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珰by冻感超人

作者:冻感超人  录入:09-29

卿云点头,“你掌柜的我嗓子不好,喊不了那么大声。”
阿禾心说鬼扯,在楼下大喊大叫让他送吃的上去的时候,粗声粗气跟老虎似的。
下头赢了彩头——五福衫的杨绍钧却没如往年一般直接将那五福衫套上,而是小心翼翼地收好了,自己穿戴整齐后连忙上了酒楼的包厢。
“云老板,”杨绍钧今日总算不结巴了,“这个,送给你。”
阿禾瞪大眼睛,看着杨绍钧手里捧着的木盘,心说杨捕头也太够意思了,就为了给他们赔罪,送多少东西了,连赛舟会的彩头都送啊,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多谢。”
卿云看向阿禾,“阿禾,收着。”
“哦哦。”
阿禾连忙伸手去接,五福衫流光溢彩,闻起来还香香的,阿禾凑着闻了好几下。
杨绍钧神色有些不知所措,尽管卿云还戴着兜帽,那双看一眼都令他腿软的大眼睛藏在轻纱之后,他仍是不知该从何开口,“云老板,你……要不要一块儿出去走走?”
卿云瞥了一眼杨绍钧涨红的俊脸,对阿禾道:“阿禾,你留在这儿玩,我同杨捕头出去逛逛。”
“啊?”阿禾不明白他们两个逛,为何要丢下他,不过他一向老实听话,便应了下来。
杨绍钧微笑道:“阿禾,你就待在这儿吧,我给你叫了桌菜,你慢慢吃。”
阿禾欢呼一声,再不作他想了。
卿云同杨绍钧出了酒楼,杨绍钧心下一阵激动,方才在划船时只要一想着卿云正在看,他浑身便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方才……”杨绍钧深吸口气,鼓足勇气道,“你在看吗?”
“嗯。”
“我……”
卿云咔嚓咔嚓咬下一口脆糕。
“那个五福衫……你喜欢吗?”
“还成。”
反正阿禾瞧着挺喜欢。
杨绍钧对卿云有些冷淡的态度稍感挫败,不过也觉着没什么,他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哪能一下便叫人看上他呢。
“云老板,”杨绍钧稍稍捡起自己平素的捕头风范,“先前我手底下的人在你那茶摊仗势欺人,都是我管教不严,我心下十分惭愧,日后若再有人在你的茶摊捣乱,你只管知会一声便是,我杨绍钧义不容辞!”
听着杨绍钧充满情谊的热情话语,卿云心下竟也生出了几分暖意。
“多谢。”
这一声谢,杨绍钧听出了几分软和的意思,不由又结巴了起来,“不、不谢!”
杨绍钧陪卿云在街市上逛了逛,给卿云买了些吃的玩的,卿云照单全收,没有半分愧疚,杨绍钧要讨好他,给他使钱买东西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天色渐暗,卿云要回去了,杨绍钧要送他,被他拒绝了。
“杨捕头,多谢你今日邀请,改日来茶摊喝茶吧。”
杨绍钧激动得话都不会说了,“那个……云、云老板,我,我能就叫你云、云轻吗?”
卿云微微一笑,“可以,”他想了想,也改了个称呼,“杨大哥。”
杨绍钧转身回去的时候脚都是打飘的。
阿禾觉着奇怪,“掌柜的,杨捕头为什么送你这么珍贵的五福衫啊。”
卿云坐在毛驴上朝下瞥了一眼,道:“你喜欢这五福衫?”
阿禾道:“喜欢啊,谁不喜欢,这东西这么好看。”
“那给你了。”
“啊?!”
阿禾震惊过后,二话不说连忙把五福衫揣上,“掌柜的,你不要反悔哦。”
“放心,”卿云懒懒道,“我不反悔。”
过了片刻,阿禾又道:“这样不好吧,杨捕头是送给你的,万一被他知道你又将它转送给我,要是杨捕头不高兴,该如何是好?”
“被他知道便知道了,他既送给我,难道还管我怎么处置?”
卿云语气稍冷,“他若不高兴,自可以以后别来。”
阿禾吐了吐舌头,觉着掌柜的有时候也真挺坏的。
“好了,自个回去,小心被狼叼走。”
二人在一条岔路口分道扬镳。
阿禾得了一堆吃食和五福衫,今儿美得不行,用力点头,“掌柜的好走,明儿见!”
“嗯,明儿见。”
小毛驴慢悠悠地走着,卿云坐在上头摇晃。
杨绍钧……有点意思,罢了,先慢慢相处再说。
晚霞如火,河流静静流淌着,卿云原正漫看风景,却见水流冲刷之下,有一灰衣身影正躺在河滩上。
驴似主人形,淡定地继续往前走,一蹄子跨过河滩上的人,走出了几步,卿云才忽然拍了下驴脖子,示意它停下。
从驴身上下来,卿云一步步走过去。
河水舔着那灰色身影的双腿,卿云俯身下去,侧过身察看,那人昏迷着,额头上正在渗血,他抬头看了眼驴,又看了看河水的方向,再看了看河滩上的人。
卿云蹲在地上思索半晌,抬手给了昏过去的人一耳光。
“啪——”的一声,又脆又响,他掌心也有些麻了。
哦,看来不是做梦。
卿云吹了声口哨,将他的小驴子唤了回来,他指了指河滩上,那个长得同当今天子一模一样,疑似当今天子的昏迷人士,道:“大壮,去,踩死他。”

第198章
卿云假死,齐峰和杨沛风都帮了大忙,只不过齐峰知道他是假死,杨沛风是真以为他自焚了,他原本也想瞒着齐峰,只一来时间仓促手头没有钱帛,二来缺一具尸首。
当日李照逼宫,已尽量避免伤亡,仍还是有宫人死在了宫变当中,齐峰找来一具同卿云身量相似的尸首来冒充。
那么大的火,尸首烧得面目全非,说不定只剩一把骨头,还能认得出个什么鬼来?
饶是如此,卿云也觉着李照最终还是会发现他是假死的,他们姓李的最擅长搞阴谋诡计,这点伎俩李照一时想不明白,等缓过了劲便能想明白了。
反正能在外头混一日是一日,再说了,李照一登基,做了皇帝,说不定便觉着他这么一个假死出宫的小内侍很不识抬举,便随他去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非君不可呢?更何况,他是皇帝,天下环肥燕瘦,不都供他选择?何必在他一棵树上吊死?
驴子颇通人性,蹄子一抬便要踩,眼看驴蹄冲着脸去了,卿云拍了下驴脖子,驴子吃疼地后退了一步。
“本便生得丑,你踩他的脸,那还能瞧吗?”
驴子叫了一声。
“说你两句,你还来劲了。”
卿云好一顿揉搓驴耳朵,余光瞥向河滩上的人,觉着不可思议,四周全然没有侍卫或是随从的踪迹,难不成这不是李照,只是同李照生得相似的人?
卿云低头凑近了细细打量,李照额上有疤痕,这人面上没有,而且这人瞧着比李照面颊要瘦削许多,卿云手指在他鼻子下头探了探,还有气。
卿云再次扭头张望,除了一人一驴,河水夕阳,再无他物,卿云低头再看了一眼昏迷中人,三两步骑上驴子,赶紧溜了。
管他是谁,反正同他无关,死去吧还是。
卿云骑着小驴子便回了茶摊,拴好驴子入内,自给自足,烧水预备梳洗。
灶内烧着火,外头天渐渐越来越黑,卿云手托着脸,余光向外瞥,此地偏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故而卿云才将茶摊开在此,赚路过客商的钱,昏迷的人若是躺在那儿一夜……
卿云拿火钳子捅了捅灶炉,死了便是命,怪谁?
一觉睡到天亮,卿云睁开眼,喊:“阿禾——”
阿禾勤快,总是来得很早,每回卿云醒来时,阿禾都已将茶摊上上下下清扫了一遍,还做好了早膳,等着卿云一块儿用,卿云一喊,便抱着热水上去让卿云梳洗了。
然而今日下头不知怎么却是没有回应,一片空空荡荡的寂静。
卿云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只去外头露台上看了看,天已亮了,林中微风徐徐,卿云深吸了口气,只觉神清气爽好舒服,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盘腿坐在露台上发呆,脑海中忽地闪现出昨日河滩那人昏迷的画面。
卿云用力甩了下头,无关,同他无关。
“掌柜的——”
楼下传来阿禾的呼喊声,卿云回过神,粗声回吼道:“喊什么?!”
卿云踩了木屐下楼,却见阿禾死狗一般躺在地上喘,身旁还躺了个湿淋淋的水鬼。
“掌、掌柜的,我、我快累死了,快帮、帮帮我……”
卿云定定地盯着额头上血迹干涸的人,缓缓转头对阿禾道:“你拖回来的?”
阿禾点头,他缓过来一口气,又摇头,“我半拖半背,这人在河滩上,我看他还有气,我就将他背回来了。”
“你从哪拖回来的扔哪去。”
阿禾目瞪口呆,“啊?”
“啊你爷个头啊,谁叫你随便在路上乱捡人的?万一他是什么歹人呢?”
“不会吧,”阿禾愣愣地看向仍在晕厥中的男人,“我瞧他长得那么俊,不像是坏人啊。”
卿云摆了摆手,坚决的两个字,“拖走。”
阿禾实在是拖不动了,将这男人从附近河滩背到茶摊,已经是耗尽了他的气力,他还没用早膳呢,“那等我歇会儿的。”
卿云见他满头大汗,知道他是个心地良善的实心眼,见了人,没多想便将人救了回来,他蹲下身,将男人的脸转过来想再仔细打量一番,手才碰上男人的面颊便顿住了,这人脸烧得烫手。
卿云瞥向阿禾,阿禾脸也红通通的,他是累坏了,估计身上也热得很,压根没察觉这人烧得死去活来。
该不会真的是又被人追杀……卿云眉头微皱,如今朝中谁还有那么大的胆子谋害皇帝?难道是宗室的那帮人?!
卿云起身,去柜后拿了常备下的退热丸剂,捏开男人的嘴便扔了进去,又踢了下地上的阿禾,“你在这儿守着,我去镇上请大夫。”
“啊?”阿禾抬脸,“那我还将人扔回河滩吗?”
卿云一面上楼一面粗吼道:“猪脑子,自个想!”
在这远离京师的小镇,卿云对京中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那人真是李照吗?他面颊上没有疤痕,卿云骑着毛驴心下懊悔,应当扒了他的衣服,瞧瞧他身上有无疤痕。
两头小毛驴回了茶摊,幸好阿禾还有些脑子,没将人真背回河滩,而是将人拉进了里头躺下。
镇上大夫也不是什么神医,诊脉之后,拿了几包随身带的药,让卿云给他服用,醒不醒看造化,卿云觉着他诊脉都是假的,反正随便给两包药便是。
卿云未料这人伤得竟这般重,也不管那么多,先将药交给阿禾,让他去煎药。
大夫和阿禾都走了,卿云盯着男人的脸,心下不由迷惑,这到底是不是李照?相貌是极像的,只……李照为何会重伤出现在河滩呢?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卿云抬手,将手掌搁在那人的衣襟上,抿了下唇,正想扯开那衣裳察看他胸前是否有那些疤痕,手腕便被抬起的手“啪”的一声攥住了。
卿云回转过脸,烧得面色通红的男人正半开着眼定定看着他,“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卿云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心下落定,冷笑一声,“我倒要问问你为何会出现在这儿?齐峰呢?你的那些暗卫呢?都滚出来——”卿云仰头对着竹楼喊,竹楼里回应他的只有后头的阿禾,“在煎了在煎了!”
卿云看向李照,却见李照神色平静,当皇帝的人了,自然比从前更喜怒不形于色,卿云看了就生气,压低声音道:“既然醒了就快滚。”
李照攥着他的手,目光不动声色地将四周快速浏览了一遍,卿云从他面上那细微的神色察觉到了不妙。
“我……”
“你别说话——”
卿云抽了下手,没抽开,恶声恶气道:“还不放手?”
李照把手松开了。
卿云起身,踢了下李照,“醒了就快走。”
李照眼虽睁开了,只显然还没什么力气,他低声道:“多谢阁下搭救,只我实在无力离开,可否让我多躺一会儿。”
“你休要在这儿装相……”卿云俯身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扯开李照的衣襟,里头露出来光洁的肌肤让卿云一怔,他抬眼再对上李照的眼眸,李照仍旧是那副太子端庄的派头,只神色中还有两分……羞赧?
卿云嘴张了张,同李照对视片刻后,他低头,一不做二不休,把李照衣裳全扯开了。
胸前肌肤干干净净,没有疤痕。
卿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抬头又看向李照,李照神色平静安然,卿云盯着他的眼睛,摸了一把。
光滑、结实、有点烫。
“掌柜的,药煎好了!”
阿禾端着药下来,见卿云趴在人身上摸胸,不由目瞪口呆,“掌柜的,你做什么呢?!”
怎么一个两个都问他做什么,卿云“啪”的一声在那胸上拍了一记,“验货,称斤算两,拿去卖肉!”
阿禾道:“啊?”
“啊什么啊,给他把药灌进去,然后从哪来的把他拖哪去。”
卿云起身便走,阿禾是个听话的,不必操心。
卿云一口气跑回了楼上,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下万分怀疑。
李照胸口的疤痕好了?对,他有成鹊生在,什么疤痕治不了?所以额头上的疤痕也治好了?
只卿云还是觉着奇怪,若能治好,李照早该治了,天子重仪容,卿云记着李照登基前夜来看他,额头上疤痕还是清晰地留着。
难道那人不是李照?方才李照的神色言语当中,尽管他极力地保持了镇定,但卿云还是发觉了蛛丝马迹,李照似乎……不认得他?对他呼喊暗卫的那些话亦是没什么反应。
若他面露困惑之色,卿云会觉着他在做戏,但李照却是不动声色,在陌生的环境面对陌生的人,作为一个落难的君主,依旧不假思索地选择了伪装,不叫旁人看出来他的真实情形。
卿云心乱如麻,去了露台吼道:“阿禾!”
阿禾回了一声,“诶——”
“人拖走了吗?!”
“还没!掌柜的,能不能用大壮把他驮走,我背不动啦!”
“我呸,大壮是我的驴,除了我,谁也不能骑!”
“那我吃一口再拖吧,我快饿死了,没力气了!”
“行——”
卿云粗声粗气地回道:“我也吃!”
阿禾做了些简单的早膳,照例还是端上去先给卿云。
卿云沉着脸道:“那药他喝了吗?”
阿禾道:“喝了。”
卿云道:“他如何?愿意走吗?”
阿禾道:“啊?我不知道啊。”
卿云恼怒道:“你是猪啊!你问他滚不滚。”
阿禾“哦”了一声,嘴里叼着素包子嚼,“那我问问。”
阿禾愣头愣脑地下去,湿淋淋的男人拉着旁边的椅子正在慢慢坐起,他连忙上前搀扶了一把。
“多谢小兄弟。”
男人语气温和,令人如沐春风,可又有股说不出的威严,阿禾在他面前不自觉就老实了,他嘴动了动,道:“我们掌柜的问你什么时候走?”
男人笑了笑,“对不住占了贵宝地,实在是我没力气走,小兄弟,是你将我拖到这儿的吗?”
阿禾点头,“对啊。”
“你是从何处将我拖到这儿的?我只孤身一人吗?”
“从那边河滩上……”
卿云在上头露台听着男人一句句地套话,阿禾一句句地答,还屁颠屁颠地给男人也端了碗粥喝,恐怕二人再聊一会儿,阿禾得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掏干净了。
卿云噌噌噌下楼,阿禾还在同男人商量,等他吃饱了就自己走,省得他费劲拖,男人温和地答好。
好?好个屁!
卿云下去,见两人坐在地上吃早膳,双手叉腰,对着神情镇定自若的男人皱眉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撞坏了头,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阿禾嘴立即圆张了起来,好奇地看向方才同他对答如流的男人。
男人竟没正面回答卿云,只微笑道:“多谢掌柜的和这位小兄弟搭救之恩,我如今尚在高热之中,确实还有几分糊涂。”
卿云一听他那装模作样的语气,再看他面上神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管此人是不是李照,他看样子是真不知自己为何沦落在此,正在尽力同他们周旋。
卿云心下觉着荒谬可笑,风水轮流转,居然还会转成这般?
“好,你既不肯说,我也不逼问,”卿云长眉一挑,“粥喝完了吧?算送你的,不必付钱了,快滚。”
对卿云那般蛮横态度,男人也未见多少愠色,反放下粥碗,拱了拱手道:“多谢掌柜的和小兄弟搭救之恩,来日必定结草衔环,以报今日施药施粥的恩义。”
疑似李照的男人说罢,便扶着一旁椅子慢慢起身,卿云始终盯着他,还是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装的。
不管是不是……卿云让开身,示意男人走。
男人扶着椅子一点点向外挪动,只没挪了两步,便面色大变,扶着椅子,弯腰下去,竟呕出了一口混着药汁的血。
“啊!”
阿禾吓得大叫一声,卿云也呆住了。
男人按着肚子一点点蹲下去,抓住阿禾的手臂,语气沉沉,“你给我喂了什么药……”
阿禾吓坏了,连忙抬头看向卿云。
卿云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咚的一声倒地晕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他对着一旁还被死死攥着手臂,已然吓傻的阿禾笑了一声,“恭喜你把他药死了,干得好,赶紧去后头挖个坑把他埋了。”

大夫吹胡子瞪眼,“我那药,从来没治死过人!”
卿云手指了躺竹榻上昏迷的人,“你自己瞧瞧,这难道还不是要死的光景?”
大夫不肯承认与他有关,诊脉也诊不出个所以然,二人拉扯一番,大夫退了药钱,又随便送了两包药给卿云,说是“担保吃不死”。
大夫走后,阿禾也开始有些忧心了,“掌柜的,怎么办?要不咱们报官吧。”
卿云道:“报官把你抓了?”
阿禾道:“那不能吧,药是我煎的,可不是我开的啊。”
卿云心下一阵烦躁纠结。
为免出现任何意外,卿云一向是不同官府接触的,故而每次有小吏往来,卿云都躲在柜台下面,也不许阿禾同任何官吏起冲突。
同杨绍钧来往,卿云已然很是勉强,若真要报官,引来了什么人可便难说了。
若这人不是李照,他去报官,惹出是非,泄露行踪,那不是弄巧成拙了吗?
若这人就是李照,他如此狼狈地出现在这儿,该不会是李照已得知了他的行踪,出来寻他,却又半路被人暗算……
卿云心烦意乱,瞥向榻上的李照,抬手要再给他一耳光,手指碰到李照滚烫的面颊时却又顿住了。
那大夫开的药,卿云也不敢再给他乱吃,只能叫阿禾去拧了凉毛巾来照顾他。
“这人是你拖回来的,便该你负责,”卿云道,“若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不帮你处理。”
阿禾苦着脸,虽面有懊恼,但仍老老实实地开始照顾这人,救人是应当应分的事,他那小脑瓜想不了那么多。
“掌柜的,那茶摊……”
“今天不支摊了。”
卿云扫向那人,将他腰间的玉佩拿下,白璧无瑕,散发着温润内敛的光芒,梅花纹样,卿云没见过李照戴过这块玉佩,但这玉佩显然也极其名贵。
这人即便不是李照,也必定非富即贵,难道是李家宗室中的谁?
“云轻……”
听得外头呼唤声,卿云连忙收起玉佩。
杨绍钧又是提了一篮东西来,“不是什么贵重的,就是些鸡蛋鸭蛋,都是自己家的,你太瘦了,多吃些,补补身子。”
“多谢杨大哥。”
卿云这儿不方便养活物,他也懒得收拾折腾,这些东西平素都是赶集花钱买,他伸手想接过篮子,杨绍钧却不让,这篮子可重呢,那小细胳膊怎么提得动,“阿禾呢?让阿禾来拿吧,或者……”杨绍钧脸微微有些红,结巴的毛病他尽量克服了,还是控制不了的在卿云面前脸红心跳,“我帮你拿进去。”
卿云不想暴露那人的行踪,便微笑道:“那臭小子我叫他办事去了,杨大哥,你先放这儿吧。”
杨绍钧瞥了一眼茶摊未升的旗,“我帮你升旗吧。”
“不必了,”卿云道,“今日我想休息。”
杨绍钧有些慌乱,“是昨日出来太累了吗?”
卿云生得白净纤瘦,一眼望过去,便叫人觉着弱柳扶风,身子不大强健的模样。
卿云笑了笑,“是吧。”
杨绍钧察觉出了卿云逐客的意思,便也不多留,放下篮子,又说了几句让卿云多当心身子的话,便恋恋不舍地离去了。
卿云垂下眼看了被花布罩着的篮子,心下也不知是何滋味。
杨绍钧是真心实意的,他的心意便是这一筐沉沉的鸡蛋,虽不多么名贵,却是实实在在。
卿云转身入内,阿禾还在照顾昏迷中的人。
不管他到底是不是李照,是真的还是装的,卿云已然想好了,等他稍作恢复,就将人赶走,也算仁至义尽。
到了下午,那人总算醒了,阿禾见他睁眼,长舒了口气,赶紧按照卿云的吩咐上去叫他。
“掌柜的,人醒了!”
卿云怕人一醒,阿禾又被忽悠进去套话,所以嘱咐阿禾,只要人醒便立即叫他下去应付。
醒来后的男人面庞虚弱,神色倒还是一如既往的雍容温和。
“你是谁?”卿云上前,单刀直入道,“为何会流落河滩?”
男人见卿云眼眸锐利,看样子是瞒不过去了,便叹了一声道:“实不相瞒,我如今脑海中糊涂得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卿云冷笑一声,他猜到了。
“好,我姑且信你,你是阿禾从河滩上一步步背回来的,他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吐血也不代表便是他给你喂的药所致,你别怪错好人。”
“对不住,我先前不是那个意思,我明白,阿禾小兄弟和掌柜的你都是良善之人,是我的救命恩人。”
“别,你不必算上我,我要说的便是这个,我才是这儿的老板,阿禾不过是跑堂打杂的,他做不了主,你若退了热能离开,便请你马上走。”
“阿禾小兄弟将我从河滩带到这儿,我自然心中感激不尽,可掌柜的你愿收留我在此稍作休养,亦是我的恩人。”
男人顿了顿,神色颇有几分清明,“敢问掌柜的,是不是认识我?”
卿云一口回绝道:“不认识。”
“你躺下歇着吧,”卿云道,“药我是不敢给你吃了,只看你自己的造化。”转身上楼又让阿禾来照顾他。
如此到了傍晚,阿禾跑了上来,“掌柜的,我要回家啦,那个人怎么办哪?”
卿云趴在露台上,头也不回道:“你拖回家去。”
推书 20234-09-28 : 男配要上位by木南》:[穿越重生] 《男配要上位[快穿]》作者:木南斐【完结】晋江VIP2025-09-20 完结总书评数:1427 当前被收藏数:4115 营养液数:2559 文章积分:103,202,176本书简介: 一个故事里,男配这个角色,可以是势均力敌的对手,趁手可用的工具人,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