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同光by加霜

作者:加霜  录入:09-29

祁曜抿着唇,笑意漾在眼眸,他看上的男人,自然哪哪都是最好的。
“哎?他是不是还挺高的?”璇星问。
“嗯。”祁曜应了一声。
璇星想了想,又问道:“他跟你谁高?”
“他高一点。”祁曜回答。
璇星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在他印象里,祁曜算是职业选手里身高长相都数一数二的,一想到有人比他的外形更出挑,比他的游戏技术更登峰造极…
璇星不免感叹起上天真是不公平,什么优点全都安在同一个人的身上了。
又高又帅,游戏打的还牛逼,还让普通人怎么活。
这么想着,璇星的语气就夹杂了一丝酸味,“我听说他是玩战术的,还给你们整理了一本秘籍?”
祁曜微微出怔,反应过来他说的秘籍,是宿煜在T1训练赛前整理的资料,不由得挑了挑眉,“不是吧,你也知道这事了?”
“对啊,现在有谁还不知道吗,那份秘籍网上都传开了,还有人抖音挂小黄车往外卖呢。”璇星说着,感慨一句,“要我说,这个泄露的人,不是傻就是彪,有这好东西不知道偷摸藏好,非要闹得人尽皆知,那战术还算个屁的战术啊。”
祁曜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你知道是谁泄露出去的吗?”璇星偏就好奇,他一边在游戏里娴熟地给祁曜开视野、套盾,一边八卦地嘟囔着,“我听人说,是你们二队的那个林渡,就是乡下来的那个,说他是因为缺钱还是怎么的…”
祁曜惊讶于谣言的可怕,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冷声道了句:“不是林渡,你别跟着瞎传了。”
“哦…”璇星也没再追问,消消停停地打了一会儿游戏,话题又扯回了宿煜身上,“之前网上传你和新教练不合,这事到底真的假的?”
“他们胡说八道。”祁曜一口否决,不由得弯起唇角,“我们好着呢。”
“是嘛,那你能不能帮我问他要个好友位?”璇星露出了慕强的本质,他直白道,“我也想跟打六连斩的大神交个朋友。”
“行啊。”祁曜满口答应,“不过那要等他注册完账号再说。”
跨年夜,《浩劫》新区开服。
137区【踏光之羽】瞬间被玩家挤爆。
按理来说像浩劫这样服务器之间可以互通的游戏,新服旧服对玩家来说并没有太大差别,但是自从武神积分榜上线之后,越来越多人热衷于去新服冲榜。
每个服务器都会有各自的武神积分排行,根据玩家的综合操作分和战绩进行积分,总积分排在前十名的会获得武神称号,2-9名为“小武神”,第一名则是“大武神”。
并不是玩的越多积分越高,它取决于对局表现积分,和玩家获得前三名的百分比,胜率高才是关键。
为了追逐武神的称号,每次新区开服都会涌入一大批老玩家在新手局炸鱼,狂刷积分霸占武神榜,甚至会引发《浩劫》区游戏主播大规模“团建”,全都以冲榜“大武神”为噱头来博取眼球和关注。
世界公屏上的消息一秒数十条疾速滚动。
【车队三等一,速来速开】
【大号战神,刀杠杠硬,来个妹纸我带飞】
【找医疗搭子dd】
【有一起通宵冲榜的吗】
【新手打执刃者建议玩什么刀啊】
【能开麦的来】
宿煜就是在这样的乱象之中登录了《浩劫》,屏幕上一段贺岁动画过后弹出窗口——请输入你的性别和ID。
此起彼伏的烟花爆竹声中,宿煜注册了一个全新的游戏账号。
为了掩人耳目,他不仅选了相反的性别,还给自己取了一个非常不起眼的ID。
yyyyy。
自此,137区第一“女刀”横空出世。
为了庆祝宿煜真正意义上的回游,祁曜送了他一套价值588RMB的执刃者圣光皮肤。
宿煜的状态看上去非常好,除了脸色还是有些白之外,看不出丝毫病气。他欣然接受了这份礼物,眼角眉梢都是愉悦,借着兴致,从客厅的柜子里翻出一瓶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红酒。
祁曜难得见他这么开心,不想扫兴,但是思来想去,还是不太放心地道了句,“你吃着药呢,能喝酒吗?”
宿煜好像还没喝就醉了,他亢奋得有些奇怪,眼睛里的光掠动闪烁,笑起来,“过年了小曜,过年,不就是要开心吗。”
宿煜袖口挽起半截,露出冷白色的小臂,上面有很小的针孔,微微泛着青色,藏匿在头顶错落的灯光下无人发觉。
他娴熟地开瓶,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贵公子的从容不迫,将浓稠暗红的液体缓缓注入醒酒器内。
浓郁饱满的酒香随之铺展开来,空气中都流溢着一抹缠绵的暗味。
宿煜的喘息压抑之中带着潮热,看向祁曜的眼神蒙着一层似有若无的水汽,仍然滚烫得不正常。
药物的影响下,他整个人都身体都带有一种病理性的兴奋。微垂的视线落在祁曜泛着光泽的唇角,一些记忆不受控制地飘浮起来。
猝不及防的冲动,宿煜忽然很想接吻。
祁曜发觉他胸膛的起伏不太对劲,探了探身子,“哥?你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宿煜喉咙动了动,他摇摇头,别开视线,将还未醒透的红酒分别倒进两个高脚杯里。
两人碰杯,各自一饮而尽。
这款红酒的度数不低,祁曜酒量向来不错,喝得急了尚且有几分微醺。宿煜是个一杯倒,一杯喝下去,整个人的状态立刻就不同了。
冷白的肤色染上了酡红,隔着灯光,带着醉意的眼眸安静地望着祁曜,乖顺中带着几分倦怠的落寞和孤寂。
那一瞬的欲望攀升到了极致,宿煜极度渴望肢体接触,但是强烈的自尊心却让他无法主动流露出自己情感的需求。
他嘴唇翕动,到底还是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就那么懒懒地靠着椅背,脑子里像是水中央的涟漪,一点点散开,化作虚无的空白。
安安静静地等待着。
周遭的声音有些听不真切,模糊的视线中,祁曜终于从座位上站起身,却没有走向他,而是握着手机径直走进了卫生间。
宿煜的心蓦然一空,他望着祁曜的背影,有些置气地将桌上剩下的大半瓶酒,一杯接一杯地喝了个干净,然后浑身发软地趴在桌子上。
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他难耐地阖着眉眼,迷迷糊糊地按上自己的左胸,无意识间发出的声音低弱沙哑…
“妈妈…”
与此同时,卫生间里。
祁曜反锁着门,握着手机,电话那边是他高价聘请的私家侦探,正在将调查到的事情一样一样说给他听。
祁曜的声音压的很低,有些微的颤抖,“你是说,宿煜的妈妈,早在十几年前就去世了?”
“是的,他的母亲叫何婉钦,据说之前是个钢琴老师,被发现惨死于家中,警方通报是一起自杀案件,现场还有他年仅八岁的儿子。”
也就是说宿煜亲眼目睹了他母亲的惨死。
祁曜忽然觉得遍体生寒,听着电话那边继续说道:“我联系到了他们当年的邻居,说是女人因为男人在国外搞事业不回家,拿孩子撒气,动不动就把小孩关在门外面,大冬天的小孩冻的直哭,就在外面拍门。”
祁曜的心紧紧地抽在了一起,他痛得浑身发麻,声音都变得异常干涩,“那…他父亲呢?”
“他父亲就厉害了。”那人语调激动起来,故意卖关子似的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飞瑞制药?”
祁曜想了想,“有点耳熟。”
“是一家美股上市公司,市值1300亿。”
“宿煜的父亲,宿怀远,是飞瑞制药的控股股东。”
“宿煜是个超级富二代。”

祁曜挂了电话,没有立刻出去。
他用接近零度的冷水冲了把脸,在刺骨的寒意中,将这一件件事沉淀在心底,捋清脑海里每一条错综复杂思绪。
他很清楚,如今的宿煜正处于极度易感的状态,有很多事情,对方不想让自己知道,那自己就不该自作聪明。
不管他的母亲是改嫁、还是自杀,不管他的父亲究竟是开药店卖药的,还是飞瑞制药的大股东,其实都无关紧要。
也许放在从前,祁曜还会恼火地去质问宿煜为什么不对自己说实话,为什么把自己隔绝在外,但到了今天,祁曜一丝一毫都不想去计较了。
宿煜病了。
他深知这一点,便能接受所有交往中的不坦诚,接受每一件事、每一种的态度的遗憾和残缺。
宿煜默不作声地躲在一个人的“小世界”里,这种行为,祁曜不觉得生气,反倒是觉得有些心疼。
他怀着几分复杂的心情回到客厅,远远地就看见宿煜趴在桌子上。
悬挂在客厅中央的水晶灯,像是弯曲盘旋的银河星海,从四米多高的顶棚飘洒而下。
暖黄色的光晕缠绕延绵。
宿煜侧头枕着手臂,脸上的醉色比刚才还要明显,酒精的催化下,就连脖子上都是一层层渐变的红。
桌上的红酒见了底。
祁曜走过去,俯下身晃了晃宿煜的肩膀,“哥,你怎么喝了这么多?”
“嗯…”
醉酒的人听见声音,眼皮微微颤动,睫毛也跟着抖了抖,口干舌燥似地阖动了一下嘴唇。
宿煜没睁眼,蹙着眉软软地哼出一声,好看的喉结在祁曜的注视下缓慢地滚了滚。
“宿煜,宿煜?”祁曜又贴着他耳边叫了两声,许是嫌吵,宿煜将脸往臂弯里更深地埋了几分,充耳不闻。
祁曜无奈,只好弯腰把他架到自己的肩膀上,扶着他慢慢地往卧室走。
宿煜完完全全的醉了,他浑身发麻,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借着酒劲儿抱住祁曜不松手,体重全都压过来,摇摇晃晃走路,深一步浅一步,每一步都像是要跌倒。
然而久违的是,宿煜在醉意中感受到一种极度舒畅的愉悦感,这种愉悦很抽象,没办法用确切的语言描摹表达。
似是有无数雀跃的因子,在微醺摇曳的世界里遍布各处,像藤蔓一样富有顽强的生命力,可以攀附任何东西滋生、疯长,一寸寸地溢出他被禁锢的躯体和灵魂。
那是自由的、不受拘束的力量。
只因怀里抱着的人是祁曜,才让宿煜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觉得,他的自由也可以是安全的,一切失控都可以变得可控。
宿煜整个人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带到床上的,后背落到柔软温暖的床褥里,骨头都是酥酥麻麻,像是有滚烫的电流在四肢百骸间跃动。
欲望一点点顺着大脑漫到脚底,在顺着脚掌心最敏感的地方,缠着两条腿向上攀升。
周围安静了几秒,宿煜感到自己身边的床铺往下塌了塌…
“酒量这么差,还喝这么多…”祁曜低声嘟囔着,膝盖跪上来,帮宿煜脱掉套在睡衣外面的家居服。
他一粒一粒解开扣子,眸光不由得顿了顿,手上的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慢,开始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宿煜的脖子和前胸都落上了一层薄红,他皱着眉,微微仰头,喘息声很重。性感的锁骨和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隔着缎面的睡衣,每一下心跳都好像跳动在祁曜的手掌。
不得不说,这个样子的宿煜很难不让人遐想非非。
平日里禁欲克制的人,在喝醉酒之后染上一丝欲望和情色,视觉冲击力不是一般的猛烈。
祁曜的心跳蓦然间快速起来,他又想起当年宿煜喝多了酒在他家留宿,也是这副不省人事的样子,当时的他左看右看,实在忍不住,偷偷亲吻了一下后者的嘴唇。
时隔一年,那软绵绵的触感,至今还能回味出细枝末节。
祁曜低下头,带着某种尝试,很轻地吻了一下宿煜的脸。
后者没醒,任凭灼热的呼吸喷洒在空气中,蹙着的眉心略微松了一松。
祁曜伸手关掉壁灯,房间里顿时变得昏暗不明,只有窗外的夜色勉强透进来一点微弱泛白的光晕,朦胧得不太真实。
祁曜变得大胆了起来,他偏了偏脑袋,看着宿煜微启的唇缝,生疏地揣摩着角度,慢慢靠近…
他没想到宿煜会忽然睁开眼。
两个人在昏暗的光线中对视了几秒,宿煜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过来。
“唔…”祁曜眼睛蓦然睁大,感觉唇齿间强势地掠过一片柔软,瞬间占据了他的全部感官。
那是一个浓烈的吻,带着清雅隽永的酒香,参杂了宿煜身上特有的冷冽味道,丝丝缕缕地钻进喉咙深处。
凋谢的玫瑰花的香气。
轻轻地咬合,无言地诉说衷肠和欲望。
祁曜的身体当即就软成了一滩水,被宿煜扣着十指反压在床上。
“宿煜…嗯…”祁曜感受着落在侧颈由浅入深的吻,情难自禁地仰起脖子,“哥,你喝醉了。”
宿煜不太清醒,脸埋在祁曜的肩头吻吻停停,可能是没什么力气,越是亲吻就越是温柔,像是月光下的潮水,一波波漫上彼岸。
“醉了…”浓密的睫毛轻轻掀起,宿煜从他身上抬起头,眼睛朦胧着看不透的醉意。
“我是醉了…”他喃喃自语道,“醉了,才敢亲你,我是不是,没出息…”
祁曜舔了舔嘴唇,一双眼睛像是夜里的星子,牢牢盯住宿煜,问他道:“为什么只有醉了才敢?”
宿煜的嘴角动了动,脑子几乎是不转了,怔怔地发了许久的呆,忽然笑了一下:“…我是精神病。”
“我和妈妈,一样的病。”他醉得很深,声音发哑,虚弱得要命,“祁曜,我逃不掉了…”
祁曜愣了一下,抬起手,指尖轻轻地截住宿煜眼角的泪,给了他一个很笃定的回应,“你不用逃。”
宿煜摇了摇头,从祁曜身上下来,颓废地蜷起身子,“我拖累你了…”
冷不丁的一句,还不等祁曜发问,他就自顾自地念叨起来。
“我不会做饭,只知道吃…”
“吃两口就饱了,我真扫兴…”
他脑子是混沌的,在酒精的影响下,口齿不清晰,语速也异常缓慢,说的都是些让人摸不到头脑的口水话。
“我想洗碗的…”
“我手受伤了,我不能碰水,不是偷懒…”宿煜默默地流眼泪,不知道怎么的就委屈得不行,“祁曜,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把你当成保姆使唤…”
“啊?”祁曜听得脑袋里懵懵的,他不知道宿煜潜意识里会想这么多,“我没,我从来没这么觉得。”
“你才十九,应该我照顾你才对,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宿煜意识昏沉,翻身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搂住祁曜的腰,“我能做什么…”
“我什么都做不了…”
“你什么都不缺…”
他话音未落,就睡了过去,红着的眼眶还挂着分明的泪痕,搂着祁曜的手臂患得患失般紧紧地收着。
祁曜一直没敢动,不知道这么僵持了多长时间,宿煜床头的抽屉里传来手机铃声。
他小心翼翼地撤出身子,扶着宿煜躺好,然后走到床头柜前蹲下来,拉开紧闭的抽屉。
抽屉里,有一个装着淡红色液体的玻璃瓶,和一台手机。
来电的陌生号码,赫然显示着地区,美国。

美国洛杉矶,曼哈顿海滩别墅。
男人慵懒地靠坐在沙发里,深邃阴鸷的眼眸轻抬,透过面前的落地窗,望着远处的沙滩和海浪的交界处。
海浪被冬日的风席卷着,重重拍打在沙滩上,二者无言纠缠,往往复复,颇有一种水火不容的架势。
指尖的香烟燃了半截,男人侧过头,看向悬挂在墙壁上的巨型显示屏。屏幕上,循环播放着宿煜接受采访时的视频。
宿煜的脸在清晰的镜头下被放大了数倍,风雪吹拂过冷然的眉眼,他笔直地注视着镜头,声线清澈好听。
“六连斩不会陨落,我也不会,来日方长,我们赛场再见。”
“六连斩不会陨落…”
“我们赛场再见…”
一遍又一遍循环,男人慢慢地抽着烟,先是饶有兴致地盯着屏幕上的人,听着他的声音,然后甚至闭上眼睛沉溺其中,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过了半晌,他掏出手机,不知道多少次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但是和往常不同的是,电话那边竟奇迹般地接通了。
男人笑着扬了扬眉毛,将烟碾灭在烟灰缸里,充满磁性的声音里拖着一丝笑腔儿,“终于肯接电话了,小煜。”
祁曜握着手机,没有出声,只是刻意地呼吸了两下,随即便听着那道带有压迫感的声音字字清晰地落在耳畔,“怎么不说话,还在怕我?”
是路向南。
祁曜的直觉一向很准。
他既不挂电话,也不开口,就那么握着手机,对着话筒轻轻喘气,像极了崩溃和示弱,期待着能从对方口中套出些什么。
就这么沉默了大概半分钟,电话那边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病了,还跑那么远。”笑意不见了,听起来有些严肃,“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呢?”
祁曜依旧沉默,听见男人叹了口气,继续往下说,“如果我说,我最初接近你,让你从商学院转去K1打职业,没有一丁点儿的算计,我甚至不知道我们有朝一日会成为一家人。”
“小煜,我这么说,你会信吗?”
这一句话出来,祁曜几乎可以断定,这人就是路向南。
他反应得够快,联想起私家侦探调查到的一条条线索,得出了一个重磅的信息!
据私家侦探所说,宿煜的父亲宿怀远如今已经重组了家庭,妻子是个中美混血,出生在美国加州洛杉矶,是个心理咨询师。
他妻子的另一个身份,是单亲妈妈,有一个二十多岁大的儿子。
所以,宿煜应该是有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却要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哥哥”。
如今看来,路向南,就是那个“哥哥”。
“你为什么不说话?”路向南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打感情牌失败,他明显有些气急败坏,似是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你他妈是哑巴了吗?还是你真的觉得能跟我争?”
“世界赛总冠军,还是飞锐的股权,你觉得你能拿到哪一样?嗯?”
路向南的面部肌肉一点点狰狞起来,他有太久太久没有这样和宿煜对话过,哪怕是隔着手机,哪怕对方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讲,他依然有数不尽的情绪需要从此处宣泄。
他声音越发紊乱地晃颤,竭力稳了稳情绪,语气里带着一丝讥讽,像是握住了什么尖锐凶残的武器,势必要将电话那边的人洞穿。
他说:“宿煜,你就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和你妈一样。”
“基因里带着的,你就认命吧。”
他说完这话,屏住呼吸听着电话那边的反应,捕捉每一分细节中变幻的情绪,几秒过后,听见了一声很轻的嗤笑。
那声笑很从容,犹如居高临下的审视,松弛中满满的都是轻蔑和不以为意,不带有一丝一毫的伪装。
祁曜挂断电话,先是清除了对话的记录,然后将号码拉入了黑名单,这才放回抽屉里。
床上的宿煜睡的很熟,他闭着眼睛,浅色的唇轻轻抿起,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即便是喝醉了也不吵不闹。
祁曜低下眼眸,看见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
宿煜的手很漂亮,五指修长,指骨纤瘦,玉一样洁白无瑕,只是不管在什么时候,都热乎不起来,凉冰冰的。
祁曜用自己的掌心给他捂了一会儿,勾了勾他的小指,然后才恋恋不舍地将他的手塞回被子里。
回到自己的房间,祁曜仰面倒在床上,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情绪蓦然间有些低落,因为他终于意识到,喜欢宿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宿煜家世背景、心路历程,一切一切都无比复杂,他祁曜又算什么呢,只不过是一个被隔绝在门外的人。
他什么都不知道。
宿煜关紧了那扇门,从来没想要对他敞开心扉,也不愿意和他共同患难。
他是生病了,但是,自己真的会心甘情愿地照顾一个自我封闭的病人吗?
十天半个月还成,再久一点呢,如果是一年、是十年呢?
他真的会一直、一直喜欢宿煜吗…
产生这个念头的瞬间,祁曜用手指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他为人性的卑劣感到羞耻,也对自己骨子里趋利避害的本性感到失望。
他甚至在心底用狠毒的诅咒警告自己,不能再下意识间去权衡和宿煜有关的一切。
那个人是宿煜,他不是别人,是宿煜。
祁曜抬手撑住眼眶,慢慢地揉了揉,感到一阵略显无力的难过。他深爱宿煜,却似乎看不见他们的未来。
他又何尝不是个悲观的人。
这种悲观藏不住,全都写在了祁曜的脸上。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在洗手间相遇,同是面对着镜子刷牙,宿煜只瞥了一眼,便像是能窥探人心一般,“怎么了,有心事啊?”
“我…在想着初四回家的事。”祁曜扯动一下嘴角,漱了漱口,倒也不算是说谎,“我初四要跟着我爸妈去走亲戚,到时候就没人陪你了。”
“就为这事儿啊。”宿煜闻言一笑,“你放心去吧,我刚在新区注册了账号,正好这两天可以打一打,而且再休息几天,就要回俱乐部了,到时候我们又能见面了。”
宿煜的精神状态很好,新注射的药物的确起了很大的作用,他感觉浑身都轻盈了许多。
“哥,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祁曜问。
宿煜隐隐约约回忆起那个吻,仍然记得舌尖的柔软和缠绵,他不经意间翘了翘唇角,稍稍偏转了一下视线,“我不记得了。”
祁曜盯着他那发红的耳廓,一颗心悄然无声地动了动,他开玩笑似地开口说道:“你昨天晚上,仗着喝醉了抱着我不撒手,哭的稀里哗啦的,说离不开我。”
宿煜脸上带着微笑,回答得斩钉截铁,“不可能。”
“嘿,怎么就不可能啦,你的意思是你离得开我啦?”祁曜蹦着高往宿煜跟前凑,顷刻间的松弛和欢愉压过了他心底的忧虑,他蹭着宿煜的肩膀,跟他闹,“你快说,说你离不开我,大过年的,说一句让我高兴高兴可以嘛。”
硬汉撒娇,最为致命。
宿煜受用地眨了眨眼睛,笑着避开他的肢体纠缠,转身把刷牙的杯子放到置物架上,正要回过来说话…
眼前骤然一黑,心脏猝不及防的痛了一下,尖锐短促,夹杂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只有短短的一两秒钟,但却让他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喘不过气。
宿煜整个人的动作一滞,失去了平衡能力,四肢发软,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倒。
“宿煜!”
祁曜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把他拽住,宿煜借机撑住旁边的洗手台边缘,这才稳住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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