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付知言没有和他说话的打算。
刚刚吃完药,也实在没什么精力聊些其他内容,温言喻只道了声晚安,便闭上眼休息。
付知言低眸,看着床上温言喻为自己预留出的位置。
宽敞的位置。
沉默了半晌。
脱下外套,躺上床。
灯熄灭。
付知言回了句,“晚安。”
林中雨声不断,不断嘀嗒嘀嗒的脆响。
床上昏睡的人眉头紧皱,似乎是陷入了梦魇之中,不停发出微弱的呢喃声。
一声接一声。
听不真切。
付知言缓缓睁开双眼,静静凝视着身侧明显已经陷入昏睡的少年。
半晌之后,付知言伸出双臂,将温言喻小心翼翼拥入怀中,冰冷的身躯恰好缓解了因为高热而带来的不适。
温言喻舒服地下意识往那怀里又缩了缩。
窗外的雨滴依旧嘀嗒嘀嗒地响着,夜风呼呼吹过,发出一阵阵沙沙声。
“傅寒川……”
终于听清了那句呓语。
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铺天盖地的酸意与委屈自心底翻涌而出。
付知言眸色渐深,不知名的情绪在眼底燃烧,仿佛马上就要失控。
药物作用下,难得的快要进入深度睡眠。
温言喻将头埋在男人胸前,呼吸越发平缓,可就下一秒,下颚被猛地抬起。
付知言低头,泄愤似的狠狠吻了上去,压抑的酸意与不舍被全部糅杂进这个吻中。
强烈的不安化为浓重的占有欲,像是要把少年融入骨髓般,付知言越搂越紧。
温言喻难受地直哼唧。
身体又因习惯而没有反抗,只是委屈地抓着男人胸前的衣服。
缺氧所带来的生理性泪水忽地落下。
付知言身子一僵,立刻松开了桎梏住对方的双手,不知所措地愣在了那里。
温言喻缓缓掀起眼皮,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氤氲起一层雾气,迷迷糊糊看向了他,像是在疑惑发生了什么。
付知言呼吸停滞。
没几秒。
太困了。
只当是场梦境。
温言喻又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软软地窝在男人的怀中,重新闭上了双眼。
怀里的呼吸声再次平稳下去。
付知言垂着眸子,冰冷的指腹一点点将怀中人眼角的泪水轻轻拭去。
一声无奈的叹息声在黑暗中散开。
太阳升起,雨夜残留的冷意被渐渐驱散。
第128章 兔宝病重事件
寒风吹过,空气中满是泥土与草木的香气,一连两日的雨夜,林中气温骤降。
温言喻坐在篝火旁的矮凳边,火光映入他的眼中,一双眸子水雾朦胧,眼尾泛红又湿润。
止不住地咳嗽。
一声咳后,气还没喘匀,就又是一声咳。
原本就有些轻微感冒的身体在夜间受了些寒,早起后就开始发热,气管貌似也出了些问题,咳嗽声自早起便再也止不住了。
付知言端来热水,温言喻接过,一口水下肚。
温水止咳。
但也只是在喉间那几秒。
人不可能抱着水杯24小时不断喝水,于是,除去实在咳的难受,咳的嗓子干疼外,温言喻也不再多喝。
只是每吸一口气,嗓子就像是进了羽毛,又痒又难受,忍不住地想咳嗽,一咳,嗓子更痒,连带着耳根内部也痒的难耐。
恨不得伸指进去亲自抓挠。
想用咳嗽缓解痒意,便只能用力咳,可一用力胸前肺部跟着难受,连带着小腹又酸又胀。
循环往复,仿佛永无尽头。
折磨的人连话也不想说。
温言喻颤了颤眼睫,唇瓣早就在一次次咳嗽中没了血色,额前白色碎发被冷汗与雾气湿润,黏糊糊地贴在脸颊两边。
纯白与脸上那股不正常的红晕碰撞,那股子病态的虚弱,更加明显。
又喝了两口热水,温言喻放下茶杯,将发烫的额头抵在怀中小狗身上,人在凳子上熟练蜷成一团。
是休息的姿势。
也是保护的姿势。
付知言看在眼中,忧在心中。
视线从面前还在熬煮的梨汤上移开。
付知言看向正在忙着给热水袋里换热水的江婉柔,又看了眼在陪温言喻闲聊的陆明绪。
浓重的焦虑与躁气在心底迅速蔓延,不知道这是他在做下决定后,第不知多少次产生的放心不下。
他知道在世界线回归正常后,温言喻的家人会都重新想起,重新回来。
江婉柔,秦承志,那位还不知在何处,但总会伴随斩不断的血缘与羁绊,而重新回到故土的小姑娘。
言言会重获幸福。
可还是后怕,还是担忧。
付知言低眸,盖住眼底翻涌的郁气。
他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人,强到有些病态,在他的意识当中,一件事总会被他往最坏的地方去假设。
因此,他不喜欢未知的感觉,也不喜欢失控。
他接受不了在未来的某天。
他所不知道的某天。
心爱之人会在他看不到的某天。
哪怕一点。
心如刀绞。
怔怔望着还在咳嗽的人看了半晌,付知言轻叹口气,重新将视线移回面前梨汤之上,轻轻搅拌,一丝蓝色雾气顺着腕间流入汤内。
也许是因为病了没什么精力的缘故,也是两边分组被模糊了的缘故,有人看他无聊来陪他说话。
温言喻也只是随便回上两句,对方看他没精力便也不再继续,各自忙各自的事。
温言喻便一个人坐在矮凳上,看着怀中毛绒小狗发呆,时不时笑意吟吟分成两角,各自对话,实为自言自语。
只是说上两句,便又会被咳嗽声打断,接连不断地惹人烦,又是无奈,温言喻干脆停下声音,将头埋在小狗身上。
并未有什么过大的语气和动作,也没有什么抱怨难受的撒娇,只是一会没精打采的发呆,一会熟练的自我安抚。
也许当事人没觉出有什么问题。
但从第三人视角来看。
只让人觉得心脏发涩,心都揪成了一团。
【哦~姐姐妈的兔兔呜呜呜,谁懂,看着兔兔一个人抱着小玩偶在那坐着,虽然知道他已经是大人了,但还是幻视一个特别特别可怜的小朋友。】
【我懂,虽然本人并不吃温言喻这口颜,也不粉他,但一联想到他身世,看他生病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和小狗玩,老觉得心脏痛。】
【哈哈!现在也是我们能看见!兔宝过去十几年每次生病都是自己一个人这样熬过来的!哈哈!哈哈!】
【天杀的!我要把隔壁省卖了!把兔兔抱回家养起来!全世界都应该对我家兔兔好!兔门!】
【呜呜呜虽然我不想道德绑架呜呜呜,但是江姨呜呜呜!你能不能给兔宝当妈妈!呜呜呜!我家兔兔真的好需要一个妈妈。】
【不想冷场,可再好也不是最开始的那个妈妈,这是不一样的,唉。】
江婉柔在他身侧坐下,抬手轻拂过他额前被冷汗浸湿的头发,向后拨去。
没有一丝杂色的发根在面前闪过。
江婉柔呼吸轻顿,眸光晦涩。
迎上少年疑惑的目光,江婉柔重新露出笑来,温和地为他擦去额上冷汗。
只问一声:“还难受吗?”
温言喻歪头看向女人,轻轻摇头,眼尾处的殷红还未消散。
“不难受。”
温言喻是笑着说的,沙哑嗓子发出的声音几乎成了气音,很轻,很轻。
恍惚间,让人听出了本不该存在的哭腔。
温言喻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她。
安静地看着她。
像在看她,又像是在透过她去看另一个人。
看一场不存在的梦。
那一双桃花眼似是因为咳嗽含满了水光,但会说话的眸子,隔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又似是在……
不管多大的人,总是会这样,不管平日多么坚强,不管多么大大咧咧还是阳光开朗,一旦生病,总是会有一股莫名的委屈在心上。
原本50的爱十分满足,可一旦生病,那需求就会变高,会委屈地想要更多的爱,更多的关心,更多的照顾。
这是人的本能。
是不管多么坚强的人。
都会产生的。
原初的本能。
犹如苦难来临时,最后时刻时,呼唤的那句妈妈。
江婉柔愣了愣,意识忽然发散开来。
她想到了深淮的父母因公牺牲后,他们刚把深淮带回来家的那两年,每晚,每晚,她都能隔门听见哭声。
温言喻是个坚强的小孩,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也是因为这点,她更加心疼对方。
可她又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尚且是快要成年时期才失去了父母的深淮,都在她与爱人的陪伴下,花了多年才渐渐走出伤痛,逐渐让生活步入正轨。
和不知在多小,甚至可能是三观尚未建立完善,就失去了父母庇护,无依无靠,经历了一堆她所无法想象磨难的温言喻相比。
他在想什么。
江婉柔神色茫然了瞬,指间不自觉轻颤,心口处传来一阵刺痛,缓缓向四肢蔓延,如冷火灼烧。
也许是母性在泛滥。
又或许是某种不可言的原因。
江婉柔偏开视线,揉了把酸涩的眼眶,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从胸膛深处升起,心口被堵住般的窒闷。
节目组见温言喻咳得厉害,录个节目也没真想给人折腾出事,加之也得罪不起那身后之人,连夜送来止咳糖浆与雪梨。
问温言喻要不要先回市区,可以等众人结束荒野求生录制之后,再一同参与录制。
轮回多年啥病没生过,只是微微发热和咳嗽,温言喻没怎么在意,谢过节目组送来的药。
继续窝回兔妈与他曾经的小狗身边。
坐在火边,温言喻喝着兔妈喂来的狗狗特制止咳梨汤,原本略带苍白的面色被火光烤的暖融融的。
【哦~宝宝~可爱宝宝乖乖窝在兔妈身边吃药,给姐姐妈的心都看化了。天杀的节目组!都怪你们!害得我家兔兔都生病了!拿命来!】
【乐,江妈都不管什么分组了,直接在温言喻这组扎下照顾人。】
【我现在对温言喻感情好复杂,之前我想娶他,现在我想生他。】
【笑死了哈哈哈,我也是,平时感觉还不是很明显,只是单纯喜欢,兔宝一生病,看到他病怏怏的又对着镜头笑的可怜样,感觉心瞬间化一半。】
【国家不是提倡生孩子吗,我要生这个。】
一连两日的暴雨,除了避雨和雨停后的进食外,拍摄不到什么内容,眼见着节目热度有些下去,为了节目效果。
节目组安排众人轮流讲讲曾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趣事,或者曾听过看过的有趣小故事。
第129章 虐猫这件事
江婉柔先接过话题,讲起了自己的养崽日记,陆明绪的剧组趣闻,楚星白编了半天没想出来能说什么,干脆说了两件学校糗事。
段慕风让瞬间直播热度暴涨的《我在国外当流浪汉那一个月》,桑语拍摄的各种猫咪与猫猫族群小故事。
“领养人说一周后才能到,那小丫小小一只,我们特别担心小丫出事,就把小丫抱到了宿舍养着。”
“我现在还记得当时学校宿管来查寝,小丫躲在我床上的被子里叫了一声,差点被发现,我和宿舍里的朋友就在那疯狂学猫叫。”
“宿管以为我们是学习压力大了,还安慰了我们好久。”
浸泡在罕见的轻松回忆当中,桑语笑得格外开心。
“小丫当时特别小,都没有我两个巴掌大,我和朋友把它交给领养人,现在都5年多了。”
“小丫,砰一下。”桑语眉眼弯弯,笑的眼角弯成了月牙状,手里还在比画出超大号的姿势,“变成一辆大咪了。”
桑语越说声音越发轻快,由内而外的开心,不自觉感染了周围吃瓜几人。
温言喻坐的靠近桑语,目光灼灼,不停探头瞄瞄女生手机上的各种毛茸茸生物。
好可爱。
【小语是真的好喜欢毛茸茸的动物,相册里好多毛绒绒啊。】
【兔宝看得眼睛都在发光哈哈哈,两个小可爱,陆明绪不喜欢猫,小语你干脆和兔宝一起养猫猫吧哈哈哈,我看兔宝很愿意。】
【不爱哥可能不是很愿意。】
【不开玩笑,看节目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感觉小语在开心,前几天她爹在那叽叽歪歪给我看的生理不适。】
【弱弱点赞。】
桑语也倾斜了屏幕,一边给他扒拉以前拍的视频,一边讲着视频的拍摄。
“因为爸爸管得很严,他不允许家里出现带毛生物,这是我偷偷把猫藏在了卧室阳台上偷拍下来的。”
温言喻抱着装了梨肉的汤碗,一口梨肉,一眼小猫。
就连原本止不住的咳嗽,也在全神贯注地看猫与听故事中缓解了不少。
桑语扒拉到下一个小猫视频。
趴在温言喻旁边的段慕风眯起眼,指了指屏幕。
“它腿怎么了?”
手机屏幕上,脏兮兮的软垫上窝着一只干净的三花猫,小猫明显是被照顾得很好,一身皮毛油光水滑,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拍摄者。
可仔细瞧去,就能发现小猫后腿肌肉已经萎缩,只能无力地耷拉在软垫上。
看了眼屏幕上的小猫,桑语愣了片刻,没怎么思考,脱口而出:“之前把它偷偷养在阳台上被发现了,我弟弟给它从楼上摔下去了。”
一句话落。
周围几人诧异看来。
温言喻手一抖,手中的汤碗差点没端稳,付知言眼疾手快,覆住他的手背,借力扶住了还有些泛烫的瓷碗。
正专心听八卦的直播间此刻也是一片问号。
【???不是??把猫从楼上摔下去了??这他爹的不就是虐待吗?】
【小语弟弟?真的假的?我记得她弟弟不是挺温柔一个小孩吗,不可能吧,小语是不是口误说错了。】
【哈哈哈可能是桑爸平时有点偏向弟弟,小语吃醋了,所以故意这样说的,怎么可能。】
【不像编的,她刚刚就是下意识回答出来的。】
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桑语瞳孔扩大,猛拍了下自己的嘴。
忙要解释。
就这时,刚刚去换衣服的桑怀仁从屋里走出,恰好听见桑语那句给它从楼上摔了下去。
桑怀仁脚步猛地顿住,三两步走到桑语面前,一把夺过了女生手中的手机。
桑语被吓了一跳,没敢反抗。
乖乖把手机交了出去。
周围几人面面相觑,都没说话。
看完了视频内容。
桑怀仁看了眼周围摄像头,又看了眼已经被吓住了的桑语,扯了抹笑,道:“延祖猫毛过敏,小时候被猫咬过,看到猫就害怕,那次是不小心给猫磕了下。”
说完,桑怀仁把手机递回桑语手中,略带不满道:“你想干什么我们没让,你也知道你弟弟猫毛过敏,老把野猫往家里带。”
“我们也是担心你弟弟。”
第130章 噩梦
“你忘了你小时候非去招惹院子里的猫,结果被咬了一口的事吗,当时要不是你妈在旁边,那猫发起疯来还要咬你弟弟。”
桑语目光闪烁,没忍住反驳:“那只猫明明很乖,是小祖先拿棒子打了它,还抓它尾巴,它想跑没跑掉,我去让小祖松手,小猫才不小心咬到我的。”
“你说了猫可以养在院子里,我才把它放在院子里养的,桑延祖对猫毛明明就没有过敏反应,他就是不想我养猫……”
桑怀仁皱着眉,没说话,就只安静地看着她。
一双黑眸里满是压迫。
桑语害怕地抬眸瞥了眼桑怀仁,接触到男人目光的瞬间,解释的勇气熄灭了大半,声音也越发微弱。
“每次他干什么你们都向着他,我赚的钱也拿来给他买了新房,我只是想要房间而已,我只是想养只猫而已,明明是他做错了,我……”
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清讲了什么,也已经彻底失去了解释的勇气,桑语干脆闭了嘴。
桑怀仁扶了扶眼镜,依旧是那副表情,眉头微微一挑,带了点责备。
“你要干什么我和你妈哪次没让你做,我们也从来没干涉过你的任何决定。”
“你说想有自己的屋,我和你妈答应了,你初中时我和你妈都忙,没空照顾你,让你住校,你住了一年,说想走读,我和你妈答应了。”
“后面你成绩没有你弟好,你说要拍戏,我和你妈也答应了。”
桑怀仁当老师的习惯没变,说话语速不快,每一句都娓娓道来,抑扬顿挫,像把锋利的尖刀,直直扎向另一人的心口。
“我和你妈哪次没满足你,你有什么不满足的?”桑怀仁冷冷地问。
“也不是不让你养猫,外面那些野猫身上不知道带了多少病菌,小孩抵抗力本来就不好,要是被抓伤咬伤,光打针就要好几次,那针又痛,你弟弟怎么办?”
桑怀仁眉头紧皱,语气里满是压迫,三两句话,将责任完全推到桑语身上,没给她丝毫辩驳的余地。
“我知道,我和你妈平时是比较照顾你弟弟,那是因为你弟弟还小,他还没有完全懂事,我们肯定会更操心他一点。”
“这又不意味着我和你妈不爱你,不关心你,上期节目也是延祖那边实在离不开人,我才没有陪你,你们是姐弟,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我和你妈是怎么教育你的,成天和你弟弟计较这计较那的。”
【之前到底是谁和我说的桑怀仁很温柔,他这也不温柔啊,隔着屏幕看得我都浑身难受,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总感觉桑语性格那么拧巴了,和这种爹在一起生活,性格能不拧巴才怪了。】
【弹幕某些人好夸张,这不就是正常教育孩子吗,确实是桑语的问题诶,桑爸也没有骂小语啊,只是给她讲道理而已。】
【不是……他哪是在讲道理,他这不是在搞PUA吗?桑语做错啥了?我不理解。】
【我靠,这种没有骂脏话,但话里话外全是我对你太失望了,好经典,我感觉我PTSD都要犯了。】
【爹味好重(贬义)。】
桑语低下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对不起。”
声音很轻,带了点哭腔。
桑怀仁看着女儿低下头道歉,心中的怒火微微平息了些,稍稍柔和了下面色。
“你知道就好,做事之前要多想想后果,不能只凭自己的喜好。你现在长大了,不能再像小孩子那样任性。”
这么明显的异常,在场几人也不是瞎子。
气氛忽然沉默。
桑怀仁已经在另一侧坐下,嘴里还在说些教育人的话。
桑语头越埋越低。
江婉柔皱着眉。
作为同组,接触多,这两天看的事也多,不想掺和别人的家事,但与爱人如出一辙的正义感,也不想见小姑娘一直被欺负。
女人刚要开口说两句话。
还是温言喻的巨大喷嚏声打破了沉默。
众人扭头看去。
温言喻伸手揉了揉泛红的鼻尖,不好意思地抬头看向众人:“我好饿,你们饿了吗?”
被忽然打断,桑怀仁有些不满。
“对对对!吃饭吃饭!”
“我也饿了。”
“是该做饭了。”
“好像只剩一只鸡了,现在出去搞点吃的。”
原先僵持的气氛被几人的喊饿声打破,一群人迅速站起身,各自分配好了任务。
温言喻没看男人,喝了口已经温下去的梨汤,拉着身旁还在失落的桑语迅速远离了桑怀仁的视线。
【哈哈哈大家好默契地结束了话题。】
【可恶!虽然但是我还没有听兔兔和小狗哥讲自己的故事呢!为什么要出来捣乱啊啊啊!】
【额,话说没人扒一扒桑家的事吗,感觉他们家好像并没有表面那么友好,之前看综艺就觉得有点怪怪的了,感觉他们家好像有点偏向那个弟弟。】
【我只能说,还得是直播综艺没法剪辑,之前录播综艺只留了这男的好的一面,搞不懂就一纯大男子主义偏心眼,怎么被剪成了好爸爸的。】
这边小插曲刚刚结束。
与此同时另一边。
遮光窗帘挡住了窗外所有光线,屋内密闭又黑暗,没有一丝光亮,压抑异常。
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意识海中疯狂蔓延,几乎就要化为实质,影响到现实的躯体。
傅寒川眉头紧锁,大滴大滴的冷汗顺着额角不断滑落,紧闭的眼皮下眼球疯狂转动,明显是在噩梦深处。
原本被紧抱在怀的毛绒小兔,被噩梦中的男人搂到了几乎变形。
第一人称的梦境,白茫茫一片,他似乎是躺在冰雪之中,除了天空的色块与白外,看不清什么东西。
一道人影在他身侧倒下。
梦境中的视线模糊,除了大面积的色块与噪点外几乎看不清什么东西,就在梦中视线清明的那刻。
一张被鲜血覆盖了大半的脸出现在视线当中,朦胧的梦境让他看不真切面前的人是谁,只有一双渐渐失去生机的灰眸格外清晰。
傅寒川瞳孔骤缩。
没来得及惊呼。
画面再度跳转,大量噪点伴随着碎片式的画面在脑中不断闪过,一帧帧,一幕幕,反复播放着属于一个人的死亡。
它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
“言言!”
傅寒川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身黏腻的冷汗紧贴脊背,仿佛刚刚从水底挣扎而出。
“砰,砰,砰”,心脏因恐惧而剧烈跳动的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中格外清晰。
傅寒川猛地坐起身,眼底恐慌未散,脑子还处在如梦中一样的惊恐当中,他下意识想要寻找熟悉的人影。
好半晌。
直到看见怀里那只被紧搂到变形的毛绒小兔。
傅寒川愣了愣,神色有短暂的迷茫。
是梦……
只是梦……
这个念头在脑中闪过。
庆幸与后怕同时出现。
没怎么从噩梦中缓过神来,傅寒川伸手,摸索着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小夜灯,昏暗的卧室被点亮,暖黄色的灯光洒满了整间卧室。
只有心跳声依旧剧烈。
傅寒川下意识拿起手机,翻出置顶联系人,手指已经在播出键上停留。
凌晨4:06分的字样映入眼帘。
他还在睡觉……
傅寒川目光微微下移,想要去拿起身边那只小兔,可手抖得厉害,拿了几次都没成功。
终于握住了小兔的耳朵,傅寒川连拖带拽,将小兔扯入怀中。
黏腻的汗水染湿了玩偶的毛发,傅寒川没怎么在意,让毛绒小兔紧紧贴着胸口。
刚一闭上眼。
脑海中不断闪回梦中那双失去生机的灰眸,血腥与寒冷交织的恐惧再次涌来,手掌处的冷汗就没停过,小兔的绒毛几乎被汗水浸了个湿,傅寒川将它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