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由衷by琢枝

作者:琢枝  录入:09-23
从十八楼跳下那一刻,是辛远第一次主动放开项逐峯的手。
如果时光能倒流,辛远想回到项逐峯救他那天。他还是会对项逐峯一见钟情,然后立刻死掉。
这样,他就不会再害死项逐峯最重要的人。
项逐峯的复仇计划中有很多条。
唯一没有的那条就是放出辛远的私密视频,并亲眼看着他从半空坠下。
所以辛远不知道,后来的项逐峯总是会在他熟睡后,一遍遍抚摸他身上的疤。
一个攻发誓复仇却又爱上“仇人”的土狗故事(不是重生文)
标签:狗血 虐恋 追妻火葬场 娱乐圈

初春时节,空气中还裹挟着阵阵寒风。
某所酒店外却距离起沸腾的人群,从大厅一直堵到路对面。
“不要再拍了,把手机放下!”
“都让一让,腾出条道,两边的路都被你们堵死了!!”
辛远垂着头,被保安和助理夹在中间,像某种被救助的濒危小动物。
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挪动几步,辛远的帽子还是被人蹭掉,露出帽檐下一双布满血丝的杏眸。
“说了让你们让开,听不懂人话吗!?”
保安抬手便要推人,被辛远从身后拦下。
“没关系的。”
辛远的视线其实已经开始涣散。
但由于他的表情实在太柔和,以至于所有粉丝一时间只看见他清亮的双眼,而忽略了他摇摇欲坠的脚步。
“天气还冷,大家注意保暖,早点回去休息,路上注意安全。”
这一幕被录下来发在网上,又狠狠戳中了无数粉丝的心。
辛远二十二岁,出道未满三年,却积累下极为庞大的粉丝数量。
爱他的说他演技好,人品好,长相好是所有优点中最不值一提的。
恨他的说陪高层,陪导演,就是个靠脸和屁股上位的“睡星”。
毕竟出道作就是国师级导演王沐歌的电影,后续又一路手揽各种大制作,换头猪来都能被捧火。
更有传辛远是顶尖地产商辛建业的亲儿子,纯粹是太子爷来娱乐圈体验生活。
但无论传言好坏,都丝毫不影响辛远的商业价值,以至于他在品牌活动和剧组拍摄种连轴转,三天加起来睡了不到10小时。
眼下辛远累到极致,那些闪光灯与尖叫声,仿佛是生锈的铁弦,一根根锯向心脏。
电梯门将粉丝隔绝在外的瞬间,辛远终于收起了麻木的微笑。
他颤着手从衣侧掏出药片,仰头摁进口中,大口喘息着。
“怎么回事,是不是又头痛了?”
跌进温暖的怀抱里时,辛远以为自己的病情又加重了。
但即使在自己为的幻觉中,辛远还是撑出了一个笑容,轻轻摇头。
“又在说谎,小骗子。”
辛远没有反驳,只是痴痴看着眼前的幻影。
每一次濒临失控的时候,辛远都是靠这样的幻想熬过去,然而愈发贴近的呼吸让辛远渐渐意识到,这次好像是真实存在的。
“你?你怎么……?”
跟在身边的助理不知何时消失,辛远猛地抬起头,尚未聚焦的眼神努力望着项逐峯。
“想你了,从杉城开车来的,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项逐峯说着,将辛远打横抱起,用大衣遮住他的脸,“特别是你父亲。”
地下车库里,车已经提前停在了监控死角,车里开足了暖气,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香水味。
辛远还有些恍惚,直到项逐峯锁好车门,坐在他身侧,辛远才试探地凑上前,用鼻尖蹭了蹭项逐峯的侧脸,想再确认一遍这不是梦。
项逐峯顺势揽过辛远,片刻后又皱起眉,掐向他的腰。
“你怎么又瘦了,有在好好吃饭吗?”
辛远心虚地垂下眼,向后退了半寸,“有的……”
项逐峯抬起手,钳着辛远的下巴将他拉回来,盯着他的眼睛重复:“有吗?”
其实是没有。
辛远的胃一直不好,每当行程很多很累得时候,根本吃不下东西。
加之他严重晕车,每次活动来回的路上,都会吐得昏天暗地。
“你要是再瘦一斤,我就从小暖的工资里扣一千。”辛远迟迟不回话,项逐峯威胁道。
“那不行。”
辛远难得硬气一次,偏过脸,“你这属于滥用职权。”
“滥用职权?”
项逐峯说着,右手已经探进辛远的衣衬,顺着腰线一路下游,抚向他身体难得有肉的地方。
“你这么不听话,我还以为你早忘记我是你老板了。”
这句话是事实,但辛远总是刻意让自己忘记项逐峯的身份。
项逐峯还是他学长时,就是学校里的传奇人物,靠优异的成绩一路保研,研究生更是攻下了企业管理和法学系双学位。
在外人眼里,项逐峯是他父亲辛建业的头号干将,是他经纪公司的负责人,是横跨地产界和文娱界难得的奇才。
但项逐峯身上的光环,就像横隔在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光环越亮,他能抱住项逐峯的时间就越短。
看出辛远的不开心,项逐峯故意将手停留在某处,掌心微微用力,辛远身体猛地一抖,立刻软在副驾座上。
“不要在这里,去楼上吧……”
辛远声音软得聚不成形,项逐峯却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去楼上?不怕被小暖撞见了?”
辛远犹豫的瞬间,项逐峯直接从驾驶座上起身,一个侧翻,自上而下地将他固定在座位上。
项逐峯单膝抵开辛远的双腿,一只手摁在辛远肩头,另一只手一路绕开阻挡物,探向等候他已久的终点。
先前吃进去的镇定剂逐渐生效,辛远的大脑一片沉钝,灵魂却仿佛飘在半空中。
他的理智想要拒绝,但双手已然攀向项逐峯的后背,恨不得能彻底和项逐峯融为一体。
“现在没那么难受了吧?”
项逐峯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明知辛远已经没有余力回答,却仍然发问,“为什么不喜欢在车里,这么久了,还会害羞吗?”
辛远出道三年,和项逐峯见不得人的关系也就存续了三年。
可每当项逐峯像眼下这般握住他,用掌心饶有技巧地厮磨时,他还是有种随时会死在项逐峯手里的错觉。
“可以了……”
辛远一开口,便是止不住的低泣,但项逐峯全然不理会,反而愈发加快动作,好似就想看他这般求饶的神情,直到辛远簌抖着交代干净,项逐峯才施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辛远软趴趴地贴在项逐峯怀里,好一会才抬起湿漉漉的眼睛,“你不要吗?”
项逐峯轻声一笑,在他耳垂啄上一口,“我现在要,你明天会拍不了戏。”
辛远藏起发红的耳朵,又往项逐峯身前缩了缩,“你今天来,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如果是很多年前的项逐峯说想他,辛远信。
但现在的项逐峯如果只是因为想他,而抛弃所有工作来看他一眼,辛远不信。
“上个月,林声给你接触了两个新代言,你不想接?”项逐峯状似随意地问。
果然还是这个原因。
林声是他的经纪人,也是项逐峯当年花大功夫挖来的金牌操盘手,经她之手打造过的艺人,爆火只是时间问题。
“因为品牌方要求取实景,必须去很远的地方拍,我不想去。”
辛远只说了一半原因。
不是不想,而是害怕。
拍戏时,辛远进入角色的世界里,还能短暂地忘却恐惧。
但杂志和广告,则是将他自己推到镜头前,那些堆叠的摄影机就像一双双幽暗的眼,把他一点点逼向深渊。
每一次拍摄完,他都整夜整夜地停留在噩梦中。
“我知道你很累,我也想让你好好休息,但你也清楚,辛建业一直盯着你身上的对赌协议,别让他因为这种事起疑心,影响到我们筹谋了这么久的计划。”
项逐峯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合同,递到辛远眼前,“前段时间是我太忙了,接下来的拍摄,如果我有时间,会陪着你一起的。”
对赌合约是真的,筹谋计划也是真的,但有时间陪着他,是假的。
辛远知道自己并没有拒绝的机会,咬着下唇,将手印和签名留在了合同上。
项逐峯吻了辛远一口,满意地接过合同,又看了眼腕表。
时间刚好。
他在心中倒数了五个数字,最后一个数落下时,辛远的手机果然“嗡”了一声。
铃声不大,辛远却瞬间清醒,弹簧一般绷直了身体。
——这是他母亲的专属铃声。
短短的声响,却像一记无解的诅咒,撕扯着他的神经。
所以辛远并没有发现,此刻紧搂着他的项逐峯脸上,正藏着令他陌生的神情。
“你现在在哪里?”
声音一响起,车内的空气立刻凝结。
“我看过你的通告单,知道你今天的行程已经结束了,所以你的房间里,为什么没有人?”
辛远一时没有回话,母亲又变成了嘲讽,“听好了,我不管你现在在和谁鬼混,立刻回来。”
电梯内,辛远反复整理着被项逐峯抓皱的衬衫,又确认那股气味已经完全被香水遮盖,才敢走出去。
母亲正站在走廊正中间,双手交叉在胸前,自下而上地打量着他。
“不用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如果不是事发突然,我也不是很想见到你。”
辛远开门的手顿了一瞬,而后自顾地走了进去。
何夜拽上门,将包向沙发用力一甩,翘着腿坐了上去。
“辛远,你知不知道,你当大明星的好日子,怕是不久就要到头了。”
辛远僵硬地侧对着沙发,面无表情。
何夜最恨辛远这幅不在乎任何事的样子,就好像她拼命争取的一切,在辛远眼里都是个笑话。
“你还不知道吧,辛建业已经做好打算,让项逐峯和他的宝贝女儿辛卉订婚了,下个月就会对外公布。”
项逐峯,订婚?
——和辛卉订婚!?
辛远慢慢地眨了眨眼睛,仿佛在很努力的理解这些字的意思。
他的大脑还未梳理出答案,但神情已经先一步出现了裂痕。
“现在知道紧张了?”
何夜终于满意了辛远的反应,讽刺道:
“辛远,你比谁都清楚辛建业的嘴脸。他现在还留着我们,是因为我能帮他拿资源,你能当他的摇钱树,可你到底不是他亲儿子,到最后,他也只会把家产留给辛卉这个亲生的!”
辛远慢慢转身,看着何夜,空洞的眼神像陷入一场梦魇。
十三岁那年,换男人比换衣服还快的母亲忽然安定了下来,也是那一年,辛远知道了辛建业的名字。
十八岁那年,母亲终于通过辛建业漫长的“考察期”,带着他摇身一变,踏进了辛家的大宅。
作为奖励,当时成绩只能上普通一本的辛远,被辛建业用特长生的身份塞进了顶尖大学,从此辛家多了一个只有传闻,但从不对外公布的“小儿子”。
在而后的画面,变得漫长而模糊,只有母亲的嘲讽声忽远忽近:
“我就说,辛建业这么用心携项逐峯,根本不只把他当得力部下,而是想利用项逐峯帮辛卉守住家产。辛建业放着这么多富家公子不选,偏偏选择项逐峯这么个连爹妈都没有的穷小子,也真是用心良苦了。”
何夜说着,又尖锐地笑了几声,“不过你说,辛卉这么恨我们,等项逐峯帮她揽下大权以后,我们两个会有什么好下场?”
辛远看着何夜的嘴型在动,看见她的神情愈发狰狞,却渐渐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所有的意识都陷进了那一句话——
项逐峯要娶辛卉。
项逐峯要成为他名义上的姐夫。

从遇见项逐峯那天起,辛远就习惯了等待。
大学时,等着还是学长的项逐峯下课,等他兼职完家教,等他空下来时给他讲一讲他其实并不感兴趣的文献资料。
毕业后,辛远又习惯了项逐峯的忙碌,习惯了他跟着辛建业三天两头出差开会,习惯了他忙起来好几天不回消息。
辛远知道项逐峯家世不好,知道他珍惜被辛建业重用的机会,更知道他内心深处的那些不甘和隐忍,所以他总是安静地等着,等项逐峯有时间了,需要他了,再第一时间赶到项逐峯身边。
可这么多年,当项逐峯第一次主动发来,你到底怎么样才愿意回我消息时,辛远第一感觉竟然是好笑。
原来一直以来的他,在项逐峯眼里是这样好笑。
“小远哥,项总说这是你最喜欢的一家店,我排队很久才买到的。”
小暖蹲在辛远身边,来回扒拉着他的袖口,“你就吃一口吧,接下来几天都是重头戏,你什么都不吃,万一再像以前那样拖出问题,项总会把我开了的……”
辛远只有眼睛眨了眨,耳朵像是全然没有听见似的,抱着膝盖蜷在沙发上,继续看着手里已经捏皱的剧本。
小暖急得站起来又蹲下,正纠结要怎么继续劝辛远,门外突然传来“滴”的刷卡声。
项逐峯面色阴沉地出现在大门口。
大概是赶来的太匆忙,向来妥帖的西服都皱了几分,表情也全然没了平日的温柔,眉宇间投下大片的阴影,将双目衬托得无比冷厉。
小暖识趣地退后两步,赶在项逐峯骂人之前,飞快溜了出去。
不用任何解释,单是看着桌上这一堆没有动过的食物,项逐峯就知道又发生了什么。
“你不想见我,不想理我,我不逼你,但你就是这么折腾自己的吗?”
辛远还是垂着头,像是把自己封闭在无形的茧壳里,项逐峯无名的怒火蹭一下燃起,一把钳住辛远的胳膊,将他从沙发上强行拖下来。
然而看清辛远惨白的脸色后,项逐峯又瞬间定在原地。
他下意识松开用力的手,几秒后才抱起摇摇欲坠的辛远,把他平放在床上,又冲去行李箱里翻药。
“坐起来,先把药吃了。”
项逐峯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些,然而辛远还是置若罔闻地缩在被子里,死死抿着唇。
他知道项逐峯在生气,也知道他继续这么做项逐峯会更生气,但他就是不想吃药,更不想多看项逐峯一眼。
“我说话你听不见是吧?”
隐忍早已成了项逐峯融入骨子里的习惯,但唯独辛远折腾自己身体这件事,是他一点即燃的怒火。
项逐峯也不再废话,直接掀起被子,一只手拎住辛远的领口,将他抵在床头,另一只手用力捏开辛远的嘴巴,将水和药直接塞了进去。
辛远还想挣扎,但项逐峯的掌心死死摁着他下半张脸,让他连呼吸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生生咽下满腔苦水。
大颗的眼泪向外涌出,砸在项逐峯手上,像是委屈沸腾到一千度后溅出来,烫得项逐峯只能松开手。
辛远神情还是那么不服输,但身体就像岸边脱水的小虾,在项逐峯放手的瞬间便缩成一团,一声接一声地咳起来。
那从肺部深处呛出来的闷咳,狠狠刺激着项逐峯,他正后悔没有压住脾气,辛远又倔强地撑直了身体,瞪圆双眸看着他。
那双湿红的杏眸很亮,很长,深黑的瞳孔钳在其中,像干净到极致却又永远望不见底的深潭,让项逐峯不知该以何种神情去应对。
两人正式在一起后的这些年,几乎没有发生过什么矛盾,主要原因是辛远好像天生没有脾气这种东西,有时候连项逐峯觉得自己冷落辛远太久,辛远也不会主动发出任何抱怨。
以至于面对此刻的辛远,项逐峯在商场上施展的所有计谋和手段,都像是根轻飘飘的鸿毛。
但项逐峯很快还是冷静下来。
毕竟在感情里,不爱的那个人,永远占据上风。
“我没有提前跟你解释我和辛卉的事情,让你难受了,是我的错,所以你现在也要这么对自己,反过来让我难受是吗?”
辛远眼眶又红了几分,干脆偏过身子,不想让项逐峯看见他没出息的样子。
“你比谁都清楚,辛卉根本不可能会喜欢我,辛建业让我们俩订婚,只是为了保证公司稳定,没人任何人或事能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
项逐峯声音带着浓浓的无奈,半哄半道歉地坐在辛远身边,“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对,但我一直没告诉你,就是怕你知道原因以后,只会更难过。”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用吗?”
辛远终于开口,却是自嘲,“这么多年,你一直说着要保护我,为我好,可是我连一个承受真相的能力都没有吗?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担心你,也想帮你一起分担困难啊!”
项逐峯一时没有回话,半分钟后才用遥控器摁开电视机,调到重播的晚间新闻。
电视中的女声正在播报:
“根据3月26日的最新官方通报,瀚海集团施工事故原因目前已调查清楚。工地3名员工的死因,是因为节省施工时间,自行违规操控机械车,导致现场局部坍塌。”
“瀚海集团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将不再追究民工的连带责任,并为其家人提供基本的抚恤费用,撑起大企业的社会责任……”
瀚海集团,是辛建业一手打造出的地产公司,不仅建设商品房,承包各大工程项目,近些年更是跨界进入文娱,是业内望而项背的金字塔。
而就在上个月,瀚海集团突然爆出施工丑闻,据传为了节省资金,给工人提供劣质的驻地板房,导致宿舍区坍塌,死伤众多。
辛远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当时正在年关,辛建业,项逐峯,还有他母亲集体消失了快半个月,就是为了去处理这件事。
可传闻终究也只是传闻,如今官方通报已出,也没人能在追究瀚海的责任。
项逐峯死死盯着电视机,主持人每多说一个字,他眼中的恨意便更多一分。
辛远依稀猜到什么,却又不敢再细想下去。
“但死亡的其实根本不止3个人,而是活生生的11个。”
项逐峯关掉电视,幽深的双瞳凝视着墙角,“传言也没有错,事故会发生,就是瀚海为了节省成本。”
“出事的时候刚好过年,那些工人为了省一点路费,选择留在连空调都没有的驻地板房里,然后那批根本不合格的劣质板房,在除夕夜的晚上坍塌了……”
项逐峯的声音忽然停住,过了片刻才继续开口:“其实那些人原本有机会活下来的,但辛建业为了封锁消息,根本没有找专业的救援人员来,我赶到现场的时候,甚至还能听到里面有人喊着救救我。”
辛远慢慢坐直身体,他想看清项逐峯此刻的表情,但只能看到他紧绷的背影。
“我明明知道他们都还活着,但因为我是辛建业的手下,我的责任是维护瀚海集团的利益,所以我只能听着那些惨叫声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甚至在第二天,我看着那一具具死不瞑目的尸体被抬出来后,第一件事情是替辛建业起草好赔偿协调书,好堵住那些受害者家属的嘴,让他们没有继续发声的机会。”
项逐峯握紧的拳头猛地垂向墙角,将空气都凿出一条划痕。
“而辛建业奖励给我的礼物,就是辛卉。”
项逐峯撑着墙,浅浅地笑了出声,“这些年,我替他干了无数件这样见不得人的脏事,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彻底相信我和他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果我拒绝,我的下场只会比那些人更惨。”
“对不起……”
项逐峯的后腰一紧,辛远细瘦的双手从身后圈住他,用脸轻轻蹭着他的后背,不停地道歉:“我不应该这么逼你的,别再去想了,别再想了……”
别去想?
项逐峯盯着辛远的手,露出堪称可怖的笑容。
如果眼神能够化为利刃,那辛远此刻的手指,手腕,手筋,一定会被他一截一截地斩断。
因为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对他说出这句话的人,就是辛远!
没有人知道,十岁那年,项逐峯在意外中永远失去了父母。
远房的表姑为了家里的房子收养了他,但姑父很讨厌他,只让他睡在天台的杂货棚里,好在有邻居家的老奶奶偷偷接济,他才熬过了一个又一个寒冬酷暑。
项逐峯拼了命的学习,打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脱离那个根本不爱他的家,好好报答邻居奶奶,还有奶奶家可爱的小妹妹。
可就在三年前,在他研究生毕业在即,在他终于快攒够给奶奶做手术的钱时,奶奶和妹妹却死于一场车祸。
一场由辛远与何叶亲手制造的车祸。
事情自然是被辛建业一手压下。
从事发到结案不过三天,奶奶和妹妹就变成了一捧永无对证的骨灰,含冤而亡。
背后的原因也很简单——
那时的辛远已经接到了王沐歌的剧本,而辛建业要不惜一切代价,把辛远捧成大明星。
项逐峯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一步步获得辛建业的信任,拥有了现在的地位。
但这还远远不够。
辛建业的势力就像盘根错节的树根,他接触瀚海集团越久,就知道黑暗面有多深。
想要彻底扳倒辛建业,让辛远和何夜受到应有的惩罚,他还要挖得更深,拿到更多证据,才能万无一失地报仇。
而辛远,是这一切罪孽的源头,也是帮助他复仇最好的踏板。
项逐峯清楚,很多时候他的手段还远不够高明,谎言也不够圆满,但所幸他确定自己拥有最大的筹码——
辛远无条件地爱他。

辛远又坠入了那场熟悉的噩梦。
梦中的他坐在车里,母亲正不顾他劝阻地冲下高速,狂飙在乡野小路上。
因为他必须赶上最后一场试戏。
接下来的细节再次重演,辛远甚至还记得那天天气很好,阳光隔窗落在身侧,他正在母亲的命令下再次复习剧本。
——突然间,“呲”一声急刹!
车身猛烈地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剧烈撞击下,眼前的一切都化作虚影,只能看见挡风玻璃上,瞬间溅满猩红的血迹。
辛远的灵魂像悬在半空中,第无数次,他死死盯着破碎的车窗,试图从裂缝后看清受害者的脸庞。
然而无论怎样努力,都只能看见两具模糊的身体倒在血泊中。
“打什么电话!你是不是疯了!”
母亲满手是血,尖叫着扑过来,打掉他的手机,“蠢货!这件事不能被任何人知道,要不然我们全都完了!”
不要……
不可以!!
辛远拼命挣扎着,然而从噩梦中拔身时,周围只剩空荡荡的房间。
身侧的温度已然变凉,像从未有人来过。
辛远满身冷汗,好一会才撑起身,他拉过还有项逐峯味道的被角,紧紧抱在怀里,耳边又忽然响起项逐峯昨夜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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