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高傲矜贵的姿态,语调的冷嘲热讽,跟睥睨人的模样都是极好看的。
可偏偏就?是这股劲拿捏人。
陈予泊偏过头,摸了摸鼻子。
克莱门斯的唇角弧度僵硬,摘下?项圈他还能保持现在?这副模样那是不可能的,会跟饿狼见了羊一样失去所有理智,只剩下?半身?思考,让自己陷入迷乱疯狂且无法自控的境地。
没?有人抵抗得住失控者的绝对吸引力,尤其是失控者Omega,他的信息素能引诱所有人,轻而易举就?能摧毁意志强大的人,包括他。
克莱门斯果断放弃坐下?聊天的念头,走到段砚初跟前,手扶住他的肩膀,低下?头,想查看他脖颈处的伤口:“好了,我错了,我不该那么严厉,那先不说这事,等你心情好愿意说再?说,但不可以置气?说不要安全监督官,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必须要的措施。脖子疼吗,我派联盟的医生过来给你看看好不好?”
‘啪’的一声,手背顷刻被拍开,声音清脆。
“如果你真的想让我对你有好脸色,就?请你跟监测中心申请取消每个月的抽血,说不定我会主动联系你。”段砚初拍开这只手,拿起手机,指腹对着?屏幕一抹,直接将视讯掐断。
三位立体投影瞬间消失,空间顷刻间恢复,他们所处的环境回到别墅走廊。恰好,顺着?掐丝珐琅门而入的穿堂风吹拂起法式窗户旁的白色纱帘,温柔地掠过地面倒映着?的两道影子。
“陈予泊。”
“怎么了大少爷。”陈予泊从这大少爷脸上的表情回过神?。
段砚初冷着?脸,三两下?将被碰过的外套脱下?,往旁一丢。
陈予泊迎面就?被裹着?玫瑰香的风衣外套砸中脸,扯下?还存有温度的外套时,脑袋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今天大少爷有喷香水吗?
“帮我把外套丢了。”段砚初冷淡至极地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陈予泊低头看着?手中这件崭新无比的外套,这还是他今早从衣帽间刚剪了吊牌给拿出来的新衣服,吊牌上一串的零看得他眼花,才穿了不到三个小时,丢掉?
“陈予泊。”
走廊尽头,那道高挑修长的身?影传来拉长尾音的叫唤。
陈予泊没?再?想,手拿着?外套快步跟了上去。
而他的脑海里却回荡着?克莱门斯说的话。
——权力复兴组织的势力在?全球范围内逐渐壮大,他们在?想方设法的寻找Omega失控者,想得Omega失控者最纯净的血清,以提取血液中的失控基因密码进行实验,尤其是你,他们都想得到你,复刻你的绝对吸引力。
所以这就?是枪击案背后的真实原因?
——我不确定那个Alpha是不是想拥有你的孩子。
——想孵化无数个跟你一样拥有绝对吸引力的Alpha。
想得到段砚初,得到他的血清,但是……他可想象不到这大少爷怀孕的模样,那脾气?会更糟糕吧?
——克莱门斯秘书?长,你想试试我摘下?项圈你会变成什么吗?
——闻到我的信息素会跟他们一样在?我面前摇着?尾巴乞求我看他们一眼吗?
会变成这样?可他摘下?时不是没?怎么样吗?
除了心跳加速。
这……算吗?
段砚初在?画室前停下?脚步,侧过身?,见拿着?自己外套一步步走到身?旁来的陈予泊,他又冷冷的喊了一声:“陈予泊。”
“怎么了大少爷?”陈予泊停在?这大少爷身?旁,觉得自己快要对自己的名字应激了。
“你想摘下?我的项圈吗?”
这话说完,气?氛有那么几秒的尴尬沉默。
陈予泊神?色复杂地看着?段砚初,欲言又止:“大少爷,其实我知道摘下?你的项圈会发?生什么事的。”
这项圈不是装饰品,戴着?不是为?了漂亮。是‘杀人’武器,是能让一个循规蹈矩、彬彬有礼、克己复礼的人彻底疯狂的存在?,是对所有性别进行无差别攻击的存在?。
更准确来说,是严重威胁Alpha的存在?,保护听?起来更像是一场欲盖弥彰的PUA。
“那你敢摘吗?”
陈予泊脑海浮现那天的画面,躺在?怀里的段砚初,躺在?担架上的段砚初,他缓缓地摇头:“我不会摘的。”
摘下?项圈的话,段砚初要为?此付出很大的代价。
“你不是摘过吗,没?事不是吗?”段砚初往前走了一步。
陈予泊见这大少爷又靠近,不知道这次是要摸还是要打,心头顿时叹了口气?,干脆也就?站着?没?动:“我没?事,但你会害怕,你很害怕不是吗?”
段砚初唇角弧度一滞,对上陈予泊注视着?他的担忧眼神?:“你又懂了?”
陈予泊:“……”搞不懂。
看吧,就?说吧,心情好就?摸他心情不好就?骂他,哎,钱可真是个伟大的东西。
“进来。”
段砚初走到画室前,抬手推开门。
画室位于别墅光线最好的方向,推开门的瞬间里面所有画一览无遗,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画室,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空气?中也弥漫着?化学颜料的气?味,只是……
陈予泊站在?门口,鼻间捕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很淡的玫瑰香,他动了动鼻子,眸底顷刻间荡开恍惚之色。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几乎是一触即发?,心脏如同被触碰到开关,浑身?血液像是被灌注了兴奋剂,就?跟狗闻到肉香似的。
“狗鼻子闻到什么了?”段砚初侧身?倚在?门框上,欣赏着?陈予泊脸上察觉到不对的表情。
他倒要看看这家伙能为?自己做什么。
如果真的能摘下?自己的项圈而不受影响……
陈予泊收起片刻的失神?,被这一声‘狗鼻子’呛了几秒,他是敢怒不敢言,还必须哄着?大少爷:“没?闻到什么,少爷的画真好看。”
“都不是我的画。”段砚初说。
陈予泊:“……”
“所以你闻到什么了?”段砚初放下?手,迈开腿走进画室,进去时抬手轻触墙面的按键。
‘滴滴’两声,画室的门自动关闭上锁,自动轨道的白色纱帘缓缓垂下?,将画室里所有的窗户都遮挡上一层自然光,‘咔嚓’一声,机械玻璃窗逐渐合上。
空间越密闭,气?味就?显得越明显。
陈予泊不明所以,他看着?段砚初在?墙面挂着?的一副日光油画前停下?,背影端庄高挑,在?他看来这背影似乎比画来得吸引,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目光丝毫离不开。
“我闻到了血腥味。”
段砚初偏过头,朝他打了个响指,莞尔一笑:“你猜对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声响指的关系,目不转睛就?算了,心跳骤然落下?重拍,频率莫名跳得乱七八糟。
陈予泊盯着?那姣好的唇形微陷的弧度,喉咙一阵发?干。
下?一刻,他看见挂在?墙上那副日光油画‘咔嚓’一声,如同机关那般,在?墙面上自动往左移动,随即墙面发?出轰隆作响的动静,原本?毫无痕迹的墙面竟然从中间一分为?二。
出现了另一道沉重的双开金属大门。
……这是什么?
段砚初又朝愣在?原地的陈予泊勾了勾手:“过来。”
这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勾手动作而已。
陈予泊喉结滚动,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快要跳得受不了了,直觉告诉他,前面是个陷阱。
可是他的身?体比他意志力还要薄弱,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了段砚初跟前,甚至考虑到身?高差距,体贴入微地低头俯首靠近,抬起手托着?耳朵,作出倾听?的姿态。
段砚初挑眉。
陈予泊:“……?”不是,这是什么情况。
他怎么就?那么自然了???
下一秒, 灰色衬衫的皮革背带被白皙修长的手一把拽住。
陈予泊猝不及防被拽了过去,条件反射地?抬起胳膊,手迅速抓住一侧的墙借力撑着身体, 这才没有撞上身前较他来?说体格单薄的大少爷。
段砚初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他拽着陈予泊站在金属门前,注视着大门上的某一处。
不一会, 门识别到主人?眸中虹膜的图案,‘轰’的一声,大门缓缓移动打开,见门打开直接拉着陈予泊走了进去。
这像是一个?冷冻室, 中央有一张巨大的超净工作台,摆放着各类器械器皿, 空气中弥漫开化学制品的气味,低温下空气中弥漫开的白雾。
陈予泊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被拉进去刚站稳的刹那?,门关上那?一刻, 他余光就看见段砚初的动作, 大脑有那?么?一瞬的空白,瞳孔紧缩,身体比大脑来?得快速。
段砚初注视着陈予泊, 手勾上脖颈处的项圈,深呼吸, 眉心微颤, 偏着头闭上眼。
他想赌一把, 赌这十年?都?没有人?能破的局会有这么?一个?人?能打破条例。
“别摘!!!”陈予泊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长腿一迈,伸手过去抓住段砚初的手。
可谁知——
阴差阳错给摘下了。
几乎在摘下的那?一刻, 那?只?粗糙的大手包裹住那?只?扯项圈的手,手交握的刹那?,温度传递心跳猝然?加速。
在项圈被摘下的那?毫秒之差,芯片本该发起的电击在传递处电流刹那?‘滋啦’声戛然?中断,粗糙的大手狠狠一攥,硬生生将项圈里的芯片监控信号直接掐断了。
更甚的是,空气里没有任何信息素都?没溢出半分气味,像是被某种无形却具有强烈压迫性的东西覆盖得彻彻底底。
大手用力地?包裹住那?只?小一圈的手,被抓在两只?手掌心里的黑色项圈垂落下微微摇晃,底围不再有光亮,甚至在被摘下的瞬间电击作用都?还没有发挥上,项圈就失效了。
被称为?失控者的电子镣铐,失效了。
段砚初身体僵住,眉心紧蹙,甚至连呼吸都?已经做好心理建设,却在无事发生后神情停滞须臾,被握得手疼。
他眸底荡开涟漪,像是被印证了那?般,掀起眼皮,难以置信地?看向陈予泊,再看向自己被陈予泊握在手心里的手,又看了眼被他们一起摘下的项圈,而自己一点事都?没有。
……没有被项圈电击。
不仅没事,信息素也没闻到。
他因为?是失控者所以阻隔剂对他是无效的存在,正是因为?没有注射过阻隔剂,又没有项圈的压制信息素,正常情况下只?要摘下项圈他的信息素一定会失控弥漫至四面八方。
可没有。
不仅他闻不到信息素,就连陈予泊也跟个?没事人?一样,哪里有他记忆中那?些Alpha闻到他信息素时狼狈不堪的模样,完全没有被他的信息素所吸引。
……如果陈予泊真的没分化,这又算什么??
为?什么??
陈予柏握着微凉的手,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神情有那?么?一瞬的慌乱,眸色逐渐深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弄巧成拙。
他低垂眼睑,见段砚初的手被自己握得发红,皮肤太白这样的痕迹就很明显。再往上,看见那?截白皙修长的脖颈不再有任何约束,那?一圈隐藏在项圈下的伤疤一道叠着一道,也暴露了出来?。
在冷白凝脂般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心脏沉重一跳。
四目相对,两人?还保持着握手的动作。
时间在这一刻却仿佛暂停了,实验室里温度很低,冷雾在他们周围弥漫扩散。空气中弥漫开微不可觉的气味,仿佛被过低的温度凝固。
陈予泊还没感受多一会掌心握着的柔软,手就被抽离了,心头一空。
他低下头,看着身前的段砚初,很快,视野里就只?剩下这张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看了会心跳急促的脸。
这男人?正仰头看向自己,那?隐匿在漂亮琥珀色瞳眸后的湛蓝色被他发现了,像是一枚昂贵的钻石泛着高不可攀的光泽,差点忘了段砚初是混血儿。
“陈予泊,我真的小看你了。”
就这么?听似漫不经心的腔调,陈予泊感觉心跳再一次陷入重而急促的频率,血脉筋络宛若充血那?般,浑身滚烫,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
“……什么?意?思??”
那?种莫名劫后余生的情绪涌上心头,却在这双眼注视下稍微压制了些许。
段砚初笑了声,举起手,晃了晃已经失效的项圈:“这应该算是你第二?次摘下我的项圈,上一次你摘下时我被电到了,这一次我竟然?没事?”
他可以确认了,陈予泊对他的信息素没有任何反应,不仅如此还能够在摘下项圈后使?他的信息素不外?溢。
自己的绝对吸引力对陈予泊是无效的,对陈予泊而言他也毫无吸引力。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很有可能陈予泊会成为?治疗他的关键。
陈予泊见段砚初还有心思?笑,好像满不在乎的样子,脸色逐渐阴沉,什么?叫做竟然?没事,拿自己的命在玩吗?
“陈予泊?”段砚初见陈予泊脸上没什么表情,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乍然?,手腕被握住,握上来?的粗糙掌心很热,跟实验室里冷藏的气温形成强烈对比,他一怔。
“你想要我有什么?感觉?”陈予泊握住这只?晃啊晃的手,本来?只?是想抓住让他别晃,却摸到这只?手很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更加心烦意?乱了:“你不知道摘下项圈很危险吗!”
他脑海里不由得浮现那?一天的画面,这人?被闻宴从怀里强制抱走,那?是完全失去意?识的段砚初,而他却没有任何阻拦的理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段砚初被带走。
就是因为?摘下项圈让段砚初失去了意?识。
他见段砚初现在还好好地?站在跟前,无比庆幸自己的动作比电击启动来?得快,又因为?对方满不在乎的态度而感到愤怒。
却又不明所以自己生出情绪的立场是什么?,说不出的难受和酸涩感伴随着愤懑复杂的裹挟着心情。
“什么?危险,你不是没事吗?”段砚初看着陈予泊,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所以没分化又是通过什么?抵抗压制他的信息素?
这家伙是什么?基因怪咖吗?
“我不是说我危险,我说的是你!!”陈予泊的视线落在段砚初的脖子上,那?些疤痕看得更加烦躁了:“项圈里不是有电击吗,摘下的话你不会难受吗?不疼吗?”
段砚初顿时愣在原地?。
他正想说话,忽地?打了个?喷嚏,紧接着就感觉到外?套披在了身上,外?套裹上时整个?人?也被一道难以抵抗的力气从后往前扯,直接撞入结实的胸膛。
“……?”
他见是这件外?套,表情露出嫌弃之色,一点都?不想要穿这件被碰过的外?套,但却闻到了陈予泊身上的味道,是那?股沉稳内敛的檀香味,并不浓郁,需要凑近才能闻得到。
可他觉得很香。
陈予泊没给他挣脱的机会,三两下给他穿好了。
“我不知道你借我的手让我摘下项圈的目的是什么?,我只?知道在你的安全期里,我从头到尾里里外?外?都?被检查得干干净净,他们要我做的检查我都?配合了,他们怀疑我是标记你的那?个?Alpha。”
两人?的距离在外?套的作用下胸膛相抵,彼此的眼神和呼吸没有一寸可以躲避。
陈予泊的体格太过于优越,迎面对上时压迫感是身高施压下来?的,更甚的是这还是一个?没有分化的人?,面对失控者毫无反应就算了,还能压人?一头。
段砚初抬眸:“什么?标记,我没有被标记。”
差点忘记这一茬,这到底是哪里来?的传闻,他怎么?可能被标记了自己都?不知道?
不对,等?等?——
被标记……是被什么?标记了?
“你的两位父亲反复试探我是否安全,医院也抽了我好几管血。”
陈予泊拉着外?套的两侧,给他调整衣领,只?是给穿个?衣服都?能给人?一种无处可藏的压迫感。
“可我不是。”
“我没分化。”
“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我也不是傻子,我知道你的处境并不算好,也能感觉到你身为?失控者的重要性。”
段砚初没想到陈予泊会用这种语气,竟然?还这么?善解人?意?,看来?钱给够了对自己倒是上心:“我父亲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了很多,说了你的身体情况,说了你身为?失控者的处境,希望我可以留在你身边保护你,找到那?个?标记你的Alpha。”
段砚初忽地?笑了:“你觉得我能被标记?”
“我来?得晚,对于你没有被标记的事也不太清楚。”陈予泊陈述道。
段砚初扫过他脸上的表情,试图找出一丝蛛丝马迹来?印证自己对他毫无吸引力,唇角勾了勾:“那?你在乎我有没有被标记吗?”
“我在乎什么?。”陈予泊听他这么?说,心想自己哪里有资格去思?考这个?问题:“我既然?收了你的钱那?我做好了心理准备,我会认真完成工作。”
“是吗?”段砚初没再说什么?,看来?钱给到位人?都?会变得善解人?意?的。
“你的父亲们还给了我很丰厚的条件,承诺了我的未来?。”陈予泊帮段砚初将冲锋衣的拉链拉至顶端,见他笑,手背不经意?触到如玉似的下巴时,心脏又如同触电那?般有了反应。
“那?你答应了吗?”
陈予泊被这双漂亮的眼睛审视着,仰视他的模样沉静隽秀,心情莫名又荡出丝丝缕缕说不清的感觉,这是在考验他?认为?他会答应?
“我说我是段砚初的保镖。”
段砚初眉眼微挑:“嗯?”
“更何况他给我的够多了,做人?不能贪心。”陈予泊将手从外?套上放下,从口袋里拿出新的项圈:“所以我只?听他的。”
介于少年?与青年?的嗓音算不上低沉,却说得真挚而又热忱,明明刚来?时还没那?么?认真上班。
看来?钱真的能使?鬼推磨。
两人?就站在实验室门口,而此时的实验室里散发着低温的寒气,身体却可以在血液流动速度与心跳加快时感觉到体温攀升,营造出一种身体暖和的错觉。
“我会听你的,但前提是你足够安全,也不希望你被他们找麻烦,那?现在要戴回去吗?”陈予泊将掌心里的白色新项圈拿给他看。
项圈在失控者人?群里算不得好东西,即有控制和隐晦意?味,白色蛇皮项圈纹路精致,被放在宽大粗糙的掌心里竟生出一种礼貌的既视感。
段砚初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仿佛有什么?从心脏深处疯狂的往上涌。
他侧过脸,看向不远处玻璃窗里几个?巨大的冰柜,隐约可见冰冻在里面的血液样本,小小的器皿装载着巨大的深渊。
又有那?么?一刻的恍惚,仿佛看见了那?道身影。
蒙着眼,躲在温度零下的冰柜里抽取自己的血液,穿着单薄的衣服,试图用身体无法抵抗温度麻痹自己的痛感恐惧,因为?冷发颤不已的手一次又一次扎错血管。
从他成为?失控者那?一刻开始,就没有人?会询问他是否要戴,而是必须戴。
所有人?都?在研究控制他的方法。
所有人?都?忌惮他的信息素失控下的绝对吸引力,想复刻他的血液密码,既想控制他又想摧毁他,那?他必须知道自己的血液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也必须研究出拯救自己的办法,必须比他们快一步。
在受害者有罪论的阴谋中,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深陷其?中,还有两千多名比他更恐惧更崩溃更无助的人?在挣扎,他只?是幸运生在楚骆家,但其?他人?并不是。
突破口会在陈予泊身上吗?
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的血液、唾液、精/液对陈予泊会有什么?影响?
阿嚏——
实验室的温度实在是低,段砚初别开脸没忍住打了几个?喷嚏,思?绪戛然?中断。
“这里太冷走吧,等?会别生病了。”
陈予泊也顾不得这个?项圈要戴还是不戴,立刻拉住他的胳膊将人?带出去,真的是怕了,这男人?不论是吃药还是打针都?是顶顶的麻烦。
实验室的门感知到人?的离开,沉重的大门缓缓地?自动合上。
就在离开实验室的瞬间,忽然?落下的一句话将身上覆盖在皮肤处所有的低温驱逐。
“陈予泊,今晚我们做//爱吧。”段砚初拉住那?结实的胳膊,轻描淡写来?了这么?一句,就像是‘我们去吃饭吧’的语气。
‘嗡’——
脑袋像是什么?猛烈击中那?般。
陈予泊脚步停滞,大脑瞬间空白,他缓慢地?扭过头,目光落在这男人?脸上,身体僵住没动,也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眼神看着对方的。
他只?知道自己的目光很快又被另一处所吸引,那?姣好的唇形微微抿着,这个?动作勾勒出柔软的视觉,是逼迫着目光锁定。
段砚初的眉眼唇在笑起来?时带出隽美的弧度,更别说是仰着头注视的这幅模样,光是被这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心脏都?没一刻是静息的,更别说又用这幅迷惑人?的温柔模样对他说话。
“诶,做吗?”
忽地?,高大的身影落荒而逃,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画室时撞翻了几个?画架,上面可都?是名贵的画也没敢回头,生怕慢一步后面的洪水猛兽冲上来?将他生吞活剥。
直到不再听见脚步声画室才恢复安静。
依旧站在画室里的身影长身玉立,脸色因受凉略显苍白。
段砚初收起唇边的笑,他注视着身影逃离的方向,方才碰过对方的手指尖捻碰着,似是捕捉着转瞬即逝的温度。
鼻间停留着一股檀香味,是一道令人?迷恋的气味。
他被拒绝了吗?
好像是的。
他竟然?被拒绝了。
傍晚时分,深秋的天黑得早,晚霞像是一张巨大的泼墨油画将天晕开了色彩。
坐在岸边画画的段砚初就像是画中的人?。
他没有穿外?套,只?穿着单薄的上衣,脖颈处换上新的项圈,风吹拂起额前微卷的发丝,掠过眉眼,精致凌厉的骨相难得在安静下透出几分素雅的宁静。
任由海浪没过脚踝都?全然?不知那?般,依旧拿着画笔,专注在笔下。
海边的风很大,将浅浪冲刷着岸边,打湿了裤脚,没过鞋子一遍又一遍。
下一秒,大少爷打了个?喷嚏。
站在不远处,每隔十米的保镖们:“……”
死了,大少爷竟然?打喷嚏了,怕不是要着凉。苍天,这份工真的是钱多,不然?真的头很痛。
“你去把衣服给大少爷吧,让他穿上。”
“队长,还是你去吧,我不敢。”
“你真特?么?怂!不就是给大少爷送件衣服吗!”
“那?队长你不怂你去吧。”
保镖队长:“我不能没有这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