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珰by冻感超人

作者:冻感超人  录入:09-29

烟霞久未见主,她是一向有灵性的,见卿云只定定地看着她,便自己将脸垂了,示意卿云来摸。
卿云扑哧笑了一声,这一笑,脸上便热了,才知自己不知何时竟又落了两滴泪,他自己说道:“我怎么最近老是掉眼泪。”这才小心翼翼地摸了下烟霞,这一摸,心里头更喜欢,干脆一气抱住了烟霞。
“好马儿……我的好马儿……”卿云脸靠在烟霞温暖柔软的面颊上,心里爱得不知如何是好,竟一气喊出了她的名字,“烟霞!你是烟霞!”
卿云乐得快要疯了。
虽然李崇成日里说他是傻子,疯子,可卿云从来不这么觉着,他今日才是真要发疯了。
他如今身子养得不错,因懒怠走动,却是手脚没多少力气,在宫人的搀扶下勉强上了马,也是出了一身的汗,如今快要入秋了,早夜凉,太阳一出来还是热,桂花也已打苞,香气宜人舒适,卿云坐在香喷喷的小马上,不想下来了。
烟霞的性子本便极为柔和,卿云坐着不动,她便也不动,卿云累了,弯腰趴下,烟霞便转过脸,轻轻地蹭着他。
卿云太喜欢这匹马了,当即决定,“今天我要同小马睡在一块儿!”
宫人们哭笑不得,因知他心智不全,只当他是胡说罢了,只午膳时他也不肯下马,要人端来给他,宫人们这才慌乱起来。
卿云的性子,宫人们也算是摸清了,说乖也乖,说倔起来那可真是倔得无法无天,他心里头并不真正怕谁,对李崇也不过是怕他断了他的吃用,心底里真正是不怕的。
宫人们围着马赶紧劝卿云先下来用膳,什么好话都说尽了,卿云却是不听,只管抱着马,烟霞也是镇定,被一群人围着七嘴八舌,也丝毫不起兴,倒是卿云听烦了,不知怎么用力拍了下烟霞的脖子。
烟霞原正懒懒地歇着,忽然得了主人的命令,便毫不迟疑地仰头嘶鸣了一声,宫人们被她一个响鼻喷走散开,烟霞拔足便跑。
卿云不假思索地抓住缰绳,“啊——”了一声,那一声惊慌中带着兴奋,烟霞扭头便往殿门外跑去。
卿云自上次被李崇强行带出凝和殿,之后便吓得再未出过殿,他双手紧紧地拉着缰绳,见烟霞直往殿门外冲去,喉间发涩,眼中也热热的,他虽忘却了前尘往事,自醒来后亦是头一回骑马,心下却知晓他只用力一拉马缰,烟霞便会停下的。
他没有拉马缰,烟霞带着他一气冲出了殿门,马蹄重重地踏在砖石上,卿云浑身随之一震,扭头看向幽深的宫道,烟霞已带着他在宫道上狂奔起来。
两面侍卫宫人被这场景都惊呆了,因各有差事,竟都只站着原地不动,呆呆地看着卿云在宫道上纵马。
卿云双手抓着马缰,身子随着奔马起伏,蓝天白云,红墙绿瓦,带着香气的风吹拂了他的头发,素色衣袂在风中蜿蜒,他望着前头仿若重叠的一重又一重宫门,胸膛里一颗心跟着亦是一震又一震。
这一刻,卿云忘记了害怕,忘记了这是宫里,甚至忘记了自己,不,他原便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前的事全都忘了,如今的事也全都忘了,唯有拂面而来的清风,让风带他走吧,走去哪儿?他不知道。卿云双手渐渐放开了缰绳。
身后从天而降一人时,卿云尚未反应过来,落下的缰绳便被一双手抓住了,那双手使了巧劲一勒,狂奔的烟霞便立即吃疼地嘶鸣了一声急停下来。
卿云吓了一跳,人险些都要摔出去,幸好持缰的人双臂合拢将他困住了,这才令免于摔落下马,卿云这才发觉自己竟然骑着马跑出了凝和殿,赶紧回身抱住了人,他瞧见那抹明黄颜色便知是谁。
“无量心!”
李崇面色沉沉地控住马,“你找死?”
“我、我不知道……”
卿云后知后觉感到了害怕,将脸贴在李崇的胸膛上,一只眼偷偷地看着李崇手臂外的世界。
宫中大部分的场景都是差不多的,故而卿云眨巴了眼睛,觉着好似也没什么可怕。
李崇是被卿云如今那痴儿的行径给迷惑了,也真如叶回春所说,以为如今的卿云“很乖”,未料他记忆全无,也敢上马就跑,若是方才他迟一步,卿云便会摔断脖子。
卿云察觉到李崇生气了,但因李崇动不动便生气,他生气便生气,横竖也不影响他什么,便当无事,对李崇道:“无量心,我腿疼。”
方才策马狂奔时,卿云毫无知觉,如今停下才觉大腿内侧火辣辣地疼。
李崇垂下眼,见卿云睁着大眼睛,一脸若无其事,抬手便掐住了他的脸颊。
卿云“唔——”了一声,便听李崇道:“看来朕真得给你点教训了。”
李崇下马,将卿云从马上抱下,便召来侍卫,“将这马宰了。”
卿云原还无所谓,一听这话,面色立即白了,“不要!”他扑上去想抱住马,李崇早有防备,提前单手勒住了卿云的腰,卿云眼睁睁地看着侍卫提刀过去,竟不知哪里爆发来的力量,回身一口便咬在李崇脖子上,他咬得又急又狠,几是一下便见了血,含含糊糊道:“你杀她,我就咬死你!”
“皇上——”
侍卫见李崇受伤,立即拔刀,李崇却是给了侍卫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停手。
“那不过是畜生,”李崇道,“为个畜生,你若咬死了朕,你也要死。”
李崇知卿云一向是最怕“死”这个字的,每回提到,都怕得要命,这一回,卿云没怕,他咬得更深更狠,腥甜的血滚入咽喉,那味道似又令他想起了什么,他心下涌上一股奇异的痛快,咬着李崇的脖子,坚决道:“一块儿死!”
李崇盯着卿云的眼,发觉他竟是认真的,自然卿云又不是老虎,不可能咬断他的脖子,两面僵持片刻,李崇却是抬了抬手,“放了那马。”
侍卫们收刀退下,卿云还是不松口,“你若出尔反尔,你、你、你便是乌龟王八蛋!”
李崇道:“这么多人瞧着,朕不会出尔反尔。”
卿云想想有道理,便松了口,呸了两声,将嘴里的血沫吐掉一些,这才扑上去抱住烟霞。
“好马儿,别害怕……不是你的错……”
卿云小声安慰烟霞。
“那是谁的错?”
李崇接了宫人递来的帕子盖住脖子上的伤口。
卿云回头见李崇那般,又想了想方才李崇的威胁,心里还是有气,“自然是你的错啊,你不能因为你是皇上,便觉着自己了不起,欺负人不算,还要欺负一匹马。”
李崇吩咐宫人将那马牵走,卿云不肯,抱着马脖子不放,李崇道:“朕说了留着她便留着她,你若再不依不饶地耍赖,朕连人带马一块儿杀。”
卿云方才敢咬李崇,说要和李崇同归于尽,都是凭了一时之气,如今见李崇心绪似乎平和下来,自己便也冷静了,讪讪地将手放下。
宫人牵了马离开,卿云凑到李崇边上,一点没有将人咬得鲜血淋漓的愧疚,“我喜欢她,我想一直同她玩,你不要伤害她。”
李崇回身入殿,卿云已跑了出来,觉着外头没什么可怕,便也自自然然地跟随李崇,见李崇不理他,眼睛便瞥向李崇的脖子,他方才自己咬下去时什么都没想,只一股气上来便不管不顾,如今见李崇脖子上的血将帕子都浸透了,这才啧啧称奇,心说自己竟那么厉害。
叶回春马不停蹄地赶到承庆殿,替李崇处理脖子上的伤口。
卿云漱了口,在旁看着,李崇脖子上的伤还真是非同小可,简直血肉模糊,卿云不由摸了下自己的牙齿,问李崇:“无量心,你疼不疼?”
李崇淡淡瞥他,“你说呢?”
“我看伤口觉着很疼,只瞧你的脸色,似乎不疼。”
李崇懒得同他一个疯子多话,只静静地后躺着。
叶回春处理完了伤口,很想进言,但知以皇帝的性子,从来独断专行,根本听不进旁人的进言,便宁愿同“疯子”说话,拉了卿云下去问他,“为何要咬皇上呢?”
卿云很有理,“他要杀我的马。”
叶回春道:“皇上何故如此?”
卿云仔细想了想,道:“他说要教训我。”
叶回春继续循循善诱,“皇上为何要教训你?”
卿云哼了一声,“因为他脾气古怪。”
叶回春来时已将事情弄得清楚明白,便道:“皇上是担心你啊,你想想,若非皇上及时出手,你从马上摔下来,你怕不怕?”
卿云倒没想到这个,他眨了下眼睛,仍是不认同,“他担心我为什么要教训我?”
叶回春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原是民间游医,李崇少时在民间办事,曾落入险境,差点丧命,便是叶回春救了他一命。
只李崇醒来后却对叶回春百般防备警惕,他一直怀疑叶回春“是谁派来的”,对叶回春不知设下多少陷阱考验,叶回春觉着惊奇,不过十来岁的小少年,竟如此多疑多思,心机深沉,后得知他乃是大皇子,这才略微明白了些。
叶回春无妻无子,一生只为探究这世上最疑难之症,他后头跟在李崇身边,只觉人心似海,药石无医。
“皇上的脾气……”叶回春实难说出什么不怪的评价,以李崇的性子,弑父杀母都不在话下,他叹了口气,“莫再咬皇上了,若他一气之下杀了你,你可悔也来不及了。”
叶回春也会极为扼腕,少了卿云这么个罕见的病人。
卿云不知怎么,心下觉着李崇虽然有时可怕,但却不会真的杀他,他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却不同叶回春说,只是暗暗藏在心里。
回到殿内,卿云见李崇半靠在软榻上,身边一堆折子密信,脸色说不上好不好看,瞥了一眼他脖子上的素纱,仍是爬上了软榻,跪坐在李崇身后,小声道:“无量心,对不起。”
李崇回眸。
卿云坦然道,“我不该咬你,”“对不起。”
他方才说完,又急急地批判李崇,“可你也不该说要杀我的马,你要教训我,你便教训我好了,不要拿别的东西出气。”
李崇抬起手中的折子敲了下卿云的头,因为不痛,卿云没动。
“朕先前不是教过你了,自己怕什么,不能叫别人知晓,同样,你若真那么在意那匹马,便不能叫别人知晓你的在意,否则便会反受其害,”李崇笑了笑,眼中闪烁着戏谑之色,“先帝便是个极好的例子,他喜欢你,又太自负,自以为暴露这份喜欢也无碍。”
卿云认真想了想,道:“所以是我害了先帝吗?”
李崇笑道:“你如今想事情倒是比从前快了。”
卿云低头沉思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抬首道:“所以无量心你不是真的不喜欢身边所有的人,只是不愿叫人抓了把柄暴露自身。”
“错了,”李崇依旧含笑道,“朕是真的不喜欢。”
卿云“哦”了一声,“方才叶太医说你担心我,我还以为你有一点喜欢我呢。”
李崇顿了顿,道:“叶太医老糊涂了,你也是个疯子,两个糊涂人倒是能糊涂到一块儿去。”
卿云对李崇这般讽刺言语未觉任何不悦,他还担心李崇喜欢他呢,旁人若是喜欢他,他便很难讨厌那人了,而如今他对李崇还有诸多不满,暂时还是有些讨厌的,尤其今日李崇威胁要杀烟霞,他还没打算那么快便不讨厌李崇了。
既然李崇还是不喜欢他,卿云便放心了,大大方方地叉开腿,指了指自己的大腿,提醒李崇,“我腿疼。”

第170章
李崇原正在殿内处理政事,外头侍卫来报这才出去,见卿云策马狂奔,李崇便不假思索地出手了,他未曾多想自己为何出手,分明只一个眼神,便会有侍卫上前救援。
冷静下来之后,李崇觉着是因卿云实在太重要,既能牵制住秦少英,也对尚未寻到尸骨的李照极为重要,他总是未雨绸缪,旁人一步算三步已算不错,他走一步要算十步。
当年丹州之事,李崇何尝没有想到皇帝深意,他只是……想再给皇帝一个机会,也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皇帝没有变,那么,他的心意也便不曾改变。
方才卿云咬着他的脖子威胁他时,倒是令李崇又想起了尘封已久的一桩往事。
那是先皇登基后的第二年,那时李照已被封为太子,李崇还只是皇子,李照得了一条进贡的拂林犬,淑妃得知后,便千方百计给李崇也弄来了一条名贵的拂林犬。
起初,李崇并不喜欢那条狗,他习文练武,刻苦异常,根本没有闲工夫还养一条狗,与其说李崇不喜欢那条狗,不如说他没那个资格喜欢。
只太子有的,淑妃也一定要李崇也有。
渐渐地,李崇真的喜欢上了那条狗,宫中日子枯燥乏味,淑妃又一贯严苛,李崇性子原便冷淡,在宫里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一条小狗,既不会害他,也不会背叛他,满心满眼都是他,李崇毕竟也还只是个孩子,怎么能不喜欢?
可是过了几个月后,淑妃便要他将那狗杀了。
因太子将自己的爱犬送走了。
“太子既能做到不玩物丧志,无量心,你难道不能?!”
淑妃语气严厉,要李崇做得比太子更好,太子将那狗送到了御林苑,他便要比太子做得更绝。
李崇神思恍惚,当年的他拿了刀,有一瞬想捅淑妃,或是捅自己。
只他最终还是选择亲手杀了那条狗。
淑妃很满意,他自己似乎也很满意。
“无量心,你叫叶太医回来吧,”卿云手掌隔着裤子摸了下大腿内侧,“我腿好疼啊。”
李崇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活该。”
卿云已习惯了李崇时不时的冷言冷语,便也不管他,自顾自地脱下亵裤,果然见大腿内侧一片鲜红,他原只觉着有些疼,瞧见红成了那般,便觉着那疼痛似乎更厉害了,竟一颗一颗地开始掉眼泪。
李崇批着折子,听卿云在那抽抽噎噎,头也不抬道:“回凝和殿去哭。”
卿云手背抹了眼泪,“真的很疼!”抬眸,泪眼蒙眬地看向李崇,“你自己不怕疼,就也不许别人怕疼?无量心,你太霸道了!”
卿云语气完全是在教训人,不过不知为何,李崇心下却并未觉着有何异样,大约因卿云如今只是个痴儿,他同个痴儿计较什么呢?
李崇瞥眼过去,卿云一向只穿轻薄的素衫,亵裤褪到膝盖,因他是支着腿的,李崇也瞧不见他大腿情形到底如何。
“过来。”
昨夜李崇这般说的时候,卿云跑了,今日卿云倒是乖乖地将手撑在身后挪了过来,他终日躲在殿中,身上肌肤养得雪白细腻,大腿处尤其白嫩,那点摩擦过后的鲜红便也愈加惹眼,瞧着的确很疼。
卿云自己拿手摸了摸,又烫又疼还有点痒,“叫叶太医回来吧,”卿云知晓这事只有李崇说了算,同那些宫人说是没用的,于是对李崇又强调了一遍,“好疼。”
李崇瞥了一眼他的腿,抬眸看向卿云神色楚楚的脸,“你这是在勾引朕?”
卿云没听懂,他现下只觉得疼,便李崇说什么是什么的点头,“嗯嗯,我在勾引你。”
李崇知道他是在胡说,笑了笑,“这种时候倒又会装傻了。”
这点小伤根本用不着叫叶回春,李崇命人拿了药来,让卿云自己抹。
卿云打开药瓶,嗅到那柔和的香气,神色便又是一阵恍惚。
药的确是举世罕见的好药,一抹上去,卿云便不疼了,还觉着清清凉凉的很舒服,腿上不疼,他便又想起,“我饿了。”他还没用午膳呢。
李崇今日不知为何,是出奇的有耐心,允许卿云留在殿内用膳。
卿云又享受了一次和李崇同食满桌看不到头的快乐,对李崇那一点讨厌便也逐渐消减了下去。他如今便是如此,心绪来得快,去得快,眨眼间便会改变。
卿云用了膳,便随便找内殿找了软榻躺下午休,浑然不管旁的。
李崇在外殿议事,卿云嫌吵,让宫人将内殿的门关上,这些宫人并非凝和殿伺候卿云的宫人,也拿不准卿云到底什么身份,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听他的。
卿云见众人都一副没听到他说话的模样,自己大腿上了药,又不愿动,便铆足了劲大喊了一声。
“无量心——”
粗吼的声音传出,殿外议事之声一时死寂,苏兰贞猛地抬起脸。
李崇单手扶着额头,神色冷淡,余光瞥过,却见苏兰贞已若无其事地垂下脸。
殿内,宫人们早已吓得一拥而上,想捂卿云的嘴又不敢,卿云最不喜欢别人来捂他的嘴,越是不让他说话,他越要说。
“无量心、无量心、无量心!!!!”
一声高似一声的吼声让殿外诸臣都不自觉地垂下了脸,殿上皇帝扔下手里的折子,悄无声息地起身,将数十位臣子扔在了殿外。
“都围着他做什么?”
皇帝的声音一出现,殿内宫人纷纷下跪,卿云瞧见李崇那张不冷不热的脸可是半点不怕,他吼得嗓子疼,还咳嗽了一声,控诉道:“你们在外头说话好吵,我睡不着。”
李崇瞥向卿云,卿云满脸理直气壮,丝毫没有打扰他议事的惭愧。
“你早上上朝吵了我一回,中午再吵我睡觉,我觉着你这样不好。”
李崇轻轻一笑,上前虎口掐住他的脸颊,“你说什么?”
卿云从李崇的笑容和语气当中觉察到了危险,便往后缩了缩,“我只是叫他们关殿门,他们不听我的。”
李崇瞥向宫人,宫人们自然连连告罪。
李崇最后警告卿云,“再折腾,今晚侍寝。”
之前李崇许诺过不会断他的吃用和糖果子,这诺言一直都遵守着,故而卿云最近颇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意思,如今听李崇这般说,才稍稍知道怕了,忙不迭地点头,“关殿门,我睡觉。”
“管住他,”李崇吩咐宫人,“他若再闹起来,小心你们的脑袋。”
“哎呀,”卿云听了又不答应了,“我若再闹起来,你收拾我便行了,做什么欺负他们呢,无量心,你这习惯真的不好。”
李崇瞥了他一眼,“闭嘴,睡觉。”
卿云被他那双冒着寒气的眼睛一瞧,便乖乖地躺了下去,闭眼睛。
皇帝出了内殿,宫人们立即关上殿门,殿门一关,卿云觉着安静了,便很快睡着了。
殿外诸臣议事结束,出了殿门,谁也不敢议论方才发生的事,唯独苏兰贞心下大震。
卿云如今的情形,苏兰贞几是一概不知,他一步步从举子做到京官,原出身便比别人低,在京中又无根基,还要打着颜归璞学生的身份才好行事,他这般爬到如今的位置,已是难如登天,只这登天于他而言,远远不够,连自己心爱的人到底是何状况,也不能得知。
今日骤然听闻卿云的声音,苏兰贞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只后头卿云一声叠着一声地大喊“无量心”——那是新帝的小字,所有人都得避讳。
苏兰贞心下五味杂陈,他方才极想留下求见卿云,可他见自己的心上人,竟要通过恳求皇帝允准,这本身便是个莫大的笑话。
他一直在怀疑李崇。
这种怀疑是按在水面之下的,因一旦浮出水面,苏兰贞便知自己离死不远了。
倘若从前苏兰贞还有逞勇之时,经历了先帝那一遭,苏兰贞便彻底明白,在皇帝面前,逞一时之勇是莫大的愚蠢。
臣子,在皇帝面前,实在是太不堪一击了,朝中权臣如颜归璞,又算得了什么?
苏兰贞心下涌上巨大的迷茫,这迷茫,曾也在卿云心中涤荡,只如今卿云心中已无那些烦忧,他唯一烦忧的便是大腿上的伤何时才好,以及他如何回凝和殿,后头这个问题,李崇替他解决了。
李崇回千秋殿时捎上了卿云,卿云坐了他的御辇,因亵裤麻烦,他便干脆脱了,在御辇里晾着涂了药的腿,还抽空关心了下李崇,“无量心,你脖子上的伤还可以吗?”
李崇斜斜地瞥了他一眼,“不可以。”
卿云道:“这个药挺好的,我给你也涂一点。”
“不必,”李崇瞥了一眼卿云叉开的大腿,淡淡道,“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卿云“哦”了一声,他是看李崇事后改正的态度还不错,才稍稍关心下他,不领情便算了。
御辇直停在了凝和殿,李崇也不等卿云耍赖发痴,干脆地便将卿云抱下了御辇,卿云也安之若素,指挥李崇直接将他放在饭桌后面,免得他再多走那两步。
李崇道:“朕今夜便留下来伺候你,如何?”
卿云一听他的语气便讪笑了一下,“不用不用,你忙你忙。”
卿云受那么一点伤便叫苦连天,翌日连床也不想起了,但是想看马,他怕李崇说话不算话,直到宫人牵了马来给他远远地在殿内瞧了一眼才放心。
卿云只着单袍,敞着腿在床上晾自己的两条腿,他定定地看着床顶,心下想到昨日骑马,脑海中又是一阵奇异的混乱,他想不出什么具体的画面,只单是觉着害怕。
侧了下身,卿云又闷哼了一声,大腿内侧那块肉昨日比今日更烫,他想叫叶回春来瞧一瞧,李崇不准。
卿云手掌摩挲着大腿,不知怎么,竟感觉身子一阵阵发热。
那夜奇异的感觉重又涌来,卿云心下又是涌上一点害怕,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殿内政事堆积如山,李崇却有几分兴趣缺缺,千方百计使尽手段得到了皇位,在李崇心中最激起波澜的瞬间,竟是那日他掐着卿云的后颈,卿云在他怀里绝望哀嚎,那双人人称道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光彩,随后在他面前……一瞬熄灭。
“皇上驾到——”
卿云听见了清唱声,便连忙将手从大腿里拿出来,他虽什么都不懂,却觉着这事最好不要叫李崇知晓。
“还躺着?”
李崇声音从背后响起,他的声音同卿云一样,很特别,很好认,低沉的,带着一种随意的威严。
卿云背对着李崇,不理他,那种奇异的感觉又来了,心下怦怦乱跳,到底为何?他是不是真的病了?想起那日喝了那有些酸的药便没事了,卿云连忙回过身,“无量心,我好像病了……”他自己无知无觉,却不知他此刻双眼含水,颊若桃花,腰身软塌,满面含春,简直让人一瞧便知他为何这般。
李崇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不是病了,你是发春了。”
“发春?”卿云不解道,“那是什么?”
李崇懒得同他解释,“等秦少英回来你便知道了。”
他这话说得实在没头没脑,卿云却好似隐隐约约明白了李崇的意思,他猛然想到秦少英临走前同他亲嘴,心下果然又是一热……卿云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想亲嘴了!真奇怪,竟还有这种事!
卿云余光悄悄瞥向李崇。
推书 20234-09-28 : 男配要上位by木南》:[穿越重生] 《男配要上位[快穿]》作者:木南斐【完结】晋江VIP2025-09-20 完结总书评数:1427 当前被收藏数:4115 营养液数:2559 文章积分:103,202,176本书简介: 一个故事里,男配这个角色,可以是势均力敌的对手,趁手可用的工具人,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