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且没搭理他。
然后在当年常规赛开赛的前三天,他们刚刚拿到本赛季的新球服。
因为揭幕战就是一只来自同赛区旗鼓相当的强队,作为即将上任的准队长,吴且压力很大,当晚他们在球馆会议室讨论战术会议弄到很晚,离开的时候大家都有些精疲力竭。
吴且不记得自己是不是有像过去一样认真的检查休息室每一扇门窗并确认锁好。
第二天,休息室失窃。
他们这所私立高中位置比较偏僻,附近的街区其实不算太平。
吴且以前选野球场也是就近原则,所以当他选择的野球场内都充数着奇怪的人群,周围的环境大概只会更加糟糕。
平日里上学和放学大多数人都是家里司机直接接来接走,大家也不甚在意——
但游走于周遭的那些社会人,还是像苍蝇一样无孔不入。
他们翻窗进入休息室,撬开了所有人的私人储物柜,拿走了值钱的电子产品,饰品或者是那些价值不菲的限量款球鞋。
他们的行为比想象中更加恶劣,就像是对这些生来就在罗马的公子哥儿本身怀有一种难以释怀的恶意——
他们在休息室中肆意搞破坏,在柜子上喷涂涂鸦,拆掉一些基础设备……
新发的队服不值钱,便被他们撕碎,或者扔在地上团成一团小便沾染污秽。
面对这种完全不加掩饰的恶意犯罪行为,吴且至今都对那一日感到的焦虑和自责记忆犹新,他拼命回想自己是否真的锁好了门窗,但这都无济于事。
教练安抚着球员们的情绪时,吴且记得但是是比及塔在旁边说:「他最近都很疲惫,揭幕赛给他的压力太大。」
吴且茫然的回过头看着比及塔,后者用平静的碧眼望着他:「我说过球馆有专业的管理员,这原本是他们的职责。」
当时吴且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等队友们友善的一拥而上,让他“不要自责”“噢一双球鞋而已我不至于心如死灰”“算了算了”,如此安慰着他们的小队长……
那句「这事儿不一定就是我没锁好门窗啊」到了嘴边,这时候再说好像是狡辩,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吴且管家里要了钱,自掏腰包的赔偿了所有人的经济损失……
当务之急是后天比赛要用的队服。
当他如热锅上的蚂蚁,连教练都安慰他,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反正只是常规赛,了不起就穿上个赛季队服先顶一顶——
比赛前一天晚上,比及塔将一批新的队服送到了他们每个人的手里,并告诉每个人是吴且找到了队服的供应商,花了大价格加班加点赶制。
吴且当下是感恩戴德。
当时他就是这么天真单纯,跟比及塔道谢后眨着眼问他怎么做到的。
当时比及塔也是伸手过来,抚了抚他的脸,淡道:「我说过保管钥匙不是你的职责,你要记住这个教训。」
揭幕赛后吴且麻溜的把休息室的钥匙还给了场馆大叔。
这事儿就算揭过了。
但事后偶尔午夜梦回,吴且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儿好像从头到尾都不太对劲。
“那一次我个人掏腰包的赔偿金高达五万美刀。”
窝在赵归璞的怀中,黑发年轻人十分茫然。
“我甚至是回国后,前几个月,才想明白这个事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啊——那门窗关没关好该被撬还不是得被撬,比及塔·维赛一句看似安抚的‘他太累了‘,所有人就把这件事默认推到我头上。”
吴且沉默了下,自己总结。
“我他妈就是个冤大头吧?”
赵归璞没想到吴且读书的时候还有这种经历——
他安抚似的摸了摸怀中人的背,想了想低头在他唇角蹭了蹭。
吴且下意识就追着他喜欢的味道加深这个吻,与男人气息交换,喉咙里那股被其他Alpha信息素呛得发苦的感觉总算是驱散了。
赵归璞低眸垂视他,年长的Alpha相貌英俊,高鼻深目,不说话的时候给外人总像是气势迫慑,然而那双浅棕色双眸凝视而来,吴且只觉得安心。
此时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在礼服店的不愉快。
在男人怀中坐起来了一些,他抓着赵归璞的衣领让他评判一下这个少年阴影。
赵归璞的衣领被他拉得有些凌乱,男人没有提醒他一会儿他还得回公司把那个开到一半就中断的会开完,换句话说他身上这套衣服还得见人。
他只注意到当他一脚踏入店中混乱时,黑发年轻人望来那双茫然无焦距的仓惶双眸,此时再次有了光亮。
他笑了笑:“确实不该揽不属于自己的活吧。”
吴且瞬间抿起唇。
一脸严肃地默默表达他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
赵归璞很有耐心的捉住他的手腕,指腹压在他跳动有些过分活泼的动脉上,搓了搓。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如果能够花一笔能够负担得起的金额弥补其他队员的损失,并重新采购球服,那这件事一开始就该说出来,并不值得让你焦虑那三天……甚至焦虑至今。”
吴且脸上的不满悬停,满脸空白的盯着赵归璞。
“赚钱的意义就是为了让能用钱解决的事变得不再是个事。”
赵归璞慢吞吞地解释。
“你可以至今都不认为那是你的错,也可以至今对‘保管一把不应该让你保管的钥匙是自讨没趣’这件事认知不清……如果这些事发生最糟糕的结果,对你的影响也只是那么一点,你就可以不用去搞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我可能就永远都不懂——”
“你不必搞懂每一件事,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是全知全能的。”
男人温和的打断了他说的话。
“从来就没有‘没苦硬吃’的道理,如果有人试图让你学会这种精神,那他就是不怀好意的坏东西。”
“……”
这也挺不对的。
“赵归璞,这种办事方式容易把我变成离开你创造的舒适环境后就成为一个像白痴一样的废物。”
“吴且,这种办事方式的根本基础建立于我有信心你将永远处于我创造的舒适环境的中心,不会有离开的那一天。”
说着,男人的吻再一次落了下来。
这一次不再是蜻蜓点水般的轻柔啄吻,温热湿软的的舌尖挑开他的牙关,轻柔地嘬吮,沉水乌木的气息伴随着唾液的交换驱散走了他口鼻腔内最后一丝丝残留的浆果酸涩。
坐在他的温暖的怀抱中,吴且感觉到从颈椎至脚尖骨骼深处酥麻与瘙痒在放大,当男人的舌尖侵略性十足地抵入,他温驯地让他探索一切想去的地方——
哪怕舌根也被凶狠的顶弄。
吴且闭上眼睛,哪怕刚刚与赵归璞分开不到几个小时,他发现自己还是很想念他的吻和他身上的味道。
“赵归璞,你这不对劲,人家说年长的恋人大多数都是引导型恋人——”
“哦。”
被直呼大名的男人轻啄怀中人湿润鲜红的唇瓣,嗓音低沉嗤笑。
“引导你要过好日子,教你天天开心,怎么不算引导?”
赵归璞的怀抱应该是最好的避风港。
如果托举能够遮风挡雨,是为了让护在掌心的人看到更好的风景——
那就托举。
第112章 足不足够让你下定决心和我上床
吴且第二天在海龙俱乐部看到两位不速之客,一位是他以为已经被他气走的莱茵·维赛,另一位是他以为早就已经被他气走的赵恕。
两位都带着巨大资金光明正大来的。
吴且通过兰因知道赵恕最近从哪搞钱,看到这位以投资人的身份出现,挑起眉问他最近是不卖酒改卖器官了吗。
赵恕说没有,就是昨天赵归璞破天荒十九年来第一次主动给弟弟打电话,开口不是骂人,是说“谢谢”……
谢什么呢?
谢谢你守着自己的嫂子。
赵恕怀疑他哥真实感谢的成分只占1%,剩下99%都是纯纯在恶心他。
所以没跟他哥客气,要了一大笔感谢费。
吴且第一反应是赵归璞还是太有素质了,他这样在外面做生意岂不是很容易被人欺负?
对于他的猜测,赵恕冷笑一声,骂他看人有问题,把狼当狗,还要带进被窝生怕它在下雪天冻着。
莱茵瞥了赵恕一眼:“少往脸上贴金,你就是狗。”
从早上出现开始,赵恕就黏在吴且身旁,不管他到底是在替谁守着肉骨头,反正莱茵一脚踏入球馆,基本没有机会跟小吴教练说上两句话——
他看赵恕烦得很,三分钟前刚给比及塔发完信息,问他昨天怎么没一枪崩了这个烦人的S级Alpha小崽子……
是不是怕杀孽太重死后下地狱?
其实完全不用害怕反正下是下定了,真的不差这一个。
吴且坐在角落里,有点头疼,看着莱茵和赵恕仿佛在看狗与狗的巅峰对决。
赵恕说:“我替我哥看着你,你这种人,招蜂引蝶永远也不会消停,手机版本都没你身后跟脚狗的队伍更新快。”
吴且被他气笑了:“收了钱的就是不一样——你带入角色倒是挺快,叫一声‘嫂子‘来听听。”
赵恕当然不会真的这么叫他。
“以前我是防守,被动得很……现在反过来了,我哥变成了防守的,我现在才发现进攻是有意思,咬到一口都是赚。”
吴且拿出手机,对准了赵恕让他把刚才的话重复一边——
嫌麻烦的话就重复最后一句也行,那个才是精华。
赵恕一脸严肃的闭上贱嘴,站在了吴且身边,旁边莱茵伸手管吴且要他记了战队成员信息的小本子,说他好怀念他的笔记。
两人一左一右像门神似的夹着吴且……
最可怕的是,海龙俱乐部全体对此视若无睹。
新来的小吴教练已经化身成了幸福王子雕像,每天早上都有小鸟叼着价值连城的宝石,在他的头上叽叽喳喳的做金灿灿的窝——
这绝对是一个宜家宜室的好兆头。
有那么一两天,赵恕和莱茵·维赛在吴且面前闲晃,偶尔吵吵架,但是两人做的事都不出格。
莱茵就像过去一样蹲在吴且的脚边看他一脸严肃的教训以后会继续打职业的小少年,并且评价他们这些职业预备组的水平和他们那时候的高中联赛中上流队伍水平差不多……
还好而且现在不打职业了。
否则就以华国这种篮球水平,他跟任何一个人做队友属于折磨自己。
吴且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是莱茵好歹也装模作样跟他一块儿打了几年的球——
在技术层面上,他提出的几个改动方案都非常有建设性。
有时候他站在吴且身边,两人讨论完队伍的配合,Alpha若无其事的递过来一瓶水或者桃子味的功能饮料,吴且总是幻视过去,大家蹲在一起做战术会议的时候,
那时候无论是莱茵还是比及塔都是他的朋友,想一想这两人其实当了他十年的朋友,那种习惯性的默契其实早就根深蒂固了……
如果不是那一晚上的烂掉实在是烂得太惊天动地。
第三天的时候吴且会偶尔转头主动给跟莱茵讨论控球后卫那个队员的掩护空切是不是做的有点过于做作,假动作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莱茵点点头,说是有点。
两人平和的对话结束的第一秒,吴且自己都愣住了,余光撇向身侧的金发Alpha,后者正低着头,懒洋洋的翻吴且亲手写的那个笔记本查看队员的资料……
一切显得那么和谐。
就好像他已经真的认识到一年前的那一天他们兄弟二人做错的事,现在远渡重洋来他身边是为了挽回友谊。
后来吴且回想起这一段,自己把自己恶心的够呛,他不得不承认赵恕骂他的某一句话是对的——
他这个人多少沾点识人不清,真的把狼当狗。
礼服店事件后,赵归璞重新定了礼服,并且吴且身边放着的人马比过去多得多。
除了四叔之外还有其他几个看上去不是省油的灯的beta大叔,吴且一度认为赵先生是在小题大做,而且他不习惯出门身边跟着一卡车的保镖。
对此赵归璞没有跟他废话,甚至没说一句好听的话哄哄他,只是冰冷地说,你再提把人撤走的事我就把Picline那个视频发给你爸,然后告诉他视频的主角现在全部都在江城。
——以吴文雄的性格,他会把整个金三角的保镖系统直接平移来江城,然后吴且也不用出门了,直到维赛兄弟死得骨灰都撒进后海湾里。
面对未婚夫的威胁,吴且“……”了下,想骂赵归璞又不敢骂,硬生生的憋住了,最后说了句:“能有什么事,他们总不能再绑架我。”
……然后事实证明人不能乌鸦嘴。
因为赵归璞把他周围护得跟铁桶似的,吴且确实是没有被绑架。
但是他忘记了维赛兄弟的变态程度。
大概是订婚宴前一个星期的某个晚上,那天,吴且应邀到「喜神」去找理英他们玩。
这两天莱茵表现得过分安分,比及塔直接查无此人,兄弟二人最近好像在华国有一些正儿八经的业务,并不是总围着吴且转……
外加「喜神」是张庚辛的地盘,所以赵归璞没说什么,准了。
夜幕降临时,赵先生亲自将人送到了门口,看着他进门在最中间有八台监控对准的位置坐下了,才转身回公司加班。
吴且刚坐下,张公子就吹着口哨飘过来嘲笑他,小吴老师好大的排场。
吴且坐着最贵的一张台,只要了一碟瓜子和一瓶啤酒,磕着瓜子跟张庚辛说:“你再废话,我就自己一头在你场子里撞得头破血流。”
张庚辛沉默了,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黑发beta,想着他第一次来「喜神」,那会儿卑微得要死,如大马路上每一个擦肩而过的社畜beta——
闹了一点事就道歉,让走人就走人,走之前还请全场喝酒……
现在是彻底变异了。
“你早这样,兰因从一开始就不会喜欢你,我猜他应该不至于为了你这张脸转性伺候你的脾气。”
张庚辛说,“一个笼子里养不了两只孔雀。”
吴且“呸”地吐出两片瓜子皮,实在是懒得理张庚辛。
就在这时,理英一脸暴躁的走过来,问张庚辛,演出都他妈快开始了,能不能把乐队的鼓手还给他们。
张庚辛一脸茫然的说,他昨天跟我吵架,今天到「喜神」没搭理我就往你们后台休息间去了,你没看到吗?
理英说,没有。
吴且放下了手中的那盘瓜子,站了起来,就说了两个字:“监控。”
兰因在休息室门口被人带走了。
那胳膊还打着绷带、走路一瘸一拐的人还肆无忌惮的绑架犯冲着监控抛了个媚眼,是孙弥生。
在休息室的门缝里他们捡到了一张写着郊外某别墅区的地址的纸条。
张庚辛当时脸色煞白又因为暴怒泛青,一脚踹翻了那张整个「喜神」台费最贵的卡座桌子,玻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他说孙弥海吃了你妈熊心豹子胆。
事实证明,孙弥海真没吃熊心豹子胆,连带着上一次敢使唤孙弥生开车去撞赵恕惯坐的车,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有了靠山。
吴且跟着一群张庚辛的人乌泱泱的杀进别墅区的前一秒,甚至都没怎么想过这件事和他有关。
在他们进屋的一瞬间,屋子里至少有几十把枪对准他们。
——当时别说是吴且了,就连张庚辛都愣住了。
因为五百多年过去了,华国禁枪力度依然稳居世界第一,孙弥海如果有本事搞来那么多枪,他不至于畏畏缩缩在下城区、被张家压着一头当狗使唤那么多年。
而现在,张庚辛以及他带来的所有人,都被规模惊人的枪指着逼退。
等吴且感觉到身边的人如潮水般往后退,舞台中央只剩下他自己时,别墅的灯亮了。
他首先看见的是西装革履坐在沙发上的金发Alpha,他脸上挂着优雅的笑,双腿交叠,十指相扣放置在腿上,正襟危坐地坐在沙发上。
“晚安。”
比及塔·维赛对吴且说。
——孙弥海的靠山。
维赛家族出生的双生子永远娴熟于在一个完全家族势力范围外的国家迅速站住脚跟,与当地不入流的地头蛇勾结——
他们能提供的,恰巧是地头蛇最想要的。
巨额金钱。
给张家公子的一个下马威。
吴且脑子里“嗡嗡”的,突然想到这些天因为外面传闻维赛兄弟的忙碌,外加莱茵·维赛在他面前的正常表现,几乎对这对兄弟的存在放松警惕……
莱茵·维赛不过是一个烟雾弹。
一切的风平浪静,不过是比及塔·维赛又一次的为“篮球馆休息室的钥匙”事件做预演,做铺垫。
对于吴且的警告与“教育”,他就像玩弄自己食物的猫科动物,不厌其烦。
一瞬间想通了一切,吴且立刻感觉到冷汗顺着背脊流下来。
他心想还好今天是跟着一群人乌泱泱的冲进别墅的,如果比及塔是用兰因的口吻发信息让他一个人来,他很难说不会轻易上当……
事后,赵归璞可能会打断他的腿。
浑浑噩噩的胡思乱想着,吴且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猛地一转,这时候突然就注意到在别墅角落的阴影中,他们要找的Omega被吊在房子二楼的楼梯栏杆。
地上一小摊液体。
Omega大概是被注射了什么东西,已经陷入昏迷,双脚不着地的吊着,手腕承受身体全部的重量让他手腕不自然的脱臼垂落……
兰因平日里娇生惯养的,皮肤比谁都嫩,此时手腕被勒出擦伤红痕。
张庚辛的信息素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散漫开来。
他的信息素等级不低,不少现场孙弥海的人因此而颤抖了下差点握不住枪,但比及塔显然不受任何影响。
他手中多了一把左轮手枪,此时稳稳的端着指着张庚辛的头,让他退后。
吴且理都没理他的枪或者剩下的人的枪指着谁,他一个跨步向前,冲上去把兰因从绳子上面解放下来——
黑发beta的这个举动也吓着了几个不长眼的,确实下意识把枪对准了他。
比及塔·维赛却看似纵容的轻笑一声,摆摆手,那些人的枪立刻从黑发beta的身上挪开。
与此同时,吴且抱下昏迷中的Omega,死沉死沉的重量差点儿把他压得闪了腰,抱着人踉跄着跟着跌坐在地,兰因被这么一摔也迷迷糊糊醒过来。
那双无焦距的眼看了眼悬在自己上方的脸,眨了眨眼,说:“阿且。”
第二个词就是,“我好疼。”
吴且想去查看他的手腕伤势,结果看到Omega的十根手指指甲全部被拔的干干净净,刚才地上的那一滩血就是从他手指里冒出来的。
十指连心,他确实会好疼。
吴且抱着兰因,感觉心脏如撞钟一般,在重重撞击他的胸腔,撞得他整个人都不可抑制的颤抖,大脑空白后,是几乎忘记如何呼吸以后带来的窒息。
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他彻底慌了神,回过头下意识的想要高呼来个人打一下急救电话——
但周围安静的可怕,所有人都陷入僵持。
唯独有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站到了他的身后。
Alpha弯下腰,略微冰凉的手从后捏住黑发年轻人苍白无血色的脸,将他的下巴抬了起来,那种带着酸涩的浆果味从他的袖口钻进了吴且的鼻腔。
“听说你回国后还同这位小Omega交往过。”
冷汗浸湿了头发,顺着额角几乎要往下滴,吴且的喉结无数次滚动,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无力地张了张嘴——
世界上最可怕的是眼前的人如此了解他,十年的相处,那双碧绿的瞳眸只是轻飘飘地扫过他震动的双眼,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比及塔像是一条毒蛇一样微笑起来:“做过了吗?”
贴在吴且怀中的人剧烈颤抖起来。
“啊,是了,我们的Omega客人坚持你们没有过亲密的关系,他的甜腻信息素一点儿没有招惹沾染过你。”
比及塔想了想,点点头。
“你该庆幸你是一个beta,如果你是Alpha,但凡有一点可能标记他的可能——”
“你到底想干什么?”
冰冷的声音打断了Alpha的话。
是吴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舌头。
此时,他真的听不下去比及塔在这说一些有的没的,兰因需要去医院,他现在整个人都疼得抖个不停,仿佛随时会再次应激休克。
“比及塔,关他什么事,为什么要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
Alpha摇摇头,仿佛怜悯般微微眯起那双碧色瞳。
“怎么会是无关的人?阿且,他和你交往过。”
比及塔用一种,让吴且觉得自己是瘟神,所以带来霉运也是理所当然的平淡语气侃侃而谈。
“第一次来的时候,莱茵就说,不在乎你回国之后是不是跟别人建立过亲密的关系,反正你是beta,哪怕被临时标记也不过是两三天就会消散的事。”
Alpha盯着黑发年轻人缩聚的瞳孔,平静道:“但我在乎。”
冰凉修长的手指爬上黑发beta毫无血色的面颊。
“阿且。我在乎。”
比及塔·维赛用那种不容置疑的偏执疯狂,慢吞吞地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谁如果碰过你,他当然没有资格在看见第二天的太阳。”
赵归璞带着人到的时候,规模空前。
现场很有一种今晚但凡有一个人手抖开了枪,第三次世界大战将拉开帷幕的紧绷。
吴且打横抱着兰因从别墅里冲出来时,两人打了个照面。
周围黑灯瞎火的,年长的Alpha大概是先嗅到了血腥味,然后才看到吴且身上的血迹,下一秒手里的枪已经“咔嚓”的一声上好膛了。
吴且冲着男人扬了下扬下巴,只来得及说了句“不是我的血”,与赵归璞擦肩而过。
赵归璞进入别墅,与比及塔有一瞬间的对视,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举起手中的枪。
比及塔耸耸肩:“赵先生,开枪前也要想清楚,你可以杀了我,但是那之后维赛家族可能会像地狱猎犬一样追着你家的每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戚撕咬直至你系流尽最后一滴血脉。”
赵归璞恰好亲缘意识淡薄。
但他也是蛮听劝。
因为确实在自己的地盘上毙了个有身份的外国人带来的麻烦足够让他忙活几年。
一枪开在比及塔擦脸而过的墙侧,紧接着几乎所有的人只看到一道残影,赵归璞抬手翻过挡在两人中间的沙发——
与此同时,比及塔敲碎了放在桌面的红酒,酒瓶伴随着刺耳声音四分五裂,红色酒液四溅,锋利玻璃碴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