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白雪朝好歹是个异能者，身体经历过强化，就算异能被限制了，那几个低级变异种也奈何不了他。
刚才鱼若兰不就徒手扇飞了藤蔓吗？她可没用异能。
但鱼若兰把这件事看得很重要，还把过错揽在了自己身上。
小6举起红心，像怕吓到鱼若兰似的，也跟着小声道：“宿主，她好可爱呀！”
因为白雪朝一直没有说话，鱼若兰心中忐忑，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悄悄看了眼他。
她猝不及防与白雪朝对视了。
白雪朝漂亮的红眸在午后的日光下如宝石般璀璨，眼里并没有任何怒意，而是平静的，仿佛光滑的镜面，折射着耀目的阳光。
他问：“你的存在感为什么这么低？”
或许是出于歉意，鱼若兰并未有所隐瞒，解释道：“因为我的异能……使用代价是减少存在感。”
代价即是副作用。
众所周知,异能副作用分为永久性和暂时性。暂时性的一段时间后会自行缓解，永久性则是可以通过其他手段减轻或治疗。
而以上提及的两种副作用，全部是作用于身体上的病痛,最常见的便是头晕、头痛、脱力等。
白雪朝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使用异能的代价是减少存在感。
自他昨日初次见到鱼若兰起，对方的存在感就一直很低,根据天启会其他人的反应也能看出这是常态,因此必定不是可以自行缓解的暂时性副作用。
“永久性副作用吗。”白雪朝判断道,待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他又询问道，“可逆吗？”
鱼若兰垂着纤长的眼睫,小声回答：“……不可逆。”
这就有点可怕了。
如果鱼若兰继续使用异能，她的存在感会越来越低,会不会有一天,所有人都会忘记鱼若兰的存在？
但鱼若兰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或担忧，她只是眼眸轻轻一弯,露出微小又羞涩的笑容,嗓音柔软：“但是我的异能……可以帮上澜哥哥的忙，我很开心。”
白雪朝：“……”
那什么,他有点槽想吐。
元澜是给她灌迷魂汤了吗，让她这么奉献自己。
不过，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鱼若兰的异能非常有用,否则元澜不会把她留在身边。
白雪朝没有鲁莽地直接问她的异能，而是继续闲聊似的问问题，尝试打开她的话匣子：“你上次用帮元澜异能是什么时候？”
提到元澜,鱼若兰的话总是会稍微多一点的。她应当是没什么防人之心,或者对于元澜带回来宣布是新成员的人没什么防备,闻言只是回忆了一下，便说：“大概是一周多……十天前吧。”
那岂不是才用过一次没多久？
白雪朝见她对自己的问题没什么抵触的表现，进一步试探地问：“你用异能做什么了，方便说吗？”
“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鱼若兰抬手将耳前的头发撩到耳后，轻声说，“我用异能，帮澜哥哥找了一个人。”
白雪朝发现鱼若兰在他面前已经越来越放松了，而且没什么警惕心，便大胆地问：“什么人？”
“一个女生。”鱼若兰说完，见白雪朝那双漂亮的绯红色眼睛还在望着她，似是在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她仿佛难以拒绝那双眼睛透露出来的倾听意愿，努力回忆着把自己知道的信息都说出来了：“我只知道她家在S市，目前正在B市明华大学读大一，体型微胖，有严重的偏颌和反颌。”
偏颌就是下巴歪，反颌就是地包天，加上微胖，特征还挺明显的。
但……这是鱼若兰用异能得到的信息？虽然特征明显，但鱼若兰作为异能的使用者，只知道这些信息？
白雪朝问：“她叫什么你知道吗？”
鱼若兰摇了摇头。
见状，白雪朝微微挑了下眉，又问了一句：“她是异能者吗？”
鱼若兰还是摇了摇头，意识到好像自己这样有歧义，补充道：“不知道。”
白雪朝若有所思。
元澜通过鱼若兰找这个女生是为了什么？
他见鱼若兰对他还是没有警惕的样子，直接开口问了最关键的问题：“你的异能是什么，可以说吗？”
“啊……”鱼若兰只是愣了下，便点了点头，“可以的，我的异能叫……”
她的手无处安放似的轻轻揪了揪自己身上的衣料，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好似对自己的异能名难以启齿，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叫，命运的指引。”
白雪朝有点理解她了。
这异能名是有点中二的气息。
鱼若兰见白雪朝听完这个异能名后，没有露出类似抿嘴憋笑的表情，才放心继续道：“向我提出任何问题，都、都可以……”
她的话显然还未说完，又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道：“得到来自命运的指引！”
好家伙，中二的气息越来越浓厚了。
这要是换成真的中二病，怕不是在觉醒异能的当天，就称呼自己为“命运女神在人间的代理人”了。
白雪朝完全理解鱼若兰为什么介绍自己的异能这么尴尬了，这跟让一个社恐在商业街大喊“我身上有神秘的力量”有什么区别？
不过——
“任何问题？”白雪朝问。
鱼若兰睁开了眼睛，紫水晶般的眼瞳望着他，小声道：“嗯……任何问题。”
闻言，白雪朝微微一怔，几乎瞬间就想到了鱼若兰的异能该怎么用、用在什么地方，鉴于鱼若兰的异能副作用是永久性且不可逆，他还想到了什么问题问鱼若兰，才能获得利益最大化。
怪不得元澜会留着她。
任何问题都可以得到指引，真的太有用了。
比如寻找异能源晶，有指引，就不用像现在这样碰运气了。
或许，元澜做实验时偶尔也会用到鱼若兰的异能。比如面对成百上千种实验变量，鱼若兰的异能可以极大缩短元澜的实验时间，不需要后者挨个试过去。当然，这也许是夸张的猜想，但万变不离其宗。
白雪朝都有点想挖墙脚了。
他问：“为什么是命运的指引？”他在“命运的”这几个字上加了重音。
鱼若兰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有点拘谨地顺了顺自己的长发，低声道：“大概是因为……每次的指引都像神婆的神神叨叨？能不能解决问题，还是要看提问者的运气。”
俗称，看命。
但即使这样，鱼若兰的异能也是非常有用的。
白雪朝不禁问道：“你跟元澜是怎么认识的？”
“哎？”鱼若兰似是没想到白雪朝的话题如此跳跃，从异能一下子跳到这上面，她瞪大眼睛愣了下，随后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回答道，“我跟澜哥哥是……发小。”
她避开了“青梅竹马”这样带有一点暧昧色彩的词语。
“我们是邻居，在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小学。”鱼若兰眼底蕴着一点笑意，仿佛提到元澜就会让她安心又愉悦，她的话也多了起来，讲道，“我从小就不敢跟别人说话，一直到上小学都没有朋友，还被同龄人欺负，是澜哥哥主动跟我交朋友带我玩的。”
“澜哥哥从小就很受欢迎，朋友也很多，感觉不缺我一个。尤其是他跳级很快，没两年我们就不在同一个学校了，上学也不顺路，我跟他理应是两个世界的人……”说到这，鱼若兰的唇角却带上了含笑的弧度，眼里的笑意也愈发温柔，她说，“但他一直愿意带着我，哪怕我胆小、懦弱、交不到朋友，也从来没有嫌弃过我，感觉……”
“被拯救了。”她的语气认真而郑重。
看她这态度，挖墙角是不太可能了。
白雪朝仅仅想了一秒，便问：“你是什么时候觉醒异能的？”
鱼若兰似乎对此印象深刻，眼里闪动着粲然的光辉，仿佛想起什么令她极为快乐的事。
她立刻回答道：“小学一年级。”
白雪朝：呵。
听鱼若兰的讲述，元澜应该是小学才跟她交朋友，没猜错的话就是她觉醒异能后。
但两个人幼儿园时期就该认识了。
元澜在鱼若兰觉醒异能后才去结识她，从小到大还一直带着她，说是没有目的，鬼都不信。
也就鱼若兰会傻乎乎觉得，自己是被元澜拯救了。
但白雪朝没法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
这么多年下来，鱼若兰对元澜的信任和依赖程度已经达到了一个旁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加上现在除了他就只有元澜能注意到鱼若兰的存在，他就算想挑拨鱼若兰和元澜的关系都不容易。
白雪朝不打算挑拨他们的关系，现在把精力放在收集情报才是上策。
不过要是还有余力，跟鱼若兰打好关系不是坏事。
鱼若兰点点头：“嗯嗯。”
“还是说回那个女生吧,我对她有点好奇。”白雪朝注视着鱼若兰的眼睛问道，“能说说吗，元澜对你提出的问题是什么？”
元澜动用鱼若兰的异能问一个女生,肯定有问题。
他记得,先前他们在梦幻游戏城碰面的时候，元澜透露过自己的信息很快就不会保密了,由此让他在小6那边侧面得知了元澜在后面的剧情里会有大动作。
因此他充分有理由怀疑,这个女生,就是那个大动作的一环。
“啊,能的……这不算秘密，蔺长青和木心悦也知道。”鱼若兰眼眸偏转,稍有点不自在地移开与白雪朝对视的眼睛，手指在自己的头发上绕了两圈,轻声道,“他问我，最合适的人选是谁。”
白雪朝感觉这个问题太模糊了：“什么最合适的人选？”
“我不知道。”鱼若兰诚实道。
白雪朝对于鱼若兰的异能又有了新的认知。
看来提问的时候,不需要让鱼若兰知道非常准确的问题,只要提问者心里有数就行。
白雪朝觉得今天问到这里就够了，再问下去,就算鱼若兰再迟钝也会有点感觉，便开始聊些别的话题。
如果白雪朝想，他可以跟任何一个人聊一整天,话题也不会断。
两人一边在附近没有变异种的地方散步，一边闲聊。
聊天过程中白雪朝发现，鱼若兰只是因为恐惧与别人打交道,才不敢说话,但如果耐心引导她、与她交流,她其实也可以天南海北地闲聊，并不会表露出排斥，也没有任何不礼貌，甚至，她每次开口都会很顾及别人的感受和心情。
这样的人，虽然内向、不擅长人际交往，但也没到自闭的程度，从小到大交不到朋友就有点夸张了。
如果是像现在这样，鱼若兰由于异能副作用没什么存在感，他还能理解对方交不到朋友。但如果以前副作用还没这么强的时候，鱼若兰也交不到朋友，那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白雪朝问：“除了元澜，你还有其他聊得来的人吗？”
他问得比较委婉，但鱼若兰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其实我以前也交过朋友。”鱼若兰垂下眼眸，纤长的眼睫在眸中落下淡淡阴翳，令她的眼眸仿佛黯淡了下去，她的语气有些低落，“但大家会背后说我坏话，说我是……装出来的，还会给我起外号……”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白雪朝轻蹙了下眉头。
校园霸凌？人渣都让鱼若兰碰上了？
“后来我有一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高中的时候我们坐同一辆校车。”鱼若兰长睫下的眼眸有些落寞，说话的声音近乎喃喃自语，脚步也慢了下来，“但高考后我给她发消息，她再也没回过我，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无缘无故的疏远？
白雪朝问：“那个时候你的存在感很低吗？”
“……还好？”鱼若兰看了眼白雪朝，“那个时候我异能用得还不多，同学们只是偶尔会忽略我。”
那就排除因为存在感太低，被朋友忽略了消息的可能了。
白雪朝觉得不对劲。
他一时没开口，鱼若兰也不知道能主动说什么，两人间的氛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不知不觉，他们停下了散步的步伐。
“找到你们啦——！”元澜温柔甜腻的嗓音突然在他们背后响起，白雪朝和鱼若兰的肩膀各搭上一只手。
鱼若兰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和手吓了一跳，身子一抖，听出是元澜的声音后，她回头微笑了一下。
白雪朝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下午两点还有十分钟。
对方提前到了。
元澜挤到他们中间，双手仍搭在他们的肩膀上，语气带着些好奇问：“在干什么呢？”
这一瞬间，白雪朝茅塞顿开。
——是元澜！
鱼若兰从小到大交不到朋友，只能依赖元澜、与元澜建立牢不可破的关系，都是元澜一手促成的！
啧，好算计。
“随便聊聊天……”鱼若兰完全没有隐瞒元澜的意思，掰着手指数道，“异能、变异种、星座、神话、电视剧……”
元澜长长地“噢”了一声，笑道：“你们聊得还挺杂呢。”
闻言，白雪朝绯红的眸子睨了眼元澜。
“嗯。”鱼若兰仰头看着元澜带着些笑意的脸，自己的嘴角也带上浅浅的笑，“还说了一些我们小时候的事。”
“我们？”元澜睫毛扇动，眨了下眼睛，金灿灿的眼瞳看向一旁神色淡然的白雪朝，依然笑着道，“小雪朝，你对我们小时候的事很感兴趣吗？可以问我啊。”
白雪朝与他四目相对。
元澜微弯的金眸有些似笑非笑的意味。
白雪朝早就知道鱼若兰不会对元澜隐瞒任何事，如果元澜问起，对方一定会如实相告，于是对此早有准备。
就怕元澜不问呢。
他不慌不忙地开口，嗓音如潺潺流淌的清泉：“说不感兴趣是假的，但也没有很感兴趣。只是因为我发现她聊到跟你有关的事才会不紧张，就跟她多聊了几句你们的事。”
“哎？”鱼若兰有点意外，受宠若惊道，“谢谢你迁就我……”
白雪朝：“……”
差点给他整不会了。
“原来是这样。”元澜恍然大悟似的点了两下头，接着好似意有所指道，“小雪朝真的很会跟人聊天呢。”
白雪朝淡定回道：“羡慕吗？羡慕的话今晚我也可以跟你秉烛夜谈，我们聊个够。”
“也不是不行，但是——”元澜笑嘻嘻地说，“你是想拖垮我啊。”
白雪朝配合地问：“怎么说？”
“为了能给你资料，这几天我要在实验室夜以继日地工作，每天只能睡大概四个小时。”元澜抬起搭着白雪朝肩膀的手，做了个摊手的动作，夸张地叹了口气道，“现在晚上还要跟你秉烛夜谈，你白天可以睡觉补眠，我不能啊。”
白雪朝：起那么早，你还需要睡觉呢？
他毫不怀疑，这哥们开启卷王模式的时候，根本不需要睡觉。
白雪朝冷酷道：“异能者十天不睡也不会死。”
“天啊，好残忍！”元澜假惺惺地掩面哭泣，瞎扯皮道，“我要被狠狠压榨，然后英年早逝了！”
“放心吧。”白雪朝语气凉凉道，“我会死在你前面的。”
这话一说就是绝杀。
元澜的表情恢复了正常，差点就给他鼓掌了：“好吧，你赢了。”
鱼若兰在一旁看着，根本插不上话。
不过元澜并没有忽视她，方才一边跟白雪朝瞎侃，一边用傀儡线将她的腰缠住了，两条傀儡线从她腰两侧延伸出来。
“走吧，带你们玩空中飞人了。”元澜将鱼若兰举了起来，“小鱼，准备好了哦——”
纤细的傀儡线在日光下泛着微微的光，一路通向半山腰的城堡。
鱼若兰捂着嘴，超小声“嗯”了一下。
元澜松开举起鱼若兰双手的同时，鱼若兰腰两侧的傀儡线陡然绷紧，将她扯了出去。
鱼若兰娇小的身体被傀儡线扯上高高的半空，从郁郁葱葱的树林上空掠过，她紫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午后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在地面投下一团飞速移动的影子。
小6大叫道：“啊啊这个也太酷了吧！宿主，快玩啊！”
白雪朝吐槽道：“你当这个是游乐项目吗？”
话虽这么说，眼睛却很诚实地看向元澜。
“怎么样，感觉有趣吧？”元澜脸上的笑容很得意，看起来有些欠揍，他快速给白雪朝缠好傀儡线，调侃道，“这不是还像小孩子一样吗，作为哥哥就满足你的请求吧。”
白雪朝：“？”
说谁像小孩呢？别乱攀亲戚，爬！
白雪朝正想开口怼两句，元澜缠在他腰间的傀儡线瞬间将他拉高。
他的身体失去平衡，面朝着天空飞了起来，眼前的景象从元澜的脸变成了湛蓝的天穹，洁白的云朵悠然地舒展。
傀儡线继续拉动，他的身体恢复了直立的状态，也看到了下方茂盛而苍翠的树木，像是绿色的海浪，绵延不绝地流到山顶。
迎面而来的风吹起白雪朝额前的刘海，雪白的头发在空中随风飞舞，像是柔软而蓬松的柳絮。
小6在他的脑袋里哇哇大叫：“啊啊爽！立体机动装置就是这种感觉吧！燃烧吧！中二之魂！献出心脏！”
白雪朝：“……”
你一个系统怎么这么激动。
虽然没听过立体机动装置，但听这个名字也能猜出来是个机械或者装备，能拉着人像现在这样在半空滑行。
小6还在激动地大叫：“太酷啦——！”
白雪朝落地时，脑子里仿佛还有小6的回音。
傀儡线在白雪朝落地后便自动解开收回。
鱼若兰向他靠近两步，双手握成拳头，好似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主动开口问道：“好玩吗？”
白雪朝：你们天启会都把这个当做娱乐项目的吗？
鱼若兰看着他的眼睛亮亮的，就像把玩具分享给玩伴的小朋友，紧张又期待地等待着玩伴的反馈。
白雪朝也不想说违心的话，点头道：“还挺有趣的。”
“对吧~就知道你会喜欢！”元澜恰在此刻落在白雪朝的身后，听到了后者刚才那句话，得意的感觉溢于言表，他将手臂搭在白雪朝的肩膀上，“如果我在的话，你一定会嘴硬说‘一般’吧。”
白雪朝面无表情推掉元澜的手：“我没有那么幼稚。”
他又不是纪川泽。
元澜搭在白雪朝肩膀的手落了空，完全不介意，只是笑了笑，便看向鱼若兰：“小鱼，我要带小雪朝去实验室了，你自己可以吧？”
鱼若兰点头道：“没问题的。”
“那我们走啦~”元澜推着白雪朝往城堡后方的一座尖塔里走。
尖塔完全是哥特式的风格，高耸的塔尖直直戳向天际，比城堡的主体还要高上一截，仿佛要插入云层。
元澜的实验室就在这座单独的尖塔内。
进入尖塔前，元澜还回头指着城堡楼上的一扇窗户道：“看到有蓝色窗帘的那个窗户了吗？那里正对着的窗户就是实验室的窗户，从那里跳出来，可以直接跳进实验室。”
那岂不是很容易潜入？
然而白雪朝觉得，元澜才不会这么好心告诉他进入实验室的捷径，眸光平静地猜测道：“实验室的窗户全被你锁了？”
闻言，元澜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张灿然的笑脸，愉快道：“没错，所以平常是跳不进去的~”
白雪朝：“……”
他就知道。
如果他真的信了元澜的鬼话，找机会偷偷跳窗户想进实验室调查，就会被关在窗户外面，甚至很可能直接掉下去。
他刚才看了，这座高塔上的窗户可没有窗沿，每一扇都是。
就像专门为了坑想翻窗户进去的人似的。
步入尖塔,白雪朝首先见到的便是大厅的雕像，以及雕像后方墙壁上的精美浮雕。
大厅正中央的雕像是一名侧着身子、双膝跪地的少年。少年仰着头，眉头轻蹙,眼里满是渴望与期盼,似是在祈求他人的怜悯，表情栩栩如生。他将手向前伸去,想要搭上对他伸来的手。
少年前方是一个美丽的女神像。女神身披轻薄的衣裙,裙摆如被风吹起般扬起,微卷的头发也在身后飞扬,宛若从天而降。她的眉目间带着悲天悯人之感，望着跪地的少年,伸出一只纤纤的手。
少年身后则是一名幼童模样的天使。天使飞在半空，小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面带笑容,好像在鼓励少年将手搭上去。他身体的重量全落在少年的肩膀上，仅靠着他们相连的手掌和肩膀支撑,却稳稳当当,令人不禁感叹力学的美妙。
这三座雕像后方的墙壁上则是更多的天使浮雕，半个身子伸出墙壁外,尤为立体，仿佛真的能从墙壁中飞出。他们纷纷伸出手，好似在准备迎接这位的少年加入。
雕像演绎的场景像是在讲述一个神话故事,透着浓厚的神圣和救赎感。
白雪朝将雕像收入眼底，步伐微顿。
他敏感地察觉到，这不只是单纯的摆设而已,而是有寓意的。
仔细看去,那女神像眉眼间虽带着悲悯,唇畔却含着微微的笑意，表情生动，令她有一种在嘲笑少年的错觉。
“怎么了？”元澜正推着白雪朝往浮雕旁的楼梯走，发现对方看着雕像步伐顿了下，虽然非常短暂，但还是被他察觉到了，他笑着问，“你对这些雕像很感兴趣吗？”
白雪朝顺水推舟：“你可以讲讲。”
“如你所见。”元澜脸上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却没多作解释。
白雪朝嗤笑了一声，没再问什么。
玩神秘，可以。
他们沿着盘旋的楼梯往上走，来到第二层。
“这一层算是我的仓库，都是我无聊时弄出来的小玩意。”元澜没有继续带着白雪朝往楼上走，而是问，“你想看看吗？”
白雪朝知道，元澜能主动提出让他看，说明这里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但他还是应道：“好啊。”
他想看看元澜都弄出过什么东西，水平到了什么程度。
两人进入第二层，只见置物架林立，角落还有几个摞起来的纸箱，看得出主人并不怎么打理这里，都是随意地堆在一起。
白雪朝走过置物架，红眸扫过上面摆着的物件，元澜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置物架上摆着许多手工制品，有木雕，有陶艺，还有动植物标本……能看出，元澜有一双巧手。阳光从窗户斜斜照入，但因为距离置物架比较远，只是在地面映出一片金色的光芒，有微小的灰尘在光中浮动。
白雪朝来到角落的箱子前，垂眸看着并未仔细封好的纸箱口，问道：“我能打开吗。”平淡的语调像是走个形式。
“当然。”元澜道。
白雪朝俯身打开箱子，发现里面是一些“杂物”。
他首先拿起一个像额温枪的东西：“第二代电磁波异力值检测仪，你做的？”
问出口的同时，白雪朝心里就已经知道答案了。毕竟元澜说过，这都是他无聊时弄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