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珰by冻感超人

作者:冻感超人  录入:09-29

给他时间,他一定会让太子真心实意地宠爱他,比宠爱长龄更甚。
“你头发干了吗?”长龄温声道。
卿云摸了下发尾,“还要再吹会儿。”
长龄道:“我帮你擦擦,吹久了仔细头疼。”
“多谢长龄公公。”
长龄下榻取了一方干帕替卿云擦拭。
卿云趴着,手指抠着窗纱斜出来的一角,他忽然道:“长龄公公。”
“嗯?”
“我们既同住一屋,你又这般照顾我,干脆,我叫你一声哥哥,咱们兄弟相称,也自在亲切些,如何?”
长龄擦拭头发的动作轻轻一顿,缓缓道:“太子不喜欢这样。”
“是吗?”
“嗯,宫里头如今也不兴这个,不比前朝那些干父子干兄弟,你也有过师傅,我便不借他的光了,你若高兴,只唤我的名字便好。”
卿云回头望向长龄,长龄看着他,微微一笑。
“长龄。”
卿云真脆生生地这般叫了。
长龄闻听,脸上笑容绽放,“诶。”
其实长龄是最明白太子为何如今宠爱卿云的,东宫里,除了太子,许久都没人这般轻松随意地唤他了。
夜里,两人隔着主屋中间一大块地方躺着。
长龄道:“卿云,你睡了吗?”
“快了。”
“我想再同你说一回。”
“你说。”
“我知道你是好意,你也千万别多心,只是哥哥弟弟的,叫旁人听去,在太子面前告一状,未免太子不喜,反倒坏了我们之间的情谊。”
卿云心说他们之间哪来什么情谊。
太子将他当个新鲜玩意宠着,长龄又算什么?
“我明白,”卿云道,“睡吧,长龄。”
长龄嘴角勾起笑容,他心里感到一股久违的甜意。
在这深宫里,能遇到个像卿云这般真性情的人不容易,也能叫他在这间屋子里喘口气。
他忽然很想继续同卿云说话,想了又想,翻了个身,还是闭上了嘴。
翌日,内直局的人果然来替卿云量体裁衣,卿云不住道谢,说自己原本不想麻烦,谁料……一面说一面瞥向长龄,长龄淡笑道:“早说这不靡费什么的。”
内直局的人也笑道:“是啊,一点绸缎罢了,算得了什么,卿云小公公,你放心,我叫人加紧赶制,过两天你就能穿上合适的新夏衣了。”
待到新夏衣送来,果然是又快又好,卿云穿上,更觉喜欢,到了太子跟前,太子瞧着也高兴。
“还是合身的衣服穿着好。”
李照召了卿云过去,双手掐了卿云的腰,手掌指尖竟碰在了一处,不由失笑,“怎么还是那么瘦?”
卿云腰上怕痒,忍耐道:“兴许是吃得少了。”
“吃得少?”
李照抬眼看向卿云。
卿云神情仍在忍着痒,李照瞧出来了,便放开手,卿云松了口气,那模样很是天真稚气。
李照不由声音软了,“怎么便吃得少了?苦夏?”
卿云冲李照微微笑了笑,并不作答。
李照捏了下他的脸,“说话。”
卿云摸了被李照捏过的脸颊,道:“我有时回去得晚,就不剩什么了,”他又补道:“太子殿下您赏的我全吃了,就是我自个儿贪吃,总觉着饿。”
李照若有所思了片刻,似笑非笑地看向卿云,卿云眼睛只做懵懂,“太子殿下,您这里好吃的这么多,能不能以后多赏我一些,让我回去当宵夜吃。”
“原来东宫还真缺衣短食了,连个奴才都吃不饱,要在我这儿打秋风,”李照悠然道,“我可要好好问问长龄。”
卿云忙帮长龄解释,“不关长龄公公的事,是我自己没照顾好自己,长龄公公平素里那么忙,也不该他照顾我。”
李照本肃着脸,瞧他那副极力惺惺作态,明明是在告黑状却还要假作无辜的模样,不由噗嗤笑出了声。
卿云正演着“懂事”呢,被李照这莫名其妙的一笑扰乱了,他不由回忆起头一回失宠便是李照忽然笑了,面上神情不自禁地忐忑起来,眼睛眨巴眨巴地瞧着李照,他越是如此,李照便越忍不住笑,笑到最后,他重又掐了下卿云的脸,起身翩然而去。

卿云恭敬行礼,安公公也笑眯眯地回礼,“折煞了。”
卿云和一干人等在门口静静等着,他冷不丁道:“长龄公公今天出宫办差去了。”
安公公也以极小声回道:“是啊,他出宫采买去了。”
“长龄公公原本想带上我,可惜太子这儿不放我。”
“太子如今也是一日都离不开你啦。”
“安公公这话才真叫折煞我了。”
里头有太监出来开门,安庆春朝后使了个眼色,众人便一起进入,安庆春还让了卿云先走,卿云也不客气,直走在前头。
李照坐在床上,一眼便瞧见卿云,笑道:“你走那么前做什么?又不会伺候。”
卿云不在那些琐事上下功夫,李照身边有的是会端茶送水、穿衣整理的太监,他便是在那些事上独占鳌头也到底没什么意思,他冲李照笑了笑,“我走前头,让太子瞧个高兴。”
太监们已经上前,李照展开手臂,让他们披上外衫,围在他身边有七八个太监,他却只看着卿云,也只有卿云敢看着他,李照道:“有这么臭美的奴才吗?”
卿云笑嘻嘻的,就这么站着,一点手不伸,待李照起身时,这才拿了一旁太监捧的玉环,他也不立马帮李照系,而是先拿在手里把玩,“殿下,这玉环是您那日救我时佩的呢。”
李照浑不记得了,瞥了一眼,“哦?”了一声,“是吗?”
“我可记得真真的,伺候了太子您这么多天,可算把它盼来了。”
李照笑道:“你既这么喜欢,要不赏了你?”
“太子殿下又在打趣奴才了。”
卿云收放自如,跪下替李照系玉环,他模样认真,活儿虽简单,却不马虎,那神情像是做什么天大的事。
“好了。”
卿云系完玉环,仰头冲李照笑。
李照照例是先抚了下他的鬓角,再夸他一句,“有长进。”
卿云笑道:“既有长进,能不能向太子讨个赏?”
李照将手背在身后,冲旁边一圈太监笑了笑,“瞧瞧,这小奴才,成日里一张嘴就是讨赏。”
其余太监也都凑趣地笑了笑,却也并不敢接话。
李照看向卿云,道:“你说,想要什么赏?”
卿云道:“长龄公公今日出宫玩去了,我也想去。”
李照笑了笑,“他那是去玩吗?那是去办差的。”
“我从小到大还没出过宫呢。”
“是吗?”
李照道:“你休沐时也在宫中?”
“什么是休沐?”
卿云一句稚言叫李照哑然,李照也不是没见过比卿云年纪更小的太监,却也没得像他这般未经雕琢,连耍心计都分外愚拙,倒叫他不忍心下手修剪棱角了。
李照轻拍了下卿云的脑袋,卿云笑了笑,送李照上了轿辇,李照半倚着,斜过身对卿云道:“你乖乖的,若是不犯错,过几日我找机会带你出宫玩上一回。”
卿云连忙行礼,“多谢太子殿下。”
李照手指刮了下卿云的鼻子,又道:“要乖乖的。”
卿云笑着说他记着了。
目送李照的轿辇离去,卿云方才回身,他回身过去,正见安公公带着人要走,他轻唤了声,“安公公。”
安庆春停住脚步,原地转向卿云,笑道:“卿云小公公,何事?”
“安公公,不知你是否有空闲,我有些事想请教你。”
“你们先回去吧。”
安庆春对下首的几个小太监道,小太监们低着头,训练有素地撤了下去。
安庆春道:“卿云小公公,你成日里除了伴着太子便是在屋中休息,也没在东宫里头好好逛过吧?不如我带你去那边园子里逛逛?咱们边走边说?”
卿云笑道:“那自然再好不过。”
两人便一面说一面往东宫的花园走去,也亏得一个是东宫的大太监,一个是太子跟前得宠的太监,这才稍得了这点自由,否则两个太监在东宫随意行走便是不合规矩,要挨板子的。
“长龄公公真是忙,”卿云道,“我瞧他成日里不是看账本,便是盘庄子,我平素里同他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安庆春道:“是啊,也难为他,小小年纪肩挑了这么重的担子,不过也是太子信任他,原本这些事都该家令寺管,可太子心里头还是记着他的功劳,把那些事都交给了他办。”
“功劳?”
卿云道:“是什么天大的功劳,叫太子对他如此偏爱?”
安庆春轻轻瞥了卿云一眼,见他神色好奇,便微微一笑,“这是多年前的事了,你师傅没同你提过?”
说起瑞春,卿云心中又是不大舒服,笑道:“东宫规矩大,哪是什么事都能让外人知道的呢。”
安庆春道:“这你便说对了。”
卿云再要询问,安庆春便顾左右而言他,不肯交代,卿云知晓问不出,也不强求,只和安庆春也闲谈几句,待到时候差不多,便托辞告退。
他这一番行径,原不为别的,只是试探安庆春对长龄到底如何计较,也是向安庆春透些意思,他与长龄虽同住一屋,却并不怎么相好,也算是在安庆春那埋下颗种子,且看日后有什么收获吧。
长龄傍晚回宫,将手头的事务交接清楚后便去回见太子,卿云正在一旁随侍,长龄进来后向太子行了个礼,便将今日所办差事一五一十地呈情,他只说到一半,便被李照打断,“好了,每回都那么啰嗦,你办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去歇着吧。”
“是。”
长龄也不多言,随即便退下。
卿云余光看向太子,李照全程虽未看长龄一眼,可便是如此,才足见信任。
长龄办差,李照从不追根究底,全放任他去,卿云从旁听着,里头钱帛牵涉甚多,李照竟也从不疑心长龄会中饱私囊。
卿云想若是那么多钱帛经他的手过,他可少不得要捞上一笔。
到底是什么样的功劳会叫太子如此信任长龄?安庆春神神秘秘的不肯说,卿云和东宫其余人也不亲近,若是当面问长龄,似又不大好。
卿云又悄悄看向了李照,李照早察觉他那双眼睛不停地往他这儿瞟,只假作不知,思来想去其实也就是个奴才罢了,便是多看两眼又如何?他也不过是想讨主子欢心,他既做了主子,合该更宽心仁厚才是。
只这小太监还另有逗趣之处,便是喜好拈酸吃醋,时不时便要告长龄的状,急着分宠似的,李照觉着有趣,又想卿云不过孩子心性,便纵着他去,也是看个新鲜,横竖也不妨碍什么,此时便兴致勃勃地等着卿云如何作怪。
卿云浑然不知他李照面前给长龄上眼药的那点心思早已被看穿,心中犹疑着要不要从太子这儿旁敲侧击出什么,又拿不住太子的性子,怕万一惹恼了李照反倒不美,于是只试探道:“太子殿下对长龄公公真是信任,叫我好生羡慕。”
李照终于等得卿云发作,嘴角方才想笑又压住了,淡淡道:“是么?我对你难道不信任么?”他一面说,一面摊开手,他正在处理公事,那公文就大剌剌地现在卿云面前,“这么机密的东西都由得你瞧了。”
卿云撇了撇嘴,“太子欺负我。”
李照道:“这从何说起?”
卿云瞥他,从他神色上瞧不出什么,便轻声似撒娇又似埋怨道:“我又不识字。”
李照哈哈大笑,他笑声爽朗,叫卿云脸都气红了。
被李照罚过那一次后,卿云对李照便再无当初那一点点的好意,心中原还是恨李照,只是强压着,恨也当作不恨。
李照见他脸红,以为他是羞愧,又见他腮若桃花,很是可爱,便道:“是我太忙了,忘了要教你写字。”
“太子事忙,不敢叨扰,”卿云道,“我也想长进,想跟长龄公公学着认字,可惜长龄公公便是不肯教,殿下,长龄公公的字是你教的吗?”
李照微微收敛了笑意,“不是。”
卿云道:“那长龄公公怎识得字,又会看又会写的,不是说宫中太监不学那些吗?”
李照轻垂下眼睫,再抬起眼时,卿云便浑身一紧,那日转瞬被李照厌弃的情景重又回到他脑海中,他心下不由揪了,内心既胆怯又惶恐,他几是想也没想地便靠近了李照,手先抓了李照的袖子,紧张道:“殿下,是奴才多嘴了,您别动气。”
李照原未动气,见卿云这般紧张,又想起卿云方才来东宫时那百无禁忌的机灵样,心下微微一动,干脆手揽了卿云,让他在他腿上坐下,“我没有生气。”
卿云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遍李照的面容,方才笑了笑,他笑得小心,李照心头又是一动,抓了卿云的两条胳膊捋了捋,道:“孤也不是动不动便翻脸发火的人,你放心,以后便是你说错了什么,孤也不会再跟你计较。”
卿云觉着李照这话说得忒新鲜,他上回也没说错什么啊,李照还不是照样翻脸无情。
卿云轻轻地一点头,心中嗤之以鼻。
李照瞧他小小的一个人,安静时真是乖乖的,一颗心也是好的,这些不就足够了吗?上回罚他,是他坏了东宫的规矩,想必也长了记性,再不敢轻狂了。
“你真想学认字?”李照轻声道。
卿云忙不迭地点头,“想学,”他抓了李照的袖子不住看他,“殿下,我真的想学。”
李照莞尔,“好吧,那么我便教你。”
“真的吗?”卿云眼睛亮了一瞬,又黯淡下去,“可是太子你事忙……”
“事再忙,每日拨出一盏茶的功夫还是有的,教你也足够了,”李照手指点了下他的鼻尖,“只一样,我既教你,你便要认真学,不可半途而废。”
“那是自然!”
卿云扭身想给李照谢恩,李照搂着他笑:“别乱晃,要掉下去了,来吧,这公文我也不看了,先再教你两个字。”
卿云伸手替李照收拾公文,收拾了一半,又扭头道:“殿下,那以后我学会了认字,是不是就不能在你跟前伺候了?”
李照微微一笑,“那是自然,这么些机密紧要的公文可不能随意被人看去。”
卿云脸色顿时为难起来,李照道:“如何?还学不学?”
卿云盯着李照的脸认真瞧了一会儿,随即便莞尔一笑,“太子你又逗我。”
李照却是脸色不变,“你怎知道我是在逗你?”
卿云不慌不忙道:“太子方才还说信任我,可不是在逗我吗?”
李照这才笑了,他捏了下卿云的脸,“不错,有长进,越来越识逗了。”
卿云心道他在他身边也几个月了,再没长进,何时才能成为东宫最得宠的太监?
“上回我教了你什么?”
“只一个‘人’字。”
“哦,那我也是教了你最根本的了。”
李照把卿云摆正,人微微向后靠了,让卿云能正面写字,只这一来,他忽得闻到一阵芳香,他低头轻嗅了一下,“你洗头发了?”
“嗯,我日日都洗呢。”
“不错,喜好洁净是个好习惯,”李照手指了笔套,“自个儿挑一支,挑中了就不再换了,以后就是你的笔了。”
卿云看着那青玉制的笔套,里头一支支笔,他虽不认得,却也知道名贵,他忍不住回头道:“太子殿下这算赏我的吗?”
李照笑道:“你成日里就知道讨赏。”
卿云垂了下脸,仿佛不好意思似的,李照越发觉得他可人,便又捏了下他的脸,“成,算赏你的。”
卿云学写了几个字,他记性不错,李照当即考他,他全都会,李照不住夸他,叫人进来将他笔装了,真赏给了卿云。
卿云抱着李照的笔回去,心中得意非常,惠妃曾说过,她争宠便靠一个字,缠。
皇帝一日的时辰是有限的,多在她身边待一会儿,便会多宠爱她一分。
如今太子既承诺每日都要教他练字,那他要得到比长龄更多的宠爱岂不又多了几分希望?
屋内烛光亮着,卿云推开门时,长龄正在烛下写字,他一抬头见卿云怀里抱着东西便笑了,“太子又赏你什么好东西了?”
卿云在长龄面前到底收敛了几分,只淡笑道:“太子殿下赏我支笔,终于是肯教我写字了。”
长龄面上笑容一顿,随即点头道:“太子殿下肯教你,是你的福气,可要认真学。”
“那是自然。”
卿云将笔放在床上,余光瞥着长龄,觉着他神色似有隐情,又想起太子今日反应,心道长龄的字到底是不是太子教的?他觉着不大像,两人的字不同。这么说来……他应当是太子唯一教授写字的人了,卿云转过脸,背着长龄冷冷一笑。只要能博得太子的宠爱,他何愁不能也活成长龄这般?

第15章
卿云自得李照教导习字之后,在东宫里越发得意,他失宠过一回,便着意邀买人心,想来喜虽出了东宫,总有好些人先前与他作伴,难保不会暗中恨他,又想起膳房里那个名为“得全”的小太监处事还算公正,为他说过两句话,便留心着想与他交好。
哪知得全是个滑不丢手的性子,只想着在东宫明哲保身,又见卿云得宠非常,怕他日后登高跌重,连累自个儿,也只略说几句话罢了,不想趟这浑水,旁人也都如此。
卿云没料他在东宫竟寻不得一人来拉拢,不免心中又惶惶,想自己怕只能扒着太子了,一时又想到尺素与瑞春,若非这两人将他长困玉荷宫,他也如其他小太监一般,早早与人结交,在宫里也能有个照应,强过如今孤零零一个,眼看着得宠,谁知哪日遭太子厌弃,又是惨淡潦倒。
若说东宫里谁与他交好,那便只有长龄了。
当日他落难,长龄替他求情,说是全为了自己,那卿云也不能那样想,倒不是他瞧出了长龄的好意,而是觉着以长龄在太子那的宠爱,便是安公公发落了他,长龄那儿也没什么。
卿云虽是想明白了其中利害关系,对长龄的心倒也没变。
一是卿云从小那般长大,心自多疑,总不肯轻易信了谁,再是卿云对长龄心怀妒恨,成日里想着要取而代之,哪会真就领了长龄的情?只心中还忿忿,倘若换了他得太子宠爱,长龄犯错,他也一句两句地把人救出来,才叫遂了他的心愿。
可叹自个儿在东宫实在孤立无援,除了太子,也只好与长龄多交好些。
长龄对卿云一贯便好,这厢卿云也肯敷衍,两边倒是表面看着愈发要好了。
今年夏日尤为炎热难捱,往年太子都会赏赐冰鉴给长龄屋里用,长龄自知身份卑微,坚辞不要,不愿太过显眼,今年屋里多了个卿云,太子要赏,他便应了。
太子也笑:“好在你乖觉,若你非辞,怕要热坏卿云,我瞧他每回来时,脸上都是汗。”
长龄笑道:“他是受不住热。”
太子道:“也是奇了,他在玉荷宫里缺衣少食的,怎养得出这一身娇贵皮肉?”
长龄道:“那是天赐的福气,知晓有一日会到太子您这儿享福来了。”
太子赏的冰鉴又大又沉,四个太监抬进屋,“咚”的一声落地。
“长龄公公,卿云小公公,太子殿下吩咐了,早晚来给这屋里换一回冰,总不叫您二位热着。”
“太子殿下恩德,我们领受了。”
长龄一面说一面从袖子里掏了钱来给四人,请他们吃茶,卿云也一并拿钱给了他们,四人千恩万谢地出去,替两人带上了门,卿云欢喜着往冰鉴处去,拿手扇了扇,“好凉快,这下夜里终于能安眠了。”
长龄微微一笑,“这便好了。”
屋里头入夏以来早已焕然一新,都一应换全了,旁的太监进来都要大吃一惊,心说这屋里的东西可不是奴才能消受的,实在也和一些主子差不了多少。
两人正说说笑笑时,又有人来扣门,说太子赏了宵夜。
卿云连忙开门,两个太监提了食盒进来,又是好一顿奉承,长龄和卿云也都又包了钱给那俩小太监。
食盒里头装的是一碟金铃炙,一碗冰镇的长生粥,卿云那里还多一份绣丸肉,他一面端起那一盅绣丸肉,一面对长龄笑,“太子殿下也真是的,大晚上的还让我吃这些荤腥。”
“都是费心思的呢,这也不腻,”长龄笑道,“你年纪小,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合该多吃,我是沾了你的光了。”
卿云笑而不语,两人把宵夜吃完,梳洗一番之后,长龄帮卿云梳头,卿云低着头打络子,这是他新学会的,手不大熟,编了又拆,拆了又编,只当玩耍,长龄见状,低声指点了他几句,卿云便照他说的去做,果然好些。
“你是个手巧的,”长龄在心中轻叹了口气,“只是前些年耽误了。”
卿云手指一顿,未料自己心事竟会被长龄说中,低头强笑道:“哪会,玉荷宫虽清苦,倒也清净。”
“这也是。”
长龄低低道:“如今你在东宫,眼看太子又这般宠你,可要小心谨慎,再莫行差踏错半步。”
卿云手指绕着丝线,他微微一笑,轻声道:“若我真犯了错,长龄,你肯救我吗?”
长龄拿着梳子的手一顿,他轻眨了下眼睛,“别说那些不吉利的。”
卿云心中哂笑,乖乖道:“是。”
掌心青丝如瀑,长龄垂眼瞧着,轻声道:“平安最好,你是有福之人。”
自入东宫以来,短短几月,卿云便经历了大起大落,对这些话已全然看淡,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低头绕了手中的丝线。
翌日傍晚,太子教卿云写字时,卿云便道:“殿下,我有个不情之请。”
“嗯?”李照握着卿云的手专心教他运笔,“什么?”
“请殿下以后少些赏赐。”
李照听罢便笑了,手里动作停了,他侧过脸看向卿云,也不言语,单只是笑。
卿云也撑着不动。
“这我倒不明白了,”李照含笑道,“往日不都吵着闹着要这要那的吗?”
卿云抿了下嘴唇,“我几时如此?殿下莫要胡说。”
李照放了手,细细打量卿云,“怎么?谁给你闲气受了?”
卿云眨了两下眼睛,倒也十分纯真惊疑,“太子怎会这般想?我平素只与长龄公公来往。”
李照淡笑道:“说不准便是长龄欺负你呢?”
李照以为卿云又要演往常演的那出,便放松地瞧他做戏。
“倒不是为那些,而是……”卿云面色罕见地忸怩起来,倒叫李照好奇他今日又有什么新花样。
“是什么?”
李照道,见卿云还在拿腔捏调,便捏了下他的后颈,“吊主子的胃口,你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
推书 20234-09-28 : 男配要上位by木南》:[穿越重生] 《男配要上位[快穿]》作者:木南斐【完结】晋江VIP2025-09-20 完结总书评数:1427 当前被收藏数:4115 营养液数:2559 文章积分:103,202,176本书简介: 一个故事里,男配这个角色,可以是势均力敌的对手,趁手可用的工具人,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