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的声音被我听到时，就已经成为我的猎物。”克鲁斯身后的触手开始像鬼手一样颤抖，“所以人家才说不要随意直视黑暗，不要探究黑暗。”
请神容易送神难，一旦你吸引到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神秘存在，将陷入万劫不复的牢笼。
“幸好我同意，并且十分乐意。”尤钰打断了克鲁斯的话，叹了口气有些遗憾道，“虽然死不了就见不到另外一个世界的爸爸妈妈，但是和你在一起生活也不错。”
还在抖动营造恐怖气氛的触手瞬间僵硬，然后开始从尖端开始慢慢变红。
克鲁斯沉默了两秒后开始捧着人类的脸颊反复亲吻，嘴里还含含糊糊说着尤钰听不懂的宇宙话。
“你在骂我吗？”尤钰问。
克鲁斯：“这是我在爱你。”
“好吧。”尤钰主动亲了亲银发男人的侧脸说：“那今天中午我想吃螺蛳粉中辣加个炸蛋，还要香菜加倍，谢谢。”
已经被冲昏头的红色章鱼根本没发现还有香菜的戏份，挥舞着触手就冲进厨房准备。
听见开水的声音后，尤钰才抬手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心想大脑回来就是不一样。
之前的克鲁斯可说不出这么多文绉绉的话。
虽然有点不习惯，但这样也不赖，显得很有文化。
这家里总得有个有文化的人。
没有高中文凭的尤钰对于有知识的生物都十分尊敬，并且拿出手机回复完论坛的消息后就开始品读好词好句，决定也学习一些有文化的甜言蜜语。
两个海产品在家好好休息了一天，没有被任何人打扰。
第二天克鲁斯还想抱着人类再温存一会，尤钰就已经掀开被子起床，精神奕奕问他海豚和鲨鱼送来的货在哪里。
克鲁斯：……
克鲁斯：“再过两个洋流就到了。”
早上买菜备料，下午开着银色猛兽餐车出摊，尤钰才停好车摊位前就已经站满了焦急等待的客人。
熟客打招呼问怎么换了车，新客紧急翻阅手机看什么最好吃。
克鲁斯将新品熊熊蜂蜜冰茶分给客人们后立刻将写着招牌菜和新品菜单的黑板挂在最前面，提醒大家按需点餐不要多点。
但即便如此，尤钰还是和克鲁斯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回来了，熟悉的忙碌感都回来了。
看着自己再次被烤到入味的触手尖，克鲁斯掐指一算，意识到自己还要这样和尤钰摆摊卖铁板鱿鱼上亿年，突然有种活一百年就去死也不错的感觉。
他忍不住问：“亲爱的，你有想过某天换个工作吗？”
“没有。”尤钰摇头，“怎么？你不觉得烤铁板鱿鱼很有意思吗？”
克鲁斯：……？
到底有意思在哪里啊？
克鲁斯心里疑惑但是表面点头：“是很有意思，我就是问问。毕竟最近甜品也很火，我觉得我哦们以后去做甜品也挺好的。”
起码触手不会烧焦。
“那你的触手能打发蛋白吗？”尤钰看他，“空手打发蛋白比烧烤难多了。”
克鲁斯：“买个面包机你不会破产的。”
“手作当然要自己做了。”尤钰嘟嘟囔囔说着，将烤好的鱿鱼须递给面前等待已久的客人时又挂起了微笑，“慢点吃有点烫。”
克鲁斯：……
算了，烤鱿鱼就烤鱿鱼吧。
两个人就这样烤鱿鱼卖到深夜最后开车回家，尤钰看着孤零零停在楼道里的三轮车沉默了很久，然后转头对克鲁斯问：“能把他放你的阴影里吗？我不想它被人偷走。”
“当然可以，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会永远保存。”
克鲁斯说着一打响指，触手立刻将三轮车拉扯进阴影中妥善安放。
两个人上楼回家，等尤钰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克鲁斯正在接来自邱小姐的电话。
“是所有的都吐丝结茧了吗？”克鲁斯问。
邱小姐看着面前监控的画面顿了顿：“不，只有赌神房间里的虫吐丝结茧了，长寿王八房间里的虫都死了。”
作者有话说：
上班前的克鲁斯：我和你会活到永恒。
上班后的克鲁斯：其实活一百年也够了。
尤钰：别忘了算延迟退休。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原本长寿哥对于虫子的死亡视作平常，但得知只有自己的虫子死了，隔壁的虫子不仅活得好好的还吐丝结茧即将破蛹成蝶后彻底破防，不顾老刘的阻拦对虫子进行了一夜的抢救。
但失败。
“可能是我和他八字相克，星座不和。”长寿哥看向正在检查虫子尸体的克鲁斯妄图解释虫子的死因，“总之我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被你吸死的。”一晚上没睡的老刘黑眼圈比熊猫还大，感觉自己再熬下去就是下一个被长寿哥吸走阳寿致死的对象。
长寿哥不满：“虎毒尚且不食子，我为什么要吸死我的宠物？我是绝对的动物保护者！我救助了十条狗八只猫，谢谢。”
并且十条狗七只猫都寿终正寝在幸福中离开，照片还在家里放着。
“老虎是国家保护动物，你是？”尤钰用筷子将死掉的虫子收进盒子里，“不过你也不用难过，我们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能力而已。”
从昨晚到现在终于听见一句安慰的长寿哥感激地看向尤钰，指着这个闪耀着人性光辉的奇怪小子道：“这才是人话。”
尤钰却动作一顿纠正说：“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是人了。”
长寿哥：……？
眼看着老刘端着虫尸要走，长寿哥下意识想伸手拉住对方。
但在鬼门关门口唠过嗑的老刘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双腿突然跟章鱼一样弹射躲开道：“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自己好不容易捡回来这条命，要是被这家伙摸掉半截，老刘都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告状。
“你要把尸体拿到哪里去？”长寿哥问，“就不能让它入土为安吗？”
“实验解剖之后我会把它火化的。”克鲁斯让他放心，看向长寿哥的眼里充满了欣赏：“你很厉害，把奈亚的分身吸死了。”
长寿哥：……
长寿哥：“哥们算我求你，换个动词好吗？”
“它体内的生命力都被你夺走，现在你感觉如何？”克鲁斯让他躺在床上伸出手闭上眼，尝试着去感受空气中生命力的流动。
克鲁斯：“你现在看到什么了？”
长寿哥沉默了两秒选择实话实说：“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不要着急，慢慢感受。”克鲁斯示意尤钰将房间里的灯关闭，教对方跟着自己的节奏呼吸放松冥想，用心去感受调动属于自己的力量。
就这样过了五分钟，房间里响起了长寿哥的呼噜声。
克鲁斯：……
尤钰：……
尤钰有些怀念：“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才睡得这么快。”
闻言克鲁斯立刻化身冷酷无情的教导主任，指挥着自己的触手将床上的长寿哥打醒，并且在对方的嚎叫声中表示再睡就吊起来打。
“你就不怕被我吸走生命力吗？”长寿哥忍不住大喊。
克鲁斯面无表情道“没有人会在乎被蚊子吸走的血。”
如果长寿哥能吸走自己的生命力，那自己还能少摆两年夜市摊，也算他做了件好事。
在克鲁斯的反复鞭打和填鸭式教育下，长寿哥终于闭着眼进入类似胶片底片一样的世界，看见空气中生命力的走向。
几乎是黑白的世界里，只有如同砂砾一样光带是彩色，它们从生命体的身上飘走，有些消散于天际，有些却飘向了自己。
他伸出手接住一些砂砾，但低头仔细去看时，掌心却空无一物，那些砂砾已经被吸入了身体。
“我草，牛。”
长寿哥说着转头看向克鲁斯，突然被强烈的光闪得后退了两秒。他捂着眼睛痛苦道：“天哪，你也太闪了。”
“你也不赖。”克鲁斯让他自己照镜子，加上尤钰现在房间里有三个无敌大灯泡。
而什么都看不见的尤钰眉头紧皱：“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只是向他展示一下生命的奥秘。”克鲁斯示意长寿哥关闭自己的能力。
几个呼吸过去，长寿哥缓缓睁开眼看着重新亮起来的世界，感觉不一样的他有些激动问：“所以我现在也不是人了吗？”
“勉强不算。”克鲁斯道。
触手又挤出几条黑色蠕虫放在桌上的盒子里，克鲁斯将另外一根触手书写着的日程表递给长寿哥：“你需要按照上面的计划安排，努力练习自己的能力。”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长寿哥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眉头一皱，这比他高三的课表还满。
克鲁斯：“时间不等人，我们得抓紧时间。”
“你要干什么？”长寿哥疑惑。
克鲁斯：“我需要你的力量来杀死赐予你能力的外神。”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长寿哥确定身边没有别人后，忍不住抬手指向自己：“我？你是说我吗？”
别开玩笑了好吗？
“是的，你。”尤钰无语，“当然，你肯定只是助攻，不要太有压力。”
长寿哥还有点道德包袱：“那我这样会不会有点恩将仇报了？”
“你家猫才从医院出来，它原本不会生病的，都是因为你吸取了它的生命力。”尤钰拿出手机展示正在打吊针的臭脸猫照片，“医生说它差点死了。”
看见猫的照片长寿哥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克鲁斯见状道：“我知道你对成为一个人类英雄没兴趣，但是只要你帮助我，你的猫就可以和你永远在一起，我会让你和它共享寿命。”
原本要在人类生命旅途中途下车的猫猫，现在可以陪着人类一起坐到终点站，然后手拉手一起奔向另外一个世界。
长寿哥闻言立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十分果决道；“请奈亚赴死！”
“就是要这种精神。”克鲁斯十分满意，并且又针对性提出几个要注意的重点，确定长寿哥都听进去之后，这才带着尤钰离开。
“说实话，那只老猫已经十五岁了，生病和长寿哥的原因也不大。”尤钰忍不住看向克鲁斯，“你又骗人家。”
克鲁斯表示这不叫骗，这叫善意的谎言。
“他家里父母离异后各自有了新家庭，没有朋友和伴侣，想长生不老也只是想看看讨厌的人最后下场如何。”克鲁斯微笑，“唯一亲近就只有收养回来的动物，我只能用这个理由来诱惑他。”
而且自己也没有说谎，原本要生病死去的老猫的确被救了回来，并且身体日益健康，只要长寿哥完成自己的计划，那么一人一猫可以相伴到生命尽头。
“说实话，如果不是怕吓着他，我都想给予老猫一点智慧，起码让它学会说人话。”克鲁斯说着突然看向尤钰一笑，“怎么？想起我第一次和你说话的时候了吗？”
尤钰点头：“当时我真的被吓到了。”
两个人来到隔壁赌神的房间，看见赌神原本花白的头发已经恢复了全黑后，尤钰将带来的铁板鱿鱼和章鱼块放在餐桌上道：“看上去精神不错。”
“是的，感觉人生又有盼头了。”赌神看向克鲁斯微笑，“我听老刘说现在已经不会有新的玩家进入副本了？”
克鲁斯点头：“是的。”
“谢谢你。”赌神将装满虫茧的盒子递过去，“我对着灯看过，里面似乎在孵化。”
克鲁斯伸出自己的手，在盒子上方用力握紧，蓝色的血液顺着他的手指好滴落在这些银色的虫茧上。微笑：“是的，他们会孵化成厄运蝶，飞过的地方会枯萎，停留的地方会毁灭。”
“喔噢，那很酷。”赌神道。
“但是这一点打败我们共同的敌人还不够，我们还需要更多。”克鲁斯将新鲜的蠕虫扔进盒子里，连带着装着虫茧的盒子一起推给赌神：“这些虫茧要在你身边才会被孵化。”
赌神点头。
“等一切结束我会想办法解除你的能力，你会恢复到从前平静的生活。”克鲁斯说着顿了顿，“如果你愿意，我也会消除那些让你痛苦的回忆。”
赌神却摇头：“不必，我心理素质没那么差。”
“真的吗？”尤钰看他。
赌神：……
赌神看向他：“申京已经进副本好几天了，你也快进入副本了吧？”
“不，我应该不会进入副本了。”尤钰转头看向克鲁斯：“对吗？”
克鲁斯点头：“是的，我感觉到我的规则已经生效了。所有在外面休息的玩家都不会再继续进入副本。”
赌神微笑：“恭喜。”
但不知道是因为赌神的恭喜有毒还是他又一次吸走了克鲁斯的运气，夜晚惊醒的尤钰睁开眼睛，眼前就是一片纯白。
自己又回到了盗汗空间中。
只是这一次耳边响起的不是系统的声音，而是奈亚那熟悉又欠揍的笑声。
尤钰：“别笑了，公鸭嗓难听死了。”
奈亚：……
奈亚：“你能不能对我说话好听点，明明你对克鲁斯说话就很好听。”
“你又不是克鲁斯，别来碰瓷。”尤钰说着感觉到手腕一烫，被奈亚咬出来的奥运五环正在闪闪发亮。
好了，这下克鲁斯真的要发疯了。
作者有话说：
长寿哥：我打奈亚？
尤钰：这下真睡得盗汗了。
纯白的空间里没有下雨，但气氛依旧不算融洽。
面无表情的尤钰穿着睡衣盘腿漂浮在空中，内心正在单方面向克鲁斯报平安，告诉很有可能正在家里抓狂的黑化章鱼冷静不要发疯。
见自己怎么说话都没有得到回应的奈亚缓缓凝聚成人形，站在尤钰面前阴恻恻道：“你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吗？”
“你能不能有点自己的创意，别抄袭克鲁斯的脸。”尤钰仰头看他语气里竟然有一丝诚恳，“换一张好吗？”
立体防御第一招，答非所问。
奈亚果然沉默了一秒，然后整个人像是融化的橡皮泥一样开始发生变化，脸部拉长头发变色。
璀璨的银发变成了浓郁成黑的墨绿，像是鬼雾一样披散在苍白的皮肤之上。轮廓鲜明的脸像是埃及壁画上的法老，全包眼线下的眼睛中有什么在流动。
尤钰只是盯着看了两秒钟就开始头痛，他立刻挪开自己的视线道：“原来你长这样，为什么你的信徒把你描述得跟耶稣一样。”
“那是因为我会变成他们最想看见的样子。”奈亚缠绕着自己跟海带一样的头发，“就像刚才我在你面前会先变成克鲁斯一个道理。”
“你很爱他。”奈亚在尤钰面前蹲下，充满恶意道：“但是他有你爱他这样爱你吗？”
这样挑拨关系的话尤钰已经听听听到厌倦，根本不为所动。
开玩笑，克鲁斯要不是因为爱能坚持每天陪自己夜市出摊忙到手脚都烧糊掉吗？
正常人早跟自己分手了，只有这只漂洋过海来见自己的章鱼能够忍耐。
如果这都不算爱，还有什么好信赖？
人类的心声不断传入耳朵，让原本愤怒到连夜把邱小姐叫醒的克鲁斯冷静了下来，坐在沙发上闭上眼认真聆听。
他十分欣慰。
原来尤钰也知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天都出摊是一件辛苦的事。
“你怎么了？”邱小姐惊恐看着突然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还面带安详微笑的克鲁斯，“你不是被气到圆寂了吧？”
克鲁斯立刻睁开眼：“我们叫梦死，谢谢。”
“随便你什么死，反正不要现在死就行了。”邱小姐坐在办公桌后面疯狂打了几个电话又喝了口水后才盯着半夜打上门的克鲁斯问：“所以在你闭上眼前尤钰还好好睡在身边，是突然之间就‘唰’一下不见了对吗？”
克鲁斯点头。
邱小姐盯着他抓狂问：“大哥，你这么多眼睛就不能睁着一个睡觉吗？”
克鲁斯：……
克鲁斯：“我能确定尤钰现在还安全，暂时没有出事，我正在定位他的位置。”
邱小姐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心想他要没出事自己得先出事，她摇头晃脑痛苦道：“我不想干了，我想辞职！我想出家！我想圆寂。”
她要找个没有人没有章鱼和鱿鱼的地方去放逐洗涤自己的灵魂！
“别了吧。”克鲁斯看着面前抓狂的女士委婉表示对方没有慧根：“别人是仓央嘉措，你顶多是仓又加错。”
邱小姐闻言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枪对准了克鲁斯。
克鲁斯：“等所有事情解决我会给你一千万。”
邱小姐不为所动。
克鲁斯：“斤的金子。”
邱小姐立刻将枪放下，整理好了自己的头发问：“什么事情都要从根源寻找原因，你的规则不是生效了吗？尤钰究竟是怎么从你身边消失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尤钰也想知道。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是因为我手上这个疤吗？”他看着面前的奈亚，“可是克鲁斯检查过很多次，什么都没发现。”
奈亚嗤笑：“当然什么都发现不了，因为它就是个锚点对你的身体没有任何负面影响。”
甚至会因为疤痕的愈合而失去作用。
“但是只要它没愈合，我就能通过坐标准确定位你，然后将你拉进中间世界里。”奈亚说着用尖锐的指甲划过人类的手臂。
尤钰一把拍开他的手：“那你为什么不趁着疤痕新鲜的时候动手？因为你网络卡了吗？”
“那是因为你离从副本出来还不够七天，该死的克鲁斯乱修改我的规则，害得我只能等待。”奈亚说得生气，头发不自觉开始抖动。
一根根头发掉落在地上就变成了黑色扭动的蠕虫，朝着人类的方向弯曲爬动。
尤钰见状忍不住皱眉。
难怪有那么多黑色蠕虫。
奈亚掉发挺严重。
“克鲁斯已经修改了规则，我不会再进入新的碎片世界开始新的副本了。”他将身边的蠕虫捏住尾巴甩到一边，“很遗憾，你就是把我拉入盗汗空间也没用。”
“谁说没用？”奈亚的脸突然靠近，尖锐的指甲轻轻点了点尤钰的胸口，“进不了新的副本可以创造新副本啊。”
尤钰和听见人类心声的克鲁斯同时一愣。
原本纯白的空间开始变得浑浊，头顶旋转的天空开始分裂出各种颜色，马赛克一样的图案渐渐清晰，构成了人类城市的景象。
闭着眼都能走出去的街道和每天都会遇见的邻居让尤钰终于收敛起轻松的表情，他慢慢站起来俯视着这熟悉的世界，奈亚蛊惑的声音仿佛海妖的歌声。
“尤钰，这是你的世界。”
“你会是这个世界的中心，你将主宰这一切。”
多个指节的苍白大手轻轻抬起尤钰的左臂，太阳随之升起；尤钰的右手轻轻挥动，月亮随之高悬。
云彩被他的手指拨动，潮汐因为他的呼吸而起落，就连时间也随着人类眉头紧皱而放慢直脚步直至停止。
奈亚又轻轻打了个响指，面前的画面突然分割成好几个小隔间，每个隔间的中央都有一个人类正忙碌着。
尤钰看着几张曾经给自己给予过善意的脸，一把抓住了奈亚伸过去的手臂，但下一秒掌心就传来剧烈的疼痛感。
手心被刺穿，鲜血滴落。
奈亚见状露出微笑，抬手朝着表情都扭曲的人类竖起一根手指轻嘘，示意他保持安静，千万不要惨叫出声。
黑色尖锐的指甲轻轻将躺在病房里接受化疗的病人身上一弹，意味着病痛的黑色的烟雾从对方的身上离开。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很快就有医生进来宣布她的健康。
因为辞退下岗正奔波在送外卖路上的阿叔被轻轻拍了下头，突然停下脚步去旁边的彩票店买了张彩票，回家却发现自己收获了大奖，和家人们欢呼着拥抱在了一起。
奈亚的手又轻轻一弹，小小的格子世界立刻扩展，新的主角善良登场。
那些曾经出现在噩梦里的脸又出现在眼前，尤钰已经猜到了奈亚要干什么，任由对方捏着自己的手腕伸出。
正在过马路的人不小心滚到了卡车下面变成了减震带，被压得像过期了的番茄罐头。
曾经骂尤钰的人正在公司挨骂，最后在手指的推动下从公司窗户上跳了下去，被下面的路灯刺穿。
而嘲笑过尤钰没有父母的人自己安全，但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死在眼前，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哭声和嘶吼声让奈亚忍不住桀桀笑起来，他将刺穿尤钰掌心的刺拔出，狰狞的伤口被蠕虫包围后很快愈合。
代价是强迫对方认真看完这些解气的画面。
奈亚看向尤钰，原本漆黑的双眼已经变得明亮，其中不断旋转的物质散发出蛊惑的味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玩？”
两人对视几秒，尤钰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没玩过我的世界？”
奈亚：……
奈亚：“你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了你吗？”
尤钰：“你要能动手早就动手了。”
并且会慢慢折磨自己，然后还把自己受折磨的照片录像或者是拔下来的指甲和牙齿寄给克鲁斯耀武扬威。
“难道你就不想掌握别人的生死吗？讨好你的人会获得奖励，欺负过你的人则走向死亡。”
“一切都由你操纵，你的心意就是这个世界的心意。”
“你就是神。”
尤钰保持着沉默，奈亚却已经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拒绝的答案。
勾起夸张弧度的嘴角被旋转一百八十度，苍白的脸开始布满黑斑，奈亚死死盯着尤钰道：“你的表现让我很不满意。”
低贱人类应该被诱惑，为这一切感觉到欣喜若狂，然后被自己告知是虚假后而堕入失望的深渊，然后跪在地上恳求自己真正赐予这一切。
心情巨大起伏中孕育的绝望和贪婪才是奈亚最喜欢的食物。
“是吗？那是我的荣幸。”
尤钰说着整个空间突然开始震动，头顶湛蓝的天空被强行撕开一个大口。意识到克鲁斯的触手正在强行挤进来时，尤钰正要大喊他的名字告知自己的方位，肩膀却被用力击打。
原本悬浮在空中的人类失去了浮力，在奈亚恶意的眼神中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坠落进下面的世界。
白光在眼前炸开，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尤钰和五大洲七大洋中每个角落居住着的居民们一起听见了盗汗空间里的系统声。
“欢迎来到副本，尤钰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奈亚：我希望你的感情就像跳楼机。
尤钰：求人不如求己。
克鲁斯：人，我来了！
医院里一个新生儿呱呱落地。
听见他哭声的瞬间，疲惫的母亲闭上眼和通红的小脸贴在一起，激动的父亲紧紧握着妻子的手，低头让自己的眼泪落在病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