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珰by冻感超人

作者:冻感超人  录入:09-29

东宫的宫人是一遍遍过了筛子留下的,当真是训练有素得可怕,卿云走出殿内时,他生怕旁人会用异样眼光瞧他,他不敢回想自己那夜在殿中发出的叫声,想必殿外的宫人侍卫除非是聋子,否则便应当全明白了。
然而殿外之人竟无一人瞧他,便是连眼皮子也不动一下,平素卿云进出,他们偶尔还会投来视线,今日却是全都俯首帖耳、噤若寒蝉。
卿云明白了,李照说得不错,他是太子的人,没必要遮掩,因为旁人根本不敢多看他一眼,多议论半个字。
“我都急死了。”
长龄跟在卿云身后,“怎么忽然病了呢?我也不敢去瞧,如今可好了?我瞧你面色还是白。”
那夜卿云被召去,翌日清晨仍然未归,长龄心下便有些慌张,生怕是他带着卿云在庄子上玩了一通,叫李照知晓,觉着卿云心野了,又叱责了卿云,万一卿云脾性上来,一发倔……长龄跑去承恩殿打听。
承恩殿的宫人们较两年前又换了一批,比从前那批宫人更口紧,好些都同长龄不熟悉,即便熟悉也是眼观鼻,鼻观心,无论长龄如何旁敲侧击,都不吐口。
倒是李照去上朝见到了殿外的长龄,见长龄满面焦急惶恐,心下便了然,告诉长龄,卿云病了,正在殿内休养。
长龄心下先是一松,后又悬紧,忙为卿云说了几句好话,李照听闻卿云在庄子上如何勤勉上心,面上便露出淡淡笑容,说了句,“知道了。”下了朝便将庄子给了卿云。
长龄应当什么都不知道,卿云低着头,心思瞬间转动,淡淡回道:“那日在庄子上多吃了两口酒,又流了许多汗,风一吹便病了。”
“身子怎么还是那般弱?不是太医都悉心调理好了吗?”长龄皱眉道。
卿云道:“只不过发了回热,有什么了不得的,你在山上时……”
卿云不说了,自入了屋内。
长龄轻叹了口气,见卿云身形仍是弱柳扶风,便道:“你早晚还是该多用些燕窝补品,如今太子宠你,又有什么吃不得呢?”
卿云顿住脚步,面色冰寒,他心中有万千的委屈愤恨,是,他便是庄子也要,旁人的畏惧也要,李照的那种宠幸他不要!他心底最真心的话便是如此!可是他不能说……对谁都不能说……便连对着自己也只能将最后那些给咽下去。
卿云斜过脸,冷冷道:“说得好,以后我早晚喝一碗倒一碗,横竖也吃不垮这东宫。”
长龄觉察到卿云似是有些不同寻常,又猜不出到底所为何事,卿云的心思,他是明白的,卿云想要的便是在东宫之中无限高的地位,东宫宦官之首也不够,最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今李照对卿云多加恩宠,卿云应当是很顺心才是,可为何长龄总觉着卿云心中似有不平?
长龄迟疑片刻,上前斟酌道:“这几日你病了,我也没心思去庄子上,太子若没怪罪,咱们明日再去庄子上瞧一瞧?”
卿云目光猛地扫来,一字一字道:“别再同我提那庄子。”
卿云转身入帘,这一回他没有扑到床上,而是慢慢一点点坐了下去,为什么?为什么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却仍满心悲凉,胸中愤懑?!
想到那夜在榻上受辱,卿云便浑身颤抖,他想将那事忘了,然而越是想忘,便越是难忘,那种事,他从前只在惠妃口中听过,他那时连连冷笑,不肯在惠妃面前露怯,如今自己亲历了,才知原比惠妃说得可怖百倍。
李照那么高,胸膛又那么宽,他压着他,他便如砧板上的鱼一般动弹不得,只能任他凌辱。
那夜李照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气息、触感……如同鬼魅一般纠缠着他,令他无法忘怀,一想起来便浑身颤抖。
卿云甚至觉着自己如今身上还残留着李照的味道,尽管他事后已洗涤过数次。
卿云想到自己在浴桶里拼命想将里头干涸的东西给弄出来,而不得不忍耻将自己的手指放进去……
长龄在帘外听到一声闷响,他上前一步,却不敢越过帘子,忧心忡忡道:“卿云,你到底怎么了?”
里头闷响不断,长龄隔着帘子瞧见地上落下的被子,不由抬手抓住了帘子,却仍是不敢揭开。
卿云发脾气的时候,不喜欢别人“看笑话”。
长龄默默立着,等到帘子后头停了动静,才低声唤了声卿云的名字,卿云没回应,长龄转了过去,便见卿云头上的幞头掉了,乌发凌乱,神色木然,床上已是一片狼藉,全扔在了地上。
长龄慢慢上前,过去先捡了幞头,拍了拍上头的灰放到一旁案上,又将地上被子枕头一一拾起,也堆在一旁。
“怎么了?”长龄将声气放得极轻,“有什么不顺心的,说与我听,便是实在过不去,又无处排遣,你便胡骂一顿,骂什么都没事,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若还是出不了那口气,你打我一顿也成,别这么自己闷着,”长龄说着说着眼睛便红了,“卿云,算我求你。”
卿云静静听着,他垂着脸,哑声道:“你怎么就那么贱。”
长龄道:“骂得好,再骂。”
卿云如何还能骂得出口。
长龄、长龄……这世上唯一对他好的长龄……
卿云竭力忍住落泪的冲动,淡淡道:“也没什么,只是忽然心里发闷罢了,现下好多了。”
长龄仔细观察卿云面上神色,弯腰在卿云床前蹲下,“卿云,你若遇上了什么解不开的结,务必要告诉我,我便是帮不上你,给你出出气也是好的。”
卿云抿了下唇,转过脸看向长龄,二人四目相对,眼圈竟都是红的。
“好了,”卿云脸上露出个笑容,“都说了没什么,”他深吸了口气,“就是在宫里,有时候闷得慌,这几日又病了一场,也不知落下了多少事,心里有些烦。”
长龄也莞尔微笑,知他一向掐尖要强,便安慰道:“那不怕什么,你放心,东宫那些事务如今便是你说了算,旁人再想插手,也是不成的。”
卿云两面嘴角上翘,“倒是有些饿了。”
“我去膳房,给你要些吃的,你有什么想吃的?”
“清淡些便好。”
长龄忙不迭地出去了。
卿云独自坐在床上,面色一点点又冷了下来。
是啊,如今东宫有谁敢越过他插手那些事?
“云公公可在?”
卿云听得外头声音,立即起身整理服饰头发,戴上幞头,快速走出屋内,面上扬起浅浅笑容,“严大人怎么贵步移贱地,可是有要事?”卿云神色一紧,道:“难不成是旧殿修葺出了什么差池?”
“哪里哪里,”少詹事面带微笑,“云公公您多虑了,恰恰是您办事有功,殿下吩咐我将这庄子给您。”
少詹事带了一叠公文过来,卿云如今认字也算不少,大致看了明白,是庄子上的一应契书。
李照不是随口玩笑,是真的立即派了人过来办事,偌大一座庄子,连地带院还有地界上的仆人佃户全都成了卿云的。
整整一个锦盒的契书,卿云拿在手中沉甸甸的,李照轻飘飘的那句“给你”忽然变得如此明确有分量,卿云方才那悲怆的心思便渐渐有些淡了,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以李照的性子,如此给了,便不会收回。
卿云面上露出个要笑不笑的扭曲神情,手掌抚了那锦盒表面,上头的花纹华丽而冰冷。
长龄回来时,卿云已恢复如常,笑语晏晏地说“好香”,长龄见他缓过了那阵劲,心下便松快不少,当下便放下食盒,一一介绍,说着这些吃食有多么名贵难得,来逗卿云高兴,卿云果然脸上又笑了起来。
待到夜里,长龄替卿云换了一床新的寝被和枕头,铺陈妥当,二人梳洗一番便各自上床。
卿云躺在芬芳柔软的床上,却是睁着眼无法入眠,他一闭眼就仿佛还躺在承恩殿,仍在李照身下辗转,手紧紧地攥了身上的寝被,卿云抬手,摸了枕边的锦盒,轻轻呼了口气,本朝对待内侍严苛至极,能得到这么一个庄子,怕是哪怕内侍省的内宦都难成,是本朝从未有过的先例,这才刚刚开始呢……
“卿云。”
幽暗之中,卿云听得长龄呼唤,他侧过脸,隔了片刻,“嗯”了一声。
“回了东宫,你开心吗?”
“……”
卿云转过脸,望向漆黑的床顶,掌心下头便是被他抚了数遍的锦盒。
“自然。”

“都下去吧。”
卿云一入殿,李照便收回了手,小太监连忙卷了湿帕子,一众太监垂手弯腰,背身退出殿内,卿云立在殿门口不动。
李照淡笑着看向卿云,也不催促,面上笑容与方才小太监们在时有些微妙异样,那种异样令卿云心下翻腾不已。
方才在来的路上,卿云在轿子里反复捏着手,想着前日严大人的恭谨模样,想着锦盒里的那些契书,这才能保持镇定,然而方才踏入殿内,那夜记忆便如潮水般涌来,李照身着朝服,衣冠楚楚,在卿云眼中却好似仍是那夜没穿衣裳的模样,令他不由撇开视线。
李照没叫卿云过来,而是自己迎上前,过去拉了卿云的手,柔声道:“还怕羞呢?”
李照初尝情爱滋味,正在兴头上,看卿云哪都极好,也替卿云想了,知他因自己身份缘故心中别扭,便拉着他的手,低声道:“仔细想来,孤从前便爱你的性子,总狠不下心真磨了去。”
卿云听了,抬起眼,语气平静道:“是吗?”
李照听他话中似有怨气,也不恼,反笑了笑,伸手捏了下卿云的鼻子,“好吧,孤一开始是想过要好好调教你,”他一面说一面拉着卿云往殿内走,“后来觉着还是留着那性子更好。”
卿云脸逐渐沉了下去,李照转过脸看他,他也仍是沉着一张小脸,李照拉着他在软榻上坐下,“怎么又气上了?”
卿云坐在榻上,也不瞧斜躺的李照,扭了脸,摆明了同他赌气,李照只淡笑看他,极耐心地等着。
李照目光静静地望着卿云,失而复得,越看越爱,心中隐隐生出几分悔意,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为他更筹谋完全,害得这娇气人受了那么多的罪,李照轻声叹了口气,看向掌心里卿云薄薄的一只手。
“殿下言而无信。”卿云忽而冷冷道。
李照抬眼,笑道:“我如何又言而无信了?”
卿云道:“殿下不是说了要等我准备好吗?”卿云忍着恨,面上也还是流露出了几分哀怨,只他生得清纯楚楚,连哀怨也如爱娇,“殿下为何说话不算话?”
李照听他提起,脑海中便浮现出卿云那夜种种情态,便低低笑道:“那夜可是你叫我别停的。”
卿云面庞浮上绯色,咬了下唇,低下头,李照见他此番模样,心中很是喜爱,手上微一用力,卿云便栽倒在了他怀里。
李照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身上那股特有的香气叫卿云不由浑身发僵,李照觉察到了他的僵硬,搂着他轻轻抚摸他的背脊,低声道:“那夜不是很好吗?我瞧你也很舒服。”
卿云浑身一颤,他低着头,眼中射出愤恨光芒,李照只当他怕羞,亲了亲他的脸,哄道:“这没什么,孤喜欢你,你是孤中意的人,同孤亲近是极寻常的事,不必觉着有什么。”
卿云不言。
李照搂着他静静躺了一会儿,道:“我打算给你请个师父,如何?”
卿云这才抬起脸,“师父?”
李照笑了笑,“免得你总疑心我,请个师父,好好地教你识文断字,如何?”
卿云睁大了眼,“真的?”
李照含笑道:“君无戏言。”
卿云面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李照见状,捏了捏他的脸,“孤便知道你这是又多心了。”
卿云舔了舔嘴唇,追问道:“何时去请?”
李照低头亲了下他的嘴唇,“你既高兴,立即便请。”
卿云心中既紧张又兴奋,也顾不上恶心了,抓了太子的手,神色略显出几分忐忑,“会不会……太逾矩了?”
李照笑了一声,“你也怕会逾矩?”
卿云道:“我是怕若是让皇上知道了,会不会觉着殿下你宠我太过?”
李照面上笑容依旧,捏了捏卿云的面颊,“你这小脑袋瓜心思还真是重,这些事无需你来操心,你只要记着孤喜欢你便是。”
太子的喜欢可还真是了不得。
司经局的校书郎即刻领命前来,李照命他从明日起带着卿云校堪典籍,太子下令,校书郎自然从命,且他在东宫多年,早受了太子的调教,不必主上将话言明,他亦能明白意思,当下便恭恭敬敬地应下。
李照让卿云给校书郎上了杯茶,校书郎接下,“多谢云公公。”
卿云心中高兴,面上扬起笑容,李照在案后见他笑颜如花,面上也露出了淡淡笑容。
得了好处,自然是要付出的。
到了夜里,李照沐浴时,小太监们抬进了两个浴桶,另一个放在偏殿,卿云心下有数,默默地去偏殿清洗沐浴,水是热的,他的身子却是一阵阵发寒,在温热的水中止不住地发抖。
事到临头,卿云才发觉他还是那么怕,甚至比那夜更怕,那些好处又全被他忘了,满脑子全是自己那夜被李照压着不能动弹的模样。
“云公公,您洗好了吗?”
外头小太监轻声提醒。
卿云猛地转过脸,盯着门外的影子,冷冷道:“快了。”
“是。”
小太监连忙退下。
卿云胸膛起伏,扭头看向一旁的寝衣,咬了咬牙,从浴桶中钻出。
寝殿内,李照手持书卷,正在看书,这是他的习惯,睡前总要看一会儿书,只不过今日书卷上的内容没怎么进他的眼罢了。
当了数年太子,常年都忙于政事,自先皇后死后,李照几乎再无私事,如今终于有了。
烛光之中,身着素白寝衣的卿云趿着莲花睡鞋缓缓走来,一头柔顺的乌发披散及臀,低垂着脸,将自己那张面容悄然隐藏。
书卷垂在膝头,李照静静地望着卿云一步步走到他榻前,李照目光上移,落到卿云鲜色红唇上,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翠,的确美丽,李照却是最爱他的眼睛,不因那双眼睛生得动人,而是那双眼睛总是大胆地瞧着他,里头的东西很生动。
李照放下书卷,伸手拉了卿云坐到身旁,目光怜爱地看着他。
卿云默默不言,脑海中不停想着那个锦盒和对他恭恭敬敬的校书郎,这才能坐定。
等到李照手摸到他的衣襟时,他还是忍不住抬手握住了李照的手掌,仰起脸,满目可怜,“殿下,我……”他望向李照,李照生得清贵无双,然而在卿云眼中却是面无可憎,令他作呕,可是……拒绝的话到嘴边,仍是变成了,“……可否讨一杯酒喝?”
宫人端来水酒,李照知卿云怕羞,亲自去殿外拿了,自端进了寝殿。
“原是我想得不周全,欠了你许多。”
嵌珠玛瑙杯中滴入酒液,李照自拿了一杯,又递给了卿云一杯,他目光柔柔地注视着卿云,“从前,我待你不够好,日后,绝不再叫你伤心。”
卿云手捧了酒杯,根本无心听李照说什么,他举起酒杯便一饮而尽。
李照微怔了怔,笑道:“这是渴了,喝得这般急?”
卿云又自倒了一杯酒,一连喝了三杯才停下,转过脸对李照道:“从前,我亦有许多不懂事之处,先自罚三杯。”
李照淡笑道:“何时又转了性子?”
卿云抿了下唇,又去倒第四杯,“这一杯,谢殿下的庄子。”
“这一杯,谢殿下的栽培。”
卿云酒量还算中等,只是连喝数杯,又快又急,他又特意要了易醉的佳酿,面上已立时泛起了红晕,头也开始有些晕了,便又倒了第六杯,“这一杯……”卿云抬起眼,眼中波光盈盈,“……谢殿下宠幸。”
温酒入喉,卿云手已虚浮,将那嵌珠玛瑙杯“咚”的一声放在盘上,人也微微有些晃了。
李照已看出卿云是故意在灌醉自己,手握了自己那一杯酒,望着卿云绯红的脸笑,他心中隐隐有些怪异,然还未等他细想,卿云便往后一躺,栽倒在了床上。
李照放下酒杯,连忙俯身过去查看,却见卿云吐气如兰,口中尽是美酒香气,眼半开半闭,双颊如霞,嘴角微微勾着,一副迷离醉相,李照不由笑了,手指戳了戳卿云的面颊,卿云摇头闪躲,李照笑道:“这是醉了?”
卿云脸蹭了蹭被面,重重地呼出口气,李照哭笑不得,手掌撩了卿云的长发,目光顺着那发丝一点点掠过卿云身上的曲线,轻摇了摇头。
“卿云。”
李照低声唤了三遍,卿云终于鼻音浓浓地“嗯”了一声。
“怕跟孤同床?”李照柔声道。
卿云没有应答,只将脸往被中埋去,李照将被子拉开,又将他的脸转了过来,卿云却是又扭了过去,如此反复几次后,李照一面笑一面干脆将他抱在了怀里,让他头枕在他的臂弯。
“傻卿云,到底怕什么?”
李照目光爱怜地在卿云面上逡巡多时,卿云闭着眼,已是沉沉睡去,听他呼吸平稳,李照再轻摇了摇头,端起自己的那杯酒饮了,又低头吻上卿云唇畔。
醉了的人唇舌都绵软无力,李照按照自己的心意尽情地吻了卿云一通,这才将人抱至床榻里头,轻轻放下,自己也并排躺下,将人搂在怀中,便也这么休息了。
等到李照呼吸平稳,他怀里“醉死”的卿云才睁开了眼,一双眼却是清明无比。
李照搂他的姿势和那夜压着他的姿势很像,两条手臂上下牢牢地搂着他的腰,他几乎是整个人嵌在了李照怀中。
李照的肌肤、气息、热意,像是一张网深深地笼罩着他。
卿云想拉开李照的手,却又怕惊醒了他,万一李照兴起……身后便是李照温热的身躯,那里虽未起兴,却依旧鲜明地紧紧贴着卿云,令卿云嫌恶不已,只能咬着牙慢慢往前挪了挪,好离它远一些。
今夜他靠“醉酒”逃过一回,可是之后呢?
若是日日找借口逃了,难保不会激怒李照,今夜李照已经有些生疑了……卿云紧闭了下眼,罢了,先逃过一夜是一夜吧。
卿云在李照怀中等着天明,就这么一夜未眠,他听得李照呼吸动静后,才急忙闭眼装睡。
温热的气息拂到面上,卿云忍耐着闪躲的冲动,只觉额头、眉心、脸颊一一被轻轻吻过,李照动作极轻地抽出了搂着他的手臂。
“还装睡?”
李照笑盈盈的声音传到耳畔,卿云正紧张着,不由浑身一颤,他猛地睁开眼,对上李照含笑的眼,心道糟了,被李照诈出来了!
“真是……”
李照将人搂到怀里,重重地亲了下卿云的嘴,“你自己同孤说过的话,全忘了?装睡的本事倒确实不错。”
卿云抿了下唇,见他心情似不错,便小声道:“不敢惊扰殿下。”
“你呀……”
李照双手搓了卿云的脸,额头碰了下卿云的额头,“就在这儿歇着吧,孤下朝回来再同你好好说。”
李照转身下床,卿云瞬间面色发白,原来……终究还是逃不过吗?

第63章
一夜未眠,卿云已是疲累不堪,李照走后,他便倒了下去补眠,等会儿李照下了朝,还不定怎么折腾。
然而四周全是李照的气味,李照人虽离去,他的气息威压却仍残存在殿内,卿云侧脸闭眼,努力了许久仍还是无法入眠,干脆还是坐了起来。
靠在软枕上不知等了多久,卿云终于听到外头有了动静。
这个东宫一向都寂静得很,唯有它的主人能叫它热闹起来。
李照未换朝服,独自一人进了殿内,卿云转过脸平静地望了过去,李照面上带着笑,心情似还不错,自那层窗户纸捅破之后,李照的心情便一直这般愉悦,至少在卿云面前总是如此不加掩饰地高兴。
“怎么没歇着?”
李照上前,撩袍在床榻边坐下,卿云垂下脸,“殿下走了,我睡不着。”
“又胡说,”李照含笑道,“我看是我在你身边,你才睡不着吧。”
卿云心下一颤,不敢小觑李照,只低头躲避李照的目光。
李照近日在处理政务上越发得心应手,一是年岁渐长,他羽翼渐丰的缘故,二是卿云回到他的身边,他心情放松了许多,更兼要向皇帝表明,他宠爱卿云不会影响他当好太子。
只不过面前他榻上这个小人倒是比政事还要棘手,李照如今是怎么也罚不得了,莫说罚,便是说句重话都怕卿云又要委屈闹脾气,哄也不知该怎么哄才好,这束手束脚的感觉对于李照而言极其新鲜,倒很有趣。
李照心里大概知道卿云的心事,低声道:“你便老实说,到底是身子难受,还是心里难受?”
青天白日的,卿云听李照衣冠楚楚地便同他聊床上那点事,心中极为恶心反感,死抿着唇,连两道秀眉也蹙在了一起,面上也是红白交加。
李照见他此番情态,心生怜意,伸手拉了卿云的手,“先前不还很敢说吗?在这儿哭着喊着全是被我逼得的?”他含笑道:“难不成这事也是被我逼的?”
李照语气闲适,卿云心下却是立时警惕,低垂着脸,半嗔半怨,“就是被殿下逼的。”
李照闷闷地笑,向前凑近了些,头低低地靠着卿云,亲昵道:“你倒是说说,孤是怎么逼你的?”
卿云面色涨红,要在床上应付李照已让他恶心至极,还要同李照言语调情,实在叫他难以忍受。
李照见他抿着唇不说话,脖子都羞红了,便低头轻轻地亲了下他的额头,语气也认真了许多,“你同孤说实话,到底是孤弄疼你了,还是你心里头过不去?”
卿云心下明白,这两点他都不能应,若说弄疼了,便是要受调教了,若说心里头过不去,那便更罪无可赦,所以他只能道:“只是……还不习惯……”
李照却不肯轻易揭过,“哪里不习惯?”
哪里都不习惯!只要你一靠近,我便觉着恶心!你的气息、你的抚摸、你的亲吻、你的……一切都叫我恶心!
卿云在心中恶狠狠道,然而面上也只是不答。
李照见状,先抬手捏了捏他的耳朵,“这个,习惯吗?”
卿云不答。
李照便又亲了亲他的鼻尖,“这个呢?”
卿云呼吸微沉,眼睫轻轻一颤,嘴便被吻住了,李照口中淡淡茶香,轻轻地含着他的唇舌,卿云闭着眼一动不动,舌头也是僵的,只随着李照怎么摆弄罢了。
李照撤了出去,笑着看向卿云紧闭双眼的脸,“看来是连这个也不惯了。”
卿云颤抖着睫毛半睁开眼,瞧见李照湿润的嘴唇便心生厌恶,低声承认了,“是有些不习惯。”
推书 20234-09-28 : 男配要上位by木南》:[穿越重生] 《男配要上位[快穿]》作者:木南斐【完结】晋江VIP2025-09-20 完结总书评数:1427 当前被收藏数:4115 营养液数:2559 文章积分:103,202,176本书简介: 一个故事里,男配这个角色,可以是势均力敌的对手,趁手可用的工具人,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