀中的呼吸声平缓而柔软。
闫衷安心地收紧手臂。
他的计划大概已经成功了。
窗帘被拉开一半,照进热烈的日光,但不至于打扰到床上熟睡的人,闫衷定了个十点的闹钟,给陶岁留了纸条,让陶岁起床了就去吃早餐,在厨房的锅里热着,还特意加了句,不是粥。
他一个人去店里看了一圈,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马上就要进入收尾阶段,这段时间因为陶岁受伤他都没怎么来盯,也全都交给了装修工人,他没再插手。
上次他手臂划个大口子,陶岁还和他生了气。
闫衷走出店,抬头望了眼店名,脑子里仿佛已经能想象出陶岁气急败坏的表情,脸颊和耳朵红成一片,捏着拳头和他发脾气,一定会急声大喊让他改掉这个店名。
他得想办法哄好,但不会听话改掉。
闫衷推门进屋时,陶岁正坐在桌边吃蒸好的小笼包,从后面看,脸颊鼓起来一小团,鼻子里还轻哼着什么,应该是对这份早餐还算满意。
小笼包是他看着闫衷亲手包的,包了一个小时,都冻在冰箱里保存好,估计之后的早餐会经常出现了。
想到这,陶岁更高兴了。
蒸格上有四个小笼包三个蒸饺,多出来那个小笼包他喂给了小白,小白就在他腿上窝着,终于能被他抱,还吃了个包子,摇着尾巴好不欢快。
“汪——汪!!”
陶岁笑着摸摸小白,正要往嘴里塞下最后一个小笼包,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正在靠近,他吃得太沉浸,竟然都没有听见闫衷开门的声音,等反应过来要把小白抱下去时,闫衷就已站到他身后了。
陶岁咬着包子,僵硬着身子不敢回头。
闫衷面色平淡俯身把小白从他腿上拎走,放到地上,小白又呜咽着躲回他脚边。
他低了低头,伸手想把嘴里的包子拿开,却被闫衷捏着手腕抬起来,拉直了手臂检查伤口。
凸出的腕骨硌着掌心,跳动的血管被微微用力地压着,陶岁手心里冒出汗,忍不住抬起了头,也看向自己的手臂。
闫衷没再给他用绷带和纱布,伤口结了厚厚的痂,丑陋又可怖,他有时会偷偷想自己用纱布继续缠上。
偶尔犯病,他还会想要抠掉。
两天前尝试过一次,只抠了一点点,没想到也被闫衷发现,那一巴掌真用了点力,陶岁捂着屁股一声不吭,闷闷地含着泪,垂着脑袋也不看闫衷,最后被闫衷吹了会暴露在空气中半愈合的肉,捧着脸亲了一会,才巴巴地流眼泪,吸着鼻子不肯低头。
闫衷给他换好药,转身去厨房里忙活了半天,端进来一块软绵绵肥乎乎的舒芙蕾,把他哄好。
厨房里现在有很多做甜品的工具和食材。
这间房子的采光很好,白天的时候整个客厅都很亮堂,回家早的话陶岁不用开灯,也不担心夜盲症会看不见。
大片的光打落,房间里的阳光让陶岁觉得太强烈,客厅里的却又刚刚好,明明是同一个太阳。
他仰着头,一双漂亮的瞳孔被光照得晶莹剔透,犹如一汪暖光下的湖泊,映着那一道靠得极近的人影。
视线里,闫衷垂眼仔细检视着他的伤口,一寸也不落下,看完了右手,就朝他的左手望了一眼,他愣了下,身体下意识的惯性让他乖乖地将左手也举了起来。
闫衷眼底柔和几分,掌心贴上去轻捏住。
陶岁两只手腕都被握着,嘴里还叼着包子,呆呆地不知道吞下,脖子都仰酸了,闫衷才终于满意,松开了手。
他伸手想拿包子,看见闫衷比手语问他。
-多出来的那个,为什么没留给我。
陶岁呆滞了一会,把包子从嘴里拿开,解释说:“我以为你吃过了,就给小白吃了。”
他只吃三个的习惯,闫衷一直记得,看见有四个包子的时候,他还以为闫衷忘了。
-那我的呢?
“……”
陶岁看了眼手里被自己咬出一道牙印的包子,不知所措了好一会,才恍然想起,他干嘛要管闫衷有没有吃,他不应该对这个家伙态度这么好。
怎么每次都傻傻地被套了进去!
“关我什么事!”他像只突然炸了毛的猫,不再似刚才那般乖巧温顺,喵喵呜呜地发起脾气,“你自己给我做的早餐,也是你自己给我留的纸条!你又没说多出来的那个是你的!”
“我就要给小白吃!”
“你不是包了很多吗?你自己再重新……”
猫的怒火被打断,闫衷捞过他温热的脖颈,弯腰在他嘴唇上轻轻碰了一下,随后身子俯得更低,凑过去咬住他手里的包子,将其叼走。
-那这个是我的。
猫呆呆傻傻熄了火。
“伤口恢复得不错,再过半个月应该就好得差不多了,还是记得要按时擦药,下次可注意着点,走路要看车。”
陶岁听着医生的嘱咐,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他不知道这些伤口又会留下多深的疤,很丑很难看,他再也不想露出手臂了。
膝盖也是。
闫衷在他身后,捏了捏他的后颈,接过医生递来的单子,牵着人去窗口拿药。
陶岁神情恹恹地跟着,偷偷叹一声气,把复查的情况告诉孟雏,让孟雏不要再担心。
裘寸晖:收到(o^^o)
裘寸晖:岁岁什么时候和我去医院复查呢?陈医生给我发消息了。
yyy:好的。
yyy:会尽快找到时间的。
聊天框里的消息被选中几条后迅速删除,没有留下痕迹,只剩下陶岁和孟雏报平安。
闫衷每天都会翻陶岁的手机,尽管他的微信只有零星几个好友,和各种各样的小组群,连社交软件也少得可怜,空荡荡的没什么可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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