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活着的遗物，打开另外三件遗物。
两件沾血的浅蓝色衬衫入眸。（384章）
还有一张照片。
是八岁那年，短暂团圆拍下的全家福。
衬衫几乎遍布血迹，即使已经干涸，依旧能看出当时的惨烈。
叶行舟从小就不怕疼，可真正面对时，两件沾血的衬衫，就已经击垮了他。
所有人都没有告诉他父母是怎么死的，所有人都在不约而同保护他。
叶行舟颓废一段时间后，点开了新闻报道。
只是衬衫的照片，两个人的名字，以及一串简略又入骨的概括。
削掉皮肉，生挖眼球。
取出骨头，刻上名字。（391章）
那时的风雨来窥探叶行舟最痛苦的记忆，用着刺激挑衅的语气，拨动叶行舟的神经。
所以，叶行舟才会失控。
叶行舟请了一个月长假后，带着照片又回到了冷清的家里。
没人知道那一个月叶行舟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再次去学校时已经脱离同龄人，彻底沉稳埋头学习。
从初中到高中，学业越来越繁重，与家人难以兼顾。
阿婆受了太大打击，在高二那年离世了。
阿公撑着身子，抱着只橘猫来到了城里和叶行舟一起住。
阿公说，橘猫是在陵园里捡到的，当时正在偷吃叶行舟父母的贡品，看到人也不怕。
阿公干脆抱着橘猫来城里，和叶行舟一起住。
橘猫总爱摊开肚皮晒太阳，蹭叶行舟的脚要吃的。
阿公看到叶行舟开心，他也开心，他总念着，等叶行舟考上大学，去大学的城市看看。
后来叶行舟考上大学了，a市最优秀的警校，阿公看着录取通知书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像是一直吊着他活下来的念头，气一松，人当晚悄无声息离世了。
家里，只剩下橘猫。
搬到大学租的住所时，橘猫偶然跑出去一次，就再也找不着了。
叶行舟一人，平静度过的大学时期，想过无数次成为警察，可他没有重启警号的勇气了。
甚至于开朗到无人觉察他的异常，只是疑惑他学业那么优秀，为什么要找各种工作零碎干着。
叶行舟只是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只有不间断的忙碌，夜晚才能因为劳累过度沉睡，梦里能见一面家人也好。
但大多数时间梦到的都是空荡荡的屋子，一张定格的全家福，和沾血的衬衫。
二十二岁这年，叶行舟找到份送蛋糕的工作，干了三个月就辞职了。
那雨夜，叶行舟骑着电驴来到江景路的江岸。
电驴上挂的最后一份蛋糕，是送给自己的，单子的送件人和收件人，都是叶行舟。
只是不巧，系统突然吭声吓得他摔了一跤，蛋糕也摔坏了。
所以才有开头叶行舟骂系统的一幕。
突然吭声就算了，还命令似的让叶行舟不要管一个轻生人的死活，叶行舟只会相信脑子出毛病了。
雨夜模糊视线，和他同样狼狈的，还有一个身穿冲锋衣头戴帽子的人。
一个突然出现的系统让叶行舟不要管何由，职业习惯又让叶行舟顺口劝解了轻生的何由。
比起系统，叶行舟更看重生命。
这一次劝解，两人交集成，因果结下。
一切，又按照原有轨迹默默开始运转。
系统当晚沉默很久，往账户里汇了一百万。
【去走走也好。】
那时候的系统像活人，在两个狼狈的人淋着雨吃蛋糕时，明白了两人的念头。
也看到了叶行舟记忆里写在日记本上的目标：存够一百万，带他们走走，钱在哪尽，人在哪亡。
所以，系统给了叶行舟一百万和两个选择。
七个月后进入游戏，或者带着一百万按照原来的计划走。
叶行舟沉默了很久，终究是走过了一公里的江景路，又回到蛋糕店，继续送了两个月的蛋糕。
在两个月的最后一天，叶行舟送完安景园的蛋糕，终于开口叫系统。
他问系统还在吗？
系统说在。
系统不是幻觉，账户里多出的钱也不是幻觉，在第二月时，手机凭空出现的软件也不是假象。
一人一统谁也没有吭声。
叶行舟背上背包，带上五个半寸大的玻璃瓶，踏上了旅程。
玻璃瓶系在包带处，走一步碰撞一步，声音清脆悦耳，四个玻璃瓶里的粉末晃动，像在抚摸一个瓶子里猫毛。
剩下的五个月，叶行舟用着这笔钱去了很多地方。
叶行舟不主动叫系统时，系统也一直安静。
直到第七个月的最后一天，叶行舟问系统，这个游戏有什么特殊？
系统说，这里的一个月，对应游戏里的一次从头到尾，再多的有限制，系统也说不了。
叶行舟在阳台坐了很久，最后他对系统说，进去看看。
于是第八个月的第一天，系统对叶行舟说，点开游戏后，系统会暂时格式化，让叶行舟逮住机会，尽量多挖些有用信息，这次格式化，就是被寄生。
叶行舟答应后，点开了游戏。
游戏界面弹出系统选项，脑中像人的系统顷刻转化成机械又木讷的游戏系统。
游戏系统忘却了与叶行舟相处的一年，也忘却了给过叶行舟一百万，开始机械执行命令。
开篇对话的一幕呈现，叶行舟按照系统的要求，多挖了一些消息。
叶行舟撒谎了，叶行舟也没有撒谎。
他句句说的是实话，只是调换了一下顺序，或者省略了一些内容。
至此，这才是真正进入游戏的过程。
进入这个未知世界后，叶行舟莫名产生一股亲切感。
或许，一个人孤独太久了。
或许，初见的任妄烛太鲜活了。
叶行舟平静的内心，终于有了涟漪。
职业的习惯，让他习惯当伞护住别人。
只是这次，有一群性格各异的伙伴，或别扭或坦率或无声走向他。
日渐的相处，让叶行舟淡忘了很多苦，救赎他的，是这群伙伴。
于是叶行舟不想再回家，因为这里是新家。
叶行舟从向往死到向往活。
可上天弄人，在一次又一次的死路闯生后，所有人都有希望时，给了叶行舟绝望。
风雨来是何由，当初系统在游戏未开发前就制止过叶行舟不要管。
所以，叶行舟才会与孟枳说，当初做了一件错事。（504章）
结下因，了结果。
好的，坏的，亲近的，对立的，一个接一个死去。
到最后叶行舟活着，所有人都死了。
叶行舟再一次，回到了原世界的状态。
站在尸堆之中，叶行舟脑子格外清醒。
因为他记起来，八岁那年做的梦了。
那三张符箓，是幼时的他安慰小元留下的。
他看到了梦里小小的他画下复活符箓，可却没有看清符箓画法。
前半段梦看清了，后半段梦还是模糊的。
任凭叶行舟翻找符箓全画符箓，都没有找到幼时的复活符箓。
此时，身体比精神先垮，叶行舟再也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叶行舟只觉悲哀。
一哀忘却那张复活符箓画法。
二哀所有人都在祝愿他回家，可他，已经没有家了。
所以，他留下了一行字。
【我爸妈是缉毒警察。】
叶行舟想提醒幼时的他，不要再睡了，快点醒过来多与父母团聚。
而叶行舟身体已经撑不住，心跳开始减缓，他清晰感知生命的流逝。
叶行舟却不会后悔，因为这是最后一步。
生路通死，死路往生。（381章）
叶行舟在这个世界的身体要彻底身死，至阳之气没有禁锢才会脱体而出。
至阳之气，是所有人的祝愿，也是真正的修真界灵力。
叶行舟成为魂体抽离这个世界的一瞬，看到了至阳之气散开，系统同化飞快下降。
游戏消失。
真正的修真界，恢复运行。
而幼时的叶行舟，会因为天道新生，与梦境相连进入这里。
画下叶行舟画不出的那张复活符箓。
元满，是圆满。
麦穗，是丰收。
也是所有人的新生。
—真正正文完—
第513章 番外：景明叶绿，江清行舟
“紧急插播，A大发生重大事故！七名学生无故昏迷，经查系参与全息游戏《三条路》内测的学生，该游戏已紧急停止运行，现七名昏迷的学生已经转入医院。”
电视机里，主持人面色严肃播到这条消息，伴随消息而来的是这七人的家长找学校讨要公平的采访。
七个学生参与内测昏迷，事发七月余，学校一直压着消息。
学校疯狂联系游戏开创者何由，奈何何由杳无音讯，直到昨夜警察插入盘问何由父母，何由父母才交代。
原来八个月前何由交完毕设，学校组织了内测名额抽取。
测试开始后，他们再一次发生争吵。
何由吃完一个蛋糕，抱着电脑就跳江了。
警察继续盘问争吵缘由，原来是因为何由年纪轻轻就得了骨癌，双方有钱，但双方都在推卸责任不想治。
因为，没人爱这个孩子。
现在消息爆开，引起翻天覆地的舆论，不单何由父母公司受抵制谴责，还因为七个学生当中，有六个人停止了心跳。
新闻消息播报的声音透过病房门，隐隐传入耳中。
充斥着消毒水味的病房门被推开。
护士瞧了眼输液瓶，液体见底，她熟练取出一瓶新的换上。
透明的液体沿着输液管下移，尾端的针头插入手背的皮肉中。
护士瞥了眼偏头看窗外的人。
他一直侧着脑袋，额前微长的发丝遮住眼睛，带着些许凌乱，病号服包裹着身体，皮肤透着长久未晒太阳的白。
那只输液的手皮肉薄薄一层，裹住细长的指节。
最显目的，是那一头白发。
半敞的窗户吹进来凉风，吹动凌乱的发梢，露出一双平静的眼睛。
他就这么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护士目光扫过角落堆积的果篮，暗自叹息。
这人因低血糖昏迷，被好心路人送来了医院，到医院后又不明不白昏迷了一个月。
一个月亲人没来，探望的警察倒是一批接一批来，身份着实不简单。
尤其是昨晚，心电监护仪疯狂跳动，伴着心衰，医生忙了好一阵才平稳下来。
人是救活了，今早也醒了，探望的警察几乎挤满病房。
只是病床上的人年纪轻轻，忽然白了发。
苏醒后，一言不发。
沉默看着窗外。
护士扫过床头的病人名，出声叮嘱道，“输完这瓶就可以出院了。”
“下次低血糖记得随身揣几颗糖在身上。”
出门前，护士还是摸摸口袋又返回，在枕头上放下两颗糖。
病房，再次陷入了寂静。
窗外落叶飘零，银杏树已经黄了叶。
是凉风金黄秋。
现实的一个月，是叶行舟进入游戏的一次轮回，也是完完整整的五年。
相识一年余，分别三年，后来两年，零零碎碎，聚少离多。
最后，叶行舟脱离游戏回家了。
回家了。
叶行舟抬起另一只手，在眼前晃了一晃。
他再次看向窗外的枫叶，视线带着些许朦胧模糊。
叶行舟原本的眼睛就是轻度近视，如今看向远方的朦胧就是回家的最好证明。
他，还是回来了。
陌生散去后，是茫然。
茫然现在的状态，茫然现在该做些什么。
直到手背传来细微疼痛，最后一瓶吊水也输完拔针了。
叶行舟终于扭动僵硬发酸的脖颈，身体带着几分不适应的笨拙，他剥开糖纸吃了颗糖后下床穿鞋，打开了病房门。
通长的走廊，忙碌的医生，陪伴患者走动散步的家属。
叶行舟走到长廊，跟随绿标指示一步一步下楼梯。
医院里，总是自带凉意。
偶尔路过的人看到他年纪轻轻一头白发，路过时会多看几眼，目光充斥好奇探究。
高楼大厦矗立。
叶行舟沿着人行道，走到了那几棵银杏树下。
近距离看，视线的朦胧感散去，银杏树叶窸窣落下，夕阳为白发润上一层金。
发丝轻轻飘动，根根分明透着金黄，一片银杏叶飘落领口。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叶行舟没有留意到，而是专注看着领口，指腹一捻，就将银杏叶取下。
扁平的叶面对折，茎叶打个结，叶片沿折痕轻轻一撕。
一只银杏蝴蝶落在手心。
风一拂过，蝴蝶飘到空中，又因自身重力，坠落到地。
叶行舟弯腰去捡，一只手先他一步捡起。
叶行舟缓缓抬眸，对上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十八岁，是稚嫩青涩还未褪去的年纪，茶栗色发丝自然卷翘，迎着夕阳的金，那双偏圆的眼睛，此时蓄满了晶莹的泪花。
“哥。”
他哽咽着，朝叶行舟轻唤出声。
目光触及夕阳下的满头白发，眼眶蓄积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一滴接一滴涌出。
叶行舟一怔。
眼前哭泣的小卷毛已经紧紧抱住了他。
宽大病号服包裹住的躯体，止不住颤抖。
他紧紧抱住叶行舟，从压抑到抽噎，最后嚎啕大哭。
“哥……”
“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有力跳动的心脏隔着衣物传到另一副躯体，伴随炽热的体温，腰被一双手紧紧禁锢。
肩头已经被眼泪染湿一片。
叶行舟垂眸，一直沉默。
直到小卷毛情绪缓和过来，他没有松开怀抱，而是抬起头，用泛红的眼睛望着叶行舟。
“哥？”
“师兄？”
“叶行舟？”
小卷毛见叶行舟没反应，声音瓮气不死心又喊了几声。
“我好像，不认识你。”
终于，叶行舟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不认识？！
小卷毛听到这话，瞬间心拔凉，眼泪又要飚出来。
脑袋却在此时传来温热的触感，伴随叶行舟脸上挂起熟悉的笑。
“骗你的。”他轻声道。
云轻凡一愣，反应过来叶行舟话里意思后，嗷一声咬了叶行舟肩膀一口。
“哥，你要吓死我了！”
“我以为你真不记得我了！我还想要怎么重新认识你，还好哥你还记得我。”
云轻凡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话，直到萦绕叶行舟心间的压抑散去大半。
熟悉的吵闹氛围，让叶行舟重新有了实感。
云轻凡还活着，任妄烛还活着。
大家，都还活着。
两人坐在秋千椅上，望着远方的夕阳，秋千有一下没一下摇曳。
云轻凡屁股一挪，两人靠近，他抱住叶行舟的手臂，习惯性的偏头去嗅闻气味。
他眉头终于舒展开，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哥，在你身边好幸福。”
叶行舟侧眸，视线再次扫过云轻凡满头茶栗色的卷发，他指尖缠住一缕顺直，那缕头发又倔强弯起。
叶行舟挑眉，“你的壮壮妈头在哪烫的？”
“我天生弯。”
云轻凡话音落下，目露心疼扫过叶行舟的白发，他蹭了蹭叶行舟手臂，低声絮叨起来。
“哥，你还记得我家地址吗？”
“记得。”叶行舟回忆了一下，“落山小区七栋三单元五楼。”
云轻凡望着夕阳。
“哥，去我家吧。”
“咱妈做的红烧排骨可好吃了。”
叶行舟望着夕阳。
医院外的风，暖和了很多。
人，也回温了。
他开口，答应了云轻凡的邀约。
“好。”
晚间的饭菜果真如云轻凡所说，丰盛又用心。
餐桌上都放满了菜肴，老两口只差把自己放餐桌上了。
这顿饭，是开始。
每一次叶行舟要离开时，云轻凡总找各种理由把他留下来。
或是陪叶行舟每星期去陵园扫墓，或是陪叶行舟去海边散心……
留三天，留五天，留一个月，留一年。
本来吧，叶行舟还有点不好意思在身上的。
一直呆在别人家，多不好意思啊。
奈何咱爸咱妈热情啊。
两人愣是在叶行舟来的第二天就腾出一间屋子，还添置了与云轻凡同等份额的用具。
叶行舟推辞不要不要，咱爸咱妈就给就给。
后来，叶行舟直接忘本了。
咱爸咱妈好，就是总爱让叶行舟喝黑芝麻糊。
那玩意黏嘴，叶行舟不喝都不成。
哪有喝黑芝麻糊能把白头发养黑的。
叶行舟不信，但咱爸咱妈信。
没想到喝着喝着，头发还真长出了几根黑的。
三根黑发，叶行舟取名叫大黑小黑中黑。
后来从几根黑，到发根黑，从发根黑，到发梢黑。
大黑小黑中黑早不知道混哪了，叶行舟干脆给满头秀发都叫大黑小黑中黑。
这样就不用区分了。
只是这回小手一背，叶行舟再也学不了小区老头了。
别说，还有点小遗憾。
叶行舟又干下一碗芝麻糊，看着在窗户旁忙碌贴窗花的小卷毛，撑着脸走神。
除夕了。
这里很好，但他还是想孟枳，想玄长老，另一个世界的每一个人。
那段甜与苦充斥的旅程，深深印在脑中，忘却不了。
记忆不会随时间淡忘，只会越来越清晰。
叶行舟走出了过去的阴影，唯独走不出思念的春雨。
十二点钟声敲响。
伴随钟声响的，还有一声熟悉的叮，不同的是，这次打招呼的声音是那道充满神性的声音。
【叶景和。】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叶行舟弯起唇。
第514章 番外：烛灭妄灾，云轻福至
云轻凡打小脑子就不灵光，家庭一般，运气也一般，唯一一个优点就是知足。
父母知足，云轻凡也知足。
三方的爱，是平等的。
云轻凡的人生没遇到啥挫折，唯独一次运气发挥超标，挫折就来了。
刚入大一的云轻凡，参与了一位优秀学长何由的毕业设计。
《三条路》这个全息游戏从画面到游戏进度，每一帧制作都很精细，玩家体验感拉满。
要是上市，不敢想得赚多少钱。
云轻凡跟着同学，一起抽了测试名额。
计算机系一千多人，七个测试名额，云轻凡运气爆表还真抽中了。
刚开始是抱着学习态度进入游戏的。
只是云轻凡进入游戏后，瞬间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异世界的人，都有人的温度，和真实的痛感，甚至于云轻凡用的这副躯体，原本也是鲜活的。
云轻凡碰上这事，脑子都给吓浆糊了。
仗着这副身体行事，那是想都不敢想。
云轻凡要回去，却得知必须通过测试才能回家，他战战兢兢，想了一个蹩脚理由闭关。
还是被这副躯体亲近的人发现了，尤其是暮流水，天天用要刀人的眼神看着云轻凡。
云轻凡想要和他们坦白，却被身上的系统限制了。
最后云轻凡只能按照系统指示开始做任务。
可这个异世界的太多东西都是他前十八年未曾见过的存在。
像灵兽，妖兽。
第一次见庞然大物，是无法克制恐惧的。
云轻凡绞尽脑汁，终于想了一个偏门法子就是让游戏里的他身亡。
在无尽深渊下，云轻凡哆嗦着掏出一把匕首插在墙上，闭紧眼睛撞了上去。
好痛啊，被刀捅真的好痛。
口越来越渴，意识开始模糊。
云轻凡捂着脖子，漫长的死亡过程让他痛得只想哭。
一直到死亡，云轻凡都没有用一样属于这副身体原来的物品。
明明吃颗止痛丹就能消除疼痛，云轻凡不敢乱动别人的东西，愣是熬死了自己。
第一次轮回在开篇就草草结束了。
云轻凡再有意识是成为了阿飘。
风雨来把七个测试的玩家都塞进了一具躯体里，云轻凡最弱，也是最先被吞噬的。
剩下五个人都被任闲吞噬了，任闲也因过度耗费精力沉睡，刚好苏醒的云轻凡又一次幸运有了身体。
于是，云轻凡成了任妄烛。
云轻凡另外的一魂一魄，也因为无尽深渊叶行舟的主动交换，成了叶行舟。（494章）
两个人灵魂都是他，两个人的外表又都不是他。
失去记忆的云轻凡和自己玩得挺好。
直到叶行舟回归躯体，原本的一魂一魄沉睡，另一个作为任妄烛的他没有觉察不对。
因为，云轻凡天生对叶行舟有亲近感。
叶行舟可好可好。
第一次就带着胆小的云轻凡下山吃糖葫芦，买兔儿灯。
云轻凡可喜欢跟在叶行舟身后了。
就是叶行舟比他受欢迎，交了好一些朋友。
云轻凡一开始是芥蒂别人插入的，他认为叶行舟被抢走了。
可孟枳实在贱嗖嗖，还嘴硬心软，向修远也可好，会做各类美食，岳浅也好，岳浅会带着他。
大狼最好，大狼最懂他。
于是，云轻凡也拥有了一大堆好朋友。
虽然，叶行舟很多时候都很忙，但他愿意等。
幸福轻松的日子零零碎碎一年，叶行舟就失踪了三年。
云轻凡可难过可难过，所有人都很难过。
好在，叶行舟回来了。
云轻凡还是第一个见到叶行舟的人。
从那时起，师兄开始征询云轻凡的意见，没有把他再落下。
要是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就好了。
可，云轻凡的影子偏生是右护法寄生，右护法死了，成为影子不灭的就会是云轻凡。
云轻凡想活，但他不得不放弃活，不让师兄为难，主动自刎。
匕首插入喉咙，真的好痛。
就像第一次死在无尽深渊底下一样痛。
最后那一刻，云轻凡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没想到，叶行舟早早为他留好了后路。
叶行舟带着体内沉睡的一魂一魄，带着云轻凡终于回家了。
云轻凡从医院里醒过来时，很久没见的父母守在床边，苍老了很多。
云轻凡与父母团聚后，开始打探叶行舟的消息。
叶行舟不是测试玩家，找起来很困难。
云轻凡却又一次幸运的，在同一所医院碰见了叶行舟。
那时，叶行舟站在枫树下，夕阳落在银白的发丝上，他醒目得厉害。
所有人的目光，都或多或少在他身上停留。
云轻凡飞奔下楼，奔向叶行舟。
他先一步捡起了叶行舟掉落的银杏蝴蝶。
叙旧未及，泪水先涌。
师兄还是这个味道。
浅浅的流苏香，让人心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