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的心尖啾by鹤梓

作者:鹤梓  录入:10-08

沈啾啾飞上镇国侯府的墙头,低低啾了一声。
借着树荫的遮挡,隋子明和甲十三动作干脆利落地翻过墙头,无声落下。
负责侦查放哨的沈啾啾跳上隋子明的脑袋,站的高高的。
根据隋子明和甲十三通过不同渠道打探来的消息,镇国侯府不仅是沈原最近谨慎过了头,甚至都不肯出门,就连沈明谦和周氏都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沈明谦的确有爵位,但一没本事二没人脉,身上并没有职务,倒是方便了他在府里悄无声息缩头躲着。
“我怎么感觉,这家人像是在躲什么仇家?”顺着墙根,避开下人摸进镇国侯府后院的隋子明吐槽。
但话刚说出口,隋子明就反应过来不对,用抱歉的真诚眼神看向沈啾啾。
倒是沈啾啾一时间没明白,反应过来隋子明是在为“这家人”这句话而感到抱歉时,颇有些无奈地用翅膀拍拍隋子明的脸颊。
这有什么,啾啾早就和他们不是一家人了。
说实话很多事情因为没有记忆,所以沈啾啾也是的确没太多代入感。
或许沈溪年会难过吧?
……也不对。
沈溪年跟他们从来都不是一家人。
啾啾在隋子明肩膀上挪了挪,身体靠近隋子明,伸长脑袋贴贴隋子明的耳垂。
“啾啾。”
好啦,年纪轻轻怎么这么敏感。
隋子明:“……”
经验和直觉告诉他,不要深究这小鸟团子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啾言啾语,不是好话!
甲十三打晕守在房门前的小厮,转身看他们。
隋子明和沈啾啾收起演技,一个继续在外面放哨,一个进去塞嘴套麻袋绑人。
动作一气呵成,配合迅速完美。
隋子明看上去真的是对这种事儿熟悉极了,扛着肩膀上套了麻袋的沈原,带着沈啾啾和甲十三七拐八拐,十分熟练地走进一条即使有人路过都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的僻静小胡同。
沈啾啾不由看了眼隋子明。
说起来,隋子明好像没官职来着。
所以这人平常除了养鸟,究竟都在干什么啊?
隋子明假装没发觉小鸟的注视,给了甲十三一个眼神。
甲十三转身去胡同口守着了。
隋子明捏紧拳头甩了甩手,上前两步,没问话也没去掉沈原嘴里塞着的腰带布条,直接上去就是简单至极地一拳到肉。
沈啾啾:“!!”
小鸟的眼睛唰的亮了。
暴力当然是不可取的,打沈原一顿也的确解决不了问题,但是——
道理小鸟都懂,可是打沈原一顿就是很爽很舒服啊!
小鸟喜欢!!
沈啾啾飞起来,努力克制自己不发出声音,用尖尖的鸟喙对着沈原的脑袋用力叨。
鸟爪是会留下痕迹的,京城训鸟的贵人多,但沈啾啾这样体型这么小的还是不常见,容易被查出来。
但鸟喙就不一样了,叨出来的伤痕很像是被锐器击打,很疼但却不致命——隋子明亲身体验,绝对靠谱。
“……呜!唔呜!!”
被麻袋套着头的沈原终于在被打的疼痛下挣掉塞进嘴里的腰带,痛呼着求饶。
“你们是什么人!呜!嘶……别打!我错了,我错了!要钱是吗?多少钱都可以!别打我,我是镇国侯世子!别打我!”
隋子明又收着力道踢了沈原几脚。
没人比习武之人更明白什么力道出什么伤势,怎么打是最痛却又没有生命危险。
隋子明看向沈啾啾。
昏暗的小巷里,沈啾啾的小鸟眼睛亮极了,闪动着兴奋而快活的光。
看着兴奋地上下翻飞的小鸟,隋子明忽然笑了下。
这才对嘛。
他和表哥的想法就很不一样,不管以前是不是人,现在又是不是纯粹的鸟,活得开心最重要了。
本来世间就有太多的无奈,能让自己爽快的事干嘛不去做呢!
管他呢,爽了再说!
沈啾啾特别积极地贴上隋子明的脸颊,左边贴完贴右边,飞过来飞过去,小鸟尾羽在空中划过一道又一道痕迹。
子明是大英雄!
小鸟崇拜!
沈啾啾骄傲落在隋子明脑袋上,没忍住蹦跶了两下,又用翅膀揉了揉隋子明的脑袋。
隋子明又是一个没忍住险些笑出声。
见小鸟舒服了,隋子明就准备干正事了。
隋子明开口就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声线:“我呢,其实和你们这些公子哥没什么仇怨,就是最近玩稀罕东西,手头有点紧——”
沈啾啾:“!”
多才多艺走地人啊!
沈原忙不迭出声:“我给钱!我给钱!多少都可以!只要你放了我!”
“你怎么给我?给我银票然后在钱庄等着抓我?”
穷的兜里叮当乱响的隋子明骂公子哥时那种酸溜溜的样子,看上去不像是装的。
“你们这些有权有势的公子哥心眼可多了。”
沈啾啾因为某人夹带私货的吐槽张开鸟喙,无声发出啾笑声。
“我可以给银两!”又被打了一拳的沈原迅速改口,“不不不,我给黄金!字画古董,什么都能行!”
“哼,行吧。”
隋子明装模作样着说出之前沈啾啾说的地点。
“那就明日午时,你亲自去把黄金埋进西市南边最大的那棵歪脖子柳树下边,要是敢耍心眼……以后老子天天逮着你打!”
沈原连声应答,然后被隋子明一棍子敲在后脑,晕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隋子明和甲十三收拾了周围的痕迹,扛着麻袋,带着沈啾啾,鸟鸟祟祟地离开现场。
两条街外,酒楼三层的窗边,恰好能将小巷子里发生的事看得真切的裴度:“……”
坐在裴度对面的男人险些笑弯了腰:“哎呦,这是谁府上的活宝给放出来了?”
裴度端着酒杯的手很稳,语气淡淡:“打个人罢了,怎么,兵马司指挥还操心这种小事?”
京城治安日常有五城兵马司维持,而裴度面前坐着的男人恰好便是兵马司指挥卢穆,官居正六品。
“又没人抓了报到我面前来,我操心个什么劲儿?”
卢穆是武将,又是统领五城兵马司的指挥,眼力自然厉害。
他将目光收回来,拎着酒壶倒了满满一杯:“刚才那个跟在隋家小子身边的鸟团子,是圣上御赐给你的那只?”
“嗯。”裴度应了,“鸟很可爱。”
卢穆端着酒杯呆滞了一下,一时间没来得及往嘴边送。
鸟怎么了?
裴度刚说什么了来着?
是那两个字吧?
卢穆甚至扭头看了眼月亮挂着的方向,确认今晚不是什么红月蓝月天狗食月。
裴度倒酒的动作很优雅,带着无可指摘的公子仪态:“因为御赐贡品,我应允了陛下提拔淑妃娘娘的胞弟入朝为官。”
“所以现在,他只是我的鸟,和陛下无关。”
“不是,你等会儿。”
察觉到裴度的口风不对,卢穆原本要往嘴边送的酒也不喝了,将酒杯放回桌面。
“……陛下怎么惹你了?”
卢穆总感觉,裴度这话听着,不像是从前那种无语但也无所谓的态度,反而带了点别的,类似快要忍够了的危险倾向。
卢穆和裴度是知己。
是那种曾经一起共患难,朝中却没人知晓,偶尔偷偷出来喝两杯的知己。
如果让皇帝、太后还有吴王知道,掌管京城兵马司的卢穆是裴度的人,晚上恐怕是怎么也睡不着觉的。
卢穆和裴度少年相识,对裴度的脾气也算是知道不少,同朝为官,他知道裴度的处境,更知道裴度是真的没有谋逆的想法。
如若他当真生出这份心思,朝中无人挡得住。
裴度之所以当着这个辅佐皇帝,维持朝政的内阁首辅,无非是因为那沉甸甸的,托付大周朝时承载着裴家百年名声的“扶光”二字。
先帝子嗣艰难,驾崩前不曾立下储君,因此皇子们都了个你死我活,很是惨烈,最终剩下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皇子捡漏登帝。
裴度掌权时已经无法改变从前,他也曾经想过好好教导新帝,奈何……顽石怎么也雕不出璞玉来。
裴度倒也不是容不下蠢人,但他讨厌蠢中带毒还自作聪明的人。
而当这种人是他必须要辅佐的君主时……
裴度垂眸,一点点喝尽杯中酒。
空酒杯磕碰到桌面,发出一声轻响。
“短短一月,陛下用尽方法,将淑妃、安妃、宁贵人等后妃家眷安插进入朝。”
裴度称病不朝一月。
皇帝明面上敲打裴度,让裴度赶紧回朝处理朝政,一边又背地里搞小动作,给朝中安插“自己人。
这才是皇帝送了只鸟,奉劝裴度不要不识时务的根本目的。
这其实也没什么,皇帝想要掌权很正常,但是他选的那些连外戚都算不上的废物,在这一个月里事没办成,人得罪了,祸也闯了,还得裴度在后面善后。
以免某些心思活络的朝臣看到皇帝蠢笨如此,直接倒戈向吴王。
但这些裴度都包容了。
直到皇帝在隋子明遇袭的那天,刻意将裴度留在宫中拖延时间。
裴度没有立即发难,纯粹是因为他还没能查清楚背后之人。
当然,现在找不出废立的皇帝候选人也是一大因素。
卢穆:“……唉。”
卢穆显然也知道这位新帝是个什么德行:“陛下什么时候能生下一位皇子啊。”
不止太后在等,不少朝臣都在观望。
毕竟吴王年迈,世子名声不显,如若不到万不得已,朝臣们不会选择拥护名不正言不顺的吴王。
文人老臣,最看重的便是正统。
但皇帝就是不生。
卢穆偷看了一眼裴度。
说实话,他更想知道裴度现在究竟是个什么立场,什么想法。
他卢穆身后还养着一大家子人呢,要是真……总得为家人着想。
裴度没接这句话,也没说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起身净手洗去手上酒气,用帕子缓缓擦干。
卢穆纳闷:“干啥去?不喝了?”
“不喝了。”裴度整理好衣袖,“天色不早,风雨欲来,我去接家里人回府。”
“等等,你之前写信拜托我的事儿,有点眉目了。”
卢穆想起一件事,叫住已经走到门边的裴度。
“那个,叫沈溪年是吧?”
“不是什么大案子,反而查起来费了些功夫。”
“镇国侯府当时从大理寺狱接走了他的尸身,但一直没有出殡,府上也没小厮仆人往其他乱葬岗之类的地方去。”
“虽然这么说挺离谱的,但是……镇国侯应该是把自己的儿子埋在后院了?”
卢穆说着,自己都觉得离谱,不过当兵马司指挥这么多年,京城这种地界,不缺少权贵,更不缺少比鬼怪还可怕的人,离奇的事他见得多了。
“哈,也可能是在冰窖里。”
话音未落,卢穆就从裴度身上感觉到一股久违的戾气。
他正想追问,就听裴度开口:
“知道了,多谢。”
声音已平稳得听不出波澜,更别说寒意与戾气。
秉持着好打好还,再打不难的远见思想,他们把套着麻袋的沈原从后墙丢回了镇国侯府。
两人一鸟干完坏事往家里走,迈开的脚步都显得十分轻盈畅快。
沈啾啾在隋子明的肩膀和脑袋上跳过来跳过去,时不时发出很像是偷笑的啾啾声。
隋子明:“这么开心哇?早知道咱们早点动手了,说不定能多打个几……呃。”
隋子明的脚步猛地顿住。
沈啾啾听见隋子明的话戛然而止,好奇顺着隋子明的视线往前看。
沈啾啾:“!!”
一家之主的裴首辅背手站在府门前,一副等他们回来已经等了有一阵子的模样。
听到动静,裴度侧眸看过来,幽幽开口:“打完了?”
原本跟在身后的甲十三被其他暗卫无声拎走。
隋子明熟练低头:“……嗯呢。”
沈啾啾一瞅这架势,有样学样地同样垂下小鸟脑袋:“……啾叽。”
一人一鸟认错的态度和速度都惊人的相似。

隋子明显然已经是一块极其有经验且非常自觉的滚刀肉了。
在裴度开口前,隋子明已经特别上道地将肩膀上的小鸟放回裴度手心,率先给自己领了半天的禁足和五千字的自省书,然后脚底抹油直接溜了。
反正禁足不禁翻墙,自省书……上次的自省书隋子明都还一字没动来着。
债欠多了不愁嘛。
沈啾啾眼睁睁看着并肩干坏事的好兄弟头也不回地溜走,小鸟眼睛从黑豆瞪成了黑大豆。
隋、子、明!
小鸟记住你了!!
“还看。”裴度捏了下小鸟绷直的长尾羽,“想和子明一起走?”
刚才还对着隋子明离开的方向杀气凛冽的小鸟瞬间切换表情,翅膀一掰,身体一倒,软趴趴躺在裴度手心,用水润润的小鸟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裴度。
没有呀。
小鸟才不会想和混蛋走地人一起呢!
小鸟最喜欢恩公了~
裴度低笑了一声,将小鸟笨拙的谄媚照单全收,笼着手心的小鸟团子走进府邸。
沈啾啾察觉到裴度的态度松动,为了逃避惩罚,啾声越发抑扬顿挫。
甲十三偷偷从一边的墙头探出脑袋,身后的甲五也跟着好奇探头。
甲五还没接触过那只大家都说有意思的小鸟公子呢。
“这是没事了?”
甲十三松了口气:“没事了,主子被沈公子哄好了。”
甲五:“……哇哦,主子现在这么好哄的吗?”
隋子明的声音忽然冒出来:“也没有很好哄吧,对啾啾来说,策论真的很长很辛苦啊。”
甲五和甲十三齐刷刷扭头看向身后。
刚才看着离开的隋子明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回来,悄无声息地骑上墙头,正和他们一起偷看正往后院走的裴度和沈啾啾。
估摸着裴度应该腾不出时间来教训他,隋子明从墙头跳下去,拍拍手,熟门熟路地朝着裴府的大厨房走。
隋子明小声嘟囔:“套麻袋可是个力气活,我都饿了。”
走出去两步,隋子明朝着墙头上的两个暗卫招手:“你俩吃不?”
同一个裴府,不同的悲喜。
有人在厨房大吃大喝,有鸟在后院立正认错。
沈啾啾直愣愣站在衣架上伸长脖子立正,想要争取裴度的目光,努力到从圆滚滚的一颗小鸟,逐渐拉长成一根小鸟。
要是平常,沈啾啾早就扑到裴度身上哼哼唧唧,啾啾嘤嘤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首先,小鸟今天没能抗住诱惑,出门干了坏事,并且还被抓了正行。
再者……
沈啾啾又偷看了一眼裴度。
小鸟情窦初开。
小鸟喜欢上了恩人。
小鸟心虚。
越想脑袋越低的沈啾啾搓了搓小鸟爪,还是没忍住又抬头看向裴度。
小鸟今天一整天都没见到恩人了!
喝过温水润喉,裴度端着杯子转过身,看见的就是一只从头到脚都写着努力期盼的沈啾啾。
裴度的唇角勾起。
走到衣架边,他抬手将守在衣架上的小鸟团子拿下来,把手中茶杯递到沈啾啾身边。
“今天出去是不是都没喝水?”
裴度不问还好,一问,沈啾啾顿时觉得渴的要命。
沈啾啾只矜持了一下下就跳到裴度手指上,把脑袋戳进茶杯里吨吨吨砸吧水。
因为喝的太急太快,蓬松的鸟胸脯上挂满了水珠。
好在鸟绒防水,用帕子擦了擦便干爽了。
沈啾啾用脸颊蹭向裴度的手指,鸟喙轻轻啄着裴度的手指尖。
小鸟不仅渴了,还有一点点饿。
也不知道是看懂了还是没看懂,裴度并没有像从前一样突然变出小鸟零嘴,反而温声问沈啾啾:“溪年,想不想去看月亮?”
沈啾啾:“啾?”
月亮看不看的都行……
小鸟陡然立正,眸光大亮。
夜深人静时,繁花月光下。
这是什么!!!
这是约会!!!
“啾——!”
沈啾啾兴奋极了,扑腾着翅膀绕着裴度一圈又一圈地飞,嘴里啾啾叽叽叫个不停。
小鸟想去!
小鸟要去!
虽然在安排前想到沈啾啾会喜欢,但裴度着实没想到沈啾啾会这么兴奋。
他有些好笑地将身边快把自己绕晕的小鸟拢回手心:“在外面飞了一整天,歇一歇,嗯?”
沈啾啾被裴度的声音迷得七荤八素,窝在裴度的手心化成了绕指鸟,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痒痒的。
尾巴根最痒痒。
狠狠挠。
裴度在之前的八角亭里让人摆了桌案,晕晕乎乎的沈啾啾从裴度的手指缝里往外看,就见桌案上摆着的全是小鸟喜欢吃的水果干果,各种各样的肉干肉粒也盛满了小碟子。
每样准备得都不算多,但胜在种类多,乍看过去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堪称小鸟盛宴。
裴度在桌上用帕子细心团了一个小窝,将沈啾啾放在了正中央。
沈啾啾仰头看向坐在桌案后,衣摆散开的裴度,停顿了一下,从柔软的帕子小窝里跳出去,一头钻进裴度的手心里。
“啾啾。”
裴度眼中笑意更浓,也任由沈啾啾赖在他手边,拿了干果过来,给小鸟剥壳。
裴度剥出来一颗,沈啾啾就凑过去吃一颗。
颇有种温情和谐的微氛围。
但小鸟毕竟嘴小,叨得慢,不一会儿功夫,刚才还情意绵绵的矜持小鸟就变成靠着裴度的手指坐在桌上,嘴上叼着,两只鸟爪上还一边抓着一个的模样。
今晚的月亮虽然没有中秋的饱满圆润,但却很亮。
檐角悬着的铜铃被晚风拂得轻响。
月光爬上裴度的袖口,将织绣出的暗纹勾勒得熠熠生辉。
沈啾啾在看月光,但更多时候,是在看裴度。
裴度并没有意识到小鸟的目光中多了什么,只是垂着眼眸,动作细致温柔地将肉干撕成一小条,递到小鸟嘴边。
沈啾啾忽然轻轻啾了一声,语调带着些疑问。
小鸟今天的确做了坏事,你不生气吗?
就算不生气,也应该教育一下的……吧?
裴度:“不过是打了一个沈原,你们就是把镇国侯府烧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说这话时,裴度的表情甚至没什么变化,仿佛沈啾啾和隋子明半夜爬墙去人家家里把人拖出来打了一顿这种事,还没有给小鸟撕肉干来的重要。
小鸟沉思片刻。
恩公这样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教育风格,真的很容易养出混世魔王吧?
而且,裴度刚才的那句话,沈啾啾琢磨着居然有种……呃,失望?
失望啥?
失望他们没真的把镇国侯府一把火烧了吗!
沈啾啾用力甩甩脑袋,把这个恐怖的想法从脑袋里甩出去。
恩公才不是那么无法无天的法外狂徒。
并不是法外狂徒,但能只手遮天的裴大人将肉干撕成一条一条整整齐齐码放在小碟子里,又开始帮小鸟给葡萄剥皮。
沈啾啾见裴度拿起葡萄就急了,跳上裴度的虎口,伸爪把葡萄从裴度手里拿走:“啾啾啾!”
这个弄脏手,不剥这个。
小鸟不吃。
裴度由着沈啾啾将葡萄拿走,放回小碟子里,手指尖轻碰向沈啾啾的小翅膀。
沈啾啾吃了一阵,觉得差不多饱了,想动一动歇歇再吃,就抓了旁边的手帕过来用鸟爪勾着帮裴度擦手指。
擦着擦着,沈啾啾忽然用鸟喙贴上裴度的手腕脉搏,停顿半晌,脸颊贴着一下一下起伏脉动的手腕,注视裴度:“啾啾?”
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
裴度想起酒楼的对话,原本温柔勾起的唇角缓缓落下,却在小鸟面前掩下眸中的戾气。
“没有不高兴。”
贴着裴度脉搏的沈啾啾哼唧了一声,用小鸟质疑的眼神严肃盯着裴度。
小鸟已经洞察了一切!
于是沈啾啾给了裴度的手指一记小鸟头槌。
裴度立即改口:“嗯,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开心。”
“我今天,听到了一个不那么令人愉悦的消息。”
沈啾啾在心里自动翻译裴度的话。
就和裴度有啾语十级一样,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让沈啾啾对裴度的话也有了那么几分深刻理解。
裴度的情绪一向很内敛,言语用词也尽量不带出情绪,所以……他口中的“不那么愉悦”,几乎就等同很生气了。
怪不得在府邸门口看到恩公的时候,小鸟会下意识觉得恩公很生气。
原来生的不是走地人和小鸟的气,是因为别的。
那就很好办了。
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小鸟知道很多哄人的花样。
沈啾啾看看亭子外的月光,思索了一下,然后下定决心,站直身体,抖抖翅膀,抻直尾羽,发出一声响亮的啾音。
裴度:“嗯?”
沈啾啾还没做什么,裴度就已经再度勾起唇角。
裴度觉得,如果现在沈啾啾提出想要他亲自陪同去翻墙套麻袋,他也未必会拒绝。
倒不是自制力变弱了。
实在是……
这世上大抵没有什么人,能拒绝这样一只满心满眼都是期待的小鸟。
沈啾啾飞到亭栏上,背对着月光,在被渡上一层银光的栏杆上来回踱步,发出一连串哒哒哒哒的声音。
裴度很熟悉小鸟身上的每一根羽毛,每一处颜色,因为已经有太久,没有什么生命能如此亲密得相伴左右。
裴度想给沈啾啾最好的,更好的。
有时候遗憾沈啾啾只是一只小鸟,他有太多无法给出的东西,可更多时候,裴度却又含着些卑劣地,庆幸来到他身边的沈啾啾是一只小鸟。
一只可以酣睡在床榻边,护拢在手心里,只要他放弃克制,放弃内敛,就能无时无刻带在身边的小鸟。
沈啾啾并不知道此时看着小鸟的裴度在想什么,他只是笨拙却又认真地调动着小鸟的本能,抬着翅膀翘起尾羽,想要对着心上人跳舞,逗心上人欢喜。
栏杆是方便小鸟蹦跳的平面,沈啾啾蓬松的尾羽展开如扇,每跳一下都带着小小的颤音,哼哼啾啾的打节拍,听上去更像是在边唱边跳。
清脆的杯盏敲打声响起,沈啾啾的动作一顿,有些惊讶地看向裴度。
裴度的手肘抵在桌面,抬手微微撑着脸颊,一层又一层宛如束缚的衣袖自手腕处滑落,堆叠在桌间。
或许是晚间喝了酒,此时酒意上头,裴度的姿态带着些漫不经心,表现出的,是与平日里端方素雅从不行事越矩的裴度截然不同的恣意放浪。
他的另一只手拈着一根用来挑果核的银签,和着沈啾啾跳舞的节拍敲击在杯盏碟碗的边缘,发出错落不一的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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