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没我得散by寸知白

作者:寸知白  录入:09-30

尸体是假的,伪装地再像,拿到手炼化就会发现异常。
谢怀瑜失落垂下脑袋,要是斛玉不帮他们,自己逃出虚境,或许就不会有暴露的风险。他可以不救的。
“那怎么办……”他如此愧疚,春浮寒忽然道:“还有一个解决办法,不过需要你的一点牺牲。”
谢怀瑜迅速打起精神:“什么办法?”
春浮寒轻描淡写道:“让尸体在所有人争夺时毁掉。”
“争夺……”谢怀瑜猛抬头,“会有人来冰牢偷尸体?”
“偷?”春浮寒纠正他,“是抢。”
谢怀瑜回到住所的路上就感觉到不同寻常。不止斛玉,谢怀瑜的身份也暴露了,参加大比之前,谢怀瑜恨不得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掩藏在地底。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现在会变成如今的窘状。
“溯霭洲三公子?之前怎么一次也没见过……”“修为不高……溯霭洲主对这个三公子很是上心……”
窃窃私语,谢怀瑜甩甩脑袋,忽然,他脚步一停。
“……他两个哥哥死在十年前歧奴之灾,所以停云宫才让他出来……停云宫那两位哥哥我倒是见过,真是当得起停云宫的名号…!”
因为虚境被天雷撕裂的事,太初宗全面戒严,不少弟子巡逻边界,谢怀瑜的院子在边界附近,是他特别找的,本来想着不引人注意,这下却变得毫无作用。
关上门,谢怀瑜泄气趴在床上,头在枕头上滚来滚去。
春浮寒临走前叮嘱他,他们之间的谈话一个人也不要告诉,就连父亲问起也不行。谢怀瑜心里忐忑,这个方法不知道能不能行,万一失败了,真是要被父亲和修真界一起骂……
夜色渐近,迟来的黄昏被窗户遮住一半,只留下来几缕光线,照拂着室内的地砖,显得孤独寂寥。
谢怀瑜心烦意乱,突然,一道轻朗的声音透过那几缕光线,在寂静的房间内响起:“我师兄让你为难了?”
“?!”
这声音简直不要太熟悉,谢怀瑜一个激灵蹦起来,他堪称迅猛扭头,惊喜对上斛玉那双笑盈盈的眼,谢怀瑜眼前一亮:
“斛玉!”
一桌之隔,坐在窗台上的少年抱着兔子,小腿随着晃动一摆一摆,将为数不多的光线分成一条一条。
和先前不同,这次他摇身一变,内里朱红色的里衣,外面披着厚实温暖的月白色大氅,同色系的靴子随着斛玉的动作晃来晃去,黄昏下,简直身上的每一根线都透露着低调的奢侈。
谢怀瑜知道斛玉长得好,但彼时他穿得普通,并没有现在这样冲击,现在的斛玉……谢怀瑜心中无端滑过那天清晨见过的太初宗细雪。他一动不动,僵坐在床沿,看得出神,直到斛玉挥挥手:“看够了?”
谢怀瑜:“……”
迅速别开脸,谢怀瑜娃娃脸带了点羞赧,他还没从再次见到斛玉的惊喜中脱离出来,语气依旧带着雀跃:“你,你怎么来了?有没有被人发现?对了,从虚境出来,你身上的伤……”
粗略上下一看,谢怀瑜一时间竟没有看出来斛玉哪里像被天雷劈了几轮的样子,他以为是太初宗灵丹妙药多,于是终于放下一点心来,“还好,还好,没事就好。”
闻言,斛玉手中被摸得半睡半醒的兔子终于舍得掀开一只眼皮,他打量了眼前的人类两眼,又不感兴趣地合上。
傻小子一个,没意思。
轻轻跳下窗台,斛玉将兔子放在自己曾经睡过的枕头上,他自己则坐在床上,手臂撑着床沿,和谢怀瑜面对面,方才开口回答:“没骗你,真死不了,命硬着呢。”
谢怀瑜猛点头。斛玉是偷空来的,一会儿还要回去接着疗伤,他抓紧时间跑这一趟,只是想问谢怀瑜:“大师兄要你配合,有关谢一尸身这回事……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斛玉依旧是那个斛玉,总是能抓住一些谢怀瑜的软肋,他挠挠头,垂着脑袋,开口道:“其实我觉得春师兄安排得挺好的了,只要局面一乱,我出来证明一下,就能能省去很多麻烦。”
斛玉打断他:“我是问你,谢怀瑜。”
他这是第一次这么严肃地叫谢怀瑜的全名,神情严肃,不好意思看斛玉,谢怀瑜唉呀了一声,走到桌边,手忙脚乱给自己倒了杯冷茶水,才回:
“其实说实话,我的确觉得这件事非常考验我的能力,毕竟那么多人面前撒谎,我怕我演不好……但是比起来这个,我更……”他停顿了一下,才接上:“更开心。”
斛玉望着着他。
要在所有人面前作这样的伪证,以后会有不少麻烦,宗门间也会因互相猜忌进而怀疑谢怀瑜。
春浮寒是什么性格斛玉很清楚,除了太初之外的修士,春浮寒不会考虑那么多,作为太初宗的大师兄,亦无可非议。
斛玉今天来只是想,找到一个心甘情愿的背锅之人,是这样容易,只需要利用一枚赤诚之心。
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谢怀瑜转头,和斛玉幽深沉静的视线相交,笑起来:“真的,你在虚境里救我们,出来还要被他们……这方面我没帮上忙,但如今我能帮到你,至少我日后午夜梦回,能睡个好觉。”
“……”
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的答案,许久,斛玉站起来,抱起兔子。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下山折腾这一下,难免存着一丝虚弱,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望着谢怀瑜的眼睛,道:“今日时间不多,谢怀瑜,改日再见,我请你喝数风洲的酿雪。”
数风洲酿雪迎朋。
谢怀瑜不是没听说过。
他点头,会心一笑:“好啊。下次我来太初,就等着你的酒。”
谢怀瑜:“……”
想起来一件一直忽略了的事,谢怀瑜忽然闭上嘴,脸色刹那间风云变幻,只见刚才还洒脱的修士陡然飘到斛玉眼前,在斛玉略带迷惑的眼神里,纠结半晌,谢怀瑜小声中带着敬畏开口:
“等等,我想起来,你是太初直系弟子……那么你师尊是,璇霄仙尊?”
斛玉:“唔,璇霄仙尊,这个名字听着好听……是我师尊,怎么了?”
是真的!
死死压抑着激动,谢怀瑜眼睛简直要反光,少年搓手,羞涩:“那,那能不能请你帮我请璇霄仙尊替我的法器题个字……?一个字就行!实在不行,半个也可以!”
拜托了,他真的很想要璇霄仙尊的墨宝!
斛玉:“……”
出了院门,斛玉沿着小路慢慢走着,不急不慢的脚步声里,他怀里的兔子支起耳朵,趴在斛玉的手臂中,仰头,一爪子戳穿某张窗户纸:“其实你今日一定要来,是看看他有没有异心。”
“……”
没否认,也没肯定,斛玉手从兔头上撸过,捏住他长长柔软的耳朵,揉了两下,才漫不经心回:“嗯?我有吗?”
洛贝:“……”
这人每次都这样,不想回答的时候就装傻,斛玉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或许有?不过我主要是来散步,太初扩展得这么大,不许我到处走走看看?”
“……”
他倒打一耙!
将耳朵从某人魔爪下拔出来,洛贝恼羞成怒,一爪子拍在斛玉胸膛的伤口。
“唔……”
斛玉弯腰,神色痛苦。
完全知道他什么人,洛贝抱着耳朵哼哼:“切,装吧,我根本没有用多大力气,你……”
突然,察觉到危险的气息靠近,洛贝毛毛耸动的动作一顿,僵硬回头。
“微,微鹤知……”
“下去。”
带着冰碴的声音在洛贝头顶响起,洛贝顿时炸毛,几个蹦跶跳下了斛玉的胳膊肘,他躲到斛玉腿后,扒拉着,小心探出半个头。
前方,高大挺拔的黑衣身影背对着他,正用灵力护斛玉的筋脉,他手下的灵力源源不断,却都如同石沉大海。
骨肉再次生长,斛玉脱力,无知无觉地靠在微鹤知的肩膀。他双手冰凉,微鹤知索性直接将人抱起,召出濯尘剑。
洛贝的角度,他清楚看到微鹤知臂弯中的斛玉睁开眼,朝他勾起唇角,然后快速眨了一下右眼。
小兔子,还嫩呢。
洛贝:“……”他!就!知!道!斛玉欺负兔子!
濯尘马上就要飞走,洛贝赶紧几个蹦跶,蹦上剑去,团成一团蹲坐在剑上,洛贝打了个哈欠,余光不经意瞄到了角落大树后偷偷探头的四只长耳朵,瞬间嘴巴惊得忘了合上。
嗯?怎么这么熟悉?
显然,四只耳朵是来找他的,终于察觉到了大王的位置,那两只黑乎乎的兔子一耸一耸激动地朝这边奔来。
“大王,大王……!”
洛贝:“!!”
斛玉从微鹤知肩头探出半张脸;“什么声音?”
两个完蛋玩意,洛贝一腿子从剑上跳下来,堪称大惊失色:“……是我饿了!我去找点吃的!晚上见!”
兔子就是跑得快,眨眼间斛玉看到什么一团在眼前闪过,下一刻就没了行踪,只在雪地里留下几个坑。
“……”
终于,周围只剩下微鹤知,不知道洛贝为什么跑了,也幸好跑了,斛玉倒抽一口气,强撑着的脸色逐渐变得煞白。
洛贝触碰他那一下不是演的,是真疼,骨肉在重新生长,如今到了收尾的阶段,不知道为什么,疼痛从刚才开始格外剧烈。
“闭眼,感受灵力在何处淤堵。”
斛玉颤抖着眼睫,闭上眼,缩在微鹤知怀中,也就没有看到,微鹤知望向天道时眼底的黑沉。
“轰隆隆——!”
尚还在半空中,天空中雨云盘旋积蓄,黑沉沉的云笼罩在斛玉和微鹤知的头顶,酝酿形成一场雷劫。
远处,正在休息的修士指着那片雨云,惊呼:“有人要突破了!”
灵力到达临界点,睁眼,斛玉眼底划过淡紫色的水波,他推搡着微鹤知的手,艰难开口:“师尊,你离远一些。”
天灵根仅仅是突破筑基,就要降下六道天雷,微鹤知知道,但没想到这么快。
斛玉的筋脉还在重铸,此刻若是突破,天雷或许会将灵根碎裂。
“闭上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微鹤知的头发竟变成白发,斛玉瞪大眼睛,心中无端痛了一下:“师尊,你怎么会……?”
第一道天雷落下,悬在白玉行宫之上,微鹤知将斛玉放在白玉屋顶,转身,濯尘剑在手,他一剑斩断了雷电!
亮光大作,斛玉眼睛睁得滚圆,即使眼睛干涩得想要流泪,他也没有闭眼。
一道,两道……六道天雷,微鹤知站在斛玉面前,衣袂纷飞,将那六道天雷稳稳挡在身前,没有一道流光越过微鹤知的肩膀。
筋脉灵力突破,苦痛之中,斛玉模模糊糊想起来,当年微鹤知突破时,自己也是同他在一起的。
……那年微鹤知从渡枫门,硬接回一个对他带着万分恨意的斛溪云。

暮归飘过来,朝着春浮寒望着的方向看去,空荡荡的山路,什么也没有。
他还没有修炼得当,身体处于半透明的状态,平日里天气好,暮归躲在家里不出。今日阴雨绵绵,暮归于是出来散散步。
半人半鬼的修士长相偏向温雅俊秀公子之风,只是额头束着条花纹奇特的抹额,一下将整个人的美感拉下了一个档次,据暮归自己说,这抹额是用来拉皮的——拉起右眼角后那一条狭长的裂纹。
那裂纹从眼尾一直斜到耳后,看上去很是可怖,所幸太初宗里没人在意。
果然,春浮寒一动不动,回答他:“等师尊。我有一处炼器问题,要问问他。”
暮归:“就这么干等着啊。”
春浮寒不回话了,于是暮归自讨没趣,也在宗门口那块大石头前站定。
据说,只是据说,这块石头是太初宗创派道人留下,但不能确定的是,太初宗究竟有没有创派祖宗。
毕竟穷困潦倒一宗门,只有一个微鹤知。
……和后山住着的凡人老妪。
哪个好宗门组成能这么简单?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宗。
好在,暮归拍拍自己胸脯,好在他们三个弟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正经最是适合。
要是哪天来了个正经的弟子,那才是不对头。
“嗯?”
说什么来什么,暮归忽然站起来,差点给眼角又抻裂,他摇晃着:“大师兄,你看,师尊身后是不是还带着个东西?”
遥望山路尽头,春浮寒眯眼,定睛,半晌:“是个孩子。”
没有想象中的意外,暮归依然震惊:“师尊又捡东西回来了!”
春浮寒若有所思:“这次可能不一样。”
暮归踮脚眺望着:“哪里不一样?我看……哎?他怎么要跑?”
远处的斛玉就是要跑。
他披头散发跟在微鹤知身后,鞋子破破烂烂,身上衣服也破破烂烂的,整个人像个小乞丐,低着头,他视线偷偷向上,待微鹤知离他三步远,立刻转身,拔腿就跑。
只是斛玉刚转身,一柄漆黑的长剑出现在面前,差一点就要贴在脑门。
斛玉伸手,要拨开那把剑,剑却岿然不动,封死斛玉的所有退路。
前方微鹤知的声音传来:“要到了,跟紧。”
“……”
斛玉转回去,一言不发,跟在微鹤知身后。山门处的春浮寒目光下移,看到那个小孩因攥得用力而渗出血的手心。
微鹤知路过春浮寒身旁,春浮寒起身,提醒:“师尊,他不喜欢你。”
“……”
微鹤知脚步未停:“我知道。”
暮归躲在石头后面,看着斛玉从眼前路过,跨过太初宗界,他好奇地跟上去,飘在斛玉身边。
只能看得侧脸,暮归清清嗓子,假装正经:“你叫什么名字?”
斛玉不理他。
暮归换了一边,重新问:“几岁了?可曾修炼?”
“家里有几口人?”
“平日里读过书……”
斛玉猛转头,暮归眨眨眼,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努力不让眼角的裂纹裂开:“我叫暮归。你呢?”
“……斛玉。”
太初宗来了个叫斛玉冷酷的小弟子。
太初宗总共五个修者。
所以这是件大事。
暮归一早就起来,他先去某个坟多的山头转了两圈,吸收点天然的阴气,等到差不多能支撑今日的行动,他施施然飘到了斛玉的窗外。
对上斛玉一夜没睡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暮归看了他两眼,语重心长:“你这个年纪,不多睡觉,会长不高的。”
斛玉坐在窗边,一言不发。他已经沐浴过了,身上换上太初宗朴素的纯白弟子服,此刻即使头发依旧散落,也没有像一个小乞丐,反而由于阴沉着神色,像……暮归叹息:“小师弟,你比我还像鬼。”
“……”
终于对他有点反应,斛玉开口:“我不是你师弟。”
暮归指着他身上的弟子服:“小师弟,你可知,太初宗总共三套弟子服。一套大师兄,一套二师姐,还有一套是我的。”
斛玉低头,听到暮归絮絮叨叨:“但是你看我,半人不鬼,自然穿不了凡间的新衣服,所以这套弟子服一直也没人穿。如今师尊特意改了尺寸找给你穿,你不是我的小师弟,那你是谁?”
斛玉:“……”
过了几息,暮归严肃制止他:“住手,小师弟,光天化日脱衣服,有失礼仪。”
脱下弟子服的手停在半空,斛玉抬眼,冷着脸:“礼仪?这里就你和我,你已不是凡人,还有什么礼仪?”
暮归:“此言差矣,虽然现在我死了,但是生前我很注意。”
不想再继续搭话,斛玉仰头,倒在床铺上。他看着头顶,简陋的房间,硬邦邦的床,比起渡枫门最差的弟子舍还不如。但他并不在乎这个。
暮归飘进这个漂亮小师弟的视线内,“小师弟,你不喜欢师尊?”
不喜欢?
斛玉否认:“不。”
他转头说:“我恨他。”
暮归心中一惊,暗中,他审着视这个小师弟。片刻后,他又换了个语气安抚:“既来之则安之,你先住着看,万一就喜欢上了这里呢?你看这里山清水秀……”
无言以对,斛玉翻身,背对着他,背影里写着倔强两个字。
暮归有些愁。
两人背后的窗口,无人看到的角落,一双大眼睛偷偷摸摸出现,它听了许久,左看右看,直到没人说话,大眼睛才小声呼唤:“……三师弟,三师弟!”
暮归飘出来,一眼就看到窗台下花着张脸的二师姐。
他无奈:“二师姐,你又用什么画符了?”
辞丹月平日画符阵,向来是手边有什么就用什么,这次不知道用了什么,致使整个人都呈现一种青青紫紫的颜色。
此时,这个太初宗唯一修的符阵的弟子,正用一张青青紫紫又可爱的脸,说出惊天地泣鬼神的话:“三师弟,你的头盖骨借我用用。”
“……”
暮归:“师姐,我现在只剩一块头盖骨了,要是失败了,下次就没机会……”
扑过来,辞丹月嗔怪:“不会的,师弟,这次我有把握一定能修复……再说,上次不就让你眼角的裂口消失了?”
暮归质疑:“转移到另一边算什么消失?”
“意外,意外,这次你看好……”
斛玉睁开眼,趴上了窗口。他幽幽望着窗台下大声窃窃私语的一人一鬼一男一女,礼貌开口:“你们能不要在我房间外面吵吗?”
“?!”
辞丹月仰头,紫色的眼圈和斛玉黑眼圈在空中交相呼应,她瞪大眼睛,震惊:“呀,你谁?哪来的孩子?”
斛玉不回答,暮归友情提醒:“师姐,师尊昨天就和我们说了,这是新来的小师弟,你忘了?”
好像……
辞丹月回想,昨天画符的时候,好像是听到了这么个事,但是一晃过去,没成想这事竟然是真的?
她难以置信:“可是我们宗都穷成这样了,师尊怎么还往回带?”
暮归:“……”
被带回来的斛玉眼神微闪,从窗口退回房间去,他转身,不在意地淡淡附和:“是啊,既然这么穷,让我离开岂不是更好?”
“啪。”
窗户被从里面无情关上,辞丹月和无奈的暮归面面相觑。
“他生气了?”
暮归:“或许没有……走,去问问大师兄。”
春浮寒和微鹤知接触最多,说不定知道点什么。
两人鬼鬼祟祟跑到破败的弟子堂,一道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大清早,春浮寒已经在里面炼起器。
说是弟子堂,其实总共就三间屋子,左边是春浮寒的炼器室,右边是辞丹月画符阵用的,另一个,最中间的,里面阴气森森,是暮归的坟。
至于为什么暮归在中间,是有讲究的。
春浮寒炼器炉子里火大了,暮归可以帮忙用阴气调节一下,辞丹月画符画爆炸了,暮归可以帮忙用阴气调节一下……
譬如此时,春浮寒面前火势已经要蔓延到屋顶,他自然地打开中间的房门,阴寒之气从门里流出来,火势一下就被拽回了炼器炉。
“叮叮当当——”
铁器敲打碰撞的声音,春浮寒专注手下,在一只手试图摸过来拿走他刚做好的砚台时,面不改色,放出一条小小火龙。
辞丹月怪叫着跑走了。
“……”
暮归飘过来,他坟头的阴气还在,即使靠近炼器炉也不会难受,他找了个话题试探:“大师兄,好几天了,你不去看看小师弟吗?”
炽热的火焰在面前,春浮寒硬是一滴汗都没流,他看着手下快成型的长弓,道:“晚些时候自会见到。”
左右看看,暮归换了个方向问:“哦……师尊呢?”
春浮寒回:“晚些时候自会见到。”
暮归:“……”
太敷衍了。
只能老老实实说回正题,暮归压低声音问:“大师兄,你没察觉到吗?”春浮寒不作声,他自言自语:“别人不知,但我们不会。小师弟的灵根和师尊的天灵根当初给我的感觉一模一样,我刚才查探一番,你说小师弟……”
辞丹月滑过来:“听说前几日,渡枫门一位长老死了?”
“师尊回来的时候,他的剑上有血气。”
“杀孽在身,师尊的突破……”
春浮寒炼器的手终于停下。
斛玉在山林间奔跑,树枝刮花他的新衣服,斛玉有些心疼,但是此刻没时间整理,他在林间穿梭,不知道跑到了多远之外。
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猛兽,或许灵兽对他这种没什么修为的小修士并不感兴趣。
要跑到哪里去?
斛玉不知道,他只是想离太初宗越远越好。半年前他就发誓,不会再交付信任给任何一个人。
世间谁也靠不住,每个人都在为自己活,或许有那些毫无保留和芥蒂的信任,但斛玉不觉得这种好事会落在自己头上。
今日能跑出来,完全是意外之举。
微鹤知下山,春浮寒和辞丹月闭关,烈日灼灼,暮归并不适合出门。偌大的太初宗,只有斛玉一个人格格不入地出现在了山门。
满心迷茫惶恐,穿着有些大的弟子服,手按在那块写着太初宗的巨石之上,斛玉试探着,踏出山门一步。
没有任何声响和异常。
于是斛玉迈出了第二步,第三步……
直到他飞快地跑了起来,任凭山风助他畅行。
跑到一处清幽的山林小路边,“呜……”忽然,一声低弱的啜泣,斛玉脚步一顿。他警觉地停下,半蹲在原地,仔细辨别。
“呜呜……好痛……”
的确是有人在求救,但其中掺杂着某些动物的呜咽。
此刻傍晚,偌大的林间阴暗昏沉一片,听着那婴啼般的哭声,斛玉手有些抖。四周黑暗里隐藏着的未知才是令人恐惧的东西。但等天完全黑下来,更没办法查清。
那声音还在断断续续,斛玉咬咬牙,压低身子,还是循着声音找去。
许久,声音越来越清晰,朝着某个方向拨开草丛,斛玉面前出现了一条蜿蜒的溪流。
哗哗的流水声,一只染了血的白兔子在河边,正虚弱地求救。它小小的,声音也小小的,像陷入了昏迷,不自觉地哼叫。
紧绷的全身缓解下来,松了口气,斛玉走出树林,就着昏暗的光线,他蹲下身,小心翼翼扒拉了两下兔子伤口处的绒毛。
这是只灵兽,身上有微弱的灵力起伏,伤口看着不大,只有两个孔洞,像是被尖锐的什么牙咬穿,叼在嘴里。
斛玉脱下外层的衣袍,轻轻将兔子抱起来。
像抱了朵白云,斛玉愣愣盯着那只兔子,感受手心微弱的心跳,和生命的流逝。
他想起看过的古籍,里面都说灵兽的自我修复能力很强,只要喂一些灵力,或许就能……
低头察看着兔子的伤势,全身心放在兔子身上的斛玉没有察觉到,身旁河流里潜伏着的危险,正慢慢,慢慢蛇形,最终绕到他的背后,对着他分脑袋,张开了血盆大口。
推书 20234-09-29 : 与你同光by加霜》:[网游竞技] 《与你同光[电竞]》作者:加霜【完结】晋江VIP2025-01-01完结总书评数:2122 当前被收藏数:9059 营养液数:3975 文章积分:79,994,520简介: [友情提示:病弱美强攻/偏攻/受宠攻/感情线多]  [正文完结,福利番外随机掉落]  世界赛,当着几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