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到最后实在受不了了，王奕文说：
“求你了，我不要了。”
“要不我用嘴……？”
陈嘉映停下来，深深看他一会儿，说：“你得提前适应一下假结婚这件事。”
王奕文脑子转得飞快，立刻从善如流，叫了声“老公”。
陈嘉映觉得自己不对劲，他好像有点失控了。
他竟然开始贪恋，贪恋眼前这个人，他的气味，贪恋柔软的某处，让他流连忘返。
他少见地食言，没有放过王奕文。
王奕文觉得自己坏了，陈嘉映也觉得自己坏了。
一切都不对劲，一切又都对得不能更对。
第二天睁眼，王奕文是被陈嘉映弄醒的。
字面意思。
王奕文边躲边问：“你吃错了什么药？”
陈嘉映边动边回：“晚上带你回家吃饭。”
“你先从我身上下去。”
“你不喜欢吗？”
喜欢什么？
该喜欢吗？
直到现在，陈嘉映不知道进出过多少次了，但是他们没接过吻，一次也没有。
但这都是王奕文本人亲手造成，是他非要跟陈嘉映睡觉，他要非要把关系坐实成睡觉给钱的那种。
他应该甘之如饴，得偿所愿。
可为什么，突然难受得像喘不上气，某种酸楚开始向四肢肺腑里扩散，直到——
陈嘉映发现他走神了，一口咬上他的嘴唇。
他们接吻了吗？
他们竟然真的在接吻。
王奕文张开嘴，他想要更多。
陈嘉映问他：“你在想什么？”
他眨眨眼睛，很诚实地回答：“在想你。”
他知道陈嘉映不会信，但陈嘉映还是被他这句话挑动了，因为他明显感受到。
王奕文觉得自己像滩失去支点的烂泥，一动不动坐在衣帽间里，任凭陈嘉映给他穿戴。
他空手来C市，没有行李，自然也没有换洗衣物。这些合身的衣服，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不知道陈嘉映什么时候安排人买来的。
他强打起十二分精神，甚至是有些过于精神紧绷地站在陈嘉映父母家楼下。
陈嘉映牵起他的手，安抚地说：“放松就好，我爸妈很好应付。”
直到坐在陈嘉映家的饭桌上，王奕文才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好应付”。
他从来没体会过如此春风和煦的父母。
从他进这个家门开始，陈嘉映的妈妈就没停止过夸奖他，夸到好像他连能吃点辣都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一样。
当然，陈嘉映一点没让他吃。
毕竟，最近被他过度使用的厉害……
陈嘉映的父母都是C市科技大学的理工科教授，被问到学什么专业做什么工作，王奕文不太自信说是策展，文女士听了却说：“太好了，这理工男都没什么生活情趣，你是学艺术的可真是太好了。”说的王奕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一顿饭没吃多久，老两口抓着陈嘉映数落半天，说王奕文一个人来C市，不能欺负他，要好好对他。
陈嘉映听了挑挑眉，看着王奕文说：“他还没说要嫁到C市来呢，你们先别急着给我上课。”
“啊……？”王奕文疑惑地眨眨眼。
“问你呢，愿不愿意嫁到C市来？”陈嘉映揉了揉他的头发。
王奕文被问住了，脸像滴血一样红，“什么啊……”
文女士赶紧出面打圆场：“我看你跟着奕文去B市也挺好，省得天天在我们面前招人厌。”
当天晚上，主卧的大床上。
“不能再做了！”王奕文义正言辞地拒绝。
食髓知味的陈嘉映知道自己这几天有点过分，但是……
他没说话，就这么看着王奕文，多看了一会儿，王奕文只好认命地说：“我帮你k出来，可以吗？”
陈嘉映心里已经脑补了一万帧画面，嘴上却说：“算了，舍不得。”
只握住了王奕文的手，说用这个就行。
两个人正在被窝里为非作歹地胡来，王奕文他妈的电话再次打来。
昨天陈嘉映一接起电话就自报家门，凭王奕文他妈的本事，这时候肯定已经把陈嘉映幼儿园在哪儿读的都调查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所以电话再接起来的时候，电话那头的态度就明显缓和多了。
“王奕文，你不是骗妈妈的吧？什么时候把他带回来给爸爸妈妈看看？”
陈嘉映紧紧握住王奕文的手，“就明天吧。”
“嘉映也在啊？好好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电话一挂，陈嘉映咬着王奕文的耳朵说：“听起来你妈还挺满意。”
“嗯。”
能不满意吗。他们只想要面子，至于这个人是姜屿还是陈嘉映，或者别的哪个谁，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区别。
陈嘉映往下看了看，两个人的手紧紧叠在一起。他说：“可是我不太满意。”
所以最后的最后，在衣帽间的全身落地镜前，陈嘉映揽着王奕文，让他把腿夹j一点。
王奕文回头，用自己的嘴唇找陈嘉映的嘴唇。
陈嘉映让他如愿。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问陈嘉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自己。
他也想问自己，为什么心跳的那么快，几近失速。
B市，王奕文家。
听烦了自己父母一直拉着陈嘉映聊生意经，他站起身，不算有礼貌地打断他们的对话，冲着陈嘉映说：“你想不想参观一下我家？”
陈嘉映会意，立刻跟着站起来，大方拉住王奕文的手，说失陪一下。
王奕文的妈妈瞪了王奕文一眼，“这孩子从小就这样不懂事，你多担待。”
陈嘉映摇摇头，握了握王奕文的手，“没觉得。”
王奕文拉着他上了二楼，进了他自己的房间，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一进房间，王奕文也懒得管陈嘉映了，只把自己丢到床上，脸埋进被子里。
这段上不得台面的关系，从陈嘉映建议“假结婚”之后，立刻变成了人人满意的关系。
然而王奕文的父母越是满意，他自己就越是不满意。
他就不应该找陈嘉映，他不应该让父母如愿。
他应该找一个又穷又丑的上床，好好报复一下他父母的“面子”！
一个人生着闷气，他闷闷地问陈嘉映，“你满意吗？”
“满意什么？”陈嘉映一边参观他的房间，一边回答他。书柜上摆满了王奕文小时候的照片，得过的奖，画的画，做的手工。
“跟我假结婚。”
“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种事情，还是和彼此相爱的人一起比较好吧？”
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们不能是彼此相爱的人”绕过大脑直达陈嘉映嘴边，然而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陈嘉映先看到一张合影，混在书柜上摆着的一大堆合影里，一点也不显眼。
之所以陈嘉映能一眼发现，是因为照片上那张脸，跟自己实在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眉眼。
他表面不动声色，脑子里却回想起王奕文第一次看自己看愣住，然后轻轻叫的那一声“哥”。
他看到了谁？
他在叫谁？
那晚回到酒店，王奕文察觉到陈嘉映的情绪不对，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直到陈嘉映洗完澡，裹着浴袍出来。
他走到王奕文面前，问王奕文，“你是不是想让我满意？”
这天晚上陈嘉映突然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坐上了王奕文给他安排的，“金主”的位置。
他把东西塞进他的嘴里，然后横冲直撞，不留情面。
他看见王奕文留下生理性眼泪，感觉到王奕文干呕，他想伸手摸摸他的脸，但是他最终选择假装看不见。
王奕文好像突然就懂了陈嘉映的意思，所以他后来乖乖背过身去，意外听见了陈嘉映撕套的声音。
陌生的触感抵近。
他乖乖抬起，还问陈嘉映够不够。
陈嘉映把他翻到上面，他就盯着陈嘉映的脸格外卖力。
一直到把自己弄s的那瞬间，陈嘉映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问他：
“你清楚我是谁吗？”
正在gc的王奕文边抖边回答：“什么……？”
“合影里那个人是谁？”
好了，王奕文这下清楚陈嘉映的怒气从何而来了。
咬了咬牙，王奕文嘴硬，“问这么多干嘛？不就是睡觉给钱的关系，我是没让你爽到吗？”
“让我爽到？”陈嘉映怒极反笑，“到底爽到谁了？是不是看着我这张脸做这些事特别爽？怎么，他不愿意和你做吗？”
温柔理智尽失，只剩下暴虐。
陈嘉映来不及去细细思考自己到底为什么如此愤怒。
这一夜他只把王奕文当成工具，一点儿不再考虑他的感受。
王奕文也憋着一股劲，不反抗，不喊疼也不喊难受，只紧紧咬住牙关咬紧嘴唇，就算咬出了血。
根本控制不住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脸。
最后一次，王奕文在陈嘉映的强制下释放。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胡乱s了些什么，但他清清楚楚听到陈嘉映说：“到此为止。”
半夜，陈嘉映穿上衣服走了，只留下王奕文一个人在酒店客房里。
王奕文脸埋在被子里，他在哭，哭得悄无声息。
门外，陈嘉映在房间门口站了很久。
如果说刚刚他是没空细想，那现在根本就是拒绝深究，深究自己为什么如此愤怒，如此失控。
心中某处为何隐隐作痛。
他几度想返身回去，但又想起王奕文数次强调他们只是睡觉给钱的关系，有些东西就算他想给，王奕文也未必想要。
王奕文可能只想看这张脸，只想叫声“哥”。
陈嘉映终究是没再回去。
王奕文累极了，一个人脏兮兮的，就这么睡了一夜。
王奕文最后自己回了C市，顾青的工作室正好在招人，他堂哥王嘉玮帮他在C市租了房子，他在C市安顿下来。
陈嘉映说到此为止，所以他们很久没再联系。
他甚至请求顾青和堂哥不要伸张他在C市的事，替他保密。
有天，Sophia收到一个寄件信息被加密模糊了的快递。
寄到公司的快递向来默认不是陈嘉映的私人物品，所以Sophia惯例帮她老板拆了，拆开后里面只有一张银行卡。
Sophia摸不准，把卡送到陈嘉映面前，然后看见他皱着眉头看了这张卡好一会儿。
Sophia知道这张卡原本在谁那儿，所以她犹豫中开口，“老板，你这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吗？”
男朋友？吵架？
不不不，他们只是肉体和金钱的关系。
他们也没吵过架，他说到此为止，王奕文甚至都没吭声。
没有解释，甚至都没有哄骗。
毕竟，他们不是这种关系。
付雨宁先拉着姜屿找到王奕文。
王奕文和陈嘉映，一个是姜屿的相亲对象，一个是付雨宁的相亲对象，就这么不清不楚搞在了一起，还被他俩发现了，这让王奕文多少有点尴尬和不好意思。
但看着付雨宁一脸担忧的样子，他也只能说实话，但是实话要怎么说，也是个问题。
挑来挑去，最后他还是选了一个让大家都体面的说法，他说：
“哎，就是谈过几个月，然后觉得不合适又分了，没事啦。”
付雨宁不觉得真的“没事”，他又去问陈嘉映，陈嘉映知道之前有次王奕文接他俩电话的时候，被他们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但他没想到付雨宁上来就劈头盖脸数落他：“怎么好好的恋爱才谈没多久就要分手？”
陈嘉映眉头皱得很深，“他是这么跟你们说的？”
付雨宁一听，立刻察觉两个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并不如王奕文说的那么简单，于是他思考再三，跟陈嘉映说了王奕文现在在顾青的工作室工作，还说他看起来状态并不十分好。
他觉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只要陈嘉映有心，肯定会去找王奕文，两个人只要能重新见面说上话，大概会好很多。
见过付雨宁之后，陈嘉映一时还没想好要不要去找王奕文，他妈文女士却给了他一个现成的台阶。
这几个月来，他妈问了他好几次，怎么都是自己回家吃饭，不带对象。
陈嘉映一直搪塞，说王奕文工作忙。
几次之后，文女士再打来电话就说：“你不是为了骗我，在外面花钱租的假对象吧？”
“不是……”
“那你这周给我把人带回来！”
陈嘉映拿着手机编辑半天，点击发送那一刻的心跳简直堪比公司挂牌上市那天。
明明是他说到此为止，但是——
“能帮个忙吗？”
“？”那边很快回复过来消息。
“我妈想请你这周回家吃饭。”
“哪天，几点”
王奕文答应地很爽快，但这样公事公办的态度没能让陈嘉映高兴起来。
去吃饭那天，陈嘉映提前给王奕文发消息，“我来接你？”
“不用。”
时隔几个月，陈嘉映在自己父母家楼下再次见到王奕文。
他穿一件厚实的白色羊绒毛衣，还用了点发胶把头发都抓到后面，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很多。
看见陈嘉映，他甚至笑着先开了口，像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都不存在，尤其是那些难看的部分。
但他说：“嗨。”
不叫“哥”了。
陈嘉映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就是受不了王奕文这副态度，所以他抬手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拉进了楼梯间的安全通道，再把人抵到墙上。
他想亲他，想撬开他的嘴，听他痛哼，想看他湿漉漉的眼睛盯着自己，只看自己，想他叫自己“哥”。
但是他没动。
他不敢动，他在害怕。
“干什么啊……？”王奕文小声问。
眼前人被他钳制在怀里，身上是他说不清的好闻的，熟悉的味道。
他说：“适应一下，免得穿帮了。”
王奕文没说什么，点点头。反正都要演，不如全情投入，演得更逼真一点。
这么一想，他伸手拉住陈嘉映的领带，轻轻吻上他的嘴角。
陈嘉映没回应他，他便不再继续，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一触即散。
但陈嘉映抱了他很久。
很难得，见面不是滚在一起，交缠在一起，只是这样静静拥抱。
如果不是陈嘉映的妈妈打电话来催问两个人到哪儿了，王奕文错觉两个人可以这么天荒地老地抱下去。
但是这个抱着他的人明明说了“到此为止”。
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两个人之间顶着。
一直到吃完饭，下了楼，陈嘉映强硬地拉着王奕文上了车，把他带回了自己家。
一进门，还在玄关，陈嘉映又抱住了王奕文。
这一次王奕文感觉到了他的欲望，知道这个拥抱不如楼梯间那个那么纯粹，他问陈嘉映：“不是你说到此为止的吗？你就不能找别人？”
随便的人到底是谁？
我说到此为止就到此为止了？
明明是你把我当替身……
陈嘉映又生气了。
怒火变成不算温柔的吻，抵进他的牙关，胡乱搅动他的唇舌，边亲边说：“听说我们谈过，还分手了？”
王奕文咬他，“那我应该怎么说？说我跟你睡觉，你给我钱？”
陈嘉映鼻息里冷笑了一声，“是，840块5就能和你睡这么多次？你怎么不跟付雨宁说说你是怎么把我当替身用的，怎么骗我的。”
那张卡王奕文一次也没用过，还给陈嘉映的时候里面的金额原封不动。
“我没有……”
“你别狡辩，也别委屈，你一点都不无辜。明明是你先叫我哥，先勾我上床，也是你说要维持这种关系。”
王奕文找不到话说，“想做就脱了裤子做，别说这么多屁话。”
陈嘉映仗着身高低头审视王奕文半天，“我们见面就只能是做这个？”
“我们见面，除了做这个，还做过什么？”
陈嘉映沉默下来。
王奕文见他今天确实没有要做的意思，抽身就要走，陈嘉映却再次强硬地把人拽回来。
很久没见的人终于又出现在自己家里，还在自己怀里，真舍不得放走。
王奕文没再看陈嘉映，只看了会儿陈嘉映拽着自己的手，他轻轻地，带着某种自嘲地问：“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陈嘉映还是没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意识到自己现在舍不得放王奕文走，但他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王奕文已经帮他盖棺定论——
“是不是睡习惯了？毕竟我们在床上还算合拍。”
合拍吗？
确实太过于合拍。
习惯了吗？
习惯，是早就习惯了，而且不只是习惯了和他做爱。
还习惯了这个人的体温，味道，习惯了自己家里住着这个人，在主卧里，床上，自己面前，只隔一道呼吸的距离。
陈嘉映没再问照片的事，王奕文也依旧连句解释都没有。
他们这样的关系，本不必在意这些，不该在意这些，不能在意这些。
最后王奕文背过身去，拉开陈嘉映家的大门，只说了一句：“招惹你的确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王奕文认真履行陈嘉映的“到此为止”，他同父异母的哥哥王奕煊却找上了陈嘉映。
是Sophia在公司接待的王奕煊，没有预约的突然会面，被最近一直低气压的老板听完黑着脸拒绝，Sophia只好小心翼翼补充：“这个人说自己是你男朋友的哥哥。”
陈嘉映跟王奕文回家那次只见到了他的父母，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正在欧洲出差，并没有见到。
他哥哥为什么会专门跑到C市来找自己？
据他之前探查到的消息来看，王奕煊和王奕文的关系算不上好，绝对没有专门跑一趟来看自己弟弟对象的必要。
但毕竟还是和王奕文有关，陈嘉映站起身，跟Sophia说：“请他先去会客厅吧。”
陈嘉映故意拖延了一会儿，等他走进会客厅的时候，王奕煊已经坐在主位上，见他来也不起身，只这么投过视线，直直地打量他。
这架势一看就肯定不是冲着什么兄弟情深来的。
打量了片刻，王奕煊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悠悠开口说：“长得真像啊。”
陈嘉映听了，没有任何反应，只解开西服扣子，在王奕煊对面坐下。
王奕煊一看陈嘉映就把他当做是同类：出身优越，从小优秀到大，没经历过什么波折，这种人多少总会带点傲气。
所以王奕煊自信他即将说出口的话，会狠狠打到对面这个看起来完美的同类的七寸。
他说：“听说你要和我弟弟结婚？”
陈嘉映听了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摆出一副“你继续说”的样子。
“你别被王奕文骗了，他拿你当替身。”
听到这句话，陈嘉映心里一下了然，知道这个王奕煊找上自己所为何事了。
他笑了笑，说：“你们好歹是一家人，你不帮你弟弟瞒着我，倒是来提醒我。”
王奕煊也笑了，“我就是见不得他好，见不得他妈高兴，更见不得我爸对他们母子满意。”
“他们怎么你了？”
“没怎么，但光是存在就够让我难受，陈总你这种家庭幸福美满的人是不会懂的。”
陈嘉映点点头。
确实不懂。
王奕煊接着说：“别跟我弟弟结婚，他对你不是认真的。”
陈嘉映突然就想帮王奕文出口气，所以——
“我对他是认真的就行，他把我当成谁没关系。”
“没关系？！他会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人，他只会爱那一个人。”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他因为那个人进过戒同所，等他出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死了。你觉得他这辈子还可能释怀，还可能忘记，还可能再去喜欢别人吗？”
戒同所……
“王奕文怎么会进过戒同所？”
“因为他喜欢那个人的事被他妈发现了，他妈一直希望自己儿子能压我一头，那个时候同性恋是多么丢脸的事，他妈当然接受不了。”
王奕煊讲的是实话，但也不完全是实话。
确实是王奕文的妈妈把王奕文送进的戒同所，但这事并不是他妈妈发现的，而是王奕煊告的密。
他在学校里意外发现王奕文和同画室的学长走得近，两个人关系很好，经常待在一起。
他们上学那会儿一切都还不像如今这般开放，学校里偶尔也会传哪个学长和学长的八卦，所以王奕煊自己在脑子里添油加醋一阵，就擅自把王奕文和学长的关系坐实了。
但只是在他自己这里坐实了没用。
他要在王奕文他妈那里坐实，更要在他们共同的父亲那里坐实。
但被关进戒同所里好几天了，王奕文都没承认过自己和学长有什么。
所以一天晚自习下课后，王奕煊在停车棚堵住王奕文的学长，跟他讲王奕文因为他被关进了戒同所，还跟他讲王奕文在戒同所里甚至被折磨到失禁都没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学长听完，用非常怪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骑上自行车往校门外飞奔而去。
没过几分钟，校门外传来几声尖叫。
出车祸了。
按照王奕煊的打算，只要学长出现在戒同所门口，那么无论王奕文承不承认，王奕文是同性恋这件事都能在他们共同的父亲那里坐实。
但是学长死了，被一辆酒驾的宝马撞飞，抢救了一个小时，然后永远不会再有十八岁。
学长一出意外，王奕文的事跟着不了了之，他很快被放了出来。
王奕煊有些残忍地看着陈嘉映，说：“他在戒同所里被折磨成那样都依旧要保护的人，他从戒同所里出来后却天人两隔。你说他这辈子怎么可能忘得掉，他怎么可能再去爱别……”
王奕煊话没说完，陈嘉映已经站起来，拽着把他摔进了墙角，接着就是结结实实的一拳砸到他脸上，紧接着，又是一拳。
王奕煊脸上顿时全是血，鼻腔的，口腔的，混成一片。
端着热茶进来的Sophia见了，手很稳地又端着热茶出去了，把托盘往茶水间的台子上一丢，她立刻拨出一通电话。
其实王奕煊找来的时候Sophia就已经悄悄告诉了王奕文，她本来只是想借着这个事儿给自己老板制造一个见到王奕文的机会，但这会儿再打已经无关风花雪月，是真的怕出事。
王奕文出现在陈嘉映公司门口的时候脸都是红的，整个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Sophia在电梯口接到他，帮他刷门禁，顺便告诉他王奕煊已经走了，老板一个人在办公室，脸很黑。
陈嘉映不知道Sophia有王奕文的联系方式，更不知道Sophia会自作主张叫来王奕文，所以王奕文冲进他办公室的时候，他少见地呆在了座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