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叙把水缸挑满,把柴劈开抱进灶房。
爹娘回来后就开饭。
吃着玉米饼子,宋明言还做了一大碗土豆咸菜葱花汤,给每个人舀一碗,不然光吃饼子,嘴里太干。
吃着饼子,夹一口凉爽的黄瓜,喝一碗热气腾腾汤,宋业浑身舒畅。
吃完后,梁素帮着一块收拾,宋业去给鸡鸭关进鸡圈。按理说成亲的席面是要准备鸡肉,猪肉的,他们家这养的鸡鸭肥头肥脑的,他们自己都舍不得吃留着,还是去外边买最合适。
有一只老母鸡拿到镇上去卖能卖三四钱银子呢,若是撞上镇上那些大户人家,一两银子也是给的出来。
老母鸡用来炖汤最是滋补。
晚霞落下,院门外每日都有蝉鸣声,梁素出去串门子。
宋长叙无事便回屋看书,他打开窗户吹风,同窗的人借了一本书给他正好看看是什么。
他拿了那本书,翻开一页看了内容有些微妙,他以为送的是圣贤书,结果送的敦促周公之礼的书。
两个男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有伤风俗!
宋长叙的手心火辣辣的冒汗。他真没去看了,反而合上书,今晚看其他的书皆是心浮气躁,看不进去。
他索性先去盥洗睡觉。
他看的第一页其实不算出格,但把他扯进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他从未接触过这些。
若说是抄写话本,总归是文字没有画面那么强的冲击感。
更何况他自诩恐同。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那地方怎么可能?!
宋长叙翌日就把本子还给同窗,同窗见他顶着黑眼圈,精神不振,拍了拍他的肩膀,“宋兄虽说你要成亲了,但也不要着急。”
宋长叙只好应一声回到座位上继续听课。下课后他还是把自己写下的文章给李秀才看,不能浪费教学资源。
李秀才:“你的文章刚开始还有点浮躁,现在朴实无华,暗藏锋芒,这样挺好的。”
“夫子谬赞了。”
宋长叙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李秀才说:“明年我就回镇上了,若你还有问题就到水巷三号来找我。”
宋长叙:“谢谢夫子。”
宋长叙收好书箱。
今天风朗气清,是一个好天气。太阳被云遮掩着,温度不凉不热。宋明言卖了钵钵鸡早早回来帮着家里撒豆挑水。
他这回到镇上卖了钵钵鸡还把家中编织的竹篮卖了,拢共有两百五十文。
梁素站在田坎上抹了一把汗:“这豆子不能撒得太密集了,不然不好长。”
宋业唔一声,说道:“之前听长叙说的在田上撒了草木灰,我看撒了草木灰的害虫少一些,苗也长得更茁壮,今天回去再到院子里烧点草木灰。”
梁素说:“成,你们在家烧草木灰,我去找邻里借多的碗筷碟子。”
分工明确,宋家的人都动了起来。宋明言跟宋业割了一大背篓草回去,搁在院里烧,一股黑烟直往天上冒,有人看见这场景来问他们。
宋业:“烧点草木灰撒地里,对田地好嘞。”
听这话的人没把宋业的话放在心上,心里嘀咕想是瞎折腾。
不过宋家有好几亩上等好田,就算瞎折腾产量还是好的。
他们把草木灰放进木桶里提到杂房,烧草木灰烧了一身汗。
宋明言提水把院里冲刷一遍,拿着扫帚扫得干干净净。梁素找了相熟的人借碗碟,帮着一块搬到家里来。
“谢你们家的碗碟了,等亲事办完了我送到你们屋里去。”
“都是乡里乡亲的,没事。你们把席面办好,我们也好去吃席面不是。”
梁素笑道:“是这个理。”
六月初一就办席面,迎娶新夫郎,这是他们宋家六月里的头等大事。
宋长叙从外边回来,梁素把借过来的碗碟刷洗一番,看见他回来说道:“你去里正家里找里正的二儿子做记账先生,礼我已经备好了,你提过去就成。”
村里会认字的人少,里正家的两个儿子都读书认过字,大儿子去镇上做账房先生了,二儿子跟宋长叙差不多的岁数。
宋长叙应一声提着礼去里正家,里正家的二儿子正好在家,宋长叙说明缘由。
王二郎笑了笑:“好,宋兄不必客气。”
宋长叙说完也没停留就走了,刘氏听到动静从里屋出来说道:“这是谁来了?”
王二郎:“宋长叙请我去做记账先生。”
刘氏:“原来是这事啊,村里没几个会认字的人,请你也是应当的。最近一直在地里忙,差点忙忘了,六月初一宋家小子就要娶夫郎了。”
王二郎点头,“日子过得真快。”
宋长叙走出里正家,一拐弯想去后山摘果子。他没有吃上糖人,吃几个果子不过分吧。
他上山后这回遇上许多哥儿跟姑娘也在山上,还有的汉子拿着斧头在砍竹子,他们手里还拿了几枚野鸡蛋。
看见是宋长叙,有年轻汉子跟梁峰相熟,跟着宋长叙耍过几回喊了他的名字。
“你上山来做甚?”
宋长叙说:“摘点野果子吃。”
年轻汉子:“成。”
宋长叙去摘了野果子用长袍捧着,出来的时候山上已经没有他们的人影了,他看见一个人从草丛里跨步过来。
许知昼对上宋长叙的眼神,下意识双手交叉看他。
宋长叙买的糖人挺好吃的,许知昼回到家里吃完后还想吃,他心中很遗憾。早知道这样好吃,他就不应该想着给宋长叙留一个,而是把两个糖人都抢了。
许知昼正要说话,听见另一个方向传来说笑的声音。
方灵他们砍完竹子后,想去深处看看有没有菌子,这个季节还不是长野菌的季节,偶尔有零星几个,摘了一些野果子,挖了荠菜,他们就打算一块回去。
“宋长叙摘完果子走了?”一个年轻汉子摸摸头:“还想邀他一块去打李子吃。”
有哥儿跟女子笑起来。
“人家忙着回去读书呢,哪会去跟你们打李子。”
“这可不一定,读书也不能一直读书,那不成书呆子了。”
方灵也捂嘴笑起来。
“要说宋长叙跟许知昼都要成亲了,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把日子过得怎么样?宋长叙早出晚归,他们俩……难。”
宋长叙跟许知昼就藏在大树后面,叶子掩着身形。许知昼听见这话瞪了宋长叙一眼,从他捧起来的长袍里拿野果子擦了擦吃。
宋长叙:“……”
方灵他们边说边走,很快就下山没有听见动静了。
许知昼吐掉果核:“其实他们说得也没错,你早出晚归的,以后我一定很孤独。”
他说起来还有点伤感:“我这是嫁了一个什么人啊。”
宋长叙忍了忍,没忍住,他说:“我是去上学了,不是死了。”
许知昼:“……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说这话多不吉利。”
“你快呸两声,小心晦气找上门。”
宋长叙心中大喊封建迷信,他倔强的一声不吭。
许知昼慌张看他:“你怎么不呸几声,难道你真想死?”
宋长叙见他慌张的神色,心里轻轻的哼一声,心里泛暖,看来许知昼还是有良心的,还知道担心他。
虽然是有点封建迷信,但要是能让人安心,也是值得一试。
许知昼:“婚期这么近了,要是你早死,我不成了寡夫,我不要变成寡夫。”
宋长叙咬牙切齿,呸了两声。
山里的风吹过来很舒服,许知辞认得山里的几个草药,趁着田里没什么活跟许知昼一块来挖草药。村里的孩子跟着祖辈一直生活在这片地上,对地上的庄稼,山上的山货,天上飞的都知道一些。
两个人忙活一阵,还有点时间就把草割了。今天该许知昼做饭,他从屋里拿了一串香肠打算蒸了吃,另外做一个清炒白菜,凉拌莴笋。
有了香肠做添色,他们吃什么都觉得香。香肠是过年他们自己灌的,做的咸口味的香肠,许知昼想到灌香肠的场景,手心就泛酸。
他们家每年都要做香肠挂好,等家里人嘴馋的时候就切一截来解解馋。
院子外边晾着红色的新被褥,除了两床红色的新被褥,曹琴还准备了一床青绿色的新被褥。大喜的日子过去了也不能一直盖着喜被,偶尔换个不同颜色的被褥换着盖也是极好的。
她拿了长杆打了打被褥,把一些褶皱和棉花打匀称,然后抱到屋里放着。
家里还新打了几个箱笼留着许知昼带到宋家去,许孙正刚看完猪回来。家里养了三头猪,许孙正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去看一遭,看见它们好好的吃饭睡觉,他比做什么都高兴。
这回看了猪回来同样也是一副高兴的样子:“猪又长大了,等过年的时候我估计还要长胖好几圈,到时候找个好的杀猪匠能卖不少钱。”
许孙正都想好了,卖猪赚的钱再去卖几亩地。他现在就后悔前几年没买几亩上等好田,最近这些年好地的价格越推越高。
要说银子放在手里踏实,变成土地了,他们心里更踏实。
田地买的好,庄稼做的好,到了丰收的时候就又能赚一笔了。
许孙正瞧见许知昼跟许知辞提了水桶洗脚回屋去了,许知昼没回自己的屋,反而去了许知辞屋里。
曹琴把明天要煮的猪食先备着,然后收了竹竿进屋。她抬头看一眼天,天上没有星星和月亮。
傍晚就开始刮风下雨,宋长叙喜欢开着窗户睡觉,晚上就被吹醒了,他关了窗这回躺下去睡不着了。
睡不着就想想文章。
宋长叙想了一阵反而越来越精神,脑子里还有一闪而过的同窗给的书的第一页。
他还是睡着了不过睡的不安稳。
早上大风吹的厉害,宋长叙吃了两个葱油饼推开门,立马就把衣衫打湿了。
雨中有人牵着牛回来,是村里拉牛车的阿叔。
那人也认出宋长叙来,他摆手说:“回去吧,这么大的雨,河水涨的厉害,你过不了河的。”
宋长叙见状也知道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他说:“谢谢阿叔。”
宋长叙回到屋里,宋业去给鸡鸭,猪喂了食,他从外边走进来,脚下都是拖泥带水的。
梁素给他一双鞋:“先换双鞋。”
梁素跟宋明言拿了针线来绣荷包。她看见宋业那双带着点破的鞋,进屋拿了鞋底来纳。
宋业在家里待着,他心里有点担心地里的庄稼,但转念一想现在担心雨也不会停,只有等雨小一些,他去看看。
宋长叙换了长袍在家念书。
大风中夹杂雨丝,他就开了小半张窗,凉丝丝的,倒是少了几分夏日的燥热,让人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村里的猫狗都在堂屋,狗蜷缩在一旁睡觉,猫还有点活力,伸出爪子去抓落下的雨。
下这么大的雨,村里的人都在屋里,女子跟哥儿都在家做针线活。有汉子见这雨越下越大,心里不放心。拿了蓑衣穿着草鞋去看地里的雨。
人在茫茫的大雨中显得很渺小,一脚踩在地上就溅起一个小水洼。踩着泥水到了田地,他看见有几处田坎被冲垮了,忙不迭上前查看。
果然是出事了。
这不下雨就不下雨,一下雨就是暴雨。
他们家的运气好,只有一块田坎被冲垮了。他记下被冲的田地的位置回家拿工具。
雨天里,人都在家里窝着。许知昼跟许知辞在纳鞋底,曹琴在绣帕子。
门外有人喊道:“孙正家的,你们家田坎被冲了!”
这一嗓子把家里的人都惊住了,许孙正忙穿了蓑衣扛着锄头去田坎,曹琴喊都喊不住,自己也跟上去。
许知辞跟许知昼也去帮忙。
村里有的人家被喊了一嗓子说田坎被冲垮纷纷穿着蓑衣出去。
有汉子通知到方大娘家了,没有上宋家来。
宋业出门问道:“田坎真被冲垮了?”
“是啊,没你们家的田,只有几户人家倒霉被冲垮了。像是王家,方家,许家……”
宋业点头递给人一根旱烟,又说了几句。
梁素见宋业回来忙问道:“说什么了?我好像听到是说田地出事了。”
“村里有几户人家田坎大雨冲了,说是没有我们家的。”
梁素松口气:“那就好。”
宋业还穿着蓑衣,他去找锄头。
“你还要去地里么?”
“说被大雨冲的有许家,许家家里就两个哥儿,只有一个男人,我去看一遭家里的田地,自己看过才放心,顺便去帮他们挖田坎。”
梁素:“是该去帮忙。”
宋长叙拿了喝完的茶壶出来准备灌热水,听见他爹的话说:“我也跟着一块去,两个人帮忙更快。”
梁素说不出拒绝的话,许家是自家亲家,他们去帮忙是没错的。
“长叙那你穿好蓑衣再去。”
宋长叙嗯了一声把茶壶给外甥,穿了蓑衣拿了锄头跟宋业一块出去。
“我先去灶房熬点姜汤,等会他们回来正好去去寒。”宋明言放下手里的活。
徐澄拿着宋长叙的茶壶跟阿爹一块进去,等宋明言把姜切块,他把茶壶推到他手边。
宋明言笑着给茶壶里灌热水,说道:“就放着这里,拿着很烫。”
徐澄点点头。
宋业先看了自家田地没有问题,带着儿子去许家的地里。
雨水打在蓑衣上还是凉嗖嗖的,有几家人都在挖田坎,挖排水渠,现在家里人多就有优势,遇上这样的事齐心协力就把事情做完了。
许知昼只觉得耳边全是噼里啪啦的声音,手心里全是雨水,脚底泡在水里还有泥浆格外难受。
许孙正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他踩在田里,又要顾及庄稼又要排水,一张脸上全是雨水也来不及擦。
所以,他才想过好日子。
来不及多想,许知昼提着木桶去舀田里的水。
一阵积水拍打的声音响起,宋业说道:“亲家,我来帮你。”
宋长叙隔着雨幕远远的就认出许知昼的身影,他弯着腰在提水。
到了跟前,宋长叙接过他手里的水桶,他说:“你去帮你娘,这边我来。”
下雨的天气模糊了声音,许知昼觉察到手里的木桶被人提走了,男子的力气天生就要比哥儿大一些。过了这么久,宋长叙也不再是那个孱弱的书生了。
许知昼空出手来,他看见宋长叙高挺的鼻梁在雨中模糊,脸上也有雨水,他提着木桶舀水比许知昼的速度快多了。
许知昼打了一个寒颤,耳朵动了动,去帮他娘。
他在帮忙的时候看了宋长叙好几眼。
曹琴见田坎的水越来越少,许孙正跟宋业一块合力把田坎填补上,她笑道:“今天多亏宋家来帮忙。”
在雨里一直淋着,全身泛着冷意,他们一家人一块回去,许孙正拉着宋业说话。
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宋长叙把木桶递给许知昼,许知昼看了他一眼,瞪他,然后把锄头还给他。
村里都没什么人出来都缩在屋里,梁素见两个人回来了说道:“快先去换身衣服,喝碗姜汤去去寒。”
宋长叙站在堂屋,他长得高挑俊美,全身滴水,黑发一缕一缕的。
他说:“许家的人全去挖田坎了,他们家没人煮姜汤。”
宋明言说:“我去跑一趟。长叙,你先去把湿衣服换了免得生病。”
宋明言去碗柜里拿了一个大碗装了姜汤出门。
回到屋里,他们先去脱鞋子,鞋里全是泥浆,许知昼舀水冲洗干净后进屋拿衣服。他要先洗一洗身再换衣裳,他去灶房往盆里灌热水端到屋里洗。
门扉传来动静,曹琴打开门见了是宋明言,面上带笑:“这么大的雨天,明言你快进来坐。”
“婶娘我就不坐了,家里煮了姜汤给你们送一些过来。”
宋明言没有停留就回去了。
他们是打算先把湿衣服换了再来煮姜汤的,现在直接就能喝上了,心里怪高兴。
曹琴舀了四个碗,她喊了人过来喝姜汤。
许知昼跟许知辞都在屋里换衣裳,许孙正闻言从屋里出来。
宋明言放姜片放得足,汤里满满的姜味直冲鼻口,喝下去后胃里暖起来,很快全身都暖和了。
很快,许知辞跟许知昼也出来喝了姜汤,曹琴说是宋明言送来的。
喝完后他们要把衣服先搓洗了。
作者有话说:
小宋:我再也不是以前的我了[墨镜]
小许:我觉得你很……[摸头]
ps:来晚了,我认罪抱歉抱歉,另外宝宝们,以后更新改在晚上9点
第24章 成亲准备
这回多亏有宋家在,不然他们还要多淋雨挨冻受累。许知昼把衣服搓洗后,天还下着雨,阴沉沉的。他拿着布巾擦头发。
曹琴:“今天就不必做其他的事了,好好休息。”
许知昼去大哥的屋里,许知辞已经把头发擦干披在身后,看样子大哥也累了,扯着被褥想睡一觉。
天是昏暗的,现在若是想做针线活还费眼睛,索性先睡一觉再想其他的。
许知昼蹬开鞋子跟许知辞躺一块,许知辞好笑又无奈,分了一半被褥给他。
“大哥,我觉得宋长叙这个人还不错。”许知昼憋了许久说出这么一句话。
许知辞说道:“我还不是很了解这个人,按照现在的做法我也觉得还不错。”
许知昼知道他大哥是一个谨慎的人,他只对谢淮川一个人犯糊涂。
他抱着大哥一块睡。
暴雨过后,天气凉爽。河边有许多鱼被浪花拍打到岸边,像是死鱼死虾捡回去给畜生吃了,还有活着的鱼虾可以带回去做一顿好的。
齐山村的人来岸边把鱼虾捡完了,现在小路还是水沥沥的,一踩下去鞋子就要陷下去。村里的路都是泥巴路,要等太阳大了,泥巴晒硬后,路才好走。
夏丫去找徐澄出来玩,他们去河边捡来一些小虾米,可以做个汤喝一喝。
徐澄拿着自己的小鱼篓装了不少小虾,他高兴的笑起来。徐老太太带着儿夫郎来河边捡鱼虾,看见徐澄,等着他过来叫奶奶,结果徐澄一看见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跟夏丫一块跑了。
徐澄知道爹爹跟阿爹分开了,他跟着阿爹回了外公外婆家,日子过得很好。奶奶对他不好,他不想跟徐家有接触。
夏丫没有看见徐老太太,徐澄说要上山摘果子,她就跟他一块跑了。
徐澄从兜里拿出两块糕点,递给夏丫一块。
“澄哥儿,这糕点是买的吧?好好吃。”
徐澄把手上的残渣舔干净,“这是舅舅买的。”
夏丫咬着糕点恋恋不舍:“外边的糕点真好吃。”
徐澄摘了果子跟皂角回去,夏天天气大,皂角费的多。回到家中,徐澄抓了一下头去找宋明言。
“阿爹,我想洗头。”
宋明言刚把杂屋的东西整理好了。
“今早还烧了一壶热水,你去把长凳搬到院里,我来给你洗。”
徐澄去搬来长凳。
徐澄年岁还小,自己洗头,宋明言不放心。若是大人把热水兑温,挤点皂角抹到徐澄头上,给他搓了搓。
“阿爹洗头真舒服。”徐澄舒服的想睡觉了,皂角清香,闻着也舒服。
宋明言笑起来:“我要给你冲水了。”
徐澄点点头。
山色空鸣,河水泛白,杜鹃鸟站在枝头叫了几声。
宋长叙在邻水村听课,这回下暴雨一个弟子都没来,雨太大了,今天他上课还湿了一双鞋,幸好放了一双鞋子在书箱里,到了院里就换了。
李秀才的院子都还有泥水。
“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必自小人矣。彼为善之,小人之使为为国家,灾害并至……”[1]
宋长叙写下自己的理解标注在一旁。在这里读书,让他的心情变得格外的平静。晌午吃了带过来的饭菜,做的是青椒土豆肉丝,还有辣萝卜干很好吃。
邻水村的人知道李秀才在村里开一个私塾招学生,但他们大多是庄稼人也就看个热闹,一年三两银子,这太花钱了,还有笔墨纸砚,算下来太不划算。
他们就看一个热闹,像是这十几个学生,村里的人都认识好几个。
宋长叙带来的水囊喝完了,他去灶房寻师娘灌水。回到位置上,林蒲趴在桌上没有什么精神,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宋长叙,拉住他的胳膊。
“宋兄,你怎么这么精神。”
宋长叙喝了一口水,沉吟:“早起早睡,精神就好。”
林蒲捂着脑袋不想跟他说话。
下学后,宋长叙收拾书箱,冯信鸥找他一块说话。他们在路途中聊了一阵学业上的事,林蒲跟冯信鸥熟悉起来,也能说上几句话。
林蒲的亲事已定,他仗着跟冯信鸥熟悉一些问道:“冯兄定亲了么?”
冯信鸥脚步一顿,“我早就成亲了。”
宋长叙闻言有些惊诧,像是其他人跟冯信鸥不熟悉,李秀才又看重他,都以为他要做乘龙快婿呢。
林蒲:“什么时候?”
冯信鸥:“二十一岁娶的夫郎,当时我还没有到邻水村读书。”
他有些无奈解释了自己跟夫郎是媒婆介绍相看上的,夫郎是水波镇上的人。
林蒲完全没想到。三个人分开后,宋长叙本来想问问冯信鸥平时怎么跟夫郎相处,但又就觉得问起来不好意思只好作罢。
日子应该就是那样过。
平平淡淡,相互扶持着过日子,宋长叙想到许知昼的性子又觉得他们的日子不会那么平静。他在树荫隐藏深处发现一点紫色,看形状有点像是葡萄。
难道是野葡萄。
这边没有路是一个陡坡,坡度不是很高,摔下来也只会摔到河里。他放下书箱,爬上去一看果然是葡萄,旁边还有一棵桃树。
宋长叙先摘了五串葡萄,又爬上去摘桃子,枝丫足够有承压力,他就摘了七八个桃子,慢慢从树上下来。这一趟下来,他脸上全是汗水。
把葡萄和桃子装进书箱,他到河边捧水洗脸。他记住这个地方,等明天还能带人过来一块摘葡萄和桃子。
他刚背着书箱还未到村里,瞅见许知昼扛着锄头从外边回来,这回许知昼没想把活给他,因为已经做完了。
“你回来有没有遇上货郎?”
宋长叙:“没有。”
许知昼有点想吃糖人,听见宋长叙的话有点失望。
宋长叙看他说:“你怎么会在村外。”
“我们有块地就在村子外边,我今天去松松土。”
许知昼脸上有细微的汗水,但他还是很白。
“我摘了野葡萄跟桃子,你要吃么?”宋长叙想到他问货郎的事,心神一动问道。
“快拿出来。”许知昼眼睛一亮,忙催促他。
宋长叙打开书箱,许知昼不客气的拿了,寻了一条小溪吃着葡萄边吃边走,把锄头也给宋长叙帮他扛着。
他高兴的说:“我运气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