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宣判。
奥兰德想说,他不是疯子。
可所有的话语如有千钧,他几乎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觉得巨大的悲怆将他掩埋,让他疼得几乎站不住。
魏邈将那枚婚戒随意地抛到花园里,道:“我走了。”
奥兰德问:“维恩呢?”
魏邈静静地道:“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
奥兰德一点一点,绷紧了神色:“那我呢?”
“嗯?”魏邈转过头,啼笑皆非地道,“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奥兰德一言不发,他疼得仿佛心都要呕出来,只是执拗地拽住他的衣角。
他想说,您可以找其他雌虫,只要我装作看不见就可以,可不可以不走?
——这已经是他退无可退的底线。
下一秒,眼前的魏邈寸寸龟裂,连同眼前的景物也一起晃动起来,奥兰德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将近黑夜,手心里那颗钻戒被握得发烫,抵得发疼,卧室的灯被魏邈开了半盏,留下一点豆大的影子,那个黑色的方盒搁在他的床头柜上,他怔然地望着窗外昏黑半沉的天空,然后突然站起身,拧开卧室的门,冲了出来。
呼吸声落在一楼的客厅,维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客厅的巨大投影关闭,墙壁的光幕一闪而逝,幼崽脸上的惊讶还未收拢,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乖巧地说:“雌父,我错了。”
奥兰德冰冷的目光总算投注在维恩的身上。
客厅空空荡荡。
他攥住手心,感受到真实的痛意,才从那个噩梦中脱离出来,找到一些残存的理智,问:“你的雄父呢?”
“雄父去民宿住了。”维恩眨巴了一下眼睛,察言观色是他天生的本领,此刻老老实实地道,“他走啦。”
可怜的雄父,周一还要上班。
他走啦。
——余音绕梁。
奥兰德垂下眼,没有任何表情,他看了眼维恩,从冰箱里取出一杯牛奶,放到托盘里,一只果蔬三明治顺手也放了进去,三分钟之后,已经加热好的晚餐递到维恩旁边:“吃吧。”
投桃报李。
维恩:“……”
维恩嫌弃地努努嘴,把托盘挪开:“我不要。”
“条件有限。”奥兰德淡淡地说,“不想吃的话,还有营养液。”
营养液是什么?
维恩气鼓鼓地瞪着奥兰德:“你就是这样对你的幼崽的。”
奥兰德自己已经拆开一瓶营养液,平静地倒进自己的杯中,稍稍抿了一口,他过于疲倦,以至于懒得理会维恩,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可以自己操纵机械臂做饭。”
“维恩才三岁。”
“你不可能永远三岁。”奥兰德问,“成年之后,也需要雄父去保护你吗?”
他三岁时的基础训练量,是维恩的四倍。
维恩思考了一会儿:“那是十五年以后的事情了。”
“……”奥兰德闭了闭眼,半晌,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感觉才逐渐消失,平心静气地呼出一口气。
有时候真不知道,他的雄主为什么喜欢维恩。
因为是唯一的崽吗?
第92章 拼了
反叛军和荒星的出现频率在星网日渐淡化, 第一军团的军团长李易被更换的讯息,也随之悄无声息地被掩盖,取而代之的则是第二军团的科维奇军团长提前复职的喜讯。
“恭喜科维奇上将, 终于回来啦!”
“看到科维奇上将, 才有了安全感。”
“科维奇上将辛苦了。”
评论区的留言大多大同小异,点赞量却出奇得高,只需要抛出“利亚·科维奇”这个名字,民众的热情便相当高涨。
与之相比, 大大小小的、二十多座荒星的灾后重建工作就没有那么值得关注。
联邦统摄的星域极其繁多,其中囊括有无主的星域、公共的星系, 所有权被收归于个虫所有的行星则从庞大的地图中隐匿, 成为贵族们的实际辖地。
也只有自己所处的星系遭难, 民众才有关心的欲望,其余远隔数万光年之外的声音, 太过遥远、也太过虚幻,很难通过星网来同频共振。
西莫·萨罗斯由第四军团的副军团长升迁为第一军团的正职军团长, 取代了李易在军部的席位,军衔由中将正式晋为上将。
军部的例会没有特殊情况, 一般定在周一的早晨。
拜伦·西斯来的时候, 西莫已经到了会议室内, 冲他微微颔首,这位中年雌虫的目光在他手上略显夸张的一排银戒上定了定, 旋即友好地收回目光。
“西莫。”拜伦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 恭喜你高升。”
“好久不见。”
西莫·萨罗斯微笑着站起身,拜伦已经迫不及待地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他比西莫小两岁,在军部, 中年雌虫的晋升速度会随年龄的增长而同步放缓,总有卓越的天赋来替代旧有的血液。
比如赫尔诺,又比如柏布斯上将,虫族的精神力等级从成年分化之后,便基本定型,精神力等级的压制,足够让过往的所有经验悉数化为废纸。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再怎么努力也够呛。
“怎么还穿得这么花里胡哨?”西莫微笑着说,“我以为特意请了模特走秀。”
“不愧是第四军团出身。”拜伦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拍了拍西莫的肩膀,“柏布斯上将也说过同样的话。”
西莫忍不住笑出了声。
太过前卫,这确实不是上将能够接受的风格。
“敬请谅解,已婚的雌虫总是没有办法接受很多新潮的表达。”他语调半真半假地调侃道,“毕竟总担心自己的雄主被外面的新鲜事蒙住眼。”
单身的拜伦·西斯觉得匪夷所思。
他附和地笑笑,一直到利亚·科维奇走进了会议室,会议室的门轻轻合拢,三位军团长面面相觑,还是西莫道:“柏布斯上将今日请假。”
——所以,谁来主持会议,统筹具体的工作安排?
这么久以来,奥兰德·柏布斯鲜少缺席过军部的会议,哪怕当初怀孕时,也从未突发过这样的情况。
在场的几位军部高层还从未享受过自由发言的待遇,一时间,气氛莫名停滞了片刻。
利亚·科维奇挺直脊背,面色冷素地端坐着,微微垂下眼,略有些神思不属,听到柏布斯议员长请假的消息,不知为何,心口紧了一瞬。
他们离婚了。
温弥说的话在他脑海中生根,又不由自主地不断盘踞,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状况。
他有一种老鼠担心被猫抓到的感觉。
一直到西莫和拜伦的目光共同落在他身上,利亚方才意识到要做什么,手紧了紧,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我来吧。”
魏邈在看论文。
研究所的数据库刚刚更新,他将新鲜出炉的论文挪到自己的光脑之上,存储进云端,另一侧的显示屏投影则清晰地显示着现场施工的进展。
联邦的自然地质环境相较于上辈子,复杂程度呈几何倍增长,岩石年龄的勘定、地貌的成因、云粒子的变化,都不局限于一城一貌,上辈子直至二十一世纪,寻常人依然难以抵达的南极洲,如今相似的气候特征,他可以像报菜名一样,报出七八个行星的名字。
只要他想去,随时可以动身。
多么有趣。
魏邈看得饶有兴味,他将一篇论文标注的地图疏漏圈出,发了一份勘误的邮件,以读者的身份寄给原作者,光脑突然显示来电提醒,是一个崭新的号码。
他接通,道:“您好。”
“莱尔先生,是这样的,我是您光脑营销商的专属服务经理。”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这样忽悠道,“您是我司的优质VIP客户,所以派我来服务您。”
——楚越的声音。
魏邈随意地接茬:“您的工号是多少?”
楚越报出自己在监狱那几日的临时编号:“03128。”
那个数字,在他脑海里迟迟抹不去。
魏邈笑了一声:“还挺像,不过他们的工号都是6位数。”
“你干什么呢?”
魏邈道:“发呆。”
“不上班吗?”
魏邈顿了顿,解释道:“我上班的主要工作内容就是发呆。”
这倒是没说谎。
搞自然地质的,不出野外、没有项目的时候,过了较为忙碌的时期,也只能看看论文,思考以亿万年计算的,漫长的生命的起源了。
相当哲学。
所以转业率也相当高。
钱多事少离家近,学地质的没一个沾边。
楚越:“……我跟你拼了。”
“你的身份办下来了?”魏邈点开楚越的头像,是个黑白色的动漫男头,回头邪魅一笑。
标准的网络男神头像。
他的嘴角轻轻抽了抽,莫名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嗯。”楚越语气微赧,略显不好意思地道,“我把他们都投诉了一遍。”
“……谁?”
“全部。”楚越认真地陈述道,“我还和尤文一起写了诉状,把其中一位玩忽职守的雌虫给告了,你知道他鼻子都快朝天了——也不是说朝天鼻不好,但班上成那样,投诉还是要投诉的,然后我的身份就办下来了,难民签,还在考察期,即将成为布列卡星的正式公民。”
“很有想法。”魏邈笑着道,“恭喜,别投诉我就成。”
看得出来, 楚越应该和尤文相处很愉快。
魏邈也没觉得他的底细能在楚越这里瞒多久,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尤文那点儿道行, 没经历过互联网信息爆炸的洗礼, 比楚越更显得单纯,过不了多久,他的基本信息就能从这位亚雌嘴里慢慢套出来。
也不是什么商业机密。
魏邈最初和尤文保持距离,未尝不存有这样的顾虑, 他不喜欢离火源太近,以免惹火上身。
但如今火势显然由他而起, 眼看还有越烧越旺的架势, 奥兰德把他架在高台, 再掩耳盗铃,把锅甩出去, 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楚越和魏邈聊了没两句,就没忍住问:“你这会儿有空吗?”
他语气难得带着点儿赧然, 西游记里唐僧端着紫金钵盂到处打秋风时,往往就是这样的语气。
魏邈温和地应了一声。
“我打算做游戏。”楚越径直道, “我这两天看了下行情, 真的一片蓝海……作为一名总粉丝量大几千万的游戏博主, 我想采访您一下,魏神, 您是怎么容忍这个世界的游戏行业一片荒芜的?”
这个世界的科技不可谓不发达。
虹膜、指纹、掌纹,乃至语音, 都可以成为光脑识别的依据,出行的方式更是多种多样,短途有摆渡车、悬浮车, 漂浮在楼宇之间,而星际间穿梭,则有相对成熟的传送阵、星舰等,但娱乐的方式依然单调,论坛依然是公众主流的消遣,细分的各个板块之间,还是以文字作为主要的沟通方式。
最多主楼加点儿图片。
放在地球上,大概还处在bbs时代,门户网站方兴未艾的时间段。
——简直是奇葩。
“魏”所制作的游戏视频,放在五年前,都显得太过超前,游戏领域更是凋零,《曙光》这种单机游戏,所谓的优秀更多集中在技术的领域,毫无策划和玩法的创新可言,就是单纯的战斗,打完这个boss,刷新另一个boss,靠堆地图来堆战力,全息这个大杀器放出来,屎闻起来都是新鲜的。
游戏论坛很多热乎的梗大多都是沿袭“魏”视频里的语言体系,玩起来却并不是那么回事儿,没有那些造出来的梗,游戏的寿命或许相当短暂。
可以说,是“魏”强行拔高了《曙光》和玩家之间的交互度。
楚越玩了没几个小时,很快便从对画质、战争场景的仿真程度的惊艳,慢慢过渡为无聊,他宁愿打几个小时消消乐,也比无休止的赶路和升级打怪强。
——这玩意儿是真晃啊!
太容易审美疲劳。
联邦所谓的MOBA、RGB等联机游戏压根儿还没发明出来,品类相当单一,莱尔愿意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来制作游戏视频,看得出来是骨灰级玩家,楚越不相信他对此毫无感触。
魏邈还真的颇有兴趣。
“之前忙着在家奶孩子呢。”他笑着道,“确实蛮荒的,你想做什么游戏?”
倒是没骗楚越,但和维恩也关系不大。
事实上,这几年来,魏邈确实相当忙碌,连带着打游戏也只是片刻的放松,奥兰德最初结婚时并没有这样稳固的地位,他的雌父遗留下的政治影响力对他有好有坏,那一段时间,魏邈一边儿得顾着陌生的长辈,不能说奥兰德事事不让他插手,就能够作壁上观,在外界看来,他们是一个完整的整体,有些场合,他甚至需要全权代表奥兰德的态度。
奥兰德是什么态度,魏邈也并不总能揣度清楚,大多数时候,他也只得即兴发挥,围绕着莫须有的论点起承转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另一边儿,又得时刻绷着弦,防着弥赛尔教授看出来他是个一瓶不满半瓶乱晃的假冒伪劣商品,把他从团队里踢走。
而婚后的第一年年末,奥兰德又突如其来地怀上了。
怀都怀了,既然雌君没有流了的打算,便要做周全的准备。
魏邈此时早已从弥赛尔教授的团队离职,担任联邦地质研究所的中级研究员一职,也是那时,他头一遭应对奥兰德多变的情绪,也是第一次回头审视这段关系。
奥兰德怀虫蛋怀得并不碰巧,恰恰赶上了他最为忙碌的时间段。
捎带着魏邈也跟着忙了起来。
原著的剧情里,倒并没有提及楚越在游戏上的建树,毕竟楚越首要的任务是改变联邦。
赫尔诺的远大抱负多多少少把楚越忽悠瘸了,楚越回头又把利亚一通忽悠,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矛头最终对准了奥兰德。
偏偏奥兰德对楚越心存幻想,站着挨打,依然迟迟按兵不动,只想着清君侧。
比白素贞主动喝雄黄酒还幽默。
楚越经常忘了莱尔的年龄。
也不怪他,实在是莱尔看起来像同龄人,孩子已经过了换尿布的年龄,满地跑这件事儿对他震撼颇大。
楚越想起那位站在莱尔身侧,相当英俊的雌虫,莫名叹了口气:“英年早婚,值得尊敬。”
“好了,甭客气。”被尊敬的已婚虫士魏邈笑了笑,听的出来楚越态度的打转,不置可否地道,“说说游戏。”
“做好了都。”楚越语调又活泼起来,语调略带诙谐的表演性质,毕恭毕敬,“我发给你了,请魏神指点。”
“……这么快?”魏邈扬了扬眉梢,点开楚越发过来的那个程序,很快弹出一个简单的logo,还配置了全息的标志,这意味着可以配置一个头盔,享受脑机接口的待遇,甫一进去,便有程序询问他是否需要将他现实中的长相同步到游戏里。
下方还有另一个选项,可以自由捏脸,魏邈注册了一个账号,进去转了一圈,发现光影渲染得相当漂亮,楚越用的应该是游戏数据库的公共模板,不算粗糙,但也没有多漂亮,他点开主页面,花了两三分钟,便清楚这个游戏的核心玩法。
很轻盈的一个换装游戏,靠搭配不同的衣服来闯关,其中不少都是当季新款的秀场奢侈品,被同比例复制到了游戏中,场景较少,但玩家可以自由改变游戏内主角的身高、体重、站姿,游戏配置了随身衣橱,标注了不同服装的品质,服装搭配引进了AI来框定评分,区分等级。
制作起来步骤并不复杂,素材都是星网上游戏库现成的,放在上辈子大概就是4399的水平,但在联邦,足以称得上耳目一新。
毕竟联邦从来没有小游戏这一说法,只有3A大作,“换装”从来不是单独的卖点,鲜少有雌虫愿意为此买单,更遑论一个游戏里,居然没有任何战斗的元素。
简单、粗糙得有点儿过分,但魏邈换了几套衣服,脑海中弹出一个想法:温弥对这个游戏或许会相当感兴趣。
这个游戏天然迎合了一小部分之前从未接触过游戏,也不想要接触游戏的客群。
如果运作得当,钱赚得会轻轻松松。
说实话,大多数品类的游戏,放在联邦,都是垂直领域内开天辟地的创新。
魏邈兴味盎然地问:“自己做的吗?”他记得楚越并非是学游戏设计的。
“怎么样?”楚越语气难得有点儿紧张,他装模作样地咳了声,道,“……摸石头过河,预算不充足,也只好小打小闹一下,等第二个游戏再认真开发了。”
一周前,他借尤文的光脑,搭了个基本的游戏框架出来,这一周除了闲的没事儿干,几乎都在了解联邦的游戏行业,顺便登录星网的论坛闲逛。
“很厉害。”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魏邈忍不住弯了弯眼睛,“我说的话这么没有底吗?但也有些问题,一个是所有权纠纷,不能完全借鉴市面上已经兜售的服装,还有一个,评分系统太武断了,如果我是玩家,可能会盘踞一个问题:AI懂什么时尚?”
“你说的这些我还真的都考虑过。”楚越的语气又低落下来,“评分很难解决。”
魏邈指腹微动,关掉终端的页面,不疾不徐地道:“多投点钱,或许就可以解决。”
第94章 你是我亲哥
“……”楚越静了一瞬, 过了须臾,方一本正经地说,“你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
魏邈还真的不懂。
“打哑谜?”他略作沉吟, 含笑问, “我应该知道什么?”
“你这人真挺装的,莱尔。”下一瞬,听筒里传来楚越咬牙切齿的声音,“有没有兴趣支持老乡?一块不嫌少, 五块不嫌多,咱俩合伙。”
魏邈扼腕叹息, 道:“早说。”
楚越冷不丁说:“我记仇。”
“得罪你了吗?”魏邈失笑, 他见好就收, 也没有再和楚越兜圈子的打算,“这个换装游戏还需要多少经费, 我可以覆盖,你以技术入股。”
楚越问:“你的经济实力允许吗?”
他印象里, 莱尔也并不富裕,一家三口挤在70平米的公寓里, 莱尔还得上班赚奶粉钱。
——虽说尤文在旁听完他的描述, 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楚越的素材大多使用星网的开源免费素材, 但一个游戏不可能全都拿那些用烂了的元素堆积木,依然要有一些独创的东西。
制作得相当粗糙, 他原本也只打算请莱尔帮忙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属于没底,在莱尔这里找找信心,但把话听完, 觉得还有再磨一磨的必要。
问题是,钱从哪儿来?
魏邈将论文翻页,一心二用地回复:“放心,不至于啃窝窝头。”
楚越却有些犹豫,感觉良心在隐隐作痛:“真这么穷?实在不行,我冒充雄虫网聊,骗点启动资金也行,我们做to C业务。”
魏邈:“……”
“你学营销的?”他放下翻页器,这样问。
“莱尔大师”和楚越恨不相逢未嫁时。
当初如果在第九区遇到楚越,很多事儿或许会事半功倍——不过那会儿楚越撑死还在读高一,每天最大的烦恼或许该选什么科目,还是个未成年。
楚越颇为惊讶:“你怎么知道?”
“蒙的。”魏邈问,“我转你十万星币,占股35%,不插手具体业务,你负责公司的具体运转,剩余的股权你自行分配,可以吗?”
比起上城区真正的贵族,他当然算不上富裕,全副身家也比不过柏布斯老宅的一个随意镶嵌的装饰品。
但这五年零零散散,研究所的工资、联邦给予雄虫的福利津贴,以及制作视频的副业收入、勘采雷铁矿的分红,哪一份都足以支撑安稳的生活,有些存储的大额资金,魏邈还没动用过,除了留给维恩的育儿经费之外,几乎没什么需要额外花钱的地方。
一部分活钱丢给楚越,总比躺在账户里看它们静静发霉强。
听筒静了一瞬。
下一秒,魏邈才听到楚越的声音:“……哥,你是我亲哥。”
哪有打个电话,就给投十万星币的?
公司牌子还没立起来呢。
楚越脑子还有点儿发懵,生怕魏邈后悔,吹捧已经不要钱地飞了出去:“魏哥,其实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觉得你已经帅到了王国维的第三重境界,如果不是你对象站旁边,我绝对对你一见钟情,你英俊伟岸的身姿如同一棵白杨,令我难以忘怀……”
越说越抒情,还附赠了播音腔。
一段话捋下来,得打三针胰岛素。
话还没说完,魏邈眼皮一跳,已经眼疾手快地挂断了来电。
楚越孜孜不倦地又打过来。
电话再次接通,魏邈揉了揉太阳穴,问:“冷静了吗?”
楚越挺惊诧,问:“你不喜欢这样的?”
魏邈微笑着道:“智力健全的人都不喜欢。”
楚越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以为男同很享受这样的夸赞。”
魏邈:“……”
他啼笑皆非,扯了扯嘴角,问:“哪怕是初创公司,十万星币也撑不了太久,后续的资金筹措还得你自己想办法……你之后打算工作吗?”
“好像挺难的。”楚越叹了口气,“雄虫保护协会不建议我上班,说哪有雄虫上班的?联邦对雄虫的福利待遇很好的,都是车轱辘话,还说要帮我申请更多的补贴,可能还有个独立的公寓。”
联邦并不鼓励雄虫外出工作,魏邈当初便颇受掣肘,结婚之后,才正式和研究所签订了劳动合同,在此之前,一直是弥赛尔教授个虫雇佣的他。
政府的大多数岗位有明确的性别要求,贵族掌控的大型财团,准入门槛也相当高。
法令对雄虫们肆无忌惮、作威作福的优待,普遍集中于家庭领域,雌虫对雄虫的忍让和宠爱,也同样建立在律法承认的婚姻关系的基础上。
这样的优待,本质是利好生育率。
反倒是创业,或许是鲜少有雄虫涉足这个领域,几乎没有任何限制,布列卡星的各项补贴和税收减免政策也非常优渥。
“那就做游戏吧。”魏邈没有再多问什么,他懒洋洋地抿了口水,另一只手搁在书桌上,杯子轻轻放下时,已经想好了整活的方向,“刚好,我还可以做一期视频。”
光脑科技的进步,做游戏的门槛更多的集中于创意,而并非是高大上的技术。
楚越恰好头脑灵光。
魏神这几年对外的形象相当固定,总结起来,大概是“钢铁直雌”,这样的设定玩换装小游戏,或许也颇有节目效果。
奥兰德细致地将维恩眉梢附近琐碎的绒毛打理干净,用被温水打湿的毛巾擦拭过幼崽的面容,确认每个毛孔都白皙无瑕,才淡淡地收回目光。
维恩跑到落地镜前,沉醉地欣赏自己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